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徐筱雨疲倦的從夢中醒來,卻發現自己依舊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三種不同的光線不停切換着。
她迷迷糊糊中似乎聽見一個聲音在叫着自己的名字。霸道清冷的聲音讓她覺得有些熟悉,卻總記不起是誰。
那個聲音越來越明顯,她疑惑的站起身摸索着,想要靠近聲源。心跳忽然有些期待的跳動着,她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些什麼?難道不是自己心甘情願要忘記那些事情把自己囚禁在這裡的嗎?爲何現在心中抑制不住的興奮。
忽然,一個模糊的身影在她腦中一閃而過。那個冷漠孤傲的背影。是屬於誰的?這個聲音的主人嗎?
徐筱雨費力想着,可惜一片空白。她是不是和他發生過什麼故事?爲什麼他的聲音此刻聽起來有些悲傷,那種沙啞的,孤獨的口吻,似乎還帶着乞求。乞求?
徐筱雨屏息靜氣,那個深沉的男聲緩緩響起。
(2)
“少爺,您回去休息一下吧。”李管家再也看不下去了,自從徐筱雨昏迷之後,秦梓浩日夜守在醫院,幾乎沒合過眼。一連十天了,就算是鐵人也未必吃得消。他有些心疼,畢竟秦梓浩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他怎麼忍心看着他一點點消瘦。
“不,李伯,醫生說了。讓我多和她說話。她會醒過來的。”秦梓浩固執的坐在病牀邊,雙手執起徐筱雨的右手,將她冰涼的小手包裹
在自己寬大的掌心裡。滿是血絲的眼眸銳氣不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哎。”李管家無奈嘆氣,他知道除非徐筱雨醒來,不然秦梓浩是打算將自己的命都搭上了。他不禁覺得有些惆悵,這世間像這般生死相依的愛情他是再也沒見過了,而秦梓浩對徐筱雨有着這種難能可貴的感情不知是喜是悲。
李管家眸子閃過一抹惋惜。要知道,她或許再也不會是那個她了。他能看出來,生命的氣息在徐筱雨身上一點點消失,似乎林宸死了,她也就放棄了活下去的希望。一個人如果自我放棄了,還有誰能去拯救?
“少爺,喝點水吧。”李管家只好做出退讓,他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秦梓浩。從他下午趕到醫院之後,秦梓浩就不停的跟徐筱雨講話,也不管她是否聽得見。他將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幾乎每一個細節都講給她聽。
喉嚨已經沙啞,嘴脣也乾裂的起了一層皮。怎麼勸都勸不住。李管家知道,這也是秦梓浩唯一的希望。他只要記得徐筱雨會醒過來,所以就算是自欺欺人的做法,他依舊照做了。其實誰都明白,這只不過是醫生對他的安慰罷了。
秦梓浩接過水只是意思性的喝了一口,然後繼續重複着之前的話。這幾天裡他將同樣的故事重複了幾十遍,然而徐筱雨卻一點沒有反應。
直到今天上午,醫院下達了病危通知書。徐筱雨的情況不容樂觀,換做是被人昏迷那麼久僅靠注射營養針維持
生命或許還能承受,然而她肚子裡還有一個快要出生的孩子。現在醫院已經下達最後的通知,他們要求秦梓浩馬上做出決定。
孩子的情況很不好,如果再不實行剖腹產手術,可能孩子就會胎死腹中。當然的,如果選擇了手術,徐筱雨能活下去的希望幾乎是零。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李管家是看到了拿着病危通知單的秦梓浩站在陰暗的角落裡,他低着頭沉默了很久。李管家印象裡秦梓浩總是那樣堅強冷傲,似乎什麼都無法影響他。然而他清晰的看見了在黑暗中的秦梓浩,高大落寞的背顫動着。
他哭了。從小到大李管家記憶中似乎從沒看見他哭過。然而這一次他哭了。他害怕了,第一次面對選擇的時候不再果斷決絕。他甚至無法再做出選擇。
“告訴我,該怎麼選擇?”他聲音滿是淒涼,李管家不忍看他的表情。
“我有什麼資格替她選擇?孩子的父親死了,如果我選擇了她,將來她會不會恨我?因爲是我親手殺死了她的孩子。但是我不能讓她死,真的。我不能看着她死。告訴我要怎麼選擇?”秦梓浩的情緒很不穩定,他重複着同樣的話,站在崩潰的邊緣。
後來,他又恢復了正常。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依舊坐在徐筱雨旁邊,笑着給她講着那些故事。李管家擔憂的看着他,心情越發沉重。
他想起一句話,死了的人得到了解脫,然而活着的人卻最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