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語輕歌 第03章 心有靈犀設棋局

子詹看着婧玥紅着臉,拉着婧瑤離開,便漫步踱到婧琪跟前,冷笑道:“你說她想做皇子妃?我看是你想吧?不過你又老又醜,本皇子卻看不上你,不如你去勾引二弟?嘶——好像二弟如今剛滿週歲沒多久,還不懂這個。哈哈……”

“你!你……”婧琪被子詹羞辱,一時羞憤難當,便掙扎着說道:“你別以爲你很了不起,皇子怎麼了?本姑娘還瞧不上呢!”

“瞧不上最好,以後別讓我看見你,噁心。”子詹瞥了婧琪一眼,轉身離開。

婧琪瘋了一樣的又哭又嚎,幸好有幾個丫頭摁着她,不曾掙扎開。

青雲軒不清淨,子詹便從園子裡慢慢的走着,想尋一處清靜的地方靜靜心,便沿着綠蔭從往遠處走,最終在一棵大柳樹下尋了一張石凳,慢慢地躺在上面,看着碧綠的樹枝間隔着點點陽光,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三日後,戶部在紫錦樓設了公堂,公開對外拍賣朝廷沒收的薛氏店鋪五間,其中包括五穀雜糧,綢緞布匹,金銀首飾,藥材和當鋪。另外薛氏的宮花作坊已經拆除,宮花一事已經由林氏的凝翠軒承辦,所以宮花一項不在今日的拍賣議程之內。

林彤帶着林家的幾個掌櫃的都到了,同時來的還有忠順王世子蕭昇,容中丞的內侄姚天勝。

前面幾個人大家都熟悉了,這姚天勝呢,是容中丞夫人孃家的侄子,容中丞是皇貴妃容灩波的父親,所以這姚天勝和容貴妃是表兄妹。姚家原來也是皇商世家,專管宮中用的糧米之事,各色精細大米,什麼碧粳米,胭脂米,香米,糯米,珍珠小米之類的五穀和各色豆類,細面等,都是姚家的生意。

所以這姚家也算是有堅實靠山的一家。

唯有蕭昇,家中沒有什麼生意,不過是仗着父親是三朝元老,看上去像是來湊熱鬧的。

競拍開始的時候,大家都還算沉得住氣,但林彤的報價一直領先其他兩家。氣勢上有一種勢在必得的感覺。

但姚天勝一直在一邊跟,不緊不慢,總是緊緊咬住蕭昇這邊。

蕭昇雖然也很沉着,但只要林彤一往上擡價,他總是緊緊跟上,且比林彤高出一百兩銀子的價格,不多不少,彷彿存心跟林家作對似的。

價格越擡越高,圍觀的看客們忍不住唏噓起來,交頭接耳,議論着畢竟是朝廷重臣爲後盾,真真敢叫板,這下北靜王府和忠順王府算是對上了。

當價格擡到不可思議的程度時,蕭昇的心便緊張起來,他原是受冷玉堂所託,出面盤下這幾間店鋪,實際上他對這種生意上的事情,並不是十分的內行。但林彤等人卻都是商行裡面摸爬滾打十幾年出來的,姚天勝今日似乎也早有主意,在林彤不擡價的時候,他便張口擡價,林彤若是擡,他便做觀望狀態。

拍賣進行了一個時辰之後,圍觀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林彤等人一臉凝重,姚天勝也拿着帕子時不時的擦擦額頭上的汗滴,而蕭昇則有些坐不住了。

冷玉堂一再叮囑,這幾間鋪子無論如何也要買下來,花多少錢都不怕。若是買不下來,冷梟門和忠順王府以後的合作便就此作罷。

林彤叫價,五間鋪子一共出白銀九萬八千三百兩。

姚天勝回頭看了一眼蕭昇,卻見蕭昇的眼神一愣,林彤這次叫價比剛纔漲了三百兩,原來都是每次漲五十兩的,而這次卻一下漲了三百兩。看來是不想再玩下去了。

蕭昇打定主意,並沒急着開口,而是用眼睛的餘光看看姚天勝。姚天勝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但是看上去又一副大大的捨不得。

姚天勝感覺到蕭昇在看自己,於是作勢咬咬牙,拿着帕子的手慢慢的擡起來,做出要喊價的樣子。

蕭昇騰地一下站起來,大手在桌子上一拍,大聲叫道:“十萬兩!”

