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的穿過重重池水,快速的朝着高冉冉遊了過來。
等等,他怎麼朝着自己遊了過來?
這人的衣服的顏色怎麼這麼眼熟?她記得二皇子皇甫湛穿的是件海藍色的袍子,怎麼下水就變成了黑色?
難道來人不是皇甫湛?
緊接着,又聽到“噗通”一聲,又有一道矯健的身影遊了下來,海藍的袍子,瘦長的身材,是皇甫湛!
那眼前這個是?
高冉冉眼見着那人遊近了些,微微眯着眼睛迅速的合上了着,不管來人是誰,反正都是來救人的,現在她是萬萬不能露餡的。
夜懷游到了高冉冉的身邊,望着昏迷不醒的高冉冉,眼中閃過些許不明的情緒,他冷冷的伸手去拉高冉冉,一眼也沒有看夏凝霜,反手將高冉冉攬入懷中,這些動作一氣呵成,他拽着她慢慢的往上浮了上去着。
就在快上岸的時候,他忽然將自己的衣裳披到了高冉冉的身上,這才帶着高冉冉用力浮出了水面。
高冉冉雖然佯裝昏迷着,卻還是能感受到有人在拉着自己浮上水面之前用衣料包住了自己。
她暗暗感激這人的細心,想着這人到底是誰,竟然如此貼心,她是女子,出水之後渾身都是溼噠噠的,自然會曲線畢露,讓所有人一飽眼福,這人在這種時候還能顧忌到這點,真可謂是心細如髮,讓她不禁越發想知道英雄救美的到底是誰着了。
黑色衣袍,黑色的菖蒲花紋路,不可能是他,不可能是他,高冉冉爲自己的這個想法暗暗搖了搖頭,他怎麼可能會救自己?就算是看到自己落水了,估計也是冷漠的站在岸上看自己的笑話纔對。
“姐姐,冉冉姐姐!”一浮出水面就聽到岸上傳來銘月虛情假意的哭喊聲,高冉冉眸子輕輕顫了顫。
她沒有聽到二皇子皇甫湛安撫銘月的聲音,想來皇甫湛應該也是下水救人了。
剛浮出水面,她自然不能立刻就醒,耳邊是一聲聲的呼喊着“夏小姐”的聲音,估計是夏凝霜被救了上來。
她比夏凝霜先落水,又怎麼能比夏凝霜先醒呢?怎麼也要裝會昏迷的。
“既然醒了就不要裝暈了。”頭頂傳來一聲極淡極冷的聲音。
這個聲音,是夜懷!
他怎麼會在這裡!居然揭穿自己,真是可恨!
高冉冉心裡不爽,還是慢慢睜開了眼睛,眼中一片茫然的樣子,她擡眼一看,就見着夜懷就近在咫尺,居高臨下的將她望着,臉上的表情依舊冷傲異常,帶着微微的疏離,望向她的目光微沉。
夜懷的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風,披風裡面的裡衣溼漉漉的,連着一頭烏黑的墨發也是溼噠噠一片,由於池水的浸染,顯出幾分凌亂之感,他薄脣微抿的俊臉有些慘白,一雙眸子犀利無比,渾身都帶着生人勿進的氣息,就那樣立在那兒,彷彿在俯視衆人一般,帶着無以倫比的霸氣與貴氣。
是他救的自己?
她低頭看向自己披在身上的外衣,這漆黑的菖蒲花的紋路,除了他天底下不會有第二個人穿這個料子的衣裳了,她方纔在水下果然沒有眼花。
夜懷他怎麼會救自己?這倒是有些出乎高冉冉的意料了。
壓下心中無比詫異的心情,還有那淡淡的疑惑,高冉冉轉開視線,現在她最關心的還是夏凝霜那邊。
對夏凝霜的恨意已經深入骨髓,無可救藥。
夏凝霜沒有直接溺死,當真是便宜她了!
好在夜懷揭穿高冉冉裝暈的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剛剛浮出水面被救上岸的夏凝霜的身上。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就見着昏迷不醒的夏凝霜被眉頭緊蹙的皇甫湛不帶絲毫憐香惜玉之情的扔在地上。
銘月在夜懷浮出水面的時候表現了關切,然而對上夜懷那冰冷無垠的視線,她想要關心的話語直直嚥了下去着,視線欲語含羞的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夜懷,這才轉向向自己走來的二皇子皇甫湛。
夏凝霜孤零零的被皇甫湛扔在了岸邊,衣裳盡溼,玲瓏的曲線畢現,窈窕的身形也是一覽無餘,真是十分香豔的場景呢!
