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上慕容海坐在御座上看着奏摺。
下面文武百官一律噤聲,也不知道聖心如何。
慕容海擡頭微微一笑說到:“西域邊事朕心已決,傳旨,欽命白慕容率領西北野原軍前鋒二十萬馳援九皇子軒轅露!”
白慕容趕緊出了班列上前謝恩。
慕容海偷眼去看軒轅雨,他面色倒是淡定,也不見有陳列的意思,慕容海心中稍安,想必是蘇芸給軒轅雨說了些什麼,他心中早已明瞭其中曲折了。
慕容海轉向蘇芸微笑點頭,而後沉吟說到:“朕意大理寺少卿蘇芸,代朕天壇祈福,以求此次大軍出征所向披靡,凱旋而歸!”
蘇芸愣了一下,她倒是沒有想到會有這個下文,趕緊跪下到:“微臣領旨謝恩!”
“傳旨,嚴宓,慕容裳入宮覲見,退朝吧!”慕容海說完之後早已站起身來。
衆臣山呼萬歲,慕容海早已下了御座去的遠了!
蘇芸出了太和殿,外面官轎已經候着了。
小云子抱着拂塵疾步而來,到了蘇芸面前笑說:“少卿大人,聖上旨意,要少卿不必就回大理寺去,即刻前往天壇祈福!”
“微臣領命!”蘇芸躬身回了一句,而後上了轎子,轎伕徑直朝天壇而去,小云子自回身入宮覆命去了!
蘇芸心中猶疑,不知道聖上爲何此時非要自己天壇祈福,而且又莫名其妙傳了嚴宓與慕容裳御書房覲見,心中正自煩亂外面一陣吵雜,轎子隨即停了下來,蘇芸正想着心事,也未在意。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轎子再度停下,蘇芸想是天壇到了,探身出來,卻見前面旌旗蔽日,早有人先到了!
蘇芸詫異莫名。
只因皇命在身,因而不敢耽擱,就徑直向前而去。走到天壇臺階之處,前面一人前呼後擁,忽而停下腳步,轉身過來,蘇芸纔看到原來正是白慕容。
“相爺安好,下官皇命在身,前來爲相爺離京出征祈福,不想相爺也自到了!”蘇芸上前行禮說到。
白慕容擺擺手到:“聖上也是下朝之後特意傳了旨意要本相前來祈福的!”
蘇芸心思電轉,更是揣度不透聖上心意。可是既來之則安之,她只能與白慕容並肩向前,“相爺也是輕車簡從了,也不曾到了多少人來!”
白慕容看着身邊幾個家丁笑說:“你我都是朝堂上下來,自然沒有準備,不過如此倒是便宜一些。”
正說話間天邊一個炸雷響起,蘇芸愕然擡頭看天,一時間狂風大作,烏雲滿天,頃刻之間竟然就遮天蔽日,青天白日頓時變得伸手不見五指了。
“相爺,看來是有暴雨,咱們趕緊找個地方避雨纔是!”蘇芸畢竟是個女子,縱然再有膽識,卻是最怕這種暗淡天色。
白慕容點了點頭,轉身對着身後家丁說到:“趕緊回相府去準備雨具,我與少卿大人仍舊奉旨祈福,專等你們回來迎接!”
家丁們答應了一聲,轉身疾步而去,蘇芸這才發現,狂風之中就只剩下了自己與白慕容兩人了。
白慕容昂然走在前面,蘇芸無法,只聽白慕容說了仍舊要完成聖上旨意,自己只能跟在後面!
禮儀倒是簡單,蘇芸還不曾做過祈福法事,好在有白慕容在,她只需旁邊依葫蘆畫瓢就好,狂風中下跪都是吃力,勉強完成了禮數,又是一身悶雷,天邊劃過一道閃電。
蘇芸驚慌擡頭再看天時,一陣狂風襲來,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早已傾盆而下,蘇芸伸手去護住頭臉,卻發覺雨點好似是避開了自己,渾然不覺清冷,轉頭時卻見原來是白慕容用他的斗篷罩住了自己。
蘇芸想要避讓,白慕容冷靜說到:“事急從權,你若不想溼身得病就暫且忍了一時的好!”
白慕容說的也是有理,蘇芸只能就任由他用斗篷罩住自己,自己則縮在他的臂彎之下漫無目的跟着他一路狂奔,直到鑽入一處殿宇廊檐下白慕容才收住腳步,蘇芸卻不曾探路,差點撞到門框,幸而白慕容擋在前面,蘇芸一頭撞在了白慕容胸口之上。
“相爺,下官不是有意的,相爺莫怪!”蘇芸紅着臉說。
白慕容卻哪裡還有心思來管蘇芸,原來一陣暴雨已經將他全身澆透了。
蘇芸頓時更加慌亂,就從自己腋下鈕釦上抽出自己的羅帕來趕緊去爲白慕容擦拭頭臉上雨水。
白慕容一把抓住蘇芸的手,蘇芸立時掙脫出來,白慕容卻好似不在意說到:“妹妹費心,不必如此的!”