大廳裡一片安靜。

十萬兩銀子買五間空店鋪,這已經是天價了,這店鋪也不過是位置還算可以,房屋已經有些破舊了,經過一番查封,裡面的門窗都已經破損,如果要重新開業,需要大大的休整一番,再加上開業需要鋪貨,這五間店鋪若想開張營業,除了這十萬兩銀子之外,至少還需要二十萬兩來運作。

“到底是忠順王府,三朝元老,底子就是厚啊。”圍觀的那些商人,悄悄地議論道。

“且!他三朝元老又怎麼樣?你看那世子爺,完全一副啥都不懂的樣子,這鋪子到了他的手裡,也只有敗落的分。說不定這是個敗家子呢。”

“嗯,說的也是,這樣的店鋪一家用兩萬兩銀子。兩萬兩銀子可以蓋這樣的店鋪三家了。”

“說的就是嘛,要不說他外行呢。”

“什麼外行,這分明是有錢燒的。”

……

林彤徐徐起身,對着蕭昇深深一拜:“世子爺,林彤甘拜下風。”

“哈哈……蕭世子好氣魄,在下佩服佩服。”姚天勝也呵呵笑着,站起身來,一邊擦着汗,一邊對蕭昇拱手。

蕭昇不屑地笑笑,衝着二人點點頭,“好說好說,都是二位讓着在下。”

一錘定音。蕭昇以十萬兩銀子的價格,盤下了薛氏五間舊店鋪。

原說好了是現銀交訖,但蕭世子說身上沒帶那麼多銀票,只有六萬兩。從袖子裡拿出來,交給戶部的差官。戶部差官便爲難地笑道:“世子爺沒有銀子也不要緊,先打個欠條,簽字畫押,明兒如數送來也是一樣。”

蕭昇也不多話,心中想着終於把這件事情給辦成了,於是按照戶部差官的話,在文契上籤了字,畫了押,又打了欠條。

一切交割清楚了,方轉身對林彤等人笑道:“怎麼,幾位老闆中午賞光,咱們去瓊花樓吃酒?”

“改天改天,今兒世子爺有如此喜事,還是先回家慶賀慶賀,小人等怎能僭越?”林彤謙虛的笑道。

“呵呵,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了。”蕭昇也不客氣,論理他一個王爺世子能跟這些人說笑已經很掉架子了。

林彤等人點頭笑着,看着蕭昇大搖大擺的出了屋門,和姚天勝相視一笑。二人心照不宣,先後出門。

黛玉歪坐在靜雅堂的臥室裡,手中握着一隻碧綠的翡翠玉扳指,靜靜地發呆。外邊驕陽似火,邊上裝着冰塊的盆子冒着絲絲白氣,屋子裡沁涼一片。這翡翠扳指是當初皇上賞下的新婚賀禮,一直戴在水溶的手上,昨兒水嘯把這個拿給自己,說王爺讓王妃放心。他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嗎?黛玉撫摸着翠玉扳指,在心裡一遍遍祈禱:但願你一切都好。

……

“主子,大總管來了。”紫鵑從外間進門,輕聲回道。

“叫他進來。”黛玉把翡翠扳指握在手中,微微擡起了頭。

紫鵑答應着回頭,讓水安進了屋子,隔着臥室門口的珠簾,給黛玉請安。

“外邊的事兒怎麼樣?”

“回王妃話,忠順王世子出面,以十萬兩銀子的價格,盤下了五間鋪子,林掌櫃的不方便過來,已經派人送了消息來,奴才特來回主子一聲。”

“哦,十萬兩,不算低了。但這點銀子對忠順王府來說,不算什麼。”黛玉笑笑,點點頭。如此他們應該進行第二步了吧?

“是,但蕭世子身上只有六萬兩,剩下的四萬兩,寫的欠條,說明兒再把銀子給戶部送來。”

“哦?”黛玉有點意外,想不到他們的竟然是準備以六萬兩銀子贖回鋪子。看來林彤和姚天勝的戲演得還算不錯。

“忠順王府早就虧空了,他們寅吃卯年,已經很久了。這六萬兩銀子,說不定是誰的呢。”

“嗯,應該是這樣。”黛玉點點頭,水嘯回說忠順王府和冷梟門之間的關係有些詭異,堂堂一個王府,竟然會聽從冷梟門的命令。看來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而此讓人出乎意料的是忠順王世子蕭昇,正在冷玉堂面前受訓。

“真是個廢物,我原本是想着四萬兩銀子盤下鋪子,最多六萬兩。可你倒好,給我弄了個十萬兩來!”冷玉堂鐵青着臉,在屋子裡來回的走動。

“門主,這十萬兩銀子能盤下來就不錯了。您是不知道,這凝翠軒的林掌櫃還有那個姚天勝,是鐵定了心的要爭這五間鋪子,林家的勢力您是知道的,再加上一個姓姚的,這三家競爭啊,林家已經出到了九萬八千三百兩,我們不出十萬兩,這鋪子大概就是姚家的了!”蕭昇心中有氣,原本覺得自己這事辦的很漂亮,可怎麼就連一聲好也換不來呢?

“難道你看不出來,這是個圈套嗎?”

