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沅珊心裡也正鬆了一口氣,方纔走進那朱軒的騰軒閣,她就明顯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這種危機感顯然不是來自於朱軒。
畢竟朱軒只是築基後期巔峰的修爲,還不足以對自己造成這種威壓。那麼說,最大的可能,就是這朱家有一位修爲高深之人坐鎮。而這朱軒是朱家最爲重視的後輩,自然他的住處也極有可能隱藏重要機密,那麼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夠進入這騰軒閣的。
這也是爲什麼沅珊來到朱家並沒有感覺到這種威壓,在這個小院子裡也沒有,單單在騰軒閣就有。或許是對於自家的五龍鎖靈陣的自信,對於進入朱家普通之地之人,朱家並沒有太多的警示。
看來,這朱家並不是真的像自己想象之中一樣沒落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朱家畢竟曾經是遠古五大家族之一,自己還是小心一點爲好。
因此能鎮得住這亂心魔在沅珊看來是最好不過的了,她剛剛說出這樣的話,還怕萬一鎮不住這亂心魔,那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所幸的是,亂心魔還知道害怕那個東西。
至少也讓它心裡有個忌憚,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好唬弄的主。
還真別說,沅珊這一點破,還真就讓亂心魔之前想好的一連串的詭計破滅了。這廝現在心裡也亂的很。要說它們亂心魔一族什麼都不怕,最怕的就是被煉製成元神滋補之物。
雖然亂心魔一族目前所剩無多。這頭亂心魔也一直是獨自小心謹慎的過活的,但是越是這樣,它的警惕心也就越重。對於被煉製成元神滋補之物。它的元神深處有着深深的忌憚,那是祖祖輩輩血一般的教訓……
對於亂心魔這一下安靜下來,沅珊自然是很滿意的,不過她方纔跟那朱軒說得雲淡風輕,但是她也只是硬着頭皮上陣。
天知道她雖然有着常人無法比擬的逆天資源,但是一個人的時間和精力畢竟是有限的,如今她最擅長的還是煉藥一道。已經能夠煉製出五階丹藥了,也就是說在進入結丹期之前,她都能夠滿足自己的用丹需要。但是幫助朱家暫時修補那個五龍鎖靈陣需要的不僅僅是煉藥上的技能,還需要修補陣法。
這五龍鎖靈陣絕對不是一般的陣法,如果說一個遠古陣法僅僅只是一個鎖靈聚靈的作用,那還不如一個聚靈陣呢。
聚靈陣是修仙界最簡單的陣法之一。能夠將周圍的靈氣最大程度的匯聚起來。供修士修煉。這樣的陣法,只要是一個修士,一般都會佈置,而且還不需要陣旗陣具。
但是很顯然,五龍鎖靈陣的妙用,即便是現在的朱家人也不完全知道。畢竟遠古時代鼎鼎大名的朱雀家族不可能會想到,自己的家族有一天會敗落成現在這個樣子,因此也不會對五龍鎖靈陣這樣的在遠古時代。誰都知道有什麼妙用的陣法還記錄的那麼詳細。
因此朱家人顯然並不知道五龍鎖靈陣全部的妙用。這一點,從剛剛踏入朱家。看到五龍鎖靈陣沅珊就知道了。
五龍鎖靈陣取五道龍骨,保存最濃郁的真龍之氣,以五龍戲珠之勢匯聚,旨在一方強盛不衰。而在陣中間暗藏一道巨大殺機,一旦觸及到,即便是元嬰後期的修士都勢必灰飛煙滅。
但是經過了那麼多年,真龍之氣已經所剩無幾。而且此陣還微微有些差別,那就是陣中央最重要的地方竟然被人給挪動過了,雖然暫時保全了這真龍之氣的流失,但是卻破壞了整個大陣。
由此可見,朱家也的確是請了不少懂陣法之人,對大陣進行了相關的補救,但是沒有想到卻恰恰破壞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對一個陣法來說,不敢是幻術還是迷術,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殺陣。
只不過這一點,沅珊自然不會傻到告訴朱家人。若是告訴朱家人了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特別是今天那道霸道的氣息從自己身上仔仔細細掃視了幾遍之後,沅珊更加告誡自己,不能多事,畢竟對於陣法之道她也只是略微涉獵,並不精通,若是她提了出來,朱家人難免不會把這希望寄託在自己身上,再加上自己現在法力低微,她可不想成爲朱家的禁臠。
特別是她此行還是動機不純的。只是不知道那東西是不是真的在朱家,若是真的在朱家,能讓當年的五大家族費盡心機奪走東西必然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即便是朱家現在不比當年了,也決計不會讓自己輕易拿走祖傳的東西的。
沅珊一雙明媚的眸子微微一轉,流轉的秋波慢慢亮了起來,嘴角微微划起一道弧度,以顯示她此刻的心情不錯。
而此時在騰軒閣中,就在沅珊剛走不久,一道赤色的身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站在了朱軒的身前。
朱軒見到此人,臉上流露出恭敬的表情,連忙雙膝下跪,呼道:
“孫兒拜見老祖。”
“嗯。”老者背對着朱軒,看不清楚表情,語氣淡淡的。然而感覺到老者身上愈發濃郁的火靈力,朱軒不由心中大喜。
“老祖此番可是功成出關了?”
