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心理準備,辛若這回被逮上樹,心裡平靜多了。
展墨羽今天沒抹黑自己,而是帶着紫金面具,一半看不清臉色,不過另一半也夠黑,辛若眨着眼睛看着他,“臉色不大好?生病了?”
好的了纔怪,冷風嗖嗖的,又是呆在樹上,見辛若一臉打量的模樣,鼓着嘴,一雙無辜的眼睛看着辛若。
“你要是再晚點回來,我不定就凍死在你這兒了,我今兒可是又幫了你一回,你就這麼待我。”
大提琴般醇厚綿長的聲音,清洌如泉,又是委屈萬分,辛若心中一震,不經意地感到一陣耳紅臉燥,貌似真有些待他不厚道。
她知道他守在這兒,還左耽擱一回右耽擱一會兒。
只是辛若轉頭一想,就釋然了,又不是我將你綁在這兒的,你自己賴着不走,還怪起人來了,這沒來由的抱怨拒不接受,她都沒收落腳費了。
可念在他才幫過她的份上,辛若沒反駁出聲,而是把荷包和盒子都遞到他手裡,“給你的。”
展墨羽看了看那荷包,又拿那雙明亮的鳳眼敦敦的看向辛若,辛若在他的注視下,臉上一陣一陣的紅暈飄過,展墨羽看着就笑出了聲,真是有趣極了,他真應該早點把她娶回家。
辛若被他笑的心裡惱火,睜大眼睛瞪着他,展墨羽被瞪的無辜了,辛若也不是好惹的,況且這裡還是她的地盤,便學着他一樣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目光猥瑣,要是她膽子再大一點,就要伸手去挑人家的下巴了,還是膽子不夠大了,額……主要是沒有地理優勢。
在辛若如狼一般的注視下,展墨羽那俊美無雙的半張臉便升起紅暈,被人盯着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這丫頭也太放肆了點,活像個八百年沒吃過肉的女色狼。
惱火加上氣急,再加上無奈和好笑,幾種心情涌於臉上,讓他的臉更紅了,眉眼微擡,鳳目波光流轉,看在辛若眼裡,更是美豔如花。
再加上那半張面具,又帶着一絲神秘感,辛若眼睛越整越大,就聽見耳邊傳來一陣懊惱的說話聲:“再看,我把你眼珠給剜出來。”
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了下來,辛若被罵的一怔,見他手都伸出來了,忙回過神,眨巴眨巴有些酸澀的眼睛,嘟着嘴道:“這面具哪買的,挺不錯的,顏色好,質地也好,還反光呢。”
展墨羽被她弄得一怔,隨即笑道:“既然你喜歡,那我以後都戴着了,成親洞房也戴着。”
辛若自是沒錯過他說話時眼裡閃過的捉狹,可臉還是不禁的紅了起來,扭着身子道:“東西也給你了,快放我下去。”
辛若身子一動,擱在她膝蓋上的盒子就掉了下去。
辛若伸手去抓,卻沒抓到,只得看着它往下掉,可在半空中的時候,卻被一閃而過的身影給接住了,辛若拍着胸脯鬆了口氣,還好沒摔壞,不然一個時辰就白花了。
展墨羽看着辛若一臉慶幸的樣子,不禁皺起了
眉頭。
什麼了不得的東西,爲了抓它差點掉都下去了,便帶着辛若下了樹,辛若纔不管他,提着裙子就奔進屋裡,還是腳踏實地的感覺最好了。
嵐冰將盒子遞到展墨羽手裡,推着輪椅就走了,回到絳紫軒,展墨羽就忍不住好奇的將盒子打了開來,裡面是個他從來沒見過的東西,很精緻,上面還寫着四個字:生日快樂。
展墨羽眼睛灼灼地看着那幾個字,心裡竟有絲暖流竄過,嵐冰在一旁看着,心裡也寬慰,“少爺,我去拿勺子來。”
嵐冰才轉身出門,那邊王妃手裡拿着個荷包就進了屋,見展墨羽對着個盒子發呆,王妃擔憂的上前,將荷包遞給他,“羽兒,這是你要的荷包。”
展墨羽見那荷包跟懷裡的一模一樣,這才擡起頭望着王妃,王妃撫着他的頭,笑道:“這是母妃找元三姑娘要來的。”
展墨羽耳朵竟紅了起來,他懷裡已經有一個了呢,母妃怎麼一聲不吭的就要了來,王妃見他不接,有些不解,難不成她猜錯了,羽兒要的是她繡的?