“什麼圈套?怎麼可能會有圈套?他們已經出到了九萬八千三,難道我不再往上叫,這九萬八千三就不算數?我就不信這戶部就是他們林家的衙門!”蕭昇也急了,這出力不討好的事兒,他還是頭一次幹呢。早就看姓冷的不順眼,要不是父王攔着,早就狠狠的揍這小子一頓了。

“說你蠢你還不服氣,哼!”冷玉堂憑着多年的經驗,敏感的察覺到林氏和姚家已經聯合起來,而這次就是人家給自己的一個下馬威。多花了一倍的銀子盤迴了五間空空的店鋪,不過幾件破屋子而已。真後悔自己當時這麼較真,在新開幾間鋪子不就成了,幹嘛非要薛家留下來的鋪子?

“都不知道是誰蠢!”蕭昇自然不受冷玉堂的氣,原來表面上對他客氣都是因爲父王吩咐了,要對冷門主尊重些,可這個臭商人竟然對自己這樣無禮,那蕭昇這種二世祖自然不高興,直接罵回去。

“你說誰蠢?那四萬兩我不管了,你自己去想辦法!”冷玉堂急了,敢這樣說話就要付出點代價。

“冷門主怎麼能這樣翻臉不認人呢?”蕭昇一拍桌子,怒目而視。

“我就翻臉了怎麼着?我真是瞎了眼,竟然會選你這種廢物合作!”

“我是廢物,你也好不到哪裡去!有本事你自己去啊,你連光都見不得,整天跟耗子似的躲在角落裡,凡事都要我忠順王府出頭露面,難道你不是廢物嗎?”

“你!你……”冷玉堂這些年躲躲閃閃,雖然靠着耍弄手段,坑蒙拐騙偷積攢了一片家業,但心理上始終都處在陰暗之中。蕭昇罵他是耗子,真真戳到了他的傷口上。但見他的額頭上青筋暴起,一雙眼睛瞪得溜圓,甚至紅了眼珠,指着蕭昇,都說不出話來。

“蕭世子,門主。”寶釵端着一個紫紅色托盤從外邊進來,托盤上端着兩杯茶,“請都消消氣,先喝杯茶,再好好商議。”

“喲,這是寶姑娘吧?”蕭昇聽見一聲婉轉的嬌啼,轉身看見寶釵一身桃紅色繭綢夏衫,端着茶盞亭亭玉立站在面前,心中立刻蕩起一陣春波,心道雖然冷玉堂這人霸道專橫的有些變態,可他的眼光不錯,身邊的女人一個比一個漂亮,就眼前這個,都能把楊貴妃給比下去了。

“世子爺。”寶釵輕輕一笑,從蕭昇跟前走過,站到冷玉堂的身邊,“門主,請用茶。”

“嗯。”冷玉堂心中的怒火因爲寶釵的到來而略微消了些,他剛纔一時生氣,忘了自己如今雖然拿錢養着忠順王府,但官場上的許多事情,都賴以忠順王府給出面擺平,所以自己的態度也不能太過分。

寶釵給冷玉堂獻了茶,又把另一杯端給蕭昇。蕭昇的手趁機在寶釵玉蔥般的手指上滑過,寶釵臉一紅,蕭昇便感覺一種癢癢的麻酥酥的滋味從手指鑽進心眼兒裡去。

“寶兒,拿四萬兩銀子給蕭世子。”冷玉堂淡淡的說着,又對蕭昇說:“你先回去吧,把事情辦利索點,別留下尾巴等別人給你擦屁股。”

“好,門主放心。只要銀子夠用,事兒都好辦。”

寶釵不屑的看了一眼蕭昇,轉身出去,不多時拿了銀票來給他。蕭昇便告辭出門。

“門主,忠順王老了,這世子好像只認錢。有些事情,爺是不是該考慮換換人了?最起碼,也應該有備用的才行。”

“嗯,言之有理。”冷玉堂對今天的事情感觸很深,想想自己也真是受制於忠順王府太多,不能只栓他這一條線。是該考慮一下備用之人了。

“門主可有合適的人選?”寶釵輕笑着問道。

“這話是你提出來的,想必你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冷玉堂擡手,把寶釵拉進懷裡,話沒說完,便上前咬住她的紅脣。

激情四射的熱吻之後,寶釵趴在冷玉堂的胸膛上喘息着,給冷玉堂提及了一個人——九省檢點王子騰。

“這是個武官,且官位不高,能不能辦事?”冷玉堂皺起眉頭,開始考慮寶釵的話。

“舅舅雖然是武官,但曾經坐過京營節度使,對京城的防護十分了解,皇上曾經一度重用於他,想當初,舅舅也是先帝爺的託孤重臣。京營節度使全國可就這一個!如今升了九省檢點,去外省巡查,一旦回京,勢必加官進爵。就這樣的官場新貴,應該比忠順王這樣的老朽更加得勢。”寶釵自信的說道。

“嗯,你的話也有道理,這件事先放着,回頭再說。今兒我讓你見見一個人。”冷玉堂得意的笑笑,對着門外吩咐了一聲:“把人帶上來!”

