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綠華手心上的十顆雷珠,各個晶瑩剔透,宛如寶石珍珠,只是色彩不同,金色、赤紅、豔紫、炫黑還有純青,正是林曉用五種真火煉製出來的五種雷珠,雖然都是火行神雷,可並不是所有神雷都會受到五行生剋的限制,就比如金色的大日金焰神雷,就是如此。以大日金焰煉製的雷珠,其中包含非常純正的純陽之氣,可謂是所有陰邪之氣的剋星,要想剋制大日金焰,單純的癸水神雷或者玄陰神雷是做不到的,只有同樣以太陰之氣爲根基的法術,纔會是大日金焰的對手——相生相剋!
這種待遇,可是此前包括畢真真等林曉門下弟子徒孫從來沒有的待遇,因爲即使是白谷逸這位掌門大弟子,也沒有得到過——當然了,那時候林曉自身的道行也做不到這一點,因爲本身各種真火能夠掌控,就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何況還要將真火凝聚成爲雷珠。
如今林曉能夠做到這一點,還是因爲本尊如今已經是半步邁進大羅金仙境界,只是因爲法力不足以支撐罷了。與歷代能夠修成大羅金仙的先進相比,林曉這一世也不過就是千多年的修煉時間,而人家最短都要修煉了近乎一個量劫,這個時間的積累,可是林曉差距最大的地方,但僅僅如此,也是讓看在眼裡的太上聖人爲之動容了。
至於五種真火神雷每一種給了綠華兩顆,其實也是林曉有意給綠華一個拉攏朋友的機會,說起來,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綠華身邊能成爲好友的女仙,都是屈指可數,而要交朋友,首先是要有至少散仙的境界,也就是要能獨立行走江湖,往來於各家散仙的洞府,要不然,即使再親近的朋友,數百年不來往,也就說不上是朋友了——萬一好友在這幾百年內飛昇了呢?
所以,好朋友之間,總要經常來往,而且這一代是好友,只要下一代的門人弟子品行不差,相互之間也會成爲朋友,最起碼也會能夠互相幫助,這就是日後峨眉派弟子幾乎走到哪裡,都會讓門人弟子有求救、求援的對象,即使不能戰勝敵人,也能令敵人顧忌,或者拖住敵人的攻擊,等到真正的強援到來。
這只是其一。
其二,要交朋友,你還得有足夠的財力,最起碼初次見到好友的弟子門人,手裡也要有點東西賞賜吧?而且太寒酸了,肯定不行。就連號稱窮神的凌渾和崔五姑夫婦,在日後峨眉開府的時候,都要特地邀請靈嶠仙府衆仙前來拜賀,儘管自己沒有拿出什麼禮物,但是給峨眉派平添了一個強援,可就是最好的禮物,何況靈嶠仙府衆仙到來之後,不僅賞賜了峨眉三代弟子大量的法寶,還給峨眉派帶來了不少用於招待客人的仙舍,即使是靈嶠仙府自己不用的東西,可能夠解一時之急,對峨眉派來說,也是極好的禮物了。
綠華現在就是困於後一項,以綠華前世的父母來說,凌渾和崔五姑與林曉相比,甚至與韓仙子相比,那都是絕對的寒酸,自己手裡都沒有幾件法寶或者其他寶物,就更不要說給綠華預備了,而今生也是一樣,半邊老尼作爲崑崙派的人,應邀到武當派擔任掌教,對於門下弟子來說也是一件尷尬的事情,崑崙派的東西,老尼分文未取,武當派的資源除了必要的修煉用的,老尼也是不好使用,所以即使今生,武當七女的修煉都是靠着自己一點一點的積累,沒有半點突進的僥倖。
綠華其實比她兩個師姐照膽碧張錦雯、摩雲翼孔凌霄還要好些,手裡的雲影劍是當年武當教祖張真人三豐親手煉製的真武七劍之一,屬於綠華在武當修煉時,仙劍自尋主人,除此之外,武當七女手裡都只有一件標準佩劍——青牛劍,而法寶就更少了,都做不到人手一件,可見武當七女也是一樣的屬於窮人(所以後來石玉珠遇到了開朗大方的許飛娘,就很容易讓許飛娘成爲了自己的好友,富人降尊紆貴與窮人交朋友,可是幾乎無法令人能夠拒絕啊。)
如今十顆雷珠雖然不多,可這就是一個引子,因爲只要綠華用心參悟,日後同樣能夠煉出類似的雷珠——儘管威能比林曉煉製的威力相差得有天壤之別,可是也足以令綠華自保之力大增,甚至可以作爲獨門秘法,用雷珠去交換其他資源、寶物了。甚至只要綠華捨得,用林曉煉製的雷珠換回更多的人情!所以林曉賜予綠華的不僅是一份自保之力,還是一份機緣,就看綠華能不能參透其中深意了。
不過,這都不是林曉操心的事情,要是畢真真二女是真心與綠華相交,就會私下裡給綠華一些提示,因爲這些事情都是過去林曉常做的,畢真真二女以及嶽雯等等林曉的弟子門人、徒孫,可都經過這種經歷——祖師所有的做法,都不止包含一種深意,只要能夠參透,就會導致功力大進。
綠華與畢真真二女纏着林曉討好了一天之後,終於被有些不耐煩的林曉打發走了,看着離開之後,突然變得興高采烈起來的三女,林曉也是苦笑:自己可不是千年之前那個青蔥少年了,不僅身份地位崇高,而且還是眼前這幾個女孩眼裡的老祖,再也不可能像幾個女孩一樣可以隨意的說說笑笑了,時間,真是一把殺豬刀啊。
