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太子半挑眉,臉上的表情有些怪,一副哭笑不得,不可思議的樣子,張了張嘴,好半響才道:“那個……弟妹啊,你是說,要我與你一起躲到地道里去?”

錦娘覺得詫異,回道:“是呀,我總覺得會出什麼事,不安全。”

太子聽了臉上黯沉下來,肅了容顏,沉聲道:“堂堂大錦國江華重鎮,若賊人真敢當着孤的面來行兇,孤這太子也沒法做下去了。”

錦娘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建議是傷了太子的自尊心了,自己一介女流,臨危逃跑是天經地義的,而對於太子來說,莫說這危險只是一總可能性,就算真有人殺上門來,他也是不能躲的,這是個尊嚴問題,也更是太子在天下臣民面前的形像問題。

錦娘“哦”了一聲,黯然地低了頭,心知那勸太子一起躲起來的話似乎不能再說了,可是心底莫名的惶恐並沒有因爲太子的鎮定而散去,垂眸,思慮再三,覺得自己還是不能將小命壓在太子這無端的自信上,太子覺得整個別院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成了鐵桶,但那西涼人就如前世的日本忍者一個,神出鬼沒的,又最會化妝假扮,誰知哪裡又會冒出幾個黑衣人來,突然進了院子裡,一刀就能將自己給喀嚓咯,生命可是隻有一回,何況,她一出事就是一屍兩命,肚子裡還有個未出世的寶寶呢。

錦娘給太子行了一禮,告辭出門,太子又安慰了她幾句,說自己會一直守在別院裡負責她的安全的,錦娘走到穿堂處,又忍不住回了頭對太子道:“殿下,其實吧,那個……面子不面子的,都沒生命重要啊,一會要真有啥危險,您能躲就躲吧,不是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麼?咱們不爭一時之長短哈。”

太子被她那俏皮的樣子弄得好笑,明明是很嚴肅的話題,在她嘴裡說出來就不倫不類了,不過,她的心意他是明白的,她……在關心着他呢。

心中一暖,面上緩了幾分,一揮手道:“回去歇着吧,保不齊一覺醒來,你就看到小庭在你面前了。”

錦娘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帶着四兒一起走了。

“少奶奶,您說王妃應該不會有事吧,少爺一定能將王妃救回來吧。”四兒邊走邊道,她心裡着實憂心着阿謙,只是不好明說,那樣觸目驚心的傷口,那木頭全不當一回事,像個沒事人樣的,都不知道疼的麼?

錦娘回頭似笑非笑地看她,自己當然也很擔心王妃,可是當務之急,只有呆在院子裡,好生保護着自己,等相公回來,那纔是對相公再大的幫助,四兒的心思她哪有不明白的,這丫頭素日沉穩,只是陷入情網後就有些患得患失了,於是勸道:“放心吧,都還了那麼些人去了,王妃應該會安全救回的,聽阿謙那話裡的意思,那些人只是想擄了王妃去,並不想真的傷害她,阿謙大大小小的戰鬥不知道經歷多少回了,你應該要相信他纔是。”

四兒聽了臉色微郝,低了頭道:“奴婢知道他本事,不擔心。”說着,又擡起頭,眼神幽幽地看着院中高高的院牆,微嘆了口氣,喃喃道:“只是,再本事又如何,那個人,終究是要回家的,奴婢沒那福份和他在一起。”

錦娘聽着就頓了叔子,正色地看着四兒道:“四兒,你是好姑娘,別人看低你,我不怪,可是你自己不能看低自己,出身差不是你的錯,難道誰投胎時,還能有選擇不成?阿謙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如果你先放棄了,你讓阿謙從哪裡來與家裡鬥爭的勇氣和力量?既是兩情相悅,就要一起勇敢面對,絕不能退縮。”

四兒聽得一震,激動地看着錦娘:“少奶奶,奴婢……能成麼?奴婢怕別人的閒言碎語,怕阿謙娶了奴婢會在同仁裡擡不起頭來,奴婢怕他冷家瞧不起奴婢的身份……”

“阿謙嫌過你沒有?阿謙說過他會因爲娶了你就在同仁面前擡不起頭來了麼?阿謙可有瞧不起你的身份過?他甚至說過,爲了你情願也爲奴?四兒,你再說這樣的話,就真的配不上阿謙了,你千萬莫要讓阿謙真的瞧不起你!”錦娘不等四兒說完,截口道。

四兒聽着眼睛就紅了,哽了聲道:“嗯,奴婢知道了,奴婢以後會挺直了脊樑骨做人的。”

錦娘這才點了頭,輕輕地擁抱了四兒一下,柔聲道:“四兒,我從來就沒當你是奴婢看過,你我一起長大,你對我的好我知道,這些年,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走了,我不想你再出事,更想你能幸福,你明白嗎?不要辜負了我,更不要辜負了阿謙。”

四兒聽着淚水矇住了雙眼,正要說話,卻見二門處,雙兒正提了裙,急急忙忙地往這邊跑,四兒眉頭一皺,對錦娘道:“少奶奶,那個雙兒不是不許到內院來的麼?”