門外的人應聲而去,不多時帶了一個人進門。

這男子高高的個子,筆直的站着,腰身挺拔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氣。一身白衫,因爲長途跋涉的緣故,沾上了些許灰塵,但他整個人確如珍珠一般,雖然蒙塵,但依然光彩灼灼。

寶釵自詡見過不少非凡男子,且自己也是一百個裡挑不出一個的美人,但在此人面前,也有些自慚形穢起來,甚至不敢直視此人,只能悄悄地看看他,便已經怦然心動。

“北靜王爺!”冷玉堂看着神情自若的水溶,點點頭,算是表達一種男人對男人的欣賞。水溶一路上的淡定讓冷玉堂都感到意外,想他一個富貴窩裡長大的王爺,面對江湖上那些殺人不眨眼的人也可以那般神情自若,一路艱難跋涉也從不言苦,到落在敵人手中半月有餘卻還是這般高貴優雅的人,的確值得欣賞。

“想不到冷梟門的門主也知道本王,看來本王在百姓中的名聲還不算小。”水溶淡淡一笑,用眼睛的餘光瞥了一眼冷玉堂一側的寶釵,暗道這就是玉兒曾經提及的那個寶姑娘吧?美人倒也罷了,只是多了些風塵之氣,精明外露,也不是做女人的優點。拿玉兒和她比起來,真是雲泥之別,就是那個叫寶琴的宮女,也比她好了許多。

“北靜王改個商貿雷厲風行,如此利國利民的大事,百姓們如何會不知道王爺的尊號呢?”冷玉堂擺出一副主人的架子,徑自坐在主座上,甩開手中的摺扇,淡淡一笑,眼睛裡兇光畢現。

“這麼說,冷門主是爲了新政把本王給劫持到了這裡?”

“呵呵,王爺別說的這麼難聽,劫持二字咱們可不敢當,劫持王爺,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咱們就是想請王爺來,商議商議,這新政的條陳,可不可以修改修改?這商人原就不容易,王爺還要盤剝他們的利錢,這有些過於狠毒了吧?”

“哈哈……”水溶仰天大笑,笑完鄙視的看着冷玉堂:“冷門主從來都是做無本的生意,冷門主斂財,也太過了些。如今想做正經生意了,卻還要綁架朝廷大員,來威脅朝廷給予優惠政策,試問冷門主,朝廷二字,在你的眼睛裡,就這般不堪嗎?”

“呵呵,我冷玉堂向來喜歡以自我爲中心。而且這些年來,那些擋着我路的人,一個個都不在人世啦。我想北靜王爺乃是青年才俊,應該知道:識時務者爲俊傑,這句話吧?”

“哼,冷門主倒是頗懂生存之道,只是忘卻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有些事情,逃的了一時,逃不過一世。若是再加上狂妄自大,想必也只有死路一條了。”水溶不再笑,而是冷冷的鄙視着冷玉堂。

冷玉堂被水溶的話說的心中一驚,他原本心中就有鬼,如今被水溶一點,心中便慌亂起來。

“王爺真是好辯才,只是如今卻落在我們手中。王爺如此自信,難道不怕我們門主動了殺機?”寶釵終於等到了說話的機會,她一雙嫵媚的杏子眼,水汪汪的看着水溶,嬌媚的說道。

“你是誰?本王從不跟婢女說話,難道你們冷梟門的規矩,主子說話,奴才可以隨便插嘴?”水溶不屑的笑笑,“這也難怪,你們冷門主本就是上不得檯面的,何況一個奴才?”

“說得好。”寶釵輕輕地拍手,但她仗着冷玉堂對自己的寵愛,卻並不退縮,只是上前來,站在水溶的面前,看着水溶白色衣衫上的蟠龍紋暗繡,心中一陣陣的不平——爲什麼林黛玉可以嫁的一個這麼優秀的男人?品貌,身份,地位,樣樣都是好的。這樣的男人分明是天下極品,能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哪怕死後下十八層地獄,也是心甘情願的。“聽說北靜王妃已經身懷有孕了?你說——若是她聽見她的丈夫如今正在我薛寶釵面前做客,會是什麼感受呢?”

“哼,你這種無恥伎倆,又怎麼會瞞得過我的王妃?”水溶不屑,如今他什麼都不敢相信,惟獨不懷疑的,就是黛玉跟自己的感情。

“是嗎?可據我所知,顰兒這丫頭,向來是多疑的。想當初在榮國府,她對寶玉可是癡心不悔,若不是我費盡心思,只怕她這會兒早就是寶二奶奶了吧?說起來,王爺還真是要謝謝奴家呢。”寶釵嬌媚的笑着,眼睛始終看着水溶的衣衫上的蟠龍紋章,那象徵着親王的章飾,是寶釵這輩子的夢想。

“哼,就憑你這般會算計,也必然不會有好下場。你要知道,聰明反被聰明誤。你整天算計別人,豈不知也會把自己算計進去。如今你被賈家休出府門,惶惶然如喪家之犬,只能蜷縮在陰暗的角落裡,不正是你算計的結果嗎?”

