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蘇青璃還沉浸在要當母親的驚訝時,宮人來報,太后宣她到皇帝寢宮中去,問什麼事,宮人卻什麼也沒說。
蘇青璃這纔想起來鳳思齊中毒了,忙叫小甘拿了件披風,就向鳳思齊的寢宮走去。
走到鳳思齊的宮殿外,卻看到另一個方向上一個熟悉的倩影一身粉衣而來。初雪之上,格外的鮮豔美麗。
她也來了嗎?看着絳梅,蘇青璃心裡想。
遠處的絳梅也看見了蘇青璃,臉上浮起一抹冷笑,也慢慢的向這個方向走來。
“民女蘇青璃給太后請安,太后千歲前歲千千歲。”看見太后,蘇青璃福了福身子,向太后請安道。
“平身吧。”太后不滿的看了蘇青璃一眼,不耐煩的道。
“絳兒給太后請安,太后千歲前歲千千歲。”後一腳,絳梅也進入殿內,向太后請安。
“起來吧。”太后看了一下盈盈作揖的女子,臉上的表情有所緩和。
太后看到絳梅來看鳳思齊竟然沒有生氣,真是奇聞,莫非是她讓絳梅來的?
回過頭來,太后大發雷霆的對着在一邊的太醫吼道:“都什麼時候了,那兩個人還沒找來嗎?”
太醫腳下一軟,又跪倒在地上,縱然膝蓋處的痛感清晰傳來,卻還是恭恭敬敬的回道:“回——回稟太后,那兩個人正是蘇姑娘和絳梅小姐……”
太后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太醫口中所說的兩個人正是眼前這兩個女子。
事不宜遲,太后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對身邊的兩個女子道:“如今皇上身中劇毒,太醫說,只有換血才能救皇上的命,太醫已經查過了,你們倆的命格是最適合給皇上換血的,你們兩個,誰來?”
蘇青璃和絳梅對視了一眼,才搞清楚太后找他們兩個來這裡的原因。
仔細思忖後,兩個人異口同聲的給出了答覆。
“我拒絕……”蘇青璃利落的答道
“我願意……”絳梅毫不猶豫的答道。
聽到蘇青璃的回答,說實在的,那時絳梅心中一怔,萬分的驚訝。她本以爲這個難得的機會她可能要經過一番努力才能爭取到,沒想到蘇青璃竟然這麼輕易的就放棄了,是怕死嗎?原來鳳思齊所謂生死相許的女人也不過如此,絳梅在心裡一聲冷笑。
另一邊,蘇青璃臉上卻是什麼表情都沒有,不行,她不行,不是她不願意救躺在病榻上的鳳思齊,而是,她已經不再是一個人,肚子裡的寶寶讓她怎麼也不能答應這個提議。
太后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蘇青璃,隨後問太醫道:“現在能開始了嗎?再晚哀家怕就來不及了。”
太醫恭敬地作揖道:“回稟太后娘娘,臣已做好了準備。”
“好,那就開始吧。”太后吩咐道。
“請絳梅小姐隨我來。”太醫領着絳梅去了內屋開始換血,只剩下太后和蘇青璃在外間。
蘇青璃看鳳思齊已經有絳梅去救了,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醒來的鳳思齊,就準備回去,卻忘了還有一個不喜歡她的太后還在屋子裡。
“你這個狠心的妖精,你可知道,他爲何會身中劇毒回來?都是因爲你,他千辛萬苦幫你尋回草藥,身中劇毒,現在你好了,竟連換血這樣的事都做不到?你這個心狠的妖精,對得起他對你的付出和愛嗎?”太后聲聲質問而來。
蘇青璃在作出決定後就早有心理準備,她知道太后本來就不喜歡她,現在她不救他,肯定就更加討厭她了。
聽着太后的聲聲斥責,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縱然她拒絕屬內有隱情,可是太后並不知道啊。她責罵她不救兒子也是應該的,何況,就憑面對那張和媽媽一樣的臉,她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青璃動了動,起身向太后做了一揖說了句“民女告退”就要向門外走去。
