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萱這番半真半假的控訴,配上她悲痛欲哭的神情,讓人一看之下立刻就心存不忍了。
而且之前蕭瑾萱與錢雲鴻那段醜事,在京師貴族圈子裡,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而在錢雲鴻一事裡,蕭瑾萱確實險些成爲替嫁。
而且在這位侯爺鬧上帥府時,蕭瑾瑜如何在府門前,對蕭瑾萱幾欲大打出手的事情,衆人也全都想了起來。
事隔數月,原本已經被遺忘的事情,如今被蕭瑾萱一點出來。
大夥這纔想起,蕭瑾瑜這位京師謫仙,根本就是外表聖潔,實則水性楊花,與人苟合的下作女子。
有了這種先入爲主的觀念,一時間殿內衆人,覺得蕭瑾瑜既然能和錢雲鴻勾搭成奸。
那私下冒用庶妹的名字,去和季凌風搞些曖昧不清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畢竟這位帥府的掌上明珠,連**懷孕的事情都乾的出來,那如今在弄個蠱蟲定情,也並非就沒有可能。
而眼見得蕭瑾萱的一番話說完,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帶着一絲,說不出的諷刺與鄙夷。
已經被指尖蠕動的蠱蟲,嚇的險些暈死過去的蕭瑾瑜,當即甚至顧不得害怕了,忙一指季凌風說道: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皇上,臣女與他確實沒有私情啊,瑾瑜乃是帥府嫡出,區區一個武狀元,說到底不過是一介武夫罷了,我怎會對這種人動情,還請聖上一定要給我做主,還臣女一個公道。”
蕭瑾瑜這話一講完,最先受不了的,當屬站在她身邊的季凌風了。
他一向自負文武雙全,可如今竟然被當衆叫成一介武夫,尤其是蕭瑾瑜,那毫不掩飾的輕視之言,每一句話都彷彿尖刀般,刺的他羞愧欲死。
若非知道御前不能亂來,季凌風甚至都想一掌直接劈死蕭瑾瑜,省的繼續站在這裡,因爲對方而丟盡顏面。
以前就聽說過,狗咬狗一嘴毛,親眼見的蕭瑾瑜,當衆毫不留情的鄙夷季凌風,蕭瑾萱真是看得,心裡好生的痛快。
想到前生季凌風王爵加身時,與蕭瑾瑜那恩愛纏綿的模樣。
蕭瑾萱真是更加期待,今世這根本勢如水火的兩人,若真結爲夫妻,恐怕必然婚後要多姿多彩得很呢。
而再說蕭瑾瑜跪地的一番哭鬧,雖然梨花帶雨惹人憐愛,可是今日是明帝的生辰華誕,番邦各國同來朝賀的舉國盛會。
在這種場合裡落淚,這根本就是大不敬。
當即已經對季凌風求取賜婚,而引出的這一番風波忍無可忍的明帝,猛然一下就站了起來。
適才和煦如風的神情早就消失不見了,帝王天家之氣的震懾力,從他的身上傾瀉而出。
接着就見明帝一指殿中的蕭瑾瑜,厲聲威嚴的呵斥道:
“蕭瑾瑜你殿前失儀成何體統,季凌風是我大周這屆的武狀元,你說他是一介武夫,豈不是在暗指我朝中無人。更何況別忘了你蕭家滿門,也盡皆武將出身。你適才那番話,簡直就是不敬祖輩。若非看在你是蕭老元帥孫女的份上,朕現在就立刻下旨,賜你毒酒一杯,省的你在呱噪下去,壞朕國宴同慶之喜。”
正哭哭啼啼的蕭瑾瑜,她雖然一向目中無人,可明帝的皇者之威,可不是她這個後宅女眷正面承受得起得。
尤其是聽聞明帝,竟然要賜自己毒酒,又驚又恐之下,蕭瑾瑜竟然當衆兩眼一翻,直接嚇得昏死暈厥過去了。
而直到這時,許久在未說話的薛後,緩緩站起身來。
望着下方昏厥的蕭瑾瑜,跪在地上流着冷汗的季凌風,以及氣定神閒,掛着溫婉笑意,獨站一旁的蕭瑾萱,她的眼底閃過一絲陰厲之色。
因爲到了這個時候,向來在後宮無往不利的薛後,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局她已經輸在了蕭瑾萱的手上,而且徹底的沒有任何翻盤的機會。
不過季凌風是周顯泰手下第一謀士,既然沒算計成蕭瑾萱,那她也得盡力保下對方纔行,否則就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因此幾步來到明帝身邊後,就見薛後一指下方几人,聲音端莊,氣度雍容的說道:
“陛下何須動怒,女子畢竟麪皮要薄些,既然有這相思蠱在,那便說明瑾玟小姐,與咱們這位金科武狀元必然是情緣早定的,皇上何不就成全了他們,也算是好事一樁。”
薛後這話,正好及時緩和了明帝心裡的憤怒。
何況這相思蠱的特性,是同生共死,如今這局面如此混亂不堪,給這兩人賜婚自然是平息事端的最好選擇。
當即纔給孟冕賜婚的明帝,轉眼間也成全了季凌風的一段婚緣。
只是他們這對被賜婚的新人,一個跪在地上猛擦冷汗,另外一個更是昏死不醒,怎麼瞧都實在古怪可笑的厲害。
但不管怎麼說,賜婚一下,那便是木已成舟,而眼見得事情終於可以收場了,薛後微微一笑,接着便又說道:
“適才孟愛卿殿前以得官爵,咱們這位武狀元,也是朝廷難得的人才,皇上可不能厚此薄彼纔好。”