對於皇甫湛來說,他能救夏凝霜已經是極限了,本來夏凝霜的死活就與她無關着,救了她之後,自然不會再好心給她拿衣裳遮蓋什麼的。
只怕夏凝霜醒來之後知道自己衣不蔽體的在岸邊躺了這麼久,都要氣暈過去着。
夏凝雪淡淡的看着昏過去的夏凝霜,眸光淡淡如雪,視線轉到高冉冉身上停了幾瞬,見着夏家有人來了,她淡淡的看了一眼,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了着,似乎是要避開他們着。
姚雪死了,夏家再也無人可以與她說話了,無論誰生誰死,都與她無關係着。
高冉冉本想叫住雪姐姐的,張了張口,想要挽留的話還是未曾說出口來。
這裡人多眼雜,只能下次再找機會了。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小姐你沒事就好,真是謝天謝地,你不知道,小玉聽到小姐落水的消息真是嚇死了!還以爲再也見不到小姐了呢!嗚嗚嗚。”
小玉驚呼着從大隊趕來的人馬之中趕了過來着,一件繡着新梅的披風正要披到高冉冉的身上,目光在高冉冉色身上披着的黑墨色的菖蒲花的披風上頓了頓,反手將那件披風收了回去着,哆嗦着問道:“小姐,這件披風,這件披風……”
高冉冉淡淡道:“是宣王的。”
“是王爺救了小姐?”小玉有些詫異。
高冉冉眸色淡淡的點了點頭。
小玉的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透着淡淡的欣喜,高冉冉看着她這副神色當然知道她心裡的那些小算盤,能得夜懷的寵愛,將來入了王府,在府中的日子也自然會好過一些,可事實卻並非如此。
夜懷幫她,不過是爲了第一代宣王留下的雙匣寶藏而已。
說到底,還是爲了幫他自己。
高冉冉輕輕的搖了搖頭,也不辯解,目光戲謔的繼續望向前方,此刻,夏家的那些人也都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夏洛侯暴戾的怒喝在遠處響起,滿面愁容的走了過來,見着夏凝霜這般衣不蔽體的模樣,急忙扯過下人遞來的外衣給夏凝霜蓋了上去,好遮住那香豔的風光着。
他快步的走到了夏凝霜的身前,見着夏凝霜小臉慘白毫無血色,髮髻鬆散,神情萎靡,身上有些地方還青了好幾塊,模樣別提多悽慘了,不禁一把心疼着,心都彷彿疼在滴血着一般。
這可是他的心肝啊!他還指着夏凝霜坐上太子妃的位置,以後自己好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丈爺呢!
如今凝霜卻弄成了這副樣子,傳出去對她的聲譽實在有損,怒火中燒,不禁吼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將小姐擡回房去!準備熱水,準備蔘湯!”
下人們紛紛一愣,這裡是王宮,他們要將小姐往哪裡擡去?
還是夏夫人急忙救了救場:“老爺,這裡還是皇宮呢,您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就不值當了,不如還是先傳太醫吧。”
夏洛侯猛然想起這裡不是自個的府邸,而是皇宮,微微收斂了些做派,沉了沉聲音道:“就聽夫人的,你們還不快點去傳太醫!”
下人得了命令,傳太醫的趕忙就跑往太醫院去了着,整個場面有些混亂。
站在遠處安靜的看着這個場面的高冉冉不禁冷哼一聲,真是一副骨肉情深的好做派!
果然他這個無良的爹爹心裡眼裡都只有這個最寶貝的夏凝霜!
那些前世交織的愛恨糾葛紛紛又涌現在了高冉冉的腦海之中,她還記得自己身爲夏姚雪醒來之後就被夏洛侯怒斥,然後逐出了家門!
是他,也是他間接的害死了自己!
他們都是幫兇!高冉冉腦子瞬間被仇恨所籠罩,左手狠狠的掐着自己右手的掌心,有鮮紅的血液順着掌心滴落,然而掌心的痛遠遠不及心中的那抹永恆之痛!
夜懷似是發現了高冉冉的怨恨,雖然不知道她爲何看到夏家一家人溫馨的場面她會恨。
眉頭一皺,夜懷一個俯身,蠻橫的將高冉冉的手強行掙脫開來,就彷彿是宣示主權一般,將一隻手狠狠的攥在自己手中。
他的力氣太大,剛剛經歷過落水的高冉冉壓根掙脫不開,只得惱羞成怒的狠狠地瞪向夜懷。
“放手,夜懷,你以爲你是誰?憑什麼老是多管閒事?”高冉冉從牙縫堆裡輕聲擠出這幾個字。
“本王知道自己長得英俊,不過你以後有的是機會看,還是先好好看看眼前這場好戲吧!”夜懷附耳在高冉冉的耳邊輕聲道,目光一轉,再不理會高冉冉,神情淡漠的看向夏凝霜那邊。
高冉冉放棄掙扎,也轉頭看向夏凝霜那邊,原本滿懷恨意的神情轉爲了淡漠。
夏洛侯神情暴戾,他狠狠的看了一眼立在另一邊的高冉冉一眼,神情陌路,帶着幾分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