錦娘聽了疑惑地回頭,果然看到雙兒正自二門來,不由疑了眸,靜靜地站着。

雙兒跑得正急,一擡眸,看到錦娘和四兒正冷冷地看着她,她步子微頓,回頭看了一眼來時路,猶豫了一下,頭上細汗直冒,怔在原地進退不能,不知如何是好。

錦娘看她一雙靈動的大眼裡滿是焦急,想起青玉曾經力保過她,便嘆了口氣道:“雙兒,你可是有事?”

雙兒聽錦娘喚她,目光微閃了閃,還是走上前來,恭謹地給錦娘行了一禮:“奴婢給少奶奶請安,少奶奶萬福。”

“你慌慌張張的做什麼?不是說過,你只能在外院打掃的麼?這纔過去幾日,便忘了規矩?”四兒皺着眉頭輕聲喝斥道。

雙兒嚇得立即就跪了下來,神色更是慌張,錦娘心中更是疑慮,柔聲問道:“雙兒,你莫怕,有什麼事跟我說說,我不會責罰你的。”

雙兒怯怯地擡頭看了一眼四兒,才道:“奴婢……奴婢是來……找青玉姐姐的。”

錦娘聽得心一酸,雙兒一直在外院,內院裡又都是招的新人手,雙兒能認識的不多,青玉死了,她還不知道呢,想着青玉曾說,雙兒是陳姨娘侄女的話,心中便柔軟了起來,拉起雙兒道:“雙兒,青玉她……她不在了,你回前院去吧,明兒讓張媽媽給你升個等,你就在前院花廳裡做些端茶遞水的差事吧。”

雙兒一聽青玉死了,靈動的大眼裡立即升起一層水霧,半張了嘴,不可置信地說道:“怎麼可能?前些日子青玉姐姐還是好好的,她還……她還把姑母的玉釵子給了我,怎麼就死了。”

四兒見她說話無狀,眉頭就皺了起來,但想起青玉的死,也覺得心酸,聲音倒是比先前放低了許多:“青玉是她爲了救少奶奶,被賊人害死的,雙兒,你別太難過,人死不能復生啊。”

雙兒聽得臉色一白,眼裡驚惶更盛,衝口說道:“賊人?後院前些日子進了賊人麼?”

“是的,那些少奶奶在園中散步,被幾個黑衣人行刺,青玉爲少奶奶擋了一劍,所以……”四兒聲音也哽了起來,雖說以前不喜歡青玉,但是,她後來的義舉卻讓四兒深深的佩服,那也是個忠義又苦命的丫頭啊。

“原來,青玉姐姐最在乎的是少奶奶啊。”雙兒聽了含淚倒退了幾步,突然便瘋了一樣,抓住錦孃的手道:“快走,少奶奶,既然青玉姐姐最在乎你,奴婢也要繼承她的遺願,奴婢也要保護少奶奶。”說着,拖着錦娘就往錦娘住着的院子裡跑。

“你這孩子,莫是魔症了吧,有話說清楚,少奶奶是雙身子呢,你就莽莽撞撞的拉少奶奶走,你這是要做什麼?”雙兒的行爲太沒頭沒腦了,話也是含糊不清的。

“來不及了,少奶奶,您先跟奴婢去躲起來再說吧。”雙兒緊拽着錦娘,邊走邊道。

錦娘原就覺得心神不寧,這會子被雙兒一說,腿不由自主的就跟着她跑,下意識裡就信了雙兒的話,四兒看了就急,在後面喊道:“少奶奶,您慢着點,這丫頭莫名其妙,誰知道哪句是真的,這會子話都沒說清楚呢。”

“奴婢……奴婢看到大總管進了府,他是有院裡的牌子的,進出自由,那些個人只當他是出外辦差回來的,誰也不認識他,可是奴婢卻是認得的,大總管還帶了幾個怪怪的人進來了,奴婢躲在暗處,聽他說,好像埋了炸藥什麼的在院子裡頭,要炸死院裡的人呢。奴婢……奴婢原是來救青玉姐姐的呀。”雙兒邊走邊說,氣息有些不穩,但錦娘卻是聽得明白,心裡震驚得無以復加。

埋了炸藥,天,那是不要滅了全院子的人嗎?那大總管不是冷華堂的人麼?冷華堂不是已經回了京城了麼?太子殿下也在院子裡頭呢,難道他膽子那樣大,竟然敢連太子殿下也一併謀殺?