“羽兒,可是不想要她繡的?”王妃擔憂的問道。
展墨羽忙伸手接過揣懷裡了,又接過嵐冰遞過來的勺子,挖了一勺子蛋糕放嘴裡,好甜。
王妃在一旁看着,心裡就有些寬慰,難得有東西入得羽兒的眼,便吩咐嵐冰道:“羽兒喜歡,明兒再買個回來。”
嵐冰當即把目光投向展墨羽,他該如何回答啊,這東西他可買不回來,就是能買的回來少爺也不一定喜歡。
展墨羽也知道不太可能,後悔忘了問這叫什麼了,半晌,才冒出來兩個字:“不用。”
元府接下來的兩天可熱鬧了,每日裡一大羣的丫鬟婆子手裡拿着棍子睜着眼睛盯着大樹看看還有沒有藏匿着的蛇。
原本依着大夫人的意思是要將府裡的大樹全給砍了了事,元老爺知道後,嚴詞斥責了一番,哪有被蛇嚇着了,就把樹全給砍了的,那元府還成什麼樣子了。
大夫人雖然不甘心,可也不敢忤逆。
大夫人也不敢呆在屋裡了,自大家在她屋裡見到了蛇,她便想換個院子住,可元府除了老太爺老太太的院子,就屬她的最大,是當家主母地位的象徵。
她也住了十幾年,要她因爲幾條蛇就給讓出來,她心有不甘,只得棄了主屋,住東廂房,但還是神經兮兮的,估計是被從樹上掉下來砸到的蛇嚇出後遺症來了。
元辛柔也有好幾日沒去大夫人院裡了,她害怕蛇,每日裡寧願到春暉院彈三兩個時辰的琴,辛若本就不喜歡去大夫人那兒當木頭莊子。
趁着自己見了蛇,也不再去大夫人那兒請早安了,改向老太太請安,大夫人也無話可說,說來,她還該感謝辛若的如炬慧眼,替她看見了蛇,保她小命呢。
這一日,辛若去春暉院的時候,破天荒的見着了元老太爺和元老爺,元老太爺身形魁梧,鬚髮濃密,雙目有神。
元老爺跟元老太爺有幾分神似,是個身着鴉青色大衫,着玳瑁釵束高冠,眉色微玄,眼瞳若凌,稍稍抿起嘴脣便滿臉肅穆之色,鬍鬚冉長的中年美男子。
辛若想了一下,原來今兒是休沐的日子,大御朝實行十日一休沐的政策,也就是每工作十天,休息一天。
辛若忙上前行禮道,“辛若給祖父、祖母還有父親請安。”聲音清冽響亮,不卑不亢。
元老太爺還有元老爺才着眼打量辛若,眼裡露出讚歎之色,這個孫女見的不多,印象裡也是個膽小恭謹的樣兒。
許久不見,變化很多,想起老太太先前的提議,老太爺斂眉神思了一會兒,朝老太太笑道:“看着果然不錯,就依了你的提議,讓她幫着管家。”
辛若聽的一怔,要她幫着管家,有沒有搞錯,元辛柔站在元老爺身後聽着嘴角就鼓了起來,孃親現在病的下不來牀,竟讓她幫着管家,她大字都不識幾個,能管個什麼家。
元辛冉也目露狠光,好不容易大夫人病了,想着這回也該輪着二姨娘做主了吧,不料今兒老太太突然就提出讓辛若幫着管家。
不就是即將嫁個殘腿的麼,竟還有模有樣的學起了掌中饋,老太太的心偏的也太厲害了點,不就是送了幾粒香珠而已,她不也去尋了。
正想着該想個法子插上一腿纔好,就聽辛柔笑着問辛若,“三姐姐,以前你大字就不識得幾個,能看的懂賬本麼?”眼裡充滿了鄙夷之色。
才說完,老太爺的目光就凜冽了起來,辛若雖說是庶女,可不至於連字都認不全吧,難不成媳婦沒找人回來教她。
雖然辛若將來不會成爲王妃,可當家主母是肯定的,這連賬簿都識不清,那怎麼成。
就把目光投向老太太,幾十年的老伴了,他還是瞭解的,不提辛冉也不提辛柔,獨獨提了讓辛若幫着管家,不該這點子事不清楚。
老太太擡頭看了眼老太爺,又自得的呷着茶,就聽辛若回道:“我們姐妹三人一起識的字,雖然辛若不及二姐姐和四妹妹聰明,但識字應該差不了多少。”
她們三個也就隔了一兩月前後出生,所以是一塊兒識的字,只不過大夫人經常要辛若做繡活,練字的時間就少許多,所以才比她們差。
一差大夫人就增多繡活,結果惡性循環,辛若愈發的落後了。
元辛冉一聽,便哼道:“以前識字的時候你也沒少挨板子,怎麼就差不了多少了?”差多了!
被揪着不放,辛若也皺起了眉頭,目光淡淡的掃向元辛冉,“勤能補拙,就算當時沒學會,時間久了不也就學會了,難不成二姐姐還想考考我不成?”
別說,元辛冉還真有這意思,元辛柔也笑着望着辛若,別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
孃親給她派了那麼多的活計,又沒紙筆,就算她想勤能補拙,也得有條件不是,半年前纔看過她寫的字,她就不信她半年時間內就識了不少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