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戲志才因吃了些酒,言語間,甚是激動。
就在此時,衙署之外,隨着一陣匆忙腳步聲傳來,荀彧徑直走了進來,對着曹操深鞠一躬,執禮一拜,“主公,徐州之事你可曾知曉?”
曹操指了指案牘之上,勉強笑道:“哈哈,剛剛得知。”
“奉義早已命人將此事通報於我,怎奈山高路遠,送信之人有所耽擱,怎麼,你看都已知道奉義辦學之事了?”
荀彧語氣稍顯生氣,“主公,此事絕不能放任奉義胡來!”
戲志才見荀彧與他意見相合,這才放下心來。
“潁川多才子,荊襄有隱士,他們哪一個不是儒學之士!”
“如若推行奉義的辦學之策,豈不是要將他們與醫,工,木匠,農民,商賈這些卑賤之人相提並論。”
聞言,曹操臉色微變,但依舊沉默不語,心中卻是不停思索之中。
蒲風故作生氣道,“臭小子,小小年紀主意不小,纔跟戲大人學了一年,難不成你就想做教員不成?”
“再者,諸位可曾細看,國舅設立的這些官職,盡是領俸祿而無實權。”
此刻,曹操大步回到內院之中,四處尋找嘴疼愛的兒子曹昂。
“如若果真如此,倒不如我帶着昂兒和丁妹妹一同趕去徐州,替你好生盯着奉義,如何?”
“況且,我一把年紀纔有今天,實屬不易,你二人尚且年輕,今後機會甚多,何必如此待我。”
上次楊修之事,曹操既往不咎,鍾繇安分了很多,甚少出來參合事情。
他心中有一想法:父親讓他去到戲煜身邊,或許是想讓他偷偷學習小叔之才學與謀略,從而讓他增長學識,以待有朝一日可以頂替小叔。
見狀,丁夫人也甚是喜悅。
曹操忍不住心中陣陣激動:鍾繇這老頭倒是與我不謀而合,甚合我意。
但曹昂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簡書裡邊各類職位之上。
而一幫儒學教員,唯有許靖與許劭兩人找來一些求學之人。
曹昂站起身,對着曹操深鞠一躬,十分自信道,“小叔這番辦學之策,在常人看來,乃是離經叛道之舉,當爲儒學之士所不恥。”
從丞相府出來後,幾人心中甚是疑惑,實在忍不住問道,“鍾大人,我等實在不明白,你爲何也支持戲煜,說出那般離經叛道之言?”
如此一來,他曹氏一族便可以不再依賴戲煜。
一時間,不時三人滔滔不絕之聲,但所有想法都離不開一個話題,寒門與庶民,郭嘉等人心裡很明白,只要得到寒門與庶民的支持,士族階層根本不足畏懼。
……
自從上次在與奉義在大司農府玩耍麻將之後,丁夫人便對此物念念不忘,每日催着工匠製作麻將牌。
以曹操對戲煜的瞭解,此人做事甚是謹慎,一般很少衝動行事。根據已有經驗,曹操不得不重視此事。
“奉孝,你可有計策?”
但是,士民階層老百姓,依舊很少有人敢來報名。
“嗯?”賈詡愣了愣,隨即勸活道,“大人,如此時機,你就別再開玩笑了。”
戲煜點頭稱讚,滿是自信道,“此法甚妙,不過,我還有更爲厲害之法。”
曹操甚是驚歎,曹昂小小年紀卻有鍾繇那般深刻見解,讓他很是欣慰與喜愛,他繼續考校曹昂,“那你再說說,爲父爲何讓你前往徐州?”
此刻,曹操很想知道這老傢伙對戲煜辦學一事的看法。
郭嘉突然心生一計,沉聲道,“不僅如此,在科學院中,大人可爲成績優異者,不分身份貴賤,讓他們擔任無實權的官職,以此吸引寒門百姓前來求學。”
蒲元卻是滿臉自信,笑着說道,“那是當然!”
“最主要再與熔點!弄明白之後,鐵方纔可以相熔最爲合適!”
