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奉近日來鬱悶非常,他本以爲自己救駕有功可以一步登天,卻沒想到南燁一到將他的風頭全搶過去了。到頭來自己只是封了個興義將軍,與南燁的車騎將軍差着十萬八千里。楊奉也不想想南燁之前就是鎮南將軍交州牧,而他自己只是李傕麾下叛將而已,能直接做上將軍已經不容易了。
貪心不足的楊奉真希望南燁沒來救駕,那樣的話自己就能和李傕、郭汜一樣,想要什麼官就能管皇帝要什麼官了。可是現在他卻必須要看南燁的臉色才行,只要南燁還在,他便不敢有絲毫逾越之舉。否則楊定便是榜樣。
“楊將軍,董國舅在帳外求見。”一個士卒進帳稟報楊奉道。
楊奉一聽董承來了,急忙起身到帳外相迎,他深知這位國舅可是天子面前的大紅人,自己得罪不得。
董承一見楊奉親自出迎急忙行禮道:“楊將軍,冒昧打擾還請恕罪。”
楊奉誠惶誠恐的還禮道:“國舅到訪是看得起我楊奉,還請國舅進帳一敘。”
董承隨楊奉進帳入座之後道:“老夫知道楊將軍忠心爲國,今日前來便是有國事相商,還請將軍……”說罷董承向左右守帳士卒看了一眼。
楊奉會意屏退左右問道:“不知國舅有何要事?竟然如此小心。”
董承嘆息一口道:“唉~前些日陛下做了件糊塗事,如今老夫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來與將軍商議。”
楊奉眼珠一轉想了想道:“敢問陛下究竟做了何事?竟讓國舅如此憂心?”
董承道:“那日楊定身死非是想要造反作亂,而是想要將法師擒拿。”
“咳咳~”楊奉被董承一語嗆得直咳嗽,嚥了好幾口吐沫才換過勁來道:“法師救駕有功,忠心耿耿,楊定要擒法師豈不是與造反無異?”
董承搖頭道:“壞就壞在楊定擒拿法師或許是得了陛下授意。”
楊奉聞言更是睜大了眼睛奇道:“陛下因何要擒拿法師?”
董承道:“楊將軍定然知道陛下冊封了法師麾下兩名女將,其實?其實陛下是看上了那二女,想讓她們陪王伴駕。那日陛下召法師前往便是商談此事,未料到法師不允。楊定見法師抗旨便要擒拿法師,陛下當時正在氣頭上,恐怕也默許了楊定作爲,結果楊將軍你也知道了……”
楊奉沒想到還有這般原委,恍然道:“原來如此!末將還奇怪這些日子沒見法師兩個愛妾護駕。莫非法師對陛下有了異心?”
董承聞言急忙搖頭道:“楊將軍慎言!法師幾次救駕心懷漢室,怎會有異心?”
楊奉仔細一想,這些日子南燁與往常一樣,也沒把天子如何,確實不像要造反的樣子。於是疑惑道:“既然法師沒有異心,國舅又爲何事心憂?”
董承解釋道:“法師雖無異心,可是芥蒂總是難免。陛下也擔心法師此時便敢抗旨,若是日後大權獨攬會不會如董卓、李傕一般不將天子放在眼裡。”
楊奉心想:這少年天子也夠不靠譜的,郭汜剛死,李傕剛退,他就敢卸磨殺驢索要功臣妻妾,這也難怪法師心生芥蒂。不過法師爲了兩個女子抗旨,似乎也有些過激。此事誰對誰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劉協已然不再信任南燁,那自己是不是便有機會上位了?
想到此處,楊奉小心問道:“莫非陛下的意思是先下手爲強?”說罷還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董承搖頭道:“楊將軍說笑了,陛下絕無此意!不過恐怕也不敢再重用法師。可若是不用法師,陛下身邊便無人護駕,更無法重整江山……”
楊奉不等董承說完便眼前一亮道:“奉有兵馬可保陛下,還請國舅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
董承道:“老夫正是因爲知道楊將軍忠於陛下,這纔來找將軍商議。只是將軍麾下兵將不多,若是法師離去,李傕再來,我等死無葬身之地矣。”
楊奉明白董承所言在理,想了想道:“國舅不必憂心,我有幾位至交因四方戰亂不定落草爲寇,其實皆是心懷忠義之人。若是陛下肯赦免其罪,加以官職,我保他們定會領兵前來輔佐陛下。”
董承聞言心頭一喜,他也不指望楊奉可以勝過南燁,只要楊奉的實力與南燁持平,可以制衡南燁,那劉協便可高枕無憂了。於是董承對楊奉道:“如此甚好,老夫這便去向陛下討要旨意,日後護駕重任就要落在將軍肩上了。”
楊奉喜道:“國舅放心,奉必一心一意侍奉陛下。”
董承出了楊奉營帳直奔劉協帳中。自從那日劉協被南燁一嚇便有些萎靡不振,彷彿又落到了董卓、李傕的手裡,整日愁眉苦臉,見到南燁就害怕。聽說董承到訪,他便將董承請入帳中落座道:“國舅前來所謂何事?”