“你可是聽清楚了?”錦娘拖着雙兒站住,鄭重地問她。

“聽清楚了,那些怪怪的人好像不是咱們這裡的口音,他們是看大總管對院裡地形熟,特地找了大總管來,說是要炸死少奶奶您呢。”雙兒急得臉都白了,拉着錦娘又往院裡拽。

“那你怎麼不通知太子殿下的護衛呢?”錦娘皺了眉道。

“奴婢一個小丫頭,冒冒然說出去,誰信奴婢呀,而且,奴婢打小就怕大總管,若是讓他知道是奴婢報的信,還不得找人殺了奴婢去,奴婢只想要救青玉姐姐來着。”雙兒飛快地說道。

“他們要炸死我,回院子不是更不安全麼?”錦娘又道,實在覺得跟雙兒一起去院子裡不妥當,那些人若真想自己死,第一個要炸掉的就是自己住的小院。

“您跟奴婢來就是,奴婢在這聽雨院裡可是呆了好些個了,那天,無意中發現了一個秘道,少奶奶,您先躲進那秘道里去,那裡深着呢,炸不着的。”雙兒邊走邊解釋着。

錦娘不由苦笑起來,一大早自己就問太子,這院裡有秘道沒,自己要躲,沒想到,雙兒還真拉着她躲秘道呢。

“四兒,你快些通知張媽媽忠林叔豐兒幾個,還有,千萬別忘了葉一,咱門一起去躲秘道吧。”錦娘聽着雖覺得懸,並不太相信雙兒的話,但這種事情,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好,一個不小心,丟了小命就太不划算了。

自己卻是跟着雙兒一起到院子的書房裡,雙兒扭開書櫃中一個按扭,那高大的,擺着整齊書本的櫃子果然慢慢移開,成了一扇門,裡面真有一個口子,黑幽幽的,深不見底,雙兒正要拉了錦娘進去,錦娘卻將她的手鬆開道:“你是何時看到大總管的?”

“就是剛纔呀,少奶奶,快躲進去吧,就算外面被夷爲了平地,裡面也不會受到振動的,快些啊。”雙兒急切地就想拉錦娘往裡走。

“你可是進去過?這地道能通到院外去麼?”錦娘還是站在暗道邊不肯下去,問道。

“進去過,這通道很長,裡面空氣也新鮮……”話音未落,錦娘聽見一聲巨響,她嚇得一跳,回頭就看到園子裡不遠處,升起了一股白煙,這下她不得不信雙兒的話了,鬆開雙兒就往外跑,雙兒急了,一把拖住她道:“少奶奶,您瘋了嗎?他們的炸藥應該是昨兒就埋好了,今天只是來點引信的,要不奴婢也不會這麼急了。”

錦娘大聲道:“太子殿下還在前邊呢,得讓人去救他。”

“來不及了,那個院子奴婢知道,離此處太遠,您走過去的話,早被炸成灰了,少奶奶,奴婢好不容易救一回人,您就跟着奴婢進暗道裡吧。”雙兒急得要哭了,她是單純的孩子,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那一次若不是青玉,她可能就會被賣了,她也聽說了,那些賣掉的,不是去了鹽池做苦力,就是到了花船上,江華城的大戶人家,沒幾個敢要自簡親王府裡犯了錯出來的奴才,下景都很不好啊,所以,她纔打心眼裡感激青玉。

一時間,四兒領着忠林叔還有張媽媽,豐兒,葉一幾個過來了,見錦娘還站在暗道外,忠林叔便道:“少奶奶,奴才先進去開路,您別怕。”說着,點了火燭往裡走。

張媽媽也幫着雙兒將錦娘往暗道裡拖,說道:“殿下身邊自有人護着,少奶奶,咱們不是救殿下,是沒法子救啊。”話音未落,又是一聲巨響,就在耳邊震開,四兒二話不說,與豐兒兩個架起錦娘就往地道里去。下了地道後,雙兒很機警將書房裡的暗道門又關上,暗道果然很大,又深,通風性能不錯,看來,簡親王爺在建造此處時,確實是費了一番功夫的。

錦娘心裡仍是不踏實,問道:“雙兒,你既然知道這裡有暗道,那大總管不是更知道麼?一會子他派人殺了進來怎麼辦?不是會甕中捉鱉麼?”

