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片刻,寂靜的小河邊就熱鬧起來了,高冉冉被夜懷揹着原路返回,聽着玉道人碎碎念着,什麼讓普陀大師還俗云云的話。
“師父和師叔的交情真是讓人羨慕啊,今天的魚也很好吃,呵呵。”平日裡師父與師叔見面就互掐,主要是師父掐的多,可偏偏莫名的讓人覺得很溫暖,很溫馨。
“恩,是很讓人羨慕。”夜懷揹着高冉冉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石子上,有些反常的應着高冉冉的話。
“你和安慕白也很讓人羨慕啊。”高冉冉摟着夜懷的脖頸,覺得幸福的有些傻氣,說話的語氣也透着幾分傻氣。
夜懷回頭看她一眼,覺得今天她說話東繞西繞的,瞧着她一臉的無邪,忽而也笑了笑:“你呀,還是個孩子。”
“我是孩子,那你也是孩子。”高冉冉不依不饒,“夜懷,要是我能早些認識你就好了,最好與你相識於騎竹馬的年齡,真是最美了。”
“世間又哪會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呢?”夜懷腳下的步履微微一頓,語氣深深的道,“宸妃與老皇帝相伴長大,青梅竹馬,最後兩人落了一個慘淡收場,再艱苦的日子他們都過去了,到頭來拆散他們的卻是一個‘疑’字。”
“幸好我不怎麼多疑,你也不怎麼多疑。”高冉冉聽後神情一頓,忽而有笑嘻嘻着拿爪子圈着夜懷的脖子。
“如果以後我要是疑你呢?”夜懷的聲音輕輕的,帶着一絲不確定。
高冉冉笑的沒心沒肺:“你疑我,這好辦啊,你要是疑我了,我就拉着你一起睡覺,讓你沒有時間來懷疑我。”
夜懷聽她笑的賊兮兮的,老臉都沒紅上一紅,點點頭,高深的道:“是個不錯的辦法,值得嘗試。”
高冉冉翻了個白眼,擺擺手:“快走吧,吃的太飽,我有些困了。”
二人不再說話,很快就看到了廂房,赤劍坐在廂房頂上掛着兩個黑眼圈,目光炯炯的盯着前方看着,看見夜懷的身影忽而一喜,夜懷隨手就拋了落雪劍給他,他急忙去接,再擡眼時,王爺已經沒了人影。
他拾起自己的落雪劍,分毫無損,劍氣寒光依舊,奇怪了,怎麼劍身上有股烤魚味?
他皺起眉頭,一個大膽的念頭涌現,王爺和王妃不會是用他的落雪劍烤魚了吧?嗚嗚,他可憐的落雪,王爺王妃,你們怎麼能這麼過分呢?
平日裡,他都恨不得將落雪劍給供起來,睡覺都是抱着,每次殺完人也都擦拭的光亮如新,一絲血腥都不聞着,他的寶貝落雪啊,是我對不起你,不該將你給王爺,主子那個黑心的,爲了討王妃歡心,真是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都幹得出來啊。
“赤劍,這裡是佛門聖地,不得造孽。”夜懷聽着屋頂上有人鬼哭狼吼着,聽着他有些心煩。
屋頂瞬間就安靜下來,赤劍臨走時還恨恨的撇了撇嘴,王爺你還知道這裡是佛門聖地,是佛門聖地你居然還半夜帶着王妃去烤魚,比他鬼哭狼吼的罪孽深多了!
夜懷處理完赤劍,進了門,見高冉冉趴在背上還沒有動作,輕咳了一聲,他側目看向後方的鏡子,就見高冉冉手圈着他的脖頸,小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已經睡熟了。
他不禁走了過去一些,鏡子裡她的睡顏純潔乾淨,如嬰兒一般,眉眼清麗,她微闔着眼睛,睡的很安靜,像只小貓一樣。
睡着的她沒有了醒時的聰慧靈動,懶散,腹黑,也沒有了悲痛與不安的情緒,簡簡單單的,卻最是能撥動他的心絃,他的心忽而漲得滿滿的,也暖暖的,如玉的手想要去觸摸這樣寧靜安謐的睡顏。
“喵。”一聲清晰的野貓的叫聲在窗外響起,高冉冉似乎被吵到,又似乎是覺得鼻頭有些癢癢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覺得這樣睡得有些不舒服,居然打算翻身,身子直直的往地下栽去。
夜懷收起眸中的情緒,在她與大地親吻之前,輕輕的伸手將她整個人給抱住,他長長的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她真是命中的劫難,看着她香甜的睡顏,他好笑的搖搖頭,將她放在了軟榻上,順勢自己也寬衣躺了下來。
長被一拉,擁着自己的愛人,緩緩閉上了眼睛,兩人一夜好眠。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已然是晌午了,高冉冉醒來的時候正好發現夜懷正撐着頭看着她,她以爲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確定是夜懷,小貓似的往夜懷懷裡蹭了蹭,又閉上了眼睛。
