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
聶鈴蘭緩緩從屏風後面走出,望向王秀道:“公子,打算去那青臺會?”
王秀點點頭道:“蘊含因果之力的天材地寶實在太稀有了,縱使是在九天十地都不多……我苦尋這麼久,也唯有那萬載青空寶樹,或許能符合我的要求!”
聶鈴蘭柳眉微蹙:“但,依那曲蕭所言,參與這青臺會的,俱是九天十地畫道造詣極深的人……
想從他們之中脫穎而出,難啊!
更何況時間只剩下三個月,公子現在開始練習畫技,會不會來不及?”
她跟隨王秀,也有很多年了。
也算是知根知底。
卻從不曾見王秀提筆作過哪怕一幅畫!
在她看來,也許基礎的畫功王秀是有的,但放在如此之大的平臺上,想勝出就很難了。
畢竟,這次壽誕的主人,可是號稱畫仙的吳道宗啊!
整個九天十地。
數萬年來以畫入道的第一人!
被無數畫道中人奉爲聖師的人物。
在他之前,畫道只爲小道。
在他之後,世人方纔知道,畫畫,也能畫出準帝至尊!
如此人物壽誕。
不用想也知道會有多少同樣在丹青造詣上有着恐怖成就的宗師人物前往觀禮。
想在青臺會上脫穎而出,何其之難?
失敗倒是不要緊。
若讓畫仙覺得被侮辱了,那纔是要命的!
至尊一怒。
整個搖光天界都得動盪一番。
王秀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安撫道:“放心,本公子雖然一直在跟曲蕭演戲,但有一句話我沒騙他……
畫道,我確有幾分精通!”
當初在龍皇島上。
那座天書古碑前。
王秀模仿龍皇氣息,引誘一衆天驕狂吹牛逼,最終爆出了一本《丹青造化功》!
便是太古時代,第一位以畫入道,開創畫道的無上強者所創之功。
只不過。
由於各種原因,這些年來他一直不曾嘗試過,甚至都還未融合。
以至於他自己都快忘了。
他還有這樣一門本事。
聶鈴蘭有些訝異:“真的?”
王秀輕笑道:“好你個丫頭,居然敢不信任本公子,擺好姿勢,讓本公子狠狠地畫你一翻!”
聽着這番侵略性很強的話語。
聶鈴蘭面色緋紅,卻還是十分乖巧地按照王秀的話,擺出了一個極其動人的姿勢。
王秀手掌一翻。
一支赤紅色的毛筆出現,筆毛殷紅如血,宛如燃燒的火焰,在空中舞動之際,隱隱可見一道凰影。
另外一隻手上。
則出現了一方青色的古硯,其間玄光流轉,隱隱可見兩道青色龍影在硯臺中騰飛,霞氣沖天,頗爲不凡。
凰羽筆,龍尾硯!
俱是上品地仙器。
王秀從龍皇島上所得,當時還爲此物與孟然爭奪了一翻,這麼多年是第一次真正使用。
他來到書桌前,凰羽筆輕點硯臺,其間的墨不知經過多少歲月,依舊如新。
定定地看了聶鈴蘭幾眼。
“丹青造化功,融合!”
嗡!
剎那間。
他身上的氣息陡然變了。
他宛如從眼前這片空間消失,融入天地自然之中,又像是和手中的筆融爲一體,無我無他!
這一刻的王秀,宛如在畫道之上浸淫了千年萬年的無上宗師!
自信,淡然,隨和,瀟灑!
他筆走龍蛇,不曾有絲毫停頓,行雲流水。
不多時。
一幅婀娜動人,栩栩如生的美人圖,便躍然紙上。
“畫完了?”
聶鈴蘭見王秀停筆,連忙跑到近前,低頭看去,頓時驚呼一聲,捂住小嘴:“好美……”
說完這話,又像是在覺得這是在誇自己,不好意思地紅了下臉龐。
但眼睛依舊盯着那幅畫,久久無法挪開視線。
她真的被畫中之人所吸引了。
那淡淡的眉眼,宛如會說話一樣,正直直注視着她。
畫上人的模樣與她很像。
但服飾打扮卻完全不同。
這一刻聶鈴蘭宛如進入畫卷中的世界,與那紙上的人面對面,彼此對視。
不知過了多久。
她忽地回過神來。
居然發現,紙上的人已經不見了!