“冷血的狐狸精,虧皇上對你百般寵愛,甚至要立你爲皇后,不過,有哀家在一天,哀家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太后又是一番責罵。
“我說過我不會做皇后的。”蘇青璃沒有回頭,繼續向前走去。
“等皇上醒來,哀家一定會告訴他,他爲你苦心尋藥回來,身中劇毒,你卻狠心不管不顧,連命都不願意救他,讓他徹底對你這個狐狸精死心。”太后提高聲調繼續說道。
可是蘇青璃淡淡回道:“也好。”
也好,也許這樣他就能放開她,給她自由了。她不能接受,她始終不能接受她是個皇帝的事實,也不願待在這樣的他的身邊,這樣也許是最好的解脫方式。
只是,爲什麼她會有歉意,爲什麼她心裡會有點難過,爲什麼她不能去救他的時候,她心裡還是有點難過。
不管了,不管了,蘇青璃平復了一下心情,隨後頭也不回的向門外走去。
太后看着蘇青璃離去的背影,心裡堆滿了疑問。這個女人真的是很不一樣,別的女人都唯恐離開皇帝身邊,可是爲什麼她總是覺得她想逃離他的身邊呢?她明明那麼親暱的喊着皇帝的名字,也看得出她對皇帝不是沒有感情,可是她卻又如此決絕的拒絕了救他,到底是爲什麼呢?難道她真的一點都不關心皇帝嗎?
帶着所有的疑問,太后慢慢走進裡屋查看裡面的情況。
太醫一看太后進來了,便起身回稟道:“啓稟太后,微臣已經給皇上把毒血換了,現在皇上已經沒有危險。”
太后看了太醫一眼,才慢慢說道:“皇上雖然沒有危險了,但是身子肯定很弱,以後調理皇上的身子,你也不可掉以輕心纔是。”
“微臣不敢。”太醫回道,退到了一邊。
絳梅看到太后進來了,扶着身子想要坐起來,卻還沒坐起就又無力的躺了下來,太后看到絳梅這樣,嚴肅的臉上也緩和了幾分。
“你好好休息把,今日你救了皇上有功,以後哀家定不會讓皇上虧待了你。”
“救皇上是絳梅應該做的,絳梅不敢居功。”絳梅微微頷首,謙恭的道。
“嗯,”太后滿意的應了聲,隨即又吩咐身邊的人道:“來呀,送絳梅小姐回梅園。讓御膳房好好做點補品,給絳梅小姐補補身子。”
“絳梅告退。”在宮女的攙扶下,絳梅慢慢走了出去,大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太后和皇上那裡,誰也沒有看到,絳梅臉上的笑意。
太后看着牀上躺着的鳳思齊,感概萬千。
姐姐現在一定很難過吧,她沒有把她的兒子照顧好,還差點讓他毒發身亡,她一定在怪她吧。
她會努力,努力守護好思齊,哪怕讓她做最壞的壞人,萬劫不復……
太后輕輕的摩挲着鳳思齊的臉,這麼多年來,她都沒有好好看過他呢,他真是越來越像先皇了,姐姐一定會爲生了這樣一個兒子而感到高興的。
鳳思齊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裡蘇青璃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絕情的拋棄了他,母后卻在愛撫的摸着他,那麼輕緩和溫柔,讓他分不清是在夢中還是現實。
一個激靈,鳳思齊從昏迷中醒過來,卻看見母后坐在牀邊憤怒的瞪着他。
“混帳東西,竟然爲了一個山野村姑狐狸精,扔掉黎民百姓和大辰江山不顧,搞的如此狼狽,還差點丟掉性命,真是列祖列宗的敗類……”
看吧,他就知道那是夢,母后怎麼可能會像其他的母親一樣慈愛的撫摸他,在她眼裡,他永遠都那麼荒唐,永遠比不上先帝,永遠做不好大辰的皇帝,可是爲什麼,他覺得臉上還殘存着母后手的溫度。
鳳思齊無力的看了一眼秀眼園瞪的母后,別過了臉,不願再看她。
太后看到鳳思齊竟然別過臉不看她,心裡真堵得慌。
他討厭她是應該的,畢竟她做了那麼多他不知道的事情,還把她喜歡的女子逼上絕路,他一定恨死自己了。可是,不這樣,他就會有危險,她真的不想他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姐姐代替她去死,只是把孩子託付給了她,她一定要守護好他,不惜一切代價。