“只是我的命不好罷了,我不怪別人。”寶釵聽了水溶的話,有一點失神。是啊,自己惶惶然如喪家之犬,全都拜誰所賜?

“夠了!”冷玉堂原是想着寶釵素來能言善辯,可以從水溶的嘴裡問出點什麼,沒想到她反被水溶逼到了角落,再說下去,他們的矛頭便能指向自己了。

其實當初冷玉堂眼看着紫錦樓等店鋪出事,而不出手拉寶釵一把,也是隻是他的一個陰謀而已。紫錦樓的生意因爲冷玉堂想辦法擠兌綰蘇樓,而得到了三成的股份。但冷玉堂卻絲毫看不在眼裡,他想要的,是薛家的全部生意和寶釵這個人。

如今雖然皇商的桂冠沒有了,但寶釵這個女人卻被自己牢牢地抓在手裡。有了她,再有幾間鋪子,想必憑着忠順王府的關係,再拿到皇商的地位也沒什麼難事。但如果連寶釵都要倒戈,那冷玉堂就輸的太慘了些。

寶釵聽到冷玉堂的呵斥,心中顫動了一下,有幾分害怕。但還是鎮定的回頭,對着冷玉堂微笑:“門主,有何吩咐?”

“茶涼了。”冷玉堂把手中的茶盞放到一邊,寶釵便乖乖的上前,把茶杯端走。

“說吧,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答應我的要求?”冷玉堂看水溶依然神態安然的站在那裡,不喜不怒,不言不語,雷打不動的樣子,還是忍不住開口。

談判這種東西,誰先沉不住氣,誰就註定了受制於人。水溶就是在等冷玉堂開口。

“我的要求?好像我被冷門主劫持來這裡,並不是我的要求。”水溶淡然一笑。

“難道王爺不怕?我們既然能劫持你,便能劫持你的王妃。剛纔你也聽見了,你的王妃有孕在身,你捨得讓她吃這些苦嗎?”冷玉堂說這話的時候,一邊在暗暗的咬牙,一邊忍着心頭默默地疼痛。

“冷門主有這個能力嗎?”水溶不屑,因爲這次的劫持,若不是水溶自己願意,冷玉堂又如何會這麼輕易的得手?還想劫持黛玉?做夢吧。

“怎麼,王爺不相信?那王爺又是如何落入我的手中的呢?”

“天意吧。”

“哦?天意?可見老天都是向着我這邊的。”冷玉堂哂笑一聲,“王爺又何必爲難我們這些商人呢?”

“你不過是想要得到皇商的地位,而且還想恢復原來皇商所擁有的利益。但這一點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就是殺了我,也辦不到!別說是我,就是你連忠順王爺和李丞相都劫持了,恐怕萬歲爺也不會答應你的要求。冷玉堂,你太過分了。”水溶眯起眼睛,冷冷的目光投向冷玉堂,若是比目光的冷峻,水溶和冷玉堂根本不是同一類。冷玉堂的目光如風雪一樣可以把人封凍,而水溶的目光如冰凌一般可以穿透人心。

“哼,那我就把皇上也劫持了,你說好不好呢?”

“原本你就是死罪,那也只能是死上加死而已。”水溶漠然轉身,往門外走去。

“水溶!如今你是我手中的人質,不要太囂張!”

“我水溶自小就這樣囂張,你冷門主慢慢適應吧。”水溶的話音未落,人便消失在門口的珠簾之外。

黛玉坐在青雲軒的課桌前,看着面前默默寫字的子詹和婧玥婧琪三人,又想起了水溶。目光便漂移到很遠。

素心端着一大盤子剛做好的點心進門來,對黛玉悄聲笑道:“主子,用點點心吧,奴婢剛做好的,還熱着呢。大殿下和兩位姑娘也寫了一個時辰了,該休息一會兒了吧?”

“嗯,你們都來用點心吧。我也該起來活動活動了,腿又麻了。”黛玉從思念中回神,扶着雪雁的手,慢慢的從榻上下來。

門外一身雨過天晴長衫的男子,隨着管家水安邁着輕快地步子,慢慢走進了青雲軒。

“主子,皇上來了。”晴雯是見過皇上的,這會兒皇上進了院門,晴雯眼見,從窗戶裡看見了,忙對黛玉小聲說道。

“哦,好,我們出去恭迎聖駕。”黛玉點點頭,不慌不忙扶着紫娟的手出青雲軒的屋門,正好迎着皇上踏上了門口的臺階。

“臣妾恭迎萬歲。”黛玉說着,便徐徐跪下,膝蓋還沒着地,便被皇上一把拉住,“王妃身子不方便,以後朕前免跪。”

“謝皇上隆恩。”黛玉不跪,卻給皇上福了一福。

“朕來看看子詹,他在這裡可還算聽話?”