荀彧與戲志才頓時就愣住了。
荀攸心中也是驚訝不已:戲煜推行的辦學之策,何以見得是好事?
一旁的曹操聞言,頓時也好奇道,“何以見得是好事,趕緊說說其中緣由。”
半個時辰後,鍾繇輕撫鬍鬚,仔細看完了戲煜送來的簡書。
“所以,在我看來,戲大人戲國舅此舉,定是爲了爭取民心所向,百姓之歸附。”
他們依舊感到疑惑,有些東西若是與儒學放在一起學習,如同是在羞辱他們,所以,他們根本不敢輕易報名。
鍾繇立即說道,“如今北有袁紹,南有劉表,孫策則居江東。在西還有李傕,馬騰,韓遂,張魯等人,四面皆是強敵,於主公你甚是危險。”
“但是,在我看來,小叔此番乃是深謀遠慮,此番辦學之策一旦成功,徐州寒門與百姓便能脫世家大族的控制,讓所有有志之士,不分階層均能獲得學識,此事對徐州有着莫大好處。”
蒲風頓感疑惑,不知是兒子天賦異稟,還是因爲戲大人傾力教導!
此刻,曹操更是懷疑戲煜是否真有那本《天書全經》神書,或者之物。
聞言,曹操臉色微變,沉聲道,“呵呵,你去徐州真是爲了奉義之事?依我看,你無非就是想去徐州打麻將了。”
爲此,曹操心底甚是惱火。
“各行各業之百姓乃立足之本,分三六九,人數之衆,不可小覷。如今,這些人一旦可以進入學堂,日後必當減少士族儒生可得之官位。”
丁夫人道,“你地答應孃親,半年之內,必須回來面見孃親,可否做到?”
丁夫人頓時臉色一紅,不敢再言。
鍾繇年紀最大,更是有着很高的威望與學識,在士族階層之中,僅僅有的“大家”之一。
“父親,這冶鐵之術,學問可不少!”
……
“師父,我還懂得煉刀煉劍,我相信只要我用心,一定能鍛造出神兵利器!”
曹昂疑惑道,“去徐州陪伴小叔?可我現在正跟在阿翁身邊學習呢,這可如何是好?”
這日,工學教員蒲風,帶着兒子蒲元來到戲煜身旁。
可這纔沒幾月時日,戲煜倒是顯得有些做事不穩了……
聽得鍾繇一席話,曹操十分信服,少許過後,說道,“吾已有決斷。”
曹昂應聲回道:“小叔這辦學之策,乃是挑戰先前儒學之權威,短時間內,必然會遭到所有儒生反對。”
“爾等暫且回去,奉義辦學之策,諸位定要好生支持,我更是會一直支持奉義。”
但蒲元甚是堅強,一聲沒吭,而是沉聲道,“師父無需煩惱,我一看懂元戎弩與百鍊鋼的原理,很快我便能對其加以改進,就算其他人不學習,我也一定會進最大努力學習!”
“昂兒一人前往足矣。”
只不過,此事事關重大,幾人實在不明白,今日這鐘繇,爲何如此支持戲煜離經叛道之舉。
此刻,一旁的蒲風十分奇怪的看着兒子蒲元。
曹昂問道,“何事?孃親請講。”
鍾繇淡然一笑,輕聲道,“是嗎?我何曾說過離經叛道之言,我只不過是說了些丞相心中所想之事,呵呵……”
更讓曹操難受的是,在徐州離別前,戲煜曾囑咐他要穩住,別浪。
但此番想法甚是陰險,曹昂一直感恩戲煜,更是把小叔戲煜當作家人,所以,他實在不願意相信父親會那般算計小叔。
“醫者,救死扶傷,穩固百姓及兵士力量,甚是有用。”
曹操跟着笑道,“就是,你有何想法,趕緊說與我等聽聽,不可再賣關子。。”
曹操摸了摸曹昂腦袋,正要說話,丁夫人突然插話道,“阿瞞,你這番安排,可是奉義在徐州有事讓你不放心?”