葉一在後面聽了卻道:“少主這倒可以放心,這坐院子可是葉姑娘在時建好的,怕是隻有王爺才知道這裡有秘道,莫說大總管,就是奴才也是第一次聽說,以王爺謹慎的性子,這秘道原是爲了防止有不測發生,那大總管一定不會知道這秘道的。”

錦娘一想也是,葉一可是王爺的心腹,雖說沒有住在院子裡,但對院子卻是熟悉得很,幾十年來,不知都已經來過多少回了,連葉一都不知道,那大總管怕是真有可能不知道了,也是,若他知道有這暗道,還是直接自暗道裡進來,將自己殺了,再自暗道逃出去,神不知鬼不覺的啊。

一時覺得自己也太過多心了些,前面忠林叔在帶路,走了約麼幾刻鐘的樣子,秘道纔算見了底,一路上,就聽見外面的爆炸聲震天的響,到了秘道底部,那聲音才輕了些,沒先前那樣震耳了。

錦娘心裡終歸還是惦記着太子,這一場劫難若是自己和身邊的人都安然無恙,而太子卻歿了,那皇上就算再怎麼重視自己的才能,也會生了恨,怪簡親王府別有居心,簡親王府自家人都逃得過,爲何偏生太子逃不過?怎麼說,那道理都說不過去的。

那賊子果然好計謀,先是擄劫王妃,將別院裡的主力都調走,然後再趁太子殿下守在別院裡的時候,對別院進行毀滅性的炸燬,能炸死自己自然是好,不能的話,殺了太子也是一項功勞,若是西涼人所爲,那自然更合了他們的意,大錦太子歿,沒有了儲君,必然會牽扯出幾方勢力的內爭,而西涼既可以打壓簡親王府,又挑起大錦內亂,他們便趁機在邊關動手……

錦娘越想越心驚,一把抓住雙兒的手,急切地問道:“雙兒,看這地道四通八達的,是不是也連通到了太子殿下所在的那個院子啊。”

忠林叔一聽,也是目光炯炯地看着雙兒,雙兒被錦娘抓得疼了,縮了縮肩膀,回頭四顧,小臉上全是懼意:“少奶奶,奴婢也是碰巧發現了這一處秘道的,其實吧,這裡太黑,奴婢也沒真的也下來過,又怕主子們發現,進來看了看就溜走了,哪裡真的敢在裡面玩兒啊,那不是不要命了嗎?”

這倒也是,雙兒不過十幾歲的年紀,依着秘道的重要性,若是讓王爺知道她發現了秘道,指不定就將她滅口了,怪不得,她先前只是一味的託青玉,不敢直說呢。

“少奶奶,奴才想,應該有條路會通到太子殿下的屋裡的,咱們分頭找吧。”忠林叔冷靜地說道。

雙兒聽了很見機的告訴衆人,出秘道的開關所在,衆人也知道她不過是天真,以爲每間屋子裡的秘道開關都會建成一個模樣兒,但這會子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能救得了太子,那是最好,不能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大家立即分工合作,雙兒帶着張媽媽,忠林叔,葉一,一人一道,豐兒跟着四兒和錦娘,幾人都拿了蠟燭,正要出發,忠林叔將叫住衆人,自懷裡拿出一把小瓶來,遞到各人手上:“這瓶子裡有毒,能放煙霧的,遇到有人時,便將瓶子打開,投那人身上就是,記住了,自己要捂了嘴巴趕緊逃。”

忠林叔最擔心的就是錦娘,但少奶奶這會子救人心切,也不會怕他的勸,肯老實地坐在原地等,只好能護着她一點算一點吧。

錦娘接過忠林叔的小瓶子,想要打開看一看,忠林叔嚇得一跳,忙用手捂住,叮囑道:“少奶奶,若非要投到賊人身上去,千萬不要打開瓶子看啊,會傷眼睛的。”

錦娘聽了眼前就浮現出麗江河上看到的那幾個炸船的賊人和死魚來,胃裡一陣翻涌,差點噁心得吐了出來,立即小心的將藥瓶收好,再也不也隨便打開了。

大家準備得差不多了,豐兒舉着燭火在前面走,四兒扶着錦娘在後面跟着,隱約能聽到地面上有爆炸聲傳來,接二連三的,只怕整個別院如今都在夷爲平地了,可憐了那樣好的江南園林啊,該死的西涼人,總有一天,會記你吃吃我孫錦娘做的最新式炸彈的威力的,錦娘邊走邊腹誹着,一時忘了自己根本就對火藥一無所知,真當自己這個穿越女是萬能的了。

延着狹長的通道邊走邊摸索,地道里因着年久無人進來,雖然通風還好,但還是有一股發黴的味道,錦娘捂着鼻子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四兒一手拿着一個大包袱,都不知道里面都裝的啥,錦娘看三人走得鬱悶,就想說幾句話引開豐兒和四兒的注意力。前面也不知道到了哪個院子的下面,一點指示圖也沒有,只是瞎貓去碰死耗子,希望能及時救得了太子吧。

“四兒啊,你都背的啥啊,像個有出遠門的樣子。”

“水,吃食,誰知道咱們會在這地道里過多久,準備些總是好的。”四兒隨口應道,一還不時地摸着牆,看看有可能觸到什麼機關按扭啥的不。

錦娘聽得汗顏,四兒想得還真周到,不過,她深信自己不會在這裡困多久,相公一旦救會王妃便會立即回來找她的。

“少奶奶,你說太子爺會不會遭了不測了呀,上面那爆炸聲也太嚇人了一些,好像炸了好多院子啊。”豐兒平素怕黑,所以自己執意要舉燭火,這會子見前路無盡頭,又黑茫茫一片,心下毛毛的,也找了話跟錦娘說。

