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哪個國家,無論信奉什麼,起碼的人倫道德是要講的,尊嫡母是孝,友愛兄弟是情,無情不孝,遲早會被推翻。
秦步珏被扣上“孽畜”的大帽子,心底很是不虞,還沒反擊,已經走到他附近的皇帝一拳砸了過去:“當日看在同屬中宮的份上,對你多有照顧,原來是朕錯了,就該如你所想,滅殺了你再來收攏人心。”
秦步珏被砸在嘴角,流出血來,他“呸”了一口,揮拳反擊,兩個老傢伙打在了一處。
兵士猶豫着想上前幫忙,臣子阻攔:“人家兄弟間的事,你們就別管了,爭位時國事,打架是家事。”
武將軍也猶豫了片刻,皇帝的威壓還是挺大的,若不是肯定今日皇帝必然會被脅退位,他也不敢棄了前程投奔秦步珏。
太后偷偷虛着眼睛看他們打架,打得好,她的兒子自小打架就沒輸過,特別是與秦步珏打架。
小孩子嘛,雖然同在中宮,可是也要面對各種爭鬥,比如爭吃、爭寵,各種爭。
秦步琛是皇后嫡子,皇后又是武將之女,哪裡會放過偷偷磋磨兒子的機會,所以,秦步琛逢架必贏,沒人想得清楚原因。
秦步珏這些年雖然還會習武,可更多的用在積累人脈,用在經營各地的勢力。
爲君,腦子比不過;爲將,又打不過秦步琛,讓他很是惱怒。
退後好幾步,他沉住氣:“你果真要打?這麼些人的性命你不顧了?哪裡躺着的臣子,你也無視他們了?”
秦步琛咬牙,打一架心情鬆快許多。
“你如何保證你說的話能作數?”
“不能保證,但是我不會讓我將來的臣子白白犧牲。”
皇帝呼出一口氣:“武爲慎,你可真行!朕信重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朕,回報東華國的臣民的?”
武爲慎拱手:“良禽擇木而棲,爲臣者自然選強者。”
“當日夜襲,東郊是不是有你佈下的陷阱?”
武爲慎哈哈大笑:“不愧爲君上,這也能聯想到。不錯,當日讓虎頭灣的人不斷消耗你們的體力,封閉城門,你們只能選東郊而入,而東郊城門歷來由我等親信把守,當日是打算讓你們成爲虎頭灣的肥料的。”
皇帝冷哼,四下打量,“看來,東郊軍營也不是全都聽你信你的,否則,來的就不止這些人了。想來,當日爲軍中補給鬧事的,也是你們指使了?截留者是你們,鬧事的也是你們,典型的賊喊捉賊。”
“兵不厭詐嘛,各種手段使盡,能達到目的就是好手段。”
且不說大殿內劍拔弩張,卻說寶昕他們,焦急地等在古井附近,急得快拔光頭髮了。
“怎麼就沒一個人上來?給點信號啊!”
“你別急,若是戰事緊急,完全得靠自己去分辨的時候挺多的。我已經讓護衛發出信號告訴我爹他們,若能救援及時,火藥照不出來也無所謂。”
“你倒是很鎮定。”
“說到打仗,自然是我比你懂。大殿那邊也許很艱難,可是這邊只要有進展,那邊就如同起火遇上水,嗞兒,滅了。”
“嗤!”寶昕很無語,這話說得,莫名其妙。不過想起司馬翎的性子,也說不過什麼文縐縐的話來。
“你能肯定,你爹爹,就是司馬大將軍,絕對沒跟靖王府一條線?遼東可是一直由靖王主管的。”
“放心吧。外人都認爲我傻,可大是大非還是明白的,家裡做不出那樣的事。靖王府與司馬府交好,不過是曾經有姻親關係,而今,靖王府謀逆,我們司馬府不會支持他的,這個不用問我爹,我就能保證。”
雖然可笑,可寶昕莫名就信了這個憨直的小子的話。
她扶着廊柱起身,跳着到井邊,黑幽幽的古井她勉強能看幾尺遠。
“天吶,我是不是做了錯事?讓他們下井,這得多深啊?他們會不會跌落深井了?”
“你耳力不行,我彷彿聽見有打鬥聲,先別驚動他們,萬一必勝的事,被你給攪了,可就是大麻煩一件了。”
寶昕咬脣,這人會不會說話啊?好像自己是來壞事的,最初來通知的人,可是自己。
不,不對,最初的功臣,是靖王太妃。
揭發她的結髮夫婿,太妃的痛苦無人能體會,不知道太妃現在怎樣了?希望她能堅強些,好好地活下去,千萬別如夢中那般做傻事。
“我急啊,希望快些解決,我還得去探望太妃呢,晚了,就怕……”
“靖王太妃?你可真奇怪,這裡對付她的夫君,那邊又與太妃交好,看不懂。”
“人與人之間,那是講求緣分的,傾蓋如故,聽過嗎?太妃那是個嬌憨天真的性子,對於靖王府做下的事,她一定沒法接受,也不允許自己接受,就是送她太后當,她也不會願意的。”
愛梅成癡的人,靈魂如梅一般,要求自己純淨馨香。
“誰不願意?”
彭信的頭露出來,笑嘻嘻的,臉有些黑灰。
寶昕大喜,一時間忘記了腿,撞上古井石壁,痛得她呲牙:“找到了嗎?”
彭信跳出來:“找到了,居然在古井下幾丈處。太黑,當時沒注意,沒想到哪裡有個太極符號,幽深的黑洞,挺大的,能直身而進,順梯而上,有二十來人守着,見人就殺。正吃力,幸好有後援。現在得把火藥轉出來,看是扔掉,還是搬出來?”
寶昕搖頭:“扔掉怎麼扔?”
“古井有水,應該是連通了地下河,只是水位變淺,寺裡打不上水。其實我不明白,那地洞爲什麼有梯子呢?難道給寺裡藏寶?戰亂時躲避?”
“先把火藥移到洞口,只要不威脅大殿就成。司馬翎,到大殿,偷偷通知方丈大師或者太后或者皇帝陛下,我覺得,火藥的威脅算是解除了。”
沒人質疑她的安排,彭信道:“姑娘先找個地方躲躲,在下馬上告訴他們怎麼做,再看看是否還有什麼連通的引線或者可漏下火油的地方,以防萬一。”
“謹慎些,仔細些,只要搬離正對大殿的地下,就無礙。”
看他們離開,寶昕總算鬆了一口氣,躲?她躲哪兒去?
四下看看,她決定扶着廊柱跳到藏經閣去,至少那裡現在無人。
唉,悲慘吶,傷殘人士一切自理,連最後的結果都不能看到,感覺白白辛苦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