蘇芸悠悠說到:“白大哥都是因爲妹妹纔會淋了個透溼,妹妹怎能視若無睹?”
白慕容笑着擺手到:“爲兄總不能就讓妹妹淋個透溼的好,爲兄畢竟身爲堂堂七尺男兒,這點火氣還是有的,只怕妹妹身子嬌弱,一旦寒氣侵體,只怕一時半刻倒是好不了了!”
蘇芸見白慕容說的情真意切,心中多少有些感動。
看着白慕容頭臉還不住流下雨水來,心中憂急,情急之間問到:“白大哥身上可有火摺子,妹妹就到柴房中找些乾燥柴火點起火來,如此也能爲白大哥取暖!”
白慕容搖搖頭到:“這種事情哪裡就勞動了妹妹大駕,爲兄親自動手就是!”
白慕容說完之後疾步衝入雨中,就朝一處柴房而去,不一時抱出一捆柴火來,就衝回來廊檐下,而後掏出火摺子來擰亮了就點起火堆來。
“芸妹妹,爲兄在朝中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妹妹不會因此就對爲兄有所誤會吧?”白慕容深情問到。
他不說這話倒還好了,如此說了反而提醒了蘇芸,這白慕容與自己本就不是同道中人,剛識得他時他就曾施展苦肉計接近自己!
蘇芸一時間冷下臉來到:“相爺,這話就不必再說了,下官不過是大理寺區區少卿,與相爺有着天差地別,這話相爺與下官本來就說不着!”
白慕容深恨自己言之過早了,原來蘇芸還口口聲聲叫自己白大哥,不想這話出口之後她仍舊叫回了自己相爺,說來真是不知所謂了!
“爲兄自幼便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弱冠之年頂替了魏王在羌人手中爲質,身處異國他鄉整整十年,那些日子都是非人生活,妹妹可能想見?”
蘇芸冷冷哼了一聲,定定看着白慕容到:“相爺的過往壯舉下官都聽的分明,彼時相爺當然是身不由己,只是相爺回朝之後風光無限,自此而後所有道路都是相爺自己選擇的。”
白慕容聽蘇芸語氣之中倒是有規勸自己意味,不由得苦笑了一聲到:“身處風雨飄搖之中,又有幾人能自持?”
蘇芸輕笑了一聲說:“相爺自不比常人,但是這話問得倒是叫下官有些話要說,身處爲難之境衆人也是比比皆是,可是仍舊有人把持的住,相爺難道當真不知?”
“呵呵,若是少卿時時處處都以魏王來與本相相比則實在難爲本相了,本想當初可是爲了代替他命懸一線呢!”白慕容冷冷說到。
蘇芸也不想和他糾纏於此,白慕容悠悠說到:“你可知當年我得是什麼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爲羌人當牛做馬一般放牧牛羊,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每日都要挨羌人貴族的皮鞭!”
他雖然說的平靜,可是其中悲慼之情卻是蘇芸也不曾想到的。本來爲質子日子清苦一些也是可想而知,蘇芸卻是沒有想到白慕容的童年是這麼過來的。
“相爺也有悽苦過去,既然如此,如今大富大貴應該更加懂得感恩纔是!”蘇芸悠悠說到,語氣中已然有了一些婉轉意思!
眼前就是瓢潑大雨,白慕容身上還是透溼,只是在火堆的烘烤之下蒸汽騰起,他的臉上也被火光照的通紅,他霍地站起身來冷冷看着蘇芸到:“蘇芸,你可是想過,本相那是不過是個孩子!”
孩子,不錯,他那是不過是個孩子,一個孩子心底承受如此苦楚,如今性格孤僻冷傲到這種地步說來也是自然的很!
“相爺,有些事情下官並不是不能領會,只是人間正道是滄桑,若是相爺如此一意孤行,只怕結局未免難堪!”蘇芸也站起身直面白慕容說到。
白慕容冷笑一聲,定定看着蘇芸,面色淡然問到:“那本相就請你好好想想,當初你蘇家遭逢變故,你可是淡然處之了,你還不是千方百計殺了葉凡,又將賈家,葉家滿門抄斬了,你做此等事情的時候可是想過人間正道?”
蘇芸一時愣住,不想白慕容這時能說出這種話來,不過他的話也說的刁鑽,自己當真是無言以對了!
白慕容眼望雨簾陷入沉思,轉身看着蘇芸無奈苦笑說:“妹妹若是當真心疼爲兄,你只要答應了此生與我長相廝守,什麼功名利祿自此絕然不在爲兄眼中!”
蘇芸呆呆愣住,他說的果真是心裡話,而且來的未免太突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