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亦辰之傷

新年之後,賀蘭到白鹿書院讀書,脫離了父王的管轄。爲了慶祝這個歷史的時刻,在父王的生日那天,正月初七,賀蘭送他一份她獨立完成的《孝經》,認認真真用小楷抄寫的。洛天澤不滿的說道:“這份禮物可比雲淵那份不知相差多少倍啊?“賀蘭立即說道:“那當然了,父王這份禮物可是女兒的一片心血,當然比他的好很多了啊!”賀蘭抓住洛天澤句子裡的歧義,惹得他不覺哈哈大笑。父王的生日比起雲淵的生日倒顯得的安靜了,父王不喜歡吵鬧,不喜歡別人爲他麻煩,所以他的生日就只有府裡的男女老少,簡單了事。而這一年,天瑞八年,父王三十七歲。

書院裡,賀蘭讀低年級初級班。白鹿書院裡分三個年級,低中高。三個年級的學生,按成績的優劣,分爲初中高三個等級班。剛入書院,只能進低年級初級班。但對於賀蘭來說,這些都不重要,只要脫離家裡的老學究比什麼都強。

可上了一天的學,就覺得錯了,學校的先生比起家裡的先生還不如。但欣慰是,學校裡有許多同學。雖然學校裡的教員都得到命令,不得透露郡主的身份,但聰明的學生還是很快就知道了,只是大家都閉口不提罷了,因爲在這邊塞小郡誰也不想惹到王府的人。大家對賀蘭態度也不像賀蘭想象的那般熱情,只有一個女孩除外,陳嫵媚。

第一次嫵媚告訴賀蘭她叫嫵媚的時候,賀蘭還以爲是五妹,詫異的問道:“你有四個姐姐嗎?”嫵媚被問的無奈的直搖頭,只得在紙上寫道“嫵媚”二字,賀蘭才恍然大悟,此“嫵媚”非彼“五妹”。嫵媚是三川的妹妹,同父異母的妹妹。嫵媚如她的名字一樣,嬌小可人,和三川的外形真是相差甚遠,好在說明是同父異母,要是胞妹,打死誰都不會相信這個嬌小的女孩是陳胖仔的妹妹?

書院的生活新奇之後,很快就被百無聊懶取代了。每天背誦着之乎者也,學習着丹青,樂理,嗯嗯啊啊的就度過了一天,然後就跟着雲鶴一起回王府。

就這樣過了幾日,賀蘭就不想再去上學了。可一想到如果不去上學,還會請先生到家裡來,就不得不跟着雲鶴上學去了。雲鶴唸的是中年級的中級班,不好也不壞。雲鶴把賀蘭送到教室就去自己的班級,賀蘭默默的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又望了望無聊的教室,只得低着頭走了進去,耳邊還回蕩着雲鶴的囑咐:“好好聽課,下課我來接你。”

今天先生講的是《天問》,一篇討論自然現象的文章。家裡的先生很久之前就講過,賀蘭已經可以背誦下來了,對着嫵媚打了一個手勢,示意掩護。還沒等她阻攔,賀蘭已經從後門溜了出去。冬天還沒有過去,但春天的腳步已經近了。太陽略帶溫暖的照着,吝嗇的釋放着他的光和熱。賀蘭躲在牆角的一個長椅上,愜意的吸收着冬日的陽光。閉上眼睛,陽光明晃晃的印襯在眼中。眼皮都難以遮住他的英姿。就這樣一直等雲鶴回家,也不錯!

“這個妞不錯啊!誰家的?”一個聲音打碎了愜意,“少爺,小了點。”又一個聲音,賀蘭睜開眼晴,四個大男孩已經到了近前。讓賀蘭不覺想起了劉顯。爲首的男孩十五六歲,長相雖然還算秀氣,但神情卻透着淺薄。男孩彎下腰,輕佻的望着賀蘭,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嘴裡嘟囔道:“是小點。”身後的人一陣大笑。賀蘭見狀,向後退了退,轉身就跑,可兩個手下已經堵住了去路,那少爺走到賀蘭的近前,壞壞的笑道:“小姑娘,是那家的小姐?長大了嫁給本少爺做個小妾怎麼樣?”又是一陣大笑,賀蘭氣的牙直癢癢,心裡想着等跑出去非讓雲鶴打斷你們的腿。

那公子又走近賀蘭,賀蘭不由的倒退,那公子說道:“我又不傷害你,小姑娘躲什麼?本少爺今天只是出來轉轉,沒想到書院裡除了嫵媚又來了這麼可愛又固執的小姑娘?”啊?他知道嫵媚?嫵媚那麼楚楚可人的女孩的名字在他的嘴裡都能如此輕浮的說出,定不是好東西。

賀蘭見他不軌剛想大喊:救命。英雄就出現了。

“住手,你們幹什麼呢?”那公子將伸出的手,停留在了半空中,他回頭觀看來人。龍亦辰,沒想到他竟然出現在了這裡。賀蘭立即跑過去躲在了他的背後。

這是賀蘭與龍亦辰地第一次親密接觸。英雄救美。很老套地情節。可就是老套纔有故事。

“哎呦。這不是龍公子嗎?上課怎麼也出來了?”那公子似笑非笑地說道。把玩着手中不知何時出現地摺扇。大冬天地。難道他還嫌熱嗎?