對於自己的二兒子周顯泰,因爲對方身後有薛相府扶持,對儲君之位也是虎視眈眈,心知季凌風是泰親王府的人,明帝根本就不想重用與他。
否則給了對方實權在手,只會無形間更加助漲周顯泰的勢力,明帝身爲一國之君,朝堂上必須權衡各方勢力,達到一個平衡的狀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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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今日季凌風,先是將主意打到蕭瑾萱的身上,接着又弄出相思蠱這場鬧劇。
明帝這會看見他都覺得厭煩,所以想都沒細想,他便皺眉敷衍的說道:
“季凌風雖爲金科武狀元,可行事實在有欠妥當,以朕看來還需歷練一番才行,直接進城防營當名都統吧,等有了一番作爲後,在另行調度也不遲。”
自打得了武狀元后,季凌風成無數次幻想過,自己會受封何種官職,但是他絕沒想到,自己竟然只被封了個正四品的都統。
想當初蕭瑾萱,無意救下蕭允焱之時,那個攔在城門之下,要強行搜車的武將,便是一名都統。
而在軍營之中,這種官職的武將,不過是個中等官員,平日調度把手城門,逮捕個城內違法亂紀之人,全歸城防營都統帶人管轄。
所以一想到和自己同爲狀元的孟冕,不但得了正三品的侍郎,更是代爲掌管整個戶部,權利之大甚至不比那些元老重臣差上分毫。
可是他季凌風,卻只能淪爲京師城門樓子下面,負責看守大門的區區一名都統。
這之間的差距之大,簡直不甘心到,讓他鬱悶的險些也隨着蕭瑾瑜,一併氣得昏厥過去。
不過對於明帝的分封,薛後卻沒露出任何不滿,並當即笑着對季凌風說道:
“季都統,我看瑾瑜小姐身體不適,作爲對方的未婚夫婿,你快帶着她下去歇息吧,正巧這雲海殿離我的寢宮並不算遠,我這便命左雯姑姑,帶你們去偏殿吧。”
眼見得有薛後插手此事,季凌風和蕭瑾瑜,並不會在受什麼懲罰,當即沒戲可看的蕭瑾萱,就移步向自己的坐席處走去。
其實對於今日的結果,她還是相當滿意的,有時候報仇,未必只有殺了對方纔算解氣。
瞧着生死仇敵,一步步走向深淵,活的生不如死,一輩子被她戲耍玩弄於鼓掌之中。
在蕭瑾萱看來,這對於一向心高氣傲的季凌風和蕭瑾瑜兩人來說,纔是一種比死更加痛苦的折磨。
而等到蕭瑾萱才一落座,和她同席在側的襄平,就立刻湊了過來,接着便笑眯眯,十分興高采烈的說道:
“瑾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那個季凌風在觀音院時,就處處和你作對,這次相思蠱的事情,可是對方又要加害與你。不過你可真是厲害,三兩句話就把他擠兌的冷汗直冒,看的本公主我都要忍不住笑出聲了。”
襄平天性活潑,相思蠱一事,涉及到薛後母子,蕭瑾萱並不想叫對方知道太多,省的一時不慎,在禍從口出給自己惹來麻煩。
所以她只是含笑不語,靜靜的聽着襄平,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歡愉的說個不停。
而等到季凌風,依從薛後的吩咐,和左雯攙扶着蕭瑾瑜,轉身向殿外走去的時候,襄平忽然驚咦了一聲,然後就小聲的嘟囔道:
“這個季凌風討厭是討厭了些,適才只顧着擔心瑾萱你了,如今纔有閒暇細瞧對方的容貌,而且他竟然有三四分神似,我的莫大哥耶,幸虧他倆不是同姓,否則我都要懷疑這兩人是親兄弟了呢。”
聞聽這話,蕭瑾萱微微掩嘴一笑,季凌風雖然爲人陰毒了些,不過容貌確實很出衆,眼見襄平竟然說那莫林芝,和對方有幾分神似。
蕭瑾萱不禁猜測,這叫襄平情根深種的大內侍衛,恐怕也是翩翩公子,甚爲的風流倜儻,可對方越是出衆,將二人分開的難度就越大,這倒確實是個麻煩。
就在蕭瑾萱爲了襄平的事情,心裡暗自思量不停之際,眼見得殿內再次歌舞昇平之後,作爲大週近年來,最重要的盟國大梁使節團那裡。
身爲這次出使的領軍人物,大梁西太子皇甫澈,已經站起身來。
在對明帝微微見禮之後,美勝女子,容貌帶着一絲病態的他,就輕咳數聲後說道:
“今日是明帝陛下生辰華誕之日,而此次在下之所以親自趕赴大周,是爲了幫我的兄長,東宮太子皇甫溪,向貴國求取一位女子,分封成妃,通過聯姻鞏固我們兩國之盟,以修萬世之好。”
這國與國之間,通婚聯姻本就是常有之事。
能用一名女子,換來盟國的穩固,這種近乎交易的行爲,卻是歷代皇帝,都極爲願意去做的事情。
因此就見得明帝龍心大悅的笑過之後,就應允的開口說道:
“西太子千里迢迢,爲兄長前來與我大周聯姻,朕必然會在皇室宗親裡,細心挑選適齡女子,出使大梁和親的,此乃兩國之幸,朕心甚慰。”
可是聞聽這話,皇甫澈卻微微一笑,接着就輕聲說道:
“陛下無需費心挑選了,這和親之人其實早已定下,只要您肯成全,那兩國和親便能成事。”
隨着皇甫澈話音一落,只見得他如溫玉般的手,緩緩擡了起來,接着便直接微微一笑,指向了蕭瑾萱落座的那處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