朱軒雖然少年老成,但是畢竟年紀不大,因此一感覺到老者身上不一樣的威壓,立即出口問道。
老者聽了,慢慢得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潔白如玉的,額頭上帶着一道赤色的朱雀印記,看上去甚是嬌豔。竟然一點都不似個老者。
但是他低沉的聲音分明就是一個老者的聲音,再加上這一頭華髮,若是看背影必然不會想到他會有這麼一張顛倒衆生的臉。
看到男子轉過身來,朱軒臉上的表情已經近乎虔誠了。連忙把頭埋得更低一點。若是叫朱家其他人看見了恐怕要驚得掉下下巴來。
朱軒是誰?那是朱家最有潛力的後輩,他從小就接受着不同於常人的訓練,因此他的實力也早早就超越了同齡人。因此在朱家人眼裡,這位五少爺一直是最桀驁不馴的。哪怕是家主,他自己的親爺爺,也不可能讓他有這般虔誠的目光。
人人都道他朱軒是朱家血脈最濃厚之人,但是唯有朱軒自己知道,眼前這個有着一張傾世容貌的男子纔是朱家真正的天才,此人的實力他哪怕是一點點都看不透。即便是爺爺身爲結丹期修士,也絕對無法給自己這樣的壓力。
不過所幸的是,在這個人身上。朱軒感覺到一股極致的親近之感。這是一種來自於血緣的親近。朱家是朱雀的後裔,神獸的後裔,雖然到最後與人類無異,但是終歸是神獸的後代。他們對於血緣是非常敏感的。
因此。此人第一次出現在朱軒眼前的時候,朱軒就知道此人是友不是敵。如若不然,朱家絕對會遭受滅頂之災。
“那丫頭有些怪異,你要好生關注。”
“什麼?老祖是說剛纔那個女修有問題?”一聽見赤衣男子如是說道,朱軒身上驟然涌現出一股濃烈的殺伐之氣,這並不是普通修士的氣息,而是一種近乎野獸的氣息。
朱軒從小就受盡各種磨練,與妖獸搏鬥。身上的戾氣自然也是極其重的。就在朱軒雙目赤紅,差點要失去理智的時候。赤衣男子伸出一雙潔白修長的手,輕輕一揮,只見一道急速閃電一般的彩光瞬間從朱軒眼前滑過。
而朱軒的臉上也恢復了正常。
“老祖!”
朱軒此時才驚得滿身大汗,他竟然差點在老祖面前失態。眼前這位耀眼到近乎神的男子身上的朱雀血脈濃郁,但是多年來,他一直留在朱軒這騰軒閣,跟朱軒同出同進,只不過前不久突然之間閉關,才讓朱軒將他的事情告知朱家的其他高層修士。
這也是爲什麼朱軒的騰軒閣防守格外嚴密的原因。雖然這些防守對於赤衣男子來說什麼都不是。
“你身上戾氣太重,此番海韻宗遺址的開啓,你必須要得到澄靈液,要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可是老祖,我們之前不是說好等真龍神殿的開啓嗎?”