“午時了!”夜懷清朗的聲線響起。
“外面在吵什麼?”高冉冉聽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大串腳步聲,繼續往夜懷的胸前鑽了兩鑽。
“宮裡來旨了,讓福緣寺的寺僧進宮爲太子和皇后守靈,齋戒,按照欽天監往年的規矩,寺裡的僧人少不得要爲他們兩人做場*事。”夜懷淡淡的道,彷彿將宮裡的一切都瞭然於胸。
“陸遠風這是故意封閉了老皇帝駕崩的消息,難道皇甫瑾一日不行,他就打算一直將老皇帝的死瞞下去不成。”皇帝薨逝的消息時間久了,是想瞞也瞞不住的。
“最多瞞過今日,我聽說兩位帝師今日已經秘密進宮了,據說手中還握有老皇帝的遺昭。”夜懷繼續道。
“遺昭?”高冉冉眨眨眼睛。
“皇甫一族的皇帝在感知危險之前都會提前立遺昭,兩位帝師的手中會握有遺昭並不奇怪。”夜懷解釋道。
“可是皇甫瑾不是還昏迷着嘛?以老皇帝的性格,勢必會立他爲儲君,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高冉冉看夜懷一眼,覺得遺昭這件事情有些多此一舉了。
“狡兔都有三窟,更何況,老皇帝病危之前分明還有時間可以修改遺昭,可他卻沒有,這就很說明問題了,或許繼承皇位的另有其人也說不定。”老皇帝浸淫高位許久,心機深沉,他留下的遺昭不到最後一刻,難見真相。
“那我們是否會今日就回去京城?”高冉冉低聲問道,若不立皇甫瑾爲帝,還有誰能有此資格?
“恩,等下吃過午飯就出發。”夜懷點頭。
“可是京城裡不是還在緝拿我們嘛?我們若是此時回去,豈不是羊入虎口。”高冉冉深有顧慮。
“你覺得本王會是羊?”夜懷好笑的看她一眼。
高冉冉半支起身子,用手在他的胸前划着圈圈:“你當然不是羊,若你是羊,那我們又是什麼?我是擔心回去之後他們會對你不利。”
“你放心,陸遠風已經將人都撤走了,現在我們已經沒事了。”夜懷摸着她柔軟的髮絲道。
“那我們還等什麼,還不快些起牀。”高冉冉一躍而起,夜懷也隨後披衣起了身。
二人穿好衣裳,出了房門,入眼處僧人忙碌,夜懷拉着高冉冉朝寒禪院走去,二人剛走到門口,就見着玉道人走了過來,看見他們二人,急急忙忙的就拉住二人:“你們快躲起來,陸遠風那個小子正派人在佛殿前面尋你們呢,你們千萬不要讓他的人瞧見了,我看那小子就沒安好心。”
“陸遠風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高冉冉疑惑的回望夜懷。
夜懷看着她挑眉:“是我故意放出的風聲。”
“徒女婿,你帶我的乖徒兒半夜偷吃老道兒的寶貝魚兒就算了,你怎麼還故意放出風聲去,活得不耐煩了!”玉道人憤憤又肉疼的指責着夜懷。
“師父,下次我們一定叫上你。”高冉冉上前拉着玉道人的手笑嘻嘻的道。
玉道人冷哼了哼:“這還差不多。”
“師父這次可也會進京?”高冉冉趁機問他。
玉道人搖搖頭:“不去,不去,在這裡有酒有魚的,老道兒纔不去那龍潭虎穴呢。”
“可是普陀大師這次是要進宮做法事的。”高冉冉小聲的嘀咕着,“我還聽說京城裡又新出了一種美酒,叫做神仙醉,據說神仙喝了也會醉上半日呢。”
“神仙醉?”玉道人鼻尖一動,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好徒兒,爲師覺得還是放心不下你和徒婿二人去闖那龍潭虎穴,師父還是與你們一道去京城看看,順便嚐嚐那神仙醉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師父放心,一定讓師父喝個痛快!”高冉冉悻悻樂道,師父又上當了,果然有普陀大師和美酒的加持的地方,師父就一定會欣然往之。
“等等,我怎麼記得還有問題沒有解決。”玉道人摸了摸後腦勺,“哦,我想起來了,徒婿,你還沒有說你爲什麼要故意暴露你們的位置,你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嘛!”
“正是因爲危險,我們纔要正大光明的回去。”夜懷款款道,一語道破天機。
兩人聽後都紛紛點了點頭,欣以爲是。
二人用過中飯,玉道人與普陀大師他們一同同行,說是要趁機進宮見識一番宮裡的景緻,夜懷和高冉冉沒有阻攔,二人先行一步,剛出山門,就看見福緣寺的大門口停着一輛黑色的馬車,模樣與夜懷的黑金馬車有幾分相似。
在馬車的前面,還站着李公公,臉蛋凍得通紅,見夜懷和高冉冉出來了,急忙迎了上來:“宣王,高小姐,奴才奉陸相之命請二位立刻進宮一趟,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