安娜很氣惱宋小雙在這個時候提到孔大叔給的療傷膏劑,說什麼給張丹雪,其實完全是託詞,宋小雙是在暗示安娜,身邊的樑莉算是“自己人”,和喊他宋叔叔的張丹雪完全不同,既然是自己人,當然有好處就少不了樑莉的,膏劑啥的還能少的了樑莉?
是以語氣有些生硬的說了兩句,其實說完安娜就後悔了,看到樑莉聽到膏劑已經沒有了,神情變得黯然起來,安娜暗想:罷了,樑莉也不容易,要不是她跟在宋小雙身邊,說不定宋小雙早就掛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太計較。
一想到此,安娜臉上勉強憋出笑容,很快的說道:“也不是全用完了,還剩下一點本來留着以後用的,既然你答應了張丹雪,給她用點就行,不過得回到研究所才行......”
樑莉聽到安娜所言,鵝蛋臉擡起來丹鳳眼裡閃出希冀的神色,看到安娜給她遞眼色,撇下宋小雙轉身就走,似乎是想和她單獨談談,樑莉秒懂,看了一下掛在樹枝上的血袋,簡單的交代宋小雙自己注意下血袋裡的血量,就跟在安娜身後沿着湖泊水岸邊走遠,剩下宋小雙一個人躺在絨毯上,無聊的看着血袋裡不多的血液,雙眼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老爸......”
在安妮和楊伊帆的配合下,傷口已經處理好,換上一身淺黃登山服重現青春靚麗氣息的張丹雪,神情興奮一頭撲到站在水邊臉帶笑容的張建輝懷裡。
張丹雪那身破破爛爛帶血跡的旁遮比服,挽成一團由身材肥碩的安妮拿着,從灌木後走出來,一起走出來的楊伊帆妹紙看到宋小雙孤零零的躺在松樹樹蔭下,左右看了看沒有瞧見安娜姐和熟女樑莉,眼眸一轉徑直的走到宋小雙身邊。
看到楊伊帆走到身邊,宋小雙揮手示意楊伊帆靠近他身邊有話說,楊伊帆秒懂蹲坐在地,聲音甜美的說道:“小雙哥,什麼事哈?我知道你在臨時營地是嚇唬我的,我不會介意的。”
“真的?”宋小雙還是有些懷疑,他可不想楊伊帆因爲他的故意施壓產生心理陰影就不好了,張丹雪就是明顯的例子,從灌木後面出來只敢偷偷的瞄他一眼,就跑去張建輝身邊求安慰了。
“當然是真的,楊伊帆很聰明的,安娜和那個樑莉去哪兒勒,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
安妮看着張丹雪、張建輝父女正在水邊小聲的說着話,也不好去打擾,看到宋小雙還躺在樹下,就走了過來接着宋小雙的話頭說了兩句中文。
對於穿上登山鞋身高已經接近一百八十釐米的安妮,會說一口還算聽得懂的中文,宋小雙一點也不驚訝,安娜以前說過她的這個堂姐,是一家超市的老闆,空餘時間很多,沒事就翻着家族關於異能力典籍做研究,時不時還會逛逛圖書館什麼的,會中文不稀奇。宋小雙只是好奇,安妮是怎麼會出現在尼泊爾的?現在危機過去了,倒是可以問問。
“安妮堂姐,什麼風把你從蘇格蘭小鎮帶到尼泊爾的?”
宋小雙神情顯得認真的說,聲音有些低沉而沙啞,連番大戰後失血過多,宋小雙的精神有些差。
“喔,你想問的是這個啊,其實就是黑五月組織前段時間派了一些僱傭兵到小鎮,我把他們趕跑了,不過你的儲能水晶交給我們家族使用的秘密,應該是讓黑五月組織知道了,後來安娜告訴我,你被神秘人給綁架了,急的她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想要滿世界的尋找你卻找不到,後來那個奇奇怪怪的孔大叔,說他可能知道你在哪兒,經過孔大叔和安娜的努力,獲得了中國一個神秘部門的支持,提供不少和你有關的情報資源,組成一支小規模的團隊從中國出發到尼泊爾把你帶回中國去,現在你可能也清楚了,就是異常現象調查委員會,是中國領導異能力者的一個官方機構,我對這個有着官方色彩的機構其實根本一無所知,不過這個機構並不排斥國外的異能力者,異調委只是提供了一些和你有關的情報,配上一個電子控制工程專家和一個冥想預測異能力者,安娜覺得力量有些薄弱,提議讓我參加,所以就出現在團隊裡了,不過我是在西藏和安娜碰面的,沒有去上海,哪裡知道這次行動如此危險,差點掛掉了,不行,宋小雙你得補償我,待我想想多少塊儲能水晶纔夠......”