想到這兒,太后狠了狠心,繼續暗沉着臉,滿臉怒容的諷刺鳳思齊:“你大概不知道吧,太醫說你中毒過深,需要換血才行,最後太醫確定,蘇青璃和絳梅的命格都適合給你換血,哀家就把她們請來,問她們願不願意,呵,你猜怎麼着,那個冷酷無情的山野村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反倒是絳梅絲毫都沒有猶豫一口就答應了,你的命,就是絳梅那小妮子差點丟了命救回來的呢。”
就這樣讓他忘了那個狐媚惑主的妖女把,現在的痛苦都只是暫時的,只有他真正忘了那妖女,他才能平平安安的,做一個稱職的好皇帝,姐姐也是這麼想的吧,太后心裡想。
鳳思齊心裡很努力很努力的說着不要聽,不要聽,可是還是聽了個明明白白,他當然知道他母后的話裡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可是,他還是要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母后,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鳳思齊用微弱的聲音問道。
“我說,你拼了命都想要護那小妖精周全,可是,小妮子一聽說要用她的血救你的命,就一口回絕了呢,不信,你可以問一問宮女太監們,這可是大家都聽到的。”太后又是諷刺的說道。
“你說,小南她不願意救我?不可能,這不可能,母后你定是想讓我誤會小南,然後設計了這麼一個圈套,好讓我離開小南,是吧?母后你還是省省心吧,我和小南之間的感情,你是不會懂的,我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再任由您把我矇在鼓裡,然後傷害我愛的人了。”鳳思齊抗拒的道。
她有那麼壞嗎?聽了鳳思齊吃力的回答,太后心裡不無難過的想。原來,在他心裡,她竟是這樣一個人,不斷的設計圈套,不斷的欺騙他。也是,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欺騙他,瞞着他,可,那都是爲他好啊,難道他心裡,就一點也不明白嗎?
太后定了定神,又繼續說道:“不可能?好,我現在就馬上讓你知道我說的可能不可能!”太后隨便抓了個旁邊的小太監,大聲對他道:“說,告訴皇上,是誰救了他,誰沒有理他。”
因爲太后說的很大聲,小太監嚇得差點尿了褲子,搞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只結結巴巴的道“是——是絳梅小姐救的皇上您,蘇姑娘,蘇姑娘只是看了看就走了。”
“聽到了吧?那個小妖精到底是個怎樣無情冷血的傢伙?虧你還對她榮寵有加,朝堂上又是榮寵直至,甚至,要立她爲皇后,你真是,瞎了你的雙眼,纔看上她,甚至爲了她不要自己的性命。”
太后後面的話鳳思齊什麼都沒有聽到,腦子裡只嗡嗡的迴響着太監說的話,是絳兒救了他,小南拒絕了救他。
“不僅不救你,而且連看也沒看你就走了呢,一聽說要給你換血,夾着尾巴就跑了呢,簡直和冷血無情的妖精沒什麼區別。”太后還在滔滔不絕的講着蘇青璃的絕情離去,可是鳳思齊根本什麼也沒有聽進去,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
她竟對他絕情到這種地步嗎?甚至在他徘徊在生死邊緣的時候,她也拒絕了救他,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他知道她抗拒他是個皇帝的事實,可是,爲了這個事實,她就能背棄他們倆之間所有的情感走掉嗎?
相反,絳兒卻那樣義無反顧的救了她,就像她當初那樣,看起來那麼疏離的人卻那麼親暱的做他的解語花,可是他卻差點害死了她,現在她回來了,他又什麼都給不了她。就這樣,她還是那樣救了他,這叫他該怎麼謝她?
鳳思齊卡的一聲打在了牀板上,心裡充滿了失望和痛苦,他不相信他的小南是這樣的人,等他能下地,他一定要向她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