“子詹很好,皇上放心就是。”黛玉輕笑,轉身隨着皇上進門,子詹和婧玥婧琪已經離開書桌,跪倒在地上。

“你們都起來吧。”皇上擡擡手,轉身對身後的李德祿道:“李德祿,把朕給兩位侄女的禮物 拿上來吧。”

李德祿忙答應一聲,遞上一隻錦盒。

婧玥年長,帶着妹妹上前,三跪九叩,謝皇上的恩賞,然後接過錦盒,轉手遞給黛玉。

“皇上的賞賜,也太貴重了。”黛玉打開錦盒,看見裡面的兩對玉鐲均是難得的冰種翡翠,便有心不要。

“不過是玩的東西,這是朕給兩個侄女的,王妃不可推辭。”皇上笑笑,對着身後的李德祿擺手。

李德祿和水安以及屋裡的丫頭全都退出去。紫鵑領走了婧玥和婧瑤。屋子裡便只剩下了皇上,黛玉,子詹三人。

皇上幫剛剛得到的消息同黛玉說了一遍,然後問黛玉道:“王妃可還有什麼妙計?可以把這些人一起揪出來?”

“他們的銀子,何止區區十萬兩?”黛玉爲難的搖頭,“如今我的人已經掌握了冷梟門的倉庫,但那也不是他唯一的倉庫。裡面都是綢緞布匹。紫錦樓已經在他們手中,略一休整,便可以營業。冷梟門的存貨,足夠他們賣半年的。等這些存貨變成銀子,他們便會更加順利的週轉。”

“上次不是說,他們的存貨裡,有綰蘇樓丟的貨嗎?爲什麼不告他?讓他攤上官司,拖住他們如何?”

“這樣做太慢,王爺已經在他們手中夠久了。”黛玉皺着眉頭說道。

“是啊,朕也在着急這件事。”皇上鬱悶的拍拍腿,從椅子上站起來,在屋裡來回的走動。

“父皇,不如讓皇叔直接回來,如今在京城內,難道我們想救出皇叔,還不容易嗎?”子詹不解的問道,明明是個很簡單的問題,大人們就是愛想複雜了。

“你皇叔還需要一個證據。”黛玉悠悠的說道,“這個冷玉堂,很可能就是十多年前的一個逃犯,他的名字叫邢玦,是前揚州巡鹽御史邢天虎的兒子。邢天虎的案子牽涉到了前太子謀反之事。這件事情很複雜,想弄清楚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但據王爺所知,當年的邢天虎也是被人利用了。”

“難倒前太子謀反之事,另有陰謀?”

“皇上以爲呢?”黛玉看着皇上,其實有一件事大家都明白,只是嘴上不說——太子已經是儲君,爲何要造反,皇上百年之後,皇位原本就是他的,他又何必謀反?但是爲太子平反冤案,就意味着把皇上推下龍位,所以如今朝野之中,沒有人會去冒天下之大不韙去追究這件事情的真相。

邢天虎被誰利用了?如果是爲了太子而死,那就不能說是被利用,因爲案件原判就是邢天虎夥同太子謀反。所謂陷害,那就是幕後主使另有他人。也就是說,太子也只是一個棋子而已。

“太子已經不在人世了,太子一黨雖然沒有盡數剷平,但也沒有什麼可擔憂的了。令人擔憂的,是太子謀反事件的幕後人。”

這句話由皇上說出來最合適,黛玉聽了,輕輕點頭。如今黛玉猜想,水溶就是想把這件事情弄清楚,所以纔不願從冷玉堂那裡回來。他擔心那個人現在正在策劃另一場政變,不管用什麼理由,前一次他成功了。但後一次,說什麼也不能成功。

屋子裡一片安靜,子詹想不到那麼深,所以只是愣愣的看着黛玉和皇上。

皇上不說話,因爲此時想到此事,他也有些膽戰心驚。如果是那個人策劃了一場陰謀,把太子一黨從朝中清除出去,然後扶持了自己即位。那麼在發現如今自己不能爲他所控制的時候,再一次策劃另一場政變,把自己趕下龍位,另立新君——這將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事情。

黛玉早就想到此事,但事關重大,她一直悶在心中不敢多說。

室內一片寧靜,靜得讓人開始惴惴不安。

“你是誰?在這兒做什麼?”突然間門口傳來的一聲輕喝,把屋子裡的三個人都嚇了一跳。

黛玉從椅子上慢慢起身,走到門口。門口處一個小丫頭低着頭站着,邊上站着晴雯。剛纔正是晴雯呵斥這個丫頭。

“你叫什麼名字,在何處當差?”黛玉看着小丫頭低着頭,嚇得身子在不停的顫抖。

“奴婢叫小荷,是青雲軒裡負責燒水的丫頭。”

“那你來這裡做什麼?”