“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你烏鴉嘴啊,太子殿下一定吉人天相,會遇險化夷的。”錦娘在後面拿手戳她腦門子,連呸三聲罵道、

豐兒聽得脖子一縮,笑着附合:“嗯,也是,太子殿下可是人中之龍,定然會逢凶化吉的。”

幾人又走了幾刻鐘的樣子,四兒摸着摸着就自地道壁摸到了一扇門,不要叫了起來:“少奶奶,這裡好像與方纔我們下來之處相同。”

錦娘心中一喜,忙過去摸了摸,果然找到雙兒先前說的那個按扭,輕輕扭開,但看到一條梯道直升上去,看來,這裡應該是某個院落的地道的入口了,但願太子殿下就在這上面啊。

錦娘忙跟着豐兒往上爬,到了入口處,又找到了一個開門的按扭,錦娘伸手就要去開,四兒忙制住她道,“少奶奶,讓奴婢先去瞧瞧,若不是太子殿下的住處,咱們便在這下面等着,等到風平浪盡,少爺回來救咱們的時候再出去就是。”

錦娘聽得眉頭微挑,半晌沒作聲,豐兒見了便在一旁勸道:“少奶奶,奴婢們知道你是關心我們,知道你拿奴婢當姐妹看着呢,但這個時候,你是雙身子,不能走在前頭,您要有什麼事,奴婢幾個也不想活了。”

錦娘聽得心頭一熱,一想也對,自己如今算得上半個麻煩,總要她們照顧着,不給她們添麻煩也是一種幫助吧,於是點了頭,讓四兒先去瞧瞧敵情。

四兒將那按扭輕輕扭開了一條點,地面上立即透出一絲強光進來,卻是連着嗆鼻的煙塵,四兒貼近那條縫看去,卻是模模糊糊的,什麼也看不清,只是聽見一陣打鬥聲,縮了頭,下來告訴錦娘:“少奶奶,看不清楚啊,只聽得有打鬥聲,但不知道這是哪個屋間呀。”

錦娘聽了心中一凜,打鬥聲!那這裡八成是太子屋裡了,別院其他的護衛基本都被冷華庭都帶走了,就是太子身邊的另一隊暗衛也被太子撥給了冷青煜,只剩下太子身邊的幾個武功高強一點的隨從了。

要打,也只會是太子屋裡的人在打,其他的院子也已經沒什麼緊要的人了。一時突然想起才招回的那些人奴婢丫頭們,這會子不知道會不會躲過一劫啊,心下一陣傷感和內疚,方纔走得急,找忘了這一茬了,但願那些賊人不要太喪心病狂纔好啊。

拉過四兒,錦孃親自將那按扭又扭得大一些,定睛一看,迷迷糊糊的就看到了一片明黃色的衣角,心下更加肯定是太子殿下的無疑了。

再順着那片衣角往前看,心便緊張了起來,太子殿下竟然是躺在地上的,天啊,真的受傷了,但願還活着,再看屋裡,果然一片狼藉,屋牆炸塌了一邊,太子正躺在離地道口不遠的地方,左腿上一大片血跡,錦娘顧不得那許多,自地道里探出頭來,看到地上還躺了幾名隨護,而有兩名隨從正在互毆,都不知道誰是忠誰是奸,只是那兩人看着旗鼓相當,不相上下,一時難分勝負,錦娘再環顧四周,並沒看到有其他歹徒在,心下稍寬,大着膽子爬出地道,手伸到太子鼻間,觸到溫熱的氣息,心下一喜,忙對地道揮了揮手。

四兒和豐兒兩個便也跟着爬出洞來,錦娘吃力的彎腰搬起太子的頭,對另兩個人小聲道:“拖進去。”

四兒和豐兒兩個便默不做聲的一人拉起太子一條胳膊,使個女子使了吃奶的力氣將太子往暗道口裡拖。

那兩個斗的正歡的一下看到了,其中一名便要殺過來,喝道:“放開殿下。”

而另一個卻是阻止他過來,也喝道:“快帶殿下走!”