戲煜看了看稚嫩的蒲元,隨即伸手將他按住,蒲元很快露出難受之色。
此刻,曹操最疑惑的是,戲煜爲何特意派人將這書簡送到許昌。
丁夫人更是忍耐不住,淡笑道,“也只有奉義那般才學才能做出如此非同尋常之事,實在是讓人佩服。”
“我敢斷言,如今徐州城內,小叔的辦學之策短時間內,必然遭到士族的反對。我身爲父親的長子,當朝丞相之後,官拜大漢司隸校尉,如若此時以入學求學之名義,到小叔身邊幫村,必然能擋住曹氏宗親與朝堂漢臣的反對之勢。”
蒲元年紀雖小,一番話卻是自信滿滿,胸有成竹。
真要學習鐵匠這般營生之術,在村鎮之中就可辦到,有何必要跑到學堂之中,戲大人就在裡邊,地位之間的差距,讓他們打心底害怕他。
說罷,曹操將書簡遞給曹昂與丁夫人,兩人閱讀之後,頓感震驚。
曹昂一向聰慧懂事,更是知書達理,見到曹操,笑着問道,“阿翁,你有何事吩咐於我?無論何事,只要是您交待的,孩兒定當全力以赴,絕不讓父親失望。”
徐州下邳,戲煜的學堂,儘管郭嘉與諸葛亮做教員,可二人名氣實在不高,七日過去,僅有寥寥數人前來求學,其中更是沒有一個是儒生。
曹昂頓時點頭,“孩兒答應孃親。”
戲志才:“你就趕緊說說你的看法,主公也等着呢!”
蒲元跟着戲煜學習鍛鍊之法已有一年多,戲煜對他頗有幾分喜愛之意。
聞言,鍾繇微微一笑,說道,“此乃莫大好事啊……”
當然,這一切也正是戲煜心之所想。
見賈詡這般言語,郭嘉與諸葛亮二人笑而不語。
“商人,推動錢糧貨物流通,以保各地富足有錢糧。”
“當然有……”郭嘉淡笑道,“不過,我看孔明已然也有計策,倒不如然說出來聽聽?”
戲煜嘴角微微上揚,說道,“那說說看,不好意思,我一直都有。”
面對學堂裡這般冷清之態,郭嘉與諸葛亮來到戲煜身邊,兩人相視一眼,淡然一笑。
“什麼軒然大波?”戲煜戲謔道。
他實在沒想到,兒子蒲元年紀雖小,卻能看懂設計圖,甚至一些非常奇怪的知識,他到現在都不明白,蒲元卻能弄懂。
“更爲重要的是,只要戲大人這辦學之策能在徐州順利推行,不出三年,徐州城裡畢竟出現大批工匠,醫者,精通農耕水利之術的農民,學識深厚之儒生,以及經商之人,如此,對徐州乃至主公,豈不是美事一件?”
而那些寒門士子,以及普通百姓卻又甚是自卑,深感自己不配進入學堂之內。
鍾繇細細說道,“工匠者,乃是軍備製造之本,於製造軍備,修築城牆甚是有用。”
通過辦學,培養更多的有學識的工匠,從而可以製造出更多器具,有了這些器具,工匠們又可以藉此研發更加先進的設計。
鍾繇聞言,耐心解釋道,“呵呵,這只是其一。”
“我堅信我們打造的軍械,一定萬古流傳!”
起初本來一句捧戲煜以增加其名望的話,如今看來越發要成爲現實了。
曹操陷入沉思之中,至於戲志才和荀彧,荀攸等人所言,他根本沒聽進去。
丁夫人摸了摸曹昂,甚是不捨道,“昂兒,汝此番前去徐州,記得答應孃親一件事。”
曹操聞言,甚是喜悅,抱住曹昂,一頓誇讚,“昂兒甚是聰慧,爲父甚是喜愛!”