聶鈴蘭詫異道:“畫呢?”
王秀指了指聶鈴蘭,嘴角露出一抹壞笑:“你低頭看看!”
她低頭,頓時發現,自己原本常穿的紅裙,已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她從未見過的服飾。
雪白纖細的雙腿上,穿了一雙黑色的絲質襪子,若隱若現,分外誘人。
身上則是一件緊身的裙子。
完美勾勒出她的動人曲線。
下襬堪堪遮住臀部。
堪稱清涼到了極點!
聶鈴蘭下意識蹲了下去,然而這舉動,卻讓本就傲人的曲線,更加引人注目,令人血脈賁張!
“公子……這是什麼衣服啊,好羞恥?”
聶鈴蘭紅着臉說道。
王秀嘴角微揚,眼中帶着回憶之色:“這是我家鄉的一種服飾,在那裡,美麗的女子都喜歡這樣穿!”
聞言。
聶鈴蘭心中略微嬌羞,公子這是在誇她美嗎?
王秀眼中滿是笑意:“來來來,站起來,讓本公子好好瞧瞧!”
聶鈴蘭羞極了,不依。
但耐不住王秀軟磨硬泡,最終還是從了他。
說來很奇怪。
明明該看的都看過了,該做的也都做過了。
可穿着這身衣服,就是有種莫名其妙的羞恥感,連身體都敏感了幾分。
王秀打量着換了新皮膚的聶鈴蘭。
不禁感嘆。
在藝術這方面,前世的地球絕對是無人能比!
這美感,嘖嘖!
許久。
她才稍稍緩過勁來,不解地問道:“公子,這衣服,怎麼忽然就到我的身上來了?”
王秀微微一笑,說道:“何止是衣服,伱沒注意你的皮膚嗎?”
王秀這樣一說。
她才緩過勁來!
這具身體,雖然是王秀以諸多神材,替她重新煉製的。
但王秀爲了還原度,連她原本的一些小瑕疵,都給還原了。
而現在,她的肌膚比之前更加白皙嫩滑,帶着淡淡的紅暈,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瑕疵,一如剛纔的畫中人一般!
“我成了畫中人?”
聶鈴蘭腦海中浮現這個念頭,頓時嚇了一跳。
王秀緩緩說道:“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誰又能說得清呢?也許我們這整個世界,也不過是一本書,一幅畫,你我……都是書中人,畫中人?
只是我們不得而知罷了!”
王秀腦海中回憶着丹青造化功的精妙奧義,不禁歎爲觀止。
此法融匯虛實法則。
兼具造化之功。
若有足夠法力支撐,能夠無中生有,開闢畫中世界,重衍混沌。
屬實是一門觸及到大道本源的無上傳承。
他提起筆,繼續作畫。
沒多久。
一隻麻雀便出現在紙上。隨後,
靈光一閃。
那麻雀宛如活了過來,撲騰兩下翅膀,直接飛出紙中,化作真實,看了王秀一眼,飛出窗外去了。
見狀,聶鈴蘭瞪大了眼睛,詫異道:“這是……虛空造物?”
王秀平靜笑道:“以畫入道有了幾分造詣,都能做到這一步,不算神奇!”
還有半句話,王秀沒說。
一般的畫道修行者。
畫出的事物雖然可以一段時間內顯化真實,隨畫者驅使。
但本質上,那都是符文與法力所化,並不是真正的生命。
隨着其上附着的法力消耗殆盡。
最終會消失不見。
而王秀所畫出來的,卻是真實存在。
哪怕剖開剛纔那隻麻雀的身軀,也能從中發現血液、骨骼,五臟,一應俱全,與真實的沒有半點區別。
直至最終老死。
“以我如今的修爲,要畫出真正的生靈不難……難的是賦予這些生靈獨特的能力和屬性……”
理論上來說。
王秀甚至可以畫出一頭真正具備龍族血脈的真龍。
但那樣所需要的法力,即便是如今的王秀,都遠遠不夠。
所畫之物的品階越高,難度越大。
但……除此之外,一些尋常的靈物,靈獸,王秀現在已經可以不大費力地創造出來了!