“奴婢……奴婢的帕子丟了,正在四處找……所以……”

“找到了麼?”黛玉說着,轉過身子,出了屋門,坐在廊檐下的遊欄上。寧嬤嬤便從廊檐那邊走過來,站在黛玉的身邊。

“沒,奴婢沒找到。”

“嗯,我想,你原也不該在這屋門口伺候,又怎麼可能把帕子丟在這裡?”黛玉說着,邊拉下了臉,對邊上的晴雯道:“去把水安家的叫來,把這小丫頭帶下去,好好地問問她。”

“奴婢遵命。”晴雯答應一聲,轉身吩咐邊上的婆子道:“還不去把總管娘子找來?仔細問問這小蹄子,看她還有多少謊話編!”

“主子饒命,奴婢的確是找帕子來了……王妃……奴婢真的丟了帕子……”那小丫頭說着,便跪在地下,往前爬了兩步,抱住黛玉的腳。

子詹從屋裡出來,見了這副情景,冷上喝道:“這是什麼規矩?誰準你碰你們主子的衣衫了?還不放手!”

子詹話音未落,邊上的婆子忙上前來拉這小丫頭。誰知這小丫頭卻撒起潑來,突然擡起頭來,紅着眼睛對黛玉道:“王妃一定要奴婢的性命,奴婢也沒話說,奴婢這條命就給王妃罷了。”說着,那小丫頭竟然瘋了一樣,朝黛玉撞過來。

黛玉原是坐在廊檐下的欄杆上,背後沒有什麼東西可以依靠,若是這小丫頭撞在黛玉身上,黛玉非得往後仰去,摔倒在廊檐前那棵芭蕉樹下的泥土裡。

情勢萬分危急之時,寧嬤嬤伸出手臂把黛玉攬進懷裡,黛玉歪倒在寧嬤嬤的身子上,那小丫頭便撲倒在黛玉身上,雖然沒有撞到黛玉,但卻把黛玉和衆人都嚇了一跳。

“來人,把這個該死的奴才給我拿住!”皇上已經聽到動靜從屋裡出來,剛纔那驚險的一幕正好被他瞧見。饒是皇上見過許多驚險的場面,也是平生第一次體會到了心驚肉跳的感覺。

衆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皇上發話讓人把那小丫頭摁住,然後吩咐道:“李德祿,叫人把她關起來不許她自盡,不許她和任何人來往。”

黛玉從寧嬤嬤的懷中支撐坐起來,晴雯也嚇壞了,只知道跪在地上握着她的手,一遍遍的問:“主子,您沒事吧?您覺得哪裡不舒服?啊?”

“沒事,我沒事。”黛玉拍拍胸口,臉色已經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傳雲輕廬來!”皇上急了,又指着晴雯等人怒道:“把你們主子慢慢的扶到裡面去!都傻了嗎?”

紫鵑和晴雯一左一右攙扶着黛玉,慢慢的走進了屋裡,黛玉在椅子上坐好,慢慢的喘勻了氣息,苦笑一聲對皇上說道:“是妾身治家無方,驚了聖駕。”

“不要說了……”皇上只覺得心中一揪一揪的疼痛,他深深地後悔自己把子詹放在北靜王府,且今天又沒了主意,突然到訪。這一定是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這北靜王府人口繁雜,想要買通一個奴才實在是太容易了。皇上總覺得是自己把麻煩引到了北靜王府,所以把腸子都悔青了。

“皇上,這丫頭未必就跟大事有關。只怕她是衝着臣妾的孩子來的。家裡的恩恩怨怨,跟國事無關。皇上不必自責。”黛玉看皇上一臉慘白,十分痛苦追悔莫及的樣子,便知道他想得太遠了。一個王府裡的小丫頭,還不至於跟國事扯到一起。

“即便是這樣,也是朕來了,你們才疏忽大意。終歸是朕害了你。”皇上的聲音失去了原有的光彩,變得暗啞起來。

黛玉又勸解了一番,然後求皇上把那小丫頭留在王府,交給管家處理。皇上想了想,便點頭答應,囑咐黛玉,無論結果如何,都不能瞞着他。

說話間雲輕廬急匆匆趕來,進門後見皇上也在這裡,忙對着皇上磕頭。

“行了行了,這又不是在宮裡,你快給王妃診脈。”皇上焦躁地說道。

“是。”雲輕廬也着急給黛玉診脈,顧不上多說什麼,便坐在黛玉跟前,穩了穩心神,把手搭在黛玉的手腕上。

脈象有些紊亂,是因爲心神不寧的緣故。胎兒還好,沒有什麼不妥。雲輕廬仔細的診了脈,長出一口氣,嘆道:“真是萬幸。只王妃受了點驚嚇,回頭叫丫頭們煎一碗安神湯服下即可。胎兒沒事,正常得很。”