見到劉協帳中除了一個小黃門伺候別無他人,董承便走到劉協身旁命小黃門把守帳口,而後低聲對劉協道:“陛下心事臣已知之,楊奉將軍有意招人馬前來替法師護駕,陛下以爲如何?”
劉協無神的雙眼當時就亮了起來,連忙點頭小聲道:“如此甚好!朕如今見到南燁便怕,若能召來人馬將其剷除最好!”
董承聞言嚇了一跳,他真沒想到劉協害怕南燁到了如此程度,竟然恨不得將他除掉。急忙勸道:“陛下不可!法師並無大過,陛下若無罪而誅,恐怕令人天下人寒心。”
劉協聞言急道:“他抗旨不遵辱罵朕與先帝還不是大過?”
董承聽劉協聲音漸高,用手一擋劉協的嘴道:“陛下莫要高聲,法師不敬陛下,只是對陛下一人之過,並非禍亂天下之過,與董卓之輩大有不同,切不可胡亂殺之。”
劉協冷哼一聲道:“哼~好一個王莽再世!朕今日不殺他,他來日便要殺朕了。”
董承忙道:“陛下切不可對法師露出殺意,否則前路堪憂。陛下可等外兵趕到,便命法師回交州。法師若是從命便說明那日衝撞陛下只是一時氣憤之舉,若是不從便是圖謀不軌,陛下可命楊奉將軍殺之,如此名正而言順,豈不更好?”
劉協點頭道:“就依國舅所言,只是不知楊將軍何時能召來外兵?”
董承爲難道:“楊將軍所召外兵皆是落草賊寇,還需陛下一道旨意赦免其罪,封以官爵纔好命其來此護駕。”
劉協此時一心想要對付南燁,哪兒還管楊奉找的人是好是壞?當即寫好密旨交給董承,命他轉交楊奉,速招外兵。
董承、劉協、楊奉三人串通之事做的十分隱秘,南燁並不知情。密傳聖旨被楊奉送往河東,急召白波帥韓暹、李樂、胡才三處兵馬前來接應。
當初韓暹、李樂、胡才三人皆是郭太盟友與楊奉也有交情。可是郭太引兵投南燁時三人並未跟隨,而是想要在亂世之中建立一番功業,於是便還在白波谷爲賊。後來於毒、白繞等黑山賊寨先後被滅,韓暹等人才知道自己的斤兩根本不是天下諸侯的對手,袁紹、呂布、曹操,隨便一人便可將自己碾壓。
吃了幾個敗仗,明白了與諸侯間的差距,韓暹三人才開始佩服郭太有先見之明。可是此時讓他們再去投靠南燁,他們又拉不下臉。畢竟郭太臨行之時死說活說勸過他們,可他們當時全都不聽,若此時再厚着臉皮去投南燁,豈不是讓郭太笑話?
隨着周邊諸侯的實力越來越強,韓暹三人的生存空間也越來越小,又趕上蝗災饑荒,麾下的人馬已然吃不上飯了,全憑山中樹皮、草根度日。三人一合計,這可不行!還是要冒險出山劫掠才行。有道是寧做飽死鬼,不做餓死鬼。
韓暹三人領兵剛一出山,正遇上到中原來劫掠的匈奴右賢王去卑。去卑此來中原是打着爲呼廚泉報仇的名義,當然主要目的還是趁着天下大亂搶些東西,佔些便宜。於是四人合兵一處,開始到處劫掠。
若將黃巾之亂視爲亂世之始的話,此時天下動盪已有十年之久,戰亂頻發之地已然十室九空。百姓不是遠避交州,便是入城、建塢堡尋求庇護。韓暹、李樂、胡才、去卑四人到處打劫也沒什麼收穫,又不敢攻城掠池深入諸侯的地盤爭鋒,只能勉強保證不被餓死而已。
就在這個當口,楊奉遣人送來了劉協密旨。韓暹、李樂、胡才三人聞知天子赦罪賜官如何不來?迅速拔營起寨,並聯絡去卑一道前來護駕。
南燁護送車駕到了弘農,便下令士卒紮營。弘農地處長安與洛陽之間,南燁打算在此修養數日再向前行。
南燁一行都是從西涼趕來救駕,雖說有馬也並不輕鬆,此時難得休息,一晃便過了三日。這日南燁正在營中與士卒訓練,便有探馬來報,說有一隊人馬約有數萬之衆,正向此處而來。這可讓南燁吃了一驚,還以爲是曹操來迎接天子的,可是再一細問才知道並非曹操兵馬,打的旗號也是五花八門,其中還有胡人,這讓南燁有些摸不着頭腦,搞不清到底來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