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鄉民們見到龍王顯聖,心裡面想什麼的都有:
有人讚歎姚素修真有本事,龍王娶親這事是真的,對他親睞有加也是真的,他替龍王辦事,前途不可限量,以後可得多巴結巴結。
有人則心懷恐懼,尤其是那四個女孩的父母家人,見到女兒沒死,先是一喜,隨即想到龍王可能是沒看上自家女兒,這是退貨問罪來了,連頭都磕得戰戰兢兢。
一顆巨大的龍頭從運氣裡面探出來,口中發出震懾山河的龍吟:“哪個是姚素修?”
鄉民們都很納悶,目光齊刷刷地望向坐在首席的姚素修,心想你不是跟龍王很熟嗎?
姚素修見龍王親至,心懷惴惴,不過他想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早就想好了說辭,面上萬分鎮定,離席下拜:“小人姚素修,叩見龍王爺!願吾王萬壽無疆!”
時飛陽喝問他:“你以我的名在鄉里之間大肆斂財,還編造出我要娶親的謊話戕害人命,你真不怕我知道了以後把你碎屍萬段嗎?”
姚素修臉上滿是虔誠:“龍王大人容稟,小人確實在夢裡得到大王的召見,還將我帶去水底龍宮,跟我說建廟、娶親的事,天地良心,我若有半句謊言,當被天誅地滅!”
“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給你託夢?還給你帶去龍宮?我的洞府在鼎湖峰內,又不在這溪水下面,你全都是編的!”
“大王竟沒有託夢給我嗎?”姚素修滿臉詫異,停頓了數秒,他一拍大腿,“我知道了!必然是小人感念大王當初救命恩人,起心動念,覺得大王應該有一座廟宇,受大家香火供奉,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既做了夢,就當作是大王之命,便那樣做了……”
這個回答實在精彩,他咬死是自己在做夢,不管龍王有沒有託夢,反正他是做過那樣的夢……時飛陽沒想到這傢伙面對三方對峙還能圓得回來,不過他不打算浪費精力跟這廝掰扯,直接弄死就完事,還得回去繼續煉香呢。
“混賬東西,還敢狡辯!”他從雲中伸出龍爪,隔空虛抓,一股無形的能量把姚素修憑空攝去,打算把他扔到溪水裡面,讓他也嚐嚐溺死的滋味。
姚素修身上被禁錮,雙腳離地飛起,心中驚懼,面上尚能保持鎮定:“小人千不好萬不好,但一切都是因爲太過感念大王恩情的緣故,這些天夜不能寐,就是想給大王把廟趕緊建好,好讓大王早日享受香火……”
時飛陽不想聽他廢話,就要發力把他丟進水裡,那些吃席的鄉民們卻都開口替姚素修求情:“素修公確實並未作什麼大惡,爲大王建廟是鄉里心甘情願,並無強迫,請大王饒恕他吧。”
時飛陽看見那四個女孩的父母也跟着求情,很不能理解,便問其中一人爲何如此。
那漢子回道:“我們原本以爲大王娶親之事太過渺茫,孩子被丟進河裡,十死無生,骨肉分離,自然悲痛欲絕。可大王如今顯聖,還帶了我家閨女回來,可見廟公說的並非全是假話,即便中間有什麼誤會,總歸是一切都是爲了大王,倒也不必過分苛責。”
時飛陽聽完十分無語,再開口時,聲音裡略略帶了些低音咆哮,轟隆隆,震得大地震顫:“他打着我的名號斂財殺人,此一樁便是死罪,不過你們竟然替他求情,那便罷了,橫豎你們原告不追究,我也不好硬做惡人,便給他一線生機,你們四個,速去取些繩子來!”
他讓四個女孩的父親把姚素修手腳捆住,也用布堵了嘴,然後拋到練金溪裡面去了。
溪水浩大,姚素修在水面上載沉載浮,只是掙扎不得,被迅速沖走,時飛陽告訴他:“你去跟你夢中所見的龍王會面去吧!他若有靈,便會救你。”
隨後他又跟衆鄉民說:“我並沒有讓任何人替我在你們當中說話,建廟、娶親,我俱不知曉,全是他打着我的名號藉機斂財,肆意編造出來的,至於我的洞府在鼎湖峰上,只管這裡風調雨順,別的一概不理,也不需要你們的香火,有什麼事我自現身來跟你們說,手下只有赤蛇玄龜,再無其他的代言人,你們自己擦亮眼睛,莫要再被人騙了!”
說完,他從口中噴出一個火球,打在龍王廟上,那廟只有一間房,連個院牆都沒有,青磚黑瓦,被火球擊中,炸得土崩磚裂,梁木斷折,瞬息間抹爲平地。
時飛陽不願意跟這些“愚民”浪費時間,炸了廟宇,鼓盪雲霧,帶着赤蛇返回鼎湖峰。
回到峰頂,他尋思不管怎麼樣赤蛇這次值得表揚,不但沒有吃人,還把人救下帶到這裡,不然他還不知道山下這樁爛事,對於手下,有過當罰,有功當賞。
他誇獎赤蛇一番,將魏楓孃的黃雲釘賜予一顆,着重交代:“這法寶是我當日我渡劫時,有個神手比丘魏楓娘來撿便宜,被我殺死奪了過來。她雖然死了,卻有個同黨,是西方魔教的番僧,名叫布魯音加,你日後要小心,不要在他面前用此釘,否則必遭殺身之禍,切記切記。”
赤蛇得了法寶,萬分歡喜,將釘吞在肚子裡,不斷向時飛陽磕頭表示感謝。
時飛陽把他打發走,繼續煉那交泰香,令其在日精月華中反覆吸收天地地氣,待得七七四十九日之後開始使用,果然效果顯著,能讓水火內丹很容易生出相吸相容之感。
赤蛇歡歡喜喜離了鼎湖峰,一頭扎進練金溪火速順水游去。
他本就住在下游的山林裡,對這片地形水勢十分熟悉,用了大約半個時辰,在一處拐彎的地方找到目標,便是那姚素修。
姚素修從小在這仙都長大,勾勾叉叉,小河小溪,都玩慣了的,水性極好,手腳雖然被綁住依舊能夠閉了氣,利用軀幹的擺動鳧水而行,只是練金溪裡的水勢太過浩大,把他衝的也有些暈頭轉向,順流漂了好遠,最終在一處河道大拐彎的外灘游上岸。
他身上的繩子本就綁的不結實,很容易便給掙開。
“呸!呸!”他踉蹌上岸,吐了幾口嗆到嘴裡的水,已經是體力透支,緩了好久站起來觀察周圍的環境,又看了看那若隱若現的鼎湖峰,忍不住咬牙切齒地罵,“我好心給你建廟,不過藉着由頭撈點小錢,你非但不領情,還要處死我!哼,你又算作是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妖精!早就聽聞這天地之間是有劍仙的,諸暨五泄山那邊就有一位,我這就去請了劍仙來降妖,看你將來怎麼死!到時候把你這孽龍剝皮抽筋,我也嚐嚐傳說中的龍肝是什麼味道,好不好吃!”
他罵完以後,氣哼哼地爬起來,辨明方向,準備去諸暨請劍仙來降妖,結果剛轉過臉,就看到河裡漂過來一個獨角赤鱗的大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