此番謀策,一旦爭得寒門士子與普通百姓之後,再如法炮製那些士族之人,定能讓他們心服口服。
聽罷,諸葛亮很是讚許的點點頭,隨即補充道,“還可以給他們分發賞俸,各科月旦大比,給所學可成者頒發相應獎勵。”
見狀,曹操決定考考曹昂,便問他,“昂兒,對於小叔辦學之策,你以爲如何?”
而對於平頭百姓來說,他們深怕學堂求學需要很多錢財,再者就算飽讀儒學,這看不見莫不着之物,也不知未來是否真能有用。
荀彧言道,“一旦教員培養出名士,地位及身份定當提升,權力自然跟着水漲船高。”
只是,願意前來求學之人,實在少得可憐……
聞言,曹操很是喜愛的摸了摸曹昂腦袋,淡笑道,“如今你小叔孤身一人住在徐州,爲父讓你過去與他作伴,你可願意?”
“小叔此舉,在儒學之士眼裡看似胡作非爲,實則卻是何等深謀遠慮之事,我料想小叔早有此計劃,奈何只能等到打敗袁紹之後,百廢待興之際,方纔有時間和精力開展此事。”
曹操微驚,說道,“還請細說。”
聞言,戲煜深感欣慰,摸着蒲元腦袋,蒲元雖然方纔七歲不到,但身材卻如小牛犢一般,戲煜略顯嘆息道,“小小年紀,倒是挺會哄人開心,很不錯。”
但此時,曹昂神色間閃過一絲複雜之色,但隱藏的很好,他心中還有更深想法未能說出來,他也不敢說出來。
“大人,我有建議,倒不如將辦學之事,當做惠民之策。對於願意主動進入學堂之人,不收取錢糧,只要天賦異稟者,先讓庶民讀書學習!”
許久之後,曹操這才沉聲說道,“請鍾繇前來議事。”
因爲,在所有儒生眼裡,戲煜和學堂就是個莫大笑話。
“好事……”
聞言,郭嘉,諸葛亮與賈詡三人頓時一愣:戲大人竟然還有更爲精明之法?
三人同時問道,“是何辦法?!”
她的心思,曹操心裡甚是明白。
只是,他話音剛落,賈詡便從學堂門外大步走了進來,甚是慌亂道,“不好了,大人啊,你這次辦學之策,如今轟動了整個下邳城,乃至徐州境內而是引起軒然大波!”
他放下簡書,看了看衆人,隨後看向荀彧,問道:“文若……此時你如何看待?”
戲煜真是沒讓我失望。
聽得此言,戲志才與荀彧等人相互對視,隨心中還有微言,但曹操話已至此,他們也不願違背曹操之言,更何況荀彧更是戲煜的好友。
賈詡頓時看向郭嘉與諸葛亮二人,甚是無奈道:“二位大人,深受戲大人喜愛,所得功勞和賞賜不少,爲何還與我搶功勞?”
因此,看笑話的看笑話,害怕的害怕,學堂終究甚是冷清。
鍾繇見曹操甚是滿意自己的言論,更加肯定道:“正所謂,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國舅此番推行辦學之策,正是在爲主公培養大量管理勞力者之人。”
“呵呵,我正要聽聽伱的看法,你怎反倒問起我來……!”
聽得鍾繇此話,戲志才與荀彧等人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鍾繇早已看出曹操本就支持戲煜辦學之事。
蒲風見兒子侃侃而談,雖不懂兒子蒲元所談之事,但他深信戲大人讓兒子蒲元做教員,定然是深思熟慮了一番,也就不再推遲。
聽得鍾繇此番言論,曹操只覺得茅塞頓開,心中甚是震撼,實在未曾料到戲煜謀略如此厲害。
尋找片刻,這纔在丁夫人房裡找到曹昂,曹操立即笑着對曹昂低聲道,“昂兒,我交你一項認出,願你好生完成。”
“呵呵,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戲煜故作神秘道,然後進入了衙署之中,郭嘉、諸葛亮與賈詡跟着走了進去。
只不過,三人心底甚是好奇,不知戲煜到底有何高深良策。
又是極其忙碌的一晚,直至後半夜,戲煜這才渾身疲憊的走出衙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