“王少爺能出來。我就不能出來嗎?”龍亦辰不冷不熱地說道。原來那少爺姓王。

“沒有跟在雲鶴地後面還這麼猖狂。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本少爺地厲害?”王少爺揮了揮手。三個跟班一擁而上。圍住了亦辰。亦辰將賀蘭拉到身後。恐其受傷。

龍亦辰抓住其中一人地手腕。擡腿向小腹踹去。反手又攔住了另一個地拳頭。王公子不知何時。轉到賀蘭地身後。狠狠地拽住她。賀蘭嚇得大叫:“亦辰。”龍亦辰一轉身。見賀蘭被抓。立即衝過來。可身後地一人趁其不備提着木棒。狠狠地就向亦辰背後砸來。賀蘭還沒等喊出:小心。木棒已經打中了他。鮮血流了出來。亦辰轉身望向身後。賀蘭衝過去抱住他下落地身體。大吼道:“我是靜闌王府地郡主。你們誰再動手。我就讓你們死。”

對面地人愣住了。他們沒有料到竟然遇到了郡主。賀蘭嚇得不住地喊着亦辰地名字。可他卻不知是死是活。沒有了反應。再一擡頭。那王公子早已經沒有了蹤跡。

隨着叫喊,書院裡的人都衝了出來,見了鮮血,一時亂成一團。隨後趕到的雲鶴、胖仔等人見了情形,急切的問道:“誰幹的?”賀蘭哭着搖頭,胖仔連忙和米芾背起亦辰,就向龍家跑,吳煒同時去找大夫。雲鶴拉着賀蘭跟着胖仔,賀蘭哭的淚流滿面,到了龍家,龍家的女眷也亂成了一團,哭得叫的,不絕如縷。

大夫趕到,雲鶴再也控制不住,急切的問道:“郡主,到底怎麼回事?什麼人乾的?”賀蘭咽噎的說道:“亦辰爲了救我,被一個姓王的少爺和他的三個手下打的。”雲鶴狠狠的握住拳頭,咯噔咯噔直響,憤怒的說道:“我就知道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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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鶴憤怒的跑出去,金蕭連忙跟着追了出去,胖仔在旁邊無奈的搖着頭。大夫出來了,賀蘭不顧龍家的人,衝進了臥室。亦辰頭上的傷口已經包紮上了,賀蘭拉起他的手靜靜的陪着他,胖仔坐在旁邊,勸道:“郡主,不要難過了,王涵書一直和我們不和,他這次下毒手,多半也是積怨太深,我們不會讓他好過的。”看着亦辰沒有血色的臉,俊俏堅毅又多了幾絲蒼白寧靜,賀蘭的眼淚又落了下來,默默的問道:“亦辰什麼時候能醒來?”胖仔搖搖頭,“大夫說不一定,很快也可能很慢,也可以……就看他的意志了。”賀蘭將頭抵在他的手心,默默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上課還出來玩,都是我不好……”

夜深了,人散了,只有亦辰的祖父龍聖日和父親龍哮毅還在屋中。賀蘭握着亦辰的手,依舊自責着,龍聖日在身後鄭重的而又略顯嚴肅的說道:“郡主,辰兒的傷不要太過自責,是他自己身手不濟。”“可是因爲我,他纔打架的,真的是我的錯。”龍哮毅拍着賀蘭的肩膀,溫柔的說道:“賀蘭郡主,天晚了還是回王府吧,辰兒會沒事的!”賀蘭使勁的搖頭。

這時身後卻傳來了另一個聲音:“天晚了,跟我回去吧!”是雲淵。他上前摸了摸亦辰的脈相,然後拉住賀蘭的胳膊,賀蘭剛要大喊:放開我。他立即握住她的嘴,老鷹抓小雞似的,將她帶出了龍家。

賀蘭連氣在傷心又哭起來,雲淵狠狠的訓斥道:“不許哭,他還死不了,明早就能醒來。”賀蘭咽噎的說道:“可大夫說不一定何時能醒?”雲淵又惡狠狠的說道:“龍家的後代,一木棒就能打死嗎?”賀蘭愣住了,她聽明白了雲淵的意思。再也不敢說話,任由他將自己扔到馬車上。到了王府他抱她下車,

賀蘭突然說道:“我覺得你並不討厭我!”

“少廢話!”雲淵不屑的說道。

雲淵送她回別院,囑咐紫藤和青竹安排就寢,然後才離去。

雲淵離去的微笑讓賀蘭忐忑不安的心,平靜下來。她突然覺得雲淵離別的背影讓她覺得很熟悉,就如每晚的夢境一樣的熟悉。她也從心裡相信他的話,相信亦辰會沒事的。雲淵,雲淵,她覺得自己懂他了,可也不懂。他們之間就如一場夢,夢裡總是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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