赤衣男子顛倒衆生的臉上沒有半絲表情,“來不及了。”顯然朱軒並不明白赤衣男子的意思,他沉思了一會兒,臉色微微一變,“老祖您的意思是?”
赤衣男子沒有回答,朱軒的臉色卻開始凝重起來,“那老祖您是懷疑方纔那個女修?”
赤衣男子搖了搖頭,這下子又輪到朱軒摸不着頭腦了,方纔老祖分明說那女修有問題,似乎是猜到了朱軒心裡的想法,男子看了他一眼,朱軒連忙低下了頭。其實朱軒長得也極其妖豔俊美,但是在這男子面前就彷彿是沙粒遇見了皎潔的明月,頓時自慚形穢。
“那個小丫頭不簡單,你們要好好招待。”
朱軒還沒反應過來,赤衣男子已然消失在了原地。朱軒低頭沉思了片刻,既然老祖都肯定了那個女修,那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況且她還懂得如何修復這五龍鎖靈陣。
想到這五龍鎖靈陣,朱軒突然想起老祖之前有說過,五龍鎖靈陣必須破後而立,但是再多的話先祖卻再也不肯說。朱軒雖然也不能理解,但是對於先祖的話他選擇無條件相信的。
只是想到這裡,朱軒心裡突然涌現出了一股懷疑,老祖的來歷自己雖然不知道,但是從他身上的氣息,乃至知道那麼多遠古的事情可知,老祖定然不是現在這個時代的人,接下來朱軒就不敢想了。
雖然不敢想,但是朱軒的直覺告訴自己,先祖當年一定是經歷了什麼事情,身上必然帶有極其嚴重的傷,而且還有仇家在世。老祖那個時代的仇家,朱軒是連想都不敢想。
如若不然,先祖也不會不與朱家相認,目前知道先祖的還只有自己和家族中的幾位長老。由此可見,是不想連累朱家。
朱軒自以爲是地想道。
此時,在騰軒閣深處的一個密室裡面,端坐着一個赤衣男子,這男子容顏絕代,滿頭白髮,額頭上一抹鮮紅的朱雀,顯得格外神秘。
過了一會兒,這男子才睜開眼睛,手裡赫然捏着一個小巧的泥人,而這個泥人長得卻很奇怪,看不清楚五官,也沒有任何靈氣波動,就像是一個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泥人一般。
謫仙一般的人物,一雙深潭般的眸子緊緊地盯着泥人,泥人卻沒有任何反應,很快,他的眼中開始閃着某種耀眼的光芒。在這種光芒的照射下,一張石桌瞬時化爲烏有,然而這泥人依舊還是原來的模樣。
很快,男子眼底的光芒又暗淡了下來,男子有些自嘲地搖了搖頭,自我否定。
若是朱軒在此的話必然會驚得掉下下巴來,因爲先祖在他的眼裡一直就像一個謫仙一般,此時臉上竟然也出現這種迷茫的神情,怎麼能不叫人感到稀奇呢。
卻聽赤衣男子喃喃道:“不可能,怎麼會……”
三日之後,沅珊在朱軒的帶領下見到了朱家現任掌舵人。再次見到沅珊,朱玄顯得很是激動,但是方纔爺爺都宣佈了沅珊是朱家的貴客,他自然不敢放肆。
朱老爺子是一位眉眼略顯嚴厲的紅臉老者,就在沅珊剛剛進來的時候就用一雙鷹隼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沅珊,沅珊自然也不示弱。這老者不過是結丹中期的修爲,並不在沅珊所能承受的範圍之外。
因此沅珊倒也坦然,她雖然另有所謀,只不過這絕對是一個公平的買賣,對於現在的朱家來說,能有人認識那個東西就已經不錯了。況且,以如今的朱家絕對保護不了這個東西,除非根本就沒有人知道這個東西。因此,如果自己能夠暫時幫助朱家保住這五龍鎖靈陣,那麼即便是取走那個東西,沅珊也覺得是心安理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