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並卵,姚公綽雖然盡顯南海派劍術的奇詭,但是對元鼉並無作用。
元鼉再次後撤一步,與此同時卻是一腳突發,直接踢在姚公綽握劍的手腕之上,剎那間,就看到一道銀虹直上九天。而元鼉再進一步,一顆大頭正正地頂在姚公綽小腹之上,“砰”的一聲悶響之後,姚公綽扎手紮腳地飛了起來,隨後“嘭”的一下濺起了一片紅煙——嗯,哦,瓊州整個土地都是紅土…………
隨着一聲清鳴,飛上半空的銀鯊劍“咔”的一聲插在姚公綽的腦袋一邊,入地足有三尺,只留下劍柄上的紅纓隨風飄灑,甚至還拂到了姚公綽的臉上。
姚公綽此時竟然失神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練武六十多年,竟然連人家一個小童子三招都沒有走過,不僅寶劍丟了,連自己都被人家撞到在地,自家一身堪稱深厚的先天真氣竟然一點沒有發揮出來威力,甚至就連先天真氣的自主反震都沒有發動,這是何等的丟臉。
姚公綽自己黯然神傷,可是元鼉和兩女卻沒有收手。
兩個翩翩佳人蓮步生花,不沾地面,手中劍光閃動,一個個被嚇得傻了一樣的南海派弟子不斷地慘嚎着倒地,不是折手斷足,就是被兩女一拳一腳的無窮大力打得飛出數丈,捂着胸口、肚子呻吟。
半晌纔回過神來的姚公綽看到南海派的弟子長老被兩女如此痛毆,雙眼血光迸射,嚎叫着將寶劍銀鯊拔起,一點章法都沒有的就向兩女衝去,卻在半道上被元鼉輕輕一拌,一個平沙落雁式來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這麼一個銀髯白首的一派宗師風範的老頭,現在是一點形象都沒有了,只能趴在地上看着門人弟子遭劫,不由得黯然淚下,十分的可憐。不過隨即這老頭大喊一聲:“求師祖爲弟子們做主啊!”隨着淒厲的聲音,從懷裡取出一枚玉佩,“啪”地一下摔了個粉碎。
元鼉就站在一邊,眼看着姚公綽喊叫以及將玉佩摔碎,卻沒有做一點動作——就算南海派背後有仙人,元鼉就會怕了嗎?
要掃庭犁穴,這是三人來之前就已經決定好了的,那麼南海派背後的修行者,就是絕對不能放過的存在。
要知道南海派在瓊州橫行也不是一年兩年了,要說嶺南的修行者也不在少數,而且最多的就是上古時代遺留下來的巫祭法門,說起來很多魔門魔法可都是來自於上古巫門,論到奇詭陰狠,巫門的法術可比道門法術要厲害,封神時代財神爺遭到暗算的釘頭七箭書,來源可就是上古巫門,那可是連大羅金仙都能隕落的法術,即使嶺南的巫門沒有繼承多少上古巫門的傳承,但只要有一星半爪的法門留下,就足夠南海派這種凡人武林門派一嗆了。
所以南海派背後肯定有修行者的存在,但這些存在只會在南海派面臨傾覆之危的時候,纔會作爲底蘊出現,而平時恐怕只有作爲掌門或者暗中的傳承弟子纔會知道,兩女動手大殺特殺,目的就是將南海派背後的修行者逼出來,要不然今天就算把南海派的弟子長老斬盡殺絕,將來南海派依舊會捲土重來,而且還會爲惡更甚!
這卻是兩女絕對不能容忍的。
果然隨着姚公綽手裡玉佩摔得粉碎,南海派遠處深山裡就騰起一團團青煙,隨即五道劍光飛起。只不過這五道劍光並不純粹,在青白色的劍光中還稍微帶着一點紅黑之色。元鼉見識過了自家師尊的劍光,也見識過了申家三女和聖姑魔女島主的劍光,那無一不是驚鴻燦爛,光色純正的劍光,在看到眼前這等光色駁雜的飛劍,自然就嗤之以鼻。
說不知,這等劍光纔是旁門裡修煉飛劍正常的樣子。自封神時代只有的萬年時光裡,無數真傳道法丟失,截教弟子核心弟子雖然不多,但是得了一鱗半爪道法的記名弟子卻是不下萬餘,這些弟子沒有得到核心傳承,就只能自己一點點摸索,而海外又是精怪大妖無數的地方,漸漸地這些弟子所創的門派就會以殺伐爲主——生存纔是第一位的。
而要想生存下去,首先就是要有一柄神兵利器,可是要想祭煉出一柄好劍,那可是也如同祭煉法寶一樣,需要的時間一點不少,甚至還會更多,但是說起來煉製飛劍可是要比祭煉法寶的程序要少了不少,於是衆多的門派都選擇了同一種辦法,那就是降低煉製飛劍所需的材質,以及將祭煉的法門簡化、簡化再簡化!