站立在樹蔭下的洋妞安妮侃侃而談,她的眼神裡分明透露出狡詐兩個字,宋小雙聽到她說了一遍事情的經過,聽到末尾就知道安妮給他開了一張賬單,她雖然是安娜的堂姐,但是單純的親戚關係是不會讓安妮放下英國的一切,加入安娜的小團隊的,無利不起早,沒有理由安妮什麼都不圖的跑來幫忙,還差點被***炸成飛灰。
宋小雙皺着額頭,任由楊伊帆把手背上的針頭抽出去,在針孔處壓上一根消毒棉籤,收拾好空的輸血帶和塑料管子,交給手裡拿着攪成一團衣服的安妮手裡,楊伊帆看着宋小雙有些疑惑的樣子,愣了一下後很快說道:“安娜姐和張叔叔決定把那些人的零碎屍體收撿起來埋好,不過安妮姐說最好是全部焚燬掉,張丹雪的衣服還有小雙哥你身上的這套都得燒掉,臨時營地預備有登山服......”
宋小雙對於安妮的做法是贊同的,這裡是三山夾一谷的雪山峽谷,除了太空的衛星會偶爾飛過外,連登山愛好者都少以來,更別說尼泊爾本地人了,高高的山脊可以擋住峽谷裡燃燒的火光,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把屍體燒成灰燼比挖坑掩埋要好得多。
站在一旁的安妮,還沒有想好究竟讓宋小雙弄出多少塊儲能水晶給她,纔算安慰她顯得“弱小”的心靈的時候,樑莉和安娜兩女已經疾步往回走了,宋小雙分明看到樑莉臉上神采飛揚,那雙丹鳳眼看誰都很順眼,一掃不久前哀怨的神色,宋小雙知道自己又被安娜給當成了交易的商品,對此他是有充分的心理準備的,只希望兩個女人發起狠來別把他給拆了就行,其他的就不能多想了,真的不好辦啊。
安娜的臉上表情也顯得有些輕鬆,顯然她心裡面的疙瘩是放下了,聽到楊伊帆在說把屍體和其他物品都燒燬掉,直接說道:“先回臨時營地再說......”
稍後楊伊帆妹紙帶着張丹雪、張建輝父女先行瞬移回樹林裡的臨時營地,有着這樣的人形交通工具,只是幾分鐘其餘的人全部回到位於峽谷盡頭處的臨時營地。
臨時營地已經紮起墨綠色的幾頂帳篷,處於一個微微起伏的斜坡林間空地上,周圍被各種樹木圍繞着,取水不用走很遠,營地旁邊幾十米遠處就是一條雪山融水匯成的小溪,最終注入峽谷裡的湖泊裡,只是離湖泊較遠一些超過三百米。
幾個人剛剛回到臨時營地,就面臨一件有些棘手的事情,身形彪悍的約翰、安德魯、安東尼三人堵在一頂最大的帳篷門口,三人的臉上都顯出焦急的神色,看到躺在一條絨毯上的宋小雙被楊伊帆和安娜提着絨毯兩端準備放進一個不大的帳篷,約翰這個美國人就撐不住了,幾步走近宋小雙身邊攔住不讓他進入帳篷休息,壯碩的手臂揮舞着聲音有些急躁的說着中文:“宋小雙,我們不知道阿黛拉到底和你有着什麼秘密協定,可是你再不幫忙,她很可能就死了,她要是死了我跟你沒完......”
“我知道阿黛拉在裡面,隊醫遇上難題了!”