不過,那些生物,對王秀而言並沒有很大的作用。
如今看來更像是雞肋。
當然,這只是丹青造化功的一種手段。
除了造化之外,此訣最重要的手段,在於虛實之間的轉化。
能將諸多真實,化爲虛假。
也能將虛假,化作真實。
甚至能將虛假與真實的部分進行一種置換。
就像剛剛。
聶鈴蘭本身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但肌膚、外觀,衣物等等,都悄然變成了畫中模樣。
這其中的玄妙,難以用言語來描述。
這部分神通,用在戰鬥中,便能起到出其不意的強大效果了。
……
聽見王秀的話。
聶鈴蘭望向王秀的眼神中,頓時又多了幾分欽佩和崇拜:“公子真厲害,居然連畫道也如此精通……
之前,是奴家錯了,不該不相信公子!”
王秀嘴角微揚:“光嘴上認錯可不行!罰你今晚這衣服不許脫!”
聶鈴蘭面色緋紅,嚶嚀道:“公子~”
……
青臺會。
註定是接下來這三個月內,整個九天十地最爲熱鬧的大事。
不知多少天驕會雲集於寒山城。
儘管畫仙老前輩說了,此次青臺會,不論背景、出身、地位,只要精通畫道,皆可參與角逐。
但……
如此多的人,不可能一窩蜂全部擠到寒山城去。
所以這其中還是有章程。
小寒山在搖光天界,各大主要城池之中,都設立了寒山樓。
想要獲得參與青台山的入場券。
則必須讓自己的畫,進入寒山樓中,掛在那面白玉壁上。
掛滿一個月。
讓天下之人觀賞,並做出評判。
最受歡迎的畫卷主人,便算拿到了這張入場券。
當然。
想進寒山樓,本身也有條件。
首先要有足夠的名氣。
讓諸多世家大族,爲你擔保!
若沒有名氣,便去掙!
如今全天下人都知道青臺會這樣的盛世。
只要真是畫道傑出者。
有的是世家大族願意爲畫者站臺,支持其進入寒山樓,一旦成功,到了寒山城中表現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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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畫者,還是背後支持其的家族,都會有很大的好處。
反之,若存着歪心思,選一些臭魚爛蝦上去,到時候丟了臉,至尊動怒,後果誰也承擔不起。
所以,這規矩看似不合理。
實則卻隱隱維持了真正的公道!
恰好,白玉城中,就有一座寒山樓。
……
滄瀾居。
整個白玉城中文氣最重之地。
在青臺會這件事之前。
此地便少不了才子佳人,鶯歌燕舞。
九天十地廣闊無際,修行之道包羅萬象。
讀書人能修儒道。
精通樂理者可修音道。
善弈者可修弈道!
道法萬千,殊途同歸,展現得淋漓盡致。
舞文弄墨,也是修行界常見之事。
如今。
青臺會消息一出,此地更是熱鬧非凡,每日都有來自五湖四海的年輕俊傑,來此地作畫,或者與人切磋,或者向人挑戰。
試圖在這裡,初步打響自己的名氣!
是以,這裡不但文者衆多。
圍觀看熱鬧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不知多少名門閨秀,世家公子行走其間,也想海里淘金,選中一個苗子,扶持其入寒山樓。
“在下自幼苦修畫道,至今四百七十二載,從未有一刻懈怠,如今已初步摸到畫中真諦,若有哪位願意助在下進寒山樓,必不叫諸位失望!”
【叮!】
檢測到附近有人吹牛逼,恭喜宿主獲得法力+199!
“在下不畫別的,從小就只畫虎,早就將虎中精氣神瞭然於胸,只差一點契機,就能令其由死而生,若有人願助我,在下有信心,能得到畫仙老前輩的賞識!”
【叮!】
檢測到附近有人吹牛逼,恭喜宿主獲得法力+699!
“老夫一手丹青造詣,縱橫南疆八百餘載,未逢敵手!爾等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拿什麼與我爭?”
【叮!】
【檢測到附近有人吹牛逼,恭喜宿主獲得法力+888!】
“……”
場面無比喧鬧。
角落裡。
一位白衣書生手持摺扇,安安靜靜地立於角落中,賞着涼亭外湖中的風光。
其風度翩翩,宛如從畫中走出。
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頓時引起無數大家閨秀、世家小姐側目。
“這位公子,也是畫師?”
忽然。
一道很好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王秀緩緩轉過身,笑容如春風般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