不過呢,畢真真、花奇和綠華走了,楊珍卻來了。
阿珍爲了躲避楊瑾,自然不可能那麼不無顧忌,所以所經之處,大多是人跡罕至之所,而匆匆離開姑蘇城之後,心中愧疚並沒有減輕多少的阿珍,用土遁來到岳陽城外的時候,不知道爲了什麼,就那麼散去了遁光,落到了岳陽城外的一處荒草遍地的亂葬崗外。
黑夜裡,陰雲密佈,就好像阿珍自己的心情一樣,與自家姊妹一道修行了那麼多年(十年),阿珍可是深深知道自己這位姊妹的厲害,且不說當年自己學道就是哭求楊瑾,纔得到了一絲機緣,就是那些年楊瑾始終黑衣打扮,在江南,尤其是姑蘇一帶行善積德、懲奸除惡、斬妖闢魔,並且得了一個玄裳仙子的名號,可是阿珍卻知道那個名號後邊,可是累累白骨,雖然都是惡人、妖人、妖魔的白骨,也是阿珍拜入鴆盤婆門下之後,才瞭解到那些妖魔鬼怪的身份地位,才知道自家姊妹的厲害!尤其是楊瑾前世凌雪鴻的過去,那可是修道界的一大殺星啊!所以,即使阿珍在鴆盤婆門下十分得寵,只要一想到楊瑾,也會渾身大汗。
此時此地,阿珍的心智簡直就要崩潰了,要是此前沒有起心算計自家後輩子侄,阿珍多少還有些勇氣,能夠正面面對楊瑾,但是昨日自己回家乍隱乍現,就知道楊瑾必然能知曉自己的打算,難道今後就要在自家姊妹的追殺中慢慢等死嗎?阿珍既後悔又迷茫,就連爲什麼自家遁光失靈降落,都沒有去想。
“後悔了?”一個溫和敦厚的聲音響起。
阿珍渾身一震,身形急轉,看到的是自己身後足有十丈距離,站着一個灰色的人影,人站在一處高高的灌木叢下,灌木的陰影擋住了那人的面目,尤其是在這個黑漆漆的夜裡,要不是阿珍也是修煉有成的散仙,僅僅這一眼,就能被駭得尖叫起來。
饒是如此,阿珍的聲音也有些顫抖,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一個學到了很多魔法的修道人,“你……是誰?”
“貧道是何人並無關係,重要的是,你是願意過那種朝不保夕的日子,還是願意堂堂皇皇地走在光天化日之下!”
阿珍沉默了,實話實說,打見到楊瑾有一個神通廣大的神尼師父的一天起,阿珍就奠定了一顆向道之心,只不過那一刻這份心思並不純粹而已,更多的是對那一份神通法術的嚮往,在川邊倚天崖的三年裡,芬陀神尼有沒有真正傳授阿珍佛門正宗的禪功,只是一點點劍術,每日打磨自己的同時,阿珍最嚮往的也是能夠自由自在地御劍天地間,所以出去採藥的時候,遇到鴆盤婆就第一時間拜師了。
可是拜師這麼多年一來,在鴆盤婆門下學到的都是各種魔法,損失害己,所以阿珍心中從來都沒有一天不再掙扎中度過,這一次姑蘇歸寧之行,楊瑾的出現徹底讓阿珍生出了退出之心,可是依舊在顧忌鴆盤婆的淫威,畢竟鴆盤婆也是魔道中公認的兇殘之輩,幾乎所有的背叛了鴆盤婆的弟子,都沒有一個能逃過鴆盤婆的追索!(少數幾個屬於後來被鴆盤婆開革的弟子,不算被追殺的範圍)鴆盤婆賜予親傳弟子鐵姝的那幾個魔鬼骷髏頭,可不就是那些背叛的弟子煉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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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阿珍的遲疑,陰影中的那道人影緩步走了過來,面貌也被阿珍漸漸看得清楚,是一個面容清雋的黑髯中年道人,渾身上下清清爽爽,一身輕袍直綴,頭上挽着一個懶人髻,一隻非金非玉的簪子簪住了一頭黑髮,除此之外,並無半點飾物——腰間也只是一根布帶束腰,通常士人懸掛腰間的玉佩都沒有一塊。
只是這道人,在黑夜裡,依舊是能看到目若寒星,只是一眼,就讓阿珍知道,自己今天是遇到了真正的高人,不由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顆烏雲臻首也磕在了地上。
“好,老祖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種能迷途知返的,至於你擔心的東西,在老祖眼裡只是虛妄,老祖我親自帶你去找你師父鴆盤婆,也讓你放心。”林曉對於鴆盤婆這個魔門高手宿老,其實也挺有興趣的,說起來這個魔女最早的時候,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走錯了修道之路的女修,要不是所嫁非人,因情生變,也不會得了鐵城山老魔的嫡傳,也因此着實做了不少惡事。
只是此女到底是心中還有畏懼,有一次遇到長眉真