宋小雙臉色有些差的說道。
在看到約翰三人圍在一頂帳篷門口,沒有看到那個脾氣倔強的美國娘們阿黛拉,宋小雙就知道又出問題了,隨即放出不多的精神力探查進入帳篷裡。
立馬就看到,在一盞燈光下,那個戴着黑框眼鏡個子不高、挽着髮髻看上去就是一普通中年婦女形象的隊醫,跪坐在地,戴着沾滿血跡的手套,一手拿着手術鉗,一手拿着止血鉗,額頭上汗水密佈,卻有些舉棋不定,她的目標是躺在絨毯上的阿黛拉。
阿黛拉仍然是那套沾滿血跡的牛仔服飾,左腿和肩頭的彈孔都已經覆蓋上自粘型敷料,還在緩慢的往外滲出血跡,右胸部的衣服布料已經被割開,一片能把人晃花眼的雪白中間一個黑紅的血窟窿,正在緩慢的往外滲出鮮血,看上去是那樣的觸目驚心,要不是宋小雙精神力注意到她的胸口還在微微起伏着,會認爲閉着眼臉色雪白的阿黛拉已經掛掉了,那盞燈是戴在樑莉頭頂上的,樑莉手裡端着一個複合材料的托盤,上面有成套的手術器械,還有帶血和不帶血的藥棉,兩顆嚴重變形的彈頭,加上另外半顆彈頭?彈頭上都裹着已經變成黑紅色的血跡,顯然還有半顆彈頭沒有從阿黛拉右肺部取出來!
宋小雙還清楚的記得,感覺到安娜、安妮還有孔大叔有危險時候,在逼着楊伊帆瞬移趕到跑道之前,阿黛拉正等着隊醫準備醫療器械,給她做取彈頭的手術,那個時候阿黛拉氣色雖然很差,但是還靠着樹幹和張丹雪閒聊,沒想到回來後看到的是這樣的一番場景!
顯然中年女隊醫遇上了困難,可能是內出血加上血腫,隊醫也沒想到一顆彈頭會散成兩半,剩下的半顆彈頭一定是沒有找着,這裡是野外,沒有各種大型專業設備可以做輔助型的診斷,只能靠隊醫的經驗來做手術取彈頭,但是時間不能拖太久了,不然阿黛拉鐵定是沒救了。
聽到宋小雙所言,約翰就像是遇上了救命稻草一樣,眼眶微紅不顧一旁提着絨毯一臉不耐的安娜和楊伊帆,急切的抓住宋小雙的手掌,聲音低沉的喊道:“那個眼鏡隊醫不准我們進去,說我們根本幫不上忙,只是讓樑莉進去幫忙,可是剛纔我聽到阿黛拉的慘叫,一定是彈頭沒有取出來,她快不行了,你能救她我知道......”
宋小雙確實有救阿黛拉的能力,但是這個時候身邊有了安娜,只要安娜出手,何愁半顆彈頭不能從肺部取出來,宋小雙看着安娜,示意她進去幫忙。
宋小雙什麼意思安娜如何不知道,但是她對阿黛拉的憤恨根本難以消除,逮着絨毯的手臂有些顫抖,一雙亮銀色的眼眸掃過營地一圈,張建輝父女正在和孔大叔在一個火堆旁做烤魚閒聊,堂姐安妮和電子控制工程專家都不在營地,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安娜抿着嘴腦海裡快速權衡利弊,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心底的憤怒,宋小雙不希望阿黛拉死在這兒,聽那個大塊頭約翰所言,宋小雙還和阿黛拉有着什麼秘密的協定。
“約翰,把宋小雙擡到帳篷裡,我去隊醫那裡幫忙!”