這兩人的語氣似乎都是關心太子的,錦娘一時暈了,誰是好誰是壞呀。

可惜太子昏迷着,無法回答她,她也懶得管那兩個人,繼續拖着太子,太子身高怕有一米八幾,體態修長,三個女子拖得好不吃力。

而那丙個打鬥的侍衛中,長臉的中年男人便一心只想要過來阻止錦娘幾個,他幾次甚至拿劍直指太子,幸好另一個年輕些的,臉上還長着青春痘的侍衛接死阻擋,才擋下那人的殺招,錦娘這下明白忠奸是誰,更加賣力地拖了太子前行。

這時,外面這時又走過一名太子侍衛來,錦娘心中一喜,心想太子有救了,誰知那人一進來便攻向那年輕的,臉上長了痘的侍衛,錦娘心下赫然,生怕那年輕人抵擋不住,便放了太子,乾脆站起身來,果然其中一名見是錦娘,頓時喜出望外,笑道:“孫錦娘,找遍整個別院都不見你,沒想到你竟然自己鑽出來了。”

錦娘微笑着看着他,眼裡帶着一絲鄙夷,“你們是西涼人嗎?是不是想要抓了我去幫你們西涼建一個如大錦一樣的基地呢?”

那兩名賊人聽了對視一眼道:“難得冷夫人如此明事理,夫人,只要你答應幫我西涼,在下幾個絕對不會傷你一根毫毛。”

錦娘點了點頭,真的往屋中間走去,四兒見得忙扯住她,錦娘笑道:“無事,這大錦還真的是無趣得很,日日有人暗殺本夫人,不如去了西涼算了,保住小命纔是真理啊。”

那青年人見了氣得就要大罵,但被其中一人纏住,只能奮力拼死抵擋着。

錦娘面帶微笑走近後面進來的那名侍衛,又手支着腰,挺着肚子,走得緩慢,語氣傲慢得很:“你們西涼真的會厚待本夫人麼?本夫人可是天下少有之奇才,你見了本夫人怎麼連禮都不行呢?”那侍衛見了忙躬身行了一禮。

在他彎腰的一瞬間,錦娘拿出手就預備好的那小瓶藥,撥了塞子盡數向那人脖頸處傾倒。邊倒自己便急急地後退,她走過來時,就注意了自己腳下兩旁雜物的,儘量做到穩住身子,身後的四兒見了忙過來扶她,往後退。

而那名行禮的侍衛一聲慘叫,那藥物果然發出刺鼻的白煙,緊接着便是一股皮肉燒焦的味道,那侍衛痛得用手去摸傷口,手上立即又起了白煙,皮膚迅速燒焦,脖子也已經出現森森白骨,他第二聲慘叫都沒呼出,人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錦娘第一次親手下人,嚇得手都抖了,回身便往地道處走,那中年賊人一見同伴死的恐怖,心下也慌了,手裡的動作便也慢了下來,那青年侍衛趁機一劍刺進了他的胸膛,抽劍之時,只見血光飛濺,那人也是一命嗚呼了。

“夫人,謝謝你。”青年侍衛過來將太子扶起,這時,外面又傳來一陣爆炸聲,也不知道那幫賊人帶了多少炸藥進院裡來了,錦娘忙道:“背太子殿下進暗道去。”

那青年人也不遲疑,背了太子便往地道里去。錦娘也跟着往裡走,隱約中,聽到外面一陣陣的撕殺聲,江南大營的軍士正往院裡衝着。

進了暗道,錦娘關好暗道的門,幾人急急地到了暗道裡面,才鬆了一口氣,青個人將太子放了下來,錦娘因着方纔親手殺了人,心中仍有餘悸,便也攤坐在地上,卻聽到太子虛弱地聲音:“弟妹,你真是神仙啊,竟然說……說要躲地道里,咳咳。”

錦娘這纔看到太子醒過來了,心中一喜,說道,“誰讓太子殿下不聽錦孃的話呢,錦娘是個最怕死的,一感覺有危險就想要躲啊。”

“傻丫頭,要躲還敢一個人跑到那賊子面前去,不怕他抓了你麼?”太子眉頭微蹙,似是傷口很疼痛,語氣卻很是輕鬆,寵溺地看着錦娘,笑罵道。

這罵聲太過親膩,不過,聽着卻像是兄長在笑罵自己調皮的弟妹,錦娘心中微暖,笑眯了眼道:“他們當我是寶貝呢,定然不會傷害我的。”

太子微擡了擡手,想要撫摸錦孃的頭,卻還是生生頓住了,錦娘原就是個灑脫的,便如沒看到一般,只是皺了眉問道:“不是說江南大營的人在外面圍着的麼?那些賊子是怎麼進來的?”