這樣一來,各個門派倒是能夠在無數精怪大妖的威脅下生存了下來,只不過祭煉高階飛劍的法門也就漸漸失傳,表現在表面的就是各旁門飛劍劍光看起來也就越來越駁雜。旁門中也不是沒有明智之士,同樣發現了這個問題,那就是這些飛劍祭煉容易,但是威力不足,遁速也慢,打打小怪還好說,但是面對大妖巨怪,往往力不從心。
於是,很多旁門中的大能,就開始參考陣法,創出了無數的劍陣法門,以及很多的飛劍配合之法,不再依靠單柄飛劍的威力取勝,而是依靠劍陣和各種附加的法術,來消磨巨妖大怪的法力元神,甚至引動天地之威,來獲取勝利。
就像此前兩女一龍在豬龍嶼遇到的白骨門的分支癡道人和門下的十幾個弟子,走的就是這個路子:用海中精怪和島上漁民的元神精魄和無量怨氣來祭煉飛劍,組成一母九子的一套飛劍,然後在利用更多的飛劍布成劍陣,要是一柄單一的飛劍威力還能算了得的話,那麼成套的飛劍組成的大陣,就能將威力放大數倍、數十倍!只有這樣,才能力抗海中無數精怪。
故而雖然癡道人等邪派弟子在豬龍嶼做下了無數傷天害理的惡事,但就因爲也護持了無數人族的生命,反而身上也有不少的人道功德。但是終歸是天數已盡,這纔有了癡道人門下的弟子沒事主動招惹元鼉的情形,結果被申無垢、陳紫芹這等嫉惡如仇的女仙發現了其法門乃是魔門邪道,這才指示元鼉不但不走反而追殺過去,最終將整個門派都付之一炬,傳承數百年的道統一朝盡喪。
而陳紫芹和申無垢也不得不因此領着元鼉在豬龍嶼這裡辛苦了數日功夫,從頭佈置一個防禦陣法,以防止萬一有海怪來襲,造成大量無辜人族死傷。現在遇到南海派,其實本質上也是一樣。說有功於人族,南海派也是一點沒錯,要說禍害人族,這南海派依然不少!
但前文說過,這業力一點就要人道功德兩到三倍才能抵償,所以,到了今天,依舊是南海派天數已盡——除非兩女一龍前來清理南海派時,正好趕上有海中精怪來襲,需要南海派上上下下全體出動,纔有可能再添新的功德,讓南海派得以延續。
然而,並沒有,所以即使南海派背後的劍仙出來,也無法阻擋覆滅之勢。
五道劍光來勢雖急,但是隻短短百十里的路途,五道青白劍光就分出了前後。
一馬當先飛來的青白劍光也就是短短几個喘氣的時間,就已經飛臨南海派駐地上方,就聽到一個蒼老渾厚的聲音喊道:“住手!”一個高大魁梧,一張紅臉的老者從劍光中顯現出來,“不知兩位女俠,老夫的門人弟子到底做了什麼,要被兩位如此殺戮?”
“咦?”聽這話,有點不對勁兒啊。這老頭說話十分的穩重,並不像一貫魚肉百姓的樣子。
申無垢清脆的聲音響起:“老頭,別怪本姑娘下手狠辣,要不是本姑娘還有兩手劍法,今天恐怕就要被你南海派玷污了!更別說你不知道南海派這些年來是如何魚肉百姓的!本姑娘此來,就是要替瓊州百姓討一個公道!”
地上趴着的姚公綽聽到此話,“噗”的一口黑血吐了出來。作爲南海派的一派之主,自家兒子是什麼德行,他怎麼不知道,上行下效,自己沒有管好兒子,就別怪自家師兄弟和門下弟子有樣學樣了。到了現在,要是不知道今天這場飛來橫禍是自己兒子招惹來的,那姚公綽就是一頭蠢豬了。
果然,青白劍光裡的老者一副莫名的樣子,將目光集中到了姚公綽身上,不過都不用問什麼,就看姚公綽吐血的樣子,就知道申無垢所說非虛!
這老者要說雖然也是旁門出身,但卻爲人持正,與自己的四個結拜兄弟一起開創的南海一派,在過去幾百年裡數次海妖精怪攻打瓊州,捋掠人口的時候,都是出了大力,原本結拜的一共兄弟十個,到現在只剩了六個,還有一個乃是真正的拜入了道門的兄弟,今天來到現場的五個,就是得了這個兄弟的傳授,纔有了今天的修爲。
只不過那個兄弟已經有百多年沒有了消息,兄弟五個的修爲也是難有存進,所以近百年來,都是躲在深山苦修。即使這樣,也是卡在人仙頂峰,而且壽元也即將耗盡,平日裡對於南海派也就更加的不聞不問,要不是今天接到玉佩破碎的消息,讓五個老頭以爲又有巨妖大怪來襲,南海派有覆沒之威,瓊州有覆沒之危,這五個老頭恐怕就是坐化,也不會主動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