“哦,這就好!”黛玉長出一口氣,孩子沒事就好,若自己真是連一個孩子都保不住,真是對不起水溶的一腔深情了。

“王妃的身子也要進,經此一嚇,切不可再勞神了。還請王妃回房歇着。”雲輕廬並不輕鬆,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這王府之中看似平靜,其實複雜得很。偏偏水溶不在家,太妃年紀大了,總有照顧不到的時候。

“嗯,輕廬的話很是。”皇上點點頭,輕嘆一聲,“朕就不多呆了,那件事情朕會想辦法的。王妃靜心休養,身子要緊。”

雲輕廬不急着走,而是去了靜雅堂的茶爐上,看着素心去煎安神湯。

黛玉剛回靜雅堂,太妃便聽到了消息,急急火火的趕來看黛玉,聽雲輕廬說沒有大礙之後,方長出一口氣,一疊聲的罵着那個小丫頭,又對黛玉說道:“你且好好養着,家裡的事情索性就那些,管不管有什麼要緊,難倒還能少了你的吃喝?你一門心思的把孩子生下來,便是我們家的大功臣。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你不要過問了。”

“是,媳婦記住了。”黛玉無奈,只好滿口答應着。可府中的事情偏偏每一件事都不讓人省心,她又如何能靜養?

那個叫小荷的小丫頭,被太和殿總管太監李德祿給看起來,哪裡還能捱得過半個時辰?李德祿的那一套整人的手段沒用到十分之一,那小丫頭便全招了。

原來這小丫頭是北靜王府家生的奴才,但卻只有她一個人在府裡當差,父母早就死了,只有一個姐姐,偏她的二叔求了被太妃恩典放出去,前幾天許給了二爺水泫做妾室。

這種小事太妃是不理論的,黛玉也無從知曉。但小荷的姐姐因給水泫做妾,小荷便受制於人。聽了別人的致使,趁着今日青雲軒來了貴客,屋裡的丫頭們都被遣在門外伺候的時候,悄悄地靠近門口,想探聽一下里面的人在說什麼,可否是對水家二爺有用的事情。

於是便有了後面的事情。只是黛玉當時懷疑她被水溶的政敵利用,所以要水安家的審問她的時候,這丫頭心生死心,想着若是能把黛玉肚子裡的孩子害了,自己的姐姐便能在二爺水泫面前,多得到些寵愛。如此一死,換的姐姐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倒也值了。

不過,李德祿審出來的結果,太妃並不滿意。太妃以爲,這分明就是周太姨娘暗中害黛玉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在王府各處動了手腳,於是心中的怒火再次被勾起來。當年的舊恨加上近日的新愁,太妃的意思非要把水泫逐出水氏家族方解恨。

但黛玉聽太妃說一定要嚴查此事,便勸住了:“如今媳婦和孩子都沒事,太妃就算是爲了孩子,一切事情都往後推一推吧,若是家宅不安寧,對孩子也不好。媳婦以後小心些就是了。太妃都忍了這麼多年,難倒這一年半載的還忍不了嗎?”

太妃嘆了口氣,埋怨道:“溶兒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這個樣子,我是天天提心吊膽的。”

“說到這個,媳婦還要謝謝母妃呢,今兒多虧了寧嬤嬤,畢竟是生過孩子的人,就是比別人老練。若不是她即使把媳婦攬過去,媳婦只怕已經被那奴才給撞倒花池子裡去了呢。母妃可要好好地賞寧嬤嬤。”此時黛玉歪在牀上,臉色已經不再那麼蒼白。

“好,你放心。母妃把她的月錢升到跟徐嬤嬤一樣。只要她好好的服侍你,她那倆兒子母妃保證都有好前程。”太妃連連點頭,寧嬤嬤是不錯,救了自己的孫子一命呢。真真該好好地賞她。

一時素心端了安神湯來,給黛玉服下去。雲輕廬臨走時又囑咐素心,一定要讓王妃好好的休息,孕婦這段時間都是喜歡睡覺的。但王妃身子弱,從小都睡不好,所以她懷孕了也沒有嗜睡的毛病,這倒有些叫人擔心了。

素心嘴上答應着,心中卻想着原來王爺在家,王妃睡眠還是很好的。如今王爺不在家,又有誰能讓王妃晚上早些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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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子詹和婧玥婧瑤三人來探視黛玉時,問起了素心,知道黛玉自從懷孕後,總是睡不好覺,便嘆道:“以後還是我晚上來陪王嬸吧,太妃不讓我睡在嬸嬸的牀上,那我睡她屋裡的涼榻好了。”

“嗯,我看行。”素心知道,子詹在黛玉身邊,晚上陪黛玉東拉西扯的說話,黛玉也能比平時多睡一會兒,所以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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