安娜神情果敢的說着標準至極的中文,聽到約翰耳朵裡就如同天籟之音,忙不迭的接過一頭絨毯,與身後的楊伊帆一起把宋小雙擡着進入不大的帳篷裡。
約翰知道安娜是控制金屬的異能力者,宋小雙身上的兩顆彈頭,就是安娜瞬間動用異能力取出來的,快速而安全,比隊醫用手術鉗探入彈孔取彈頭好的太多。
只是開始安娜鐵定是不會給阿黛拉取彈頭的,這點不僅阿黛拉自己清楚,約翰也是明白的,阿黛拉的特工小組和宋小雙敵對的,只是到了後來因爲各自利益所求,暫時聯合起來,安娜沒有理由給一個對手治傷,現在在宋小雙示意下,安娜總算是鬆了口,約翰如何不喜,看來阿黛拉應該是死不了了。
安德魯和安東尼看到挽着亮麗黑髮髻的安娜往帳篷走來,趕緊從帳篷門口閃開,安娜也不多言,撩起帳篷帆布門就走了進去......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真正放心大膽在絨毯上睡着了的宋小雙,在帳篷裡聞到一股烤魚香味,餓的本來前胸貼後背的宋小雙睜開了眼,看到臉上胖乎乎的孔大叔蹲在一旁,手裡拿着一串烤魚,幾乎就貼在宋小雙的鼻子上。
看到宋小雙醒過來了,孔大叔乾脆把烤魚放在宋小雙嘴邊,拍拍手站起來,不待宋小雙詢問,老氣橫秋的說道:“醒了就吃烤魚補充體力,這種魚味道很不錯的。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有些事這裡說不方便,還是回國後再說吧。嗯,那個美國小妞叫阿黛拉的沒有死掉,現在已經給注射了鎮靜劑睡在帳篷裡,樑莉說給她來點葡萄糖注射液啥的,被隊醫嚴厲的拒絕了,你懂得,人都有各自的立場,想想都有些感慨,那個小妞被眼鏡隊醫折騰的夠嗆,不過安娜一進去後很快就搞定。你的脾氣和我差不多,不適合那些嚴肅刻板的什麼機構,當初我離開異調委,和不想與眼鏡隊醫這樣的刻板同事共事也算是一個緣由。”
宋小雙翻身坐起,抓住串着烤魚的樹枝往嘴裡塞着烤魚肉,聽到孔大叔有感而發,這纔有些疑惑的說道:“大叔你不會是異調委獨立調查人吧?認不認識一個人,他也是異調委獨立調查人,不過已經掛掉了接近二十年了,我只是看到他乾瘦乾屍和留言,是很多年前的獨立調查人了,大叔你一說起以前的老黃曆,我覺得可能你們有可能認識?”
“嗯,你小子不錯,還能猜到我以前是幹嘛的,二十年前,差不多那個時候我離開的異調委,異調委旗下的獨立調查人是分級別的,能力不同任務也會不同,本身異調委行事都很低調,獨立調查人只是行事獨立,相互之間還是有所聯繫的,說說你認識的那個乾屍是誰,他留下的留言提到他是誰沒有,說不定還真的認識。”
孔大叔不是很在意的說着話,時間都過去如此久了,他對在異調委旗下工作的久遠歷史都有些記不清了,不認爲宋小雙說得誰他還能想起來。
“是調查西南各省市人口神秘失蹤的一個獨立調查人,我是在黑五月組織亞洲部一號實驗室基地地下洞穴裡看到他的,名字應該是XXX,他的能力範圍是對一件事物進行長期持續性的預測,不過中間會停頓不少時間,有着很大的限制......”
“你說誰,聽起來似乎有些印象,再說一遍!”
宋小雙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臉色明顯變差的孔大叔打斷,宋小雙不由得再次說了一遍那人的名字,隨後就看到孔大叔胖乎乎的臉蛋上一雙老眼裡老淚縱橫,神情明顯有些呆滯,頓了半響這才拍着宋小雙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你剛纔說的時候我就懷疑是他,爲人很不錯的,當年他神秘失蹤後,異調委確實花了大力氣尋找,可惜都沒有線索,因爲和他具有相同能力的異能力者,那個時候的異調委還沒有,現在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了,這傢伙出事後,我也因爲一件事受到了打擊,腦子時常犯糊塗就自己不幹了,還是當默默無名的草藥師和巫師更合本心,哎,算了不提當年的事情,把烤魚吃完就出去......”
孔大叔說完後徑直的撩起帆布門躬身走了出去,宋小雙看着被風吹拂着的帆布,張開大嘴狠狠的啃了一口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