太子嘆口氣道:“說來話長,西涼這一次是花血本了,他們南院大王將西涼最精銳的蒼狼全投到這一次的劫殺行動中了。”

“蒼狼?是暗殺組織麼?”錦娘想起前世看得警匪片,裡面就有專門訓練出來的暗殺組織。

“嗯,算是吧,是集情報與暗殺爲一體的,他們人不多,卻是武藝高強,神出鬼沒,化妝易容術很強,這一次,孤算栽在他們手上了,是孤太過自信了,當初若是肯聽你的……”太子說着便喘息了一下,皺頭緊皺,似是很痛苦。

錦娘忙道:“殿下,您別說話,快歇着吧。”低頭卻看見太子左腿上鮮血正流,心中一急,也顧不得那許多,便去撕太子腿上的衣服。

太子一見臉都紅了,“弟妹不可!”那條傷腿也下意識地縮着。

錦娘微微一笑道:“你當我是大夫就好。”雖然她並沒有救治傷口的經驗,不過,清理下傷口止血總是行的。

四兒卻將她往邊上一扯道:“奴婢來,奴婢帶了金創藥呢。”

錦娘聽得一怔,隨即莞爾一笑,見四兒果然很熟練地幫太子清理着傷口,拿了金創藥出來給太子上藥,又用紗布將太子的傷口包紮好,便戲笑道:“殿下可是託阿謙的福了,我們四兒是昨兒看到阿謙身上有傷,才特意備了金創藥的,正好給殿下您用上。”

太子聽了微笑着對四兒道了聲謝,深看了四兒一眼,“弟妹倒是有幾個忠心不二的丫頭,福氣不錯。”

錦娘接口道:“可憐只是個丫頭,身份差了,被人嫌棄啊。”

太子聽了沒再做聲,卻道:“西涼將炸藥改良了,能用手投擲出來,威力很大,江南大營這一次損傷不少,你們的兵,倒可以多徵些了。”

錦娘聽得一陣錯愕,怪不得明明外面圍滿了江南大營之人,卻仍有賊人殺將進來,怕是用炸彈開了路吧,說到私兵,也不知道白晟羽得了信沒,不過,那些新招的兵就算帶回來,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蒼狼裡的那支鐵騎這一次也派上了陣,江南大營才抵擋得艱難,邊關,竟然讓西涼人的鐵騎都潛進大錦內腹,朝庭有人是想孤死呢,弟妹,這一次,指不定是孤連累你了。”太子半閉着眼睛,定定地注視着錦娘,神色淡定,卻帶絲內疚。

“誰連累誰都一樣,您的腿是被炸傷的麼?”錦娘調皮地眨眨眼,轉了話題,看來,朝庭裡還有很多她不明白的暗涌,這些,她不想參合,更不想管,太子作爲儲君,想他死的人不會比想自己死的人少,正好藉助西涼人的力量,來個裡應外合,殺了太子,某些人就有了上位的機會,而且,還神鬼不知。

“被壓傷的,當時孤正要走來着,一個橫樑正好倒下……身邊倒有幾個奸細,嗯,也好,這一次正好揪出來了。”太子邊說邊看了身邊那青年侍衛一眼,閉了眼,沒有再往下說。

幾人正說着話,突然頭頂上又是一聲巨大的震響,立即土屑土塊紛紛墜落,錦娘心中一驚,“快轉移,方纔的出口可能被炸壞了,會坍塌的。”

那青年侍衛二話不說,背起太子就往地道深處跑,誰知沒走多遠,前面不遠處也有一處坍塌下來,這下可好了,進退都無路,大家都被堵在了一截小小的通道里了,空氣中滿是塵土的味道,錦娘用帕子捂着嘴,好半晌都不敢呼吸,怕嗆進一口土到肚子裡去。

好在坍塌處還有絲絲亮少照進來,空氣還是能流通的,不然,就算沒被炸死,也會被憋死去。

既然無路可走,那就只能坐在原地等人來救,聽天由命吧,青年侍衛放下太子,大家全都靠石壁坐着,豐兒手裡的火燭早沒了,這會子一抹黑,誰也看不到誰了。

“應該是方纔有人探查到秘道口了,卻又打不開秘道門,所以,乾脆炸了入口,估計怕咱們逃,又在周圍連炸了幾處,想就此埋了咱們呢。”太子虛弱地分析道,聲音裡,還帶了絲輕嘲,卻沒有絕望。

錦娘也是出奇的淡定,她笑了笑道:“看來,真是殿下您連累我了,不過,既然咱們都沒死,那就好好活着吧,一定會有人來救咱們的。”

錦娘輕鬆淡定的語氣掃淡了恐懼的氣氛,四兒和豐兒兩個雖然害怕,卻是連驚叫都沒有,兩人仍是細心的護在錦娘身邊。

但在黑暗又狹小的空間裡,人再怎麼淡定,再怎麼自我催眠,那一分一秒也過得十分的堅難,頭頂上的爆炸聲終於停歇了,轉而傳來的是撕殺聲,江南大營的人終於殺到這邊來了吧,錦娘心下稍安,歪在四兒的肩頭就睡了過去。

醒來時,外面那絲絲的亮光已經沒了,看來,是到了晚上了,錦娘肚子餓得咕咕直叫,邊上的四兒碰了碰了她,將一塊點心塞到她嘴裡,一邊又有人送來了水,錦娘吃了點心,喝了水,才感覺好過了些,出聲喚道:“殿下,殿下,你也吃一點吧。”

卻沒聽到太子的聲音,倒是那名侍衛出聲道:“殿下在發燒,又昏迷了。”

錦娘聽得一急,對四兒道:“拿帕子沾水,貼在殿下頭上,可不能讓他繼續燒下去。”

四兒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做了,她雖是備了水,卻備得不多,誰知道什麼時候纔會有人來救她們,得留着點纔是啊。

錦娘摸索着,拿過豐兒手裡的水壺,扶起太子的頭,果然太子燒得滾燙,四兒知道她的意思,便幫着灌了點水到太子嘴裡,昏迷中的太子卻是一把捉住了四兒的手,喃喃道:“錦娘……”

四兒聽得一震,差一點就要去捂太子的嘴,錦娘也是被嚇住,下意識就要丟掉太子,卻又聽太子道:“好難受啊,母后。”這才鬆了一口氣,將太子輕輕地放下,挪開了身子。

再次醒來時,外面又有光亮射進涌道里,頭頂上隱約也有人聲,卻沒聽到有挖土的聲音,錦娘心中一急,江南大營的人怕是不知道這裡有地道吧,若是如此,沒有挖他們出去可就慘了。

轉念一想,若是賊人都被殺退了,張媽媽和忠林叔幾個應該會出了地道了吧,他們應該會想到自己被埋在了地下,於是,心裡又存了希望,那青年侍衛卻是拿了劍到有亮光的地方去挖了起來。

卻說冷華庭,日夜兼程,終於趕回江南別院時,看到的卻是遍地屍首滿目蒼夷,差一點就自馬上摔了下去,正好遇到一身傷痕的白總督,他啞着嗓子問道:“白大人,這一次,你又做何解釋?”

白總督臉一白,眼時悲愴滿溢,“大人,太子殿下也失蹤了,我也正要找呢。”

正說着,那邊忠林叔和葉一飛奔過來,冷華庭一見,喜出望外,想着他們兩個安然,那錦娘也會沒事的。

“少爺,少奶奶也不見了,怕是被埋在土裡了。”忠林叔皺了眉說道。

冷華庭聽了一頭自馬上摔了下來,連日的奔波加上急鬱攻心,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嚇得忠林叔忙餵了一粒藥到他嘴裡,又給他順了氣,才使得他悠悠醒轉。

一醒來便揪住了忠林叔的領子,撕着嗓子問道:“爲什麼,你們不好好保護她?”

忠林叔黯然低頭,跪下請罪:“老奴該死。”

葉一在一邊卻是急了,對冷華庭道:“少主不會死的,快組織人來挖土,她定是被堵在哪一截通道里了。”

於是,忠林叔將當時情形說了一遍,也很貼心的給冷華庭推來了輪椅,冷華庭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上去,推着輪椅便直撲太子所居住的院子。

果然這裡坍塌出了幾個大坑,有的地方隱隱現出地下暗道的口子,冷華庭心中大震,指揮江南大營的兵丁便開始挖土,自己心中太急,竟是自輪椅上滑下,半跪於地,親自動手刨起土來,“錦娘……”那一聲喊,撕心裂肺,他心中憂痛萬分,說了要她好好地呆着,不要亂動,她非要去逞什麼能,太子死便死了,要你一個小女人去救什麼,你不知道將自己置於危險境地,我的心有多痛嗎?你出來,出來後我一定要打你的屁股,重重的打,太不聽話了。

冷華庭膛目欲裂,跪在地上徒手挖着那被炸鬆了的泥土,葉一在一旁拉勸他:“少爺,你別傷了自個,一會少奶奶出來,又得傷心了。”

冷華庭心中又恨又痛,恨的是自己的無能,一次一次讓錦娘陷入危險,而自己卻沒法保護她,痛她在生死關頭還在爲自己着想,太子在簡親王府別院出事,對簡親王府是怎樣的打擊,他也想得通透,錦娘更是想得通透,所以纔會大着肚子在地道里努力想法子救人,傻女人,她不知道,這天底下,唯有她在,自己才能繼續活下去,管他什麼權勢富貴親情責任,他要的,從來只是她啊。

指頭上已是血跡斑斑,指甲都被磨破,他還在一下一下的挖着土,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他心裡的惶恐和害怕,他不想要絕望,但越想越絕望,他不知道,再挖下去,看到的是人,還是屍,兩邊的土塌陷得太深,分明就是埋住了,又是過了一天一夜,不憋死,怕是也餓死,渴死了,他不知道,自己已是淚流滿面,雙目赤紅,樣子猙獰得如陰魂一般,卻仍是一邊摳土,一邊撕聲大喊,任十根手指磨掉了皮肉,露出赫人的指骨:“錦娘,你出來,你給我出來,你答應過我的,要好好活着的,你個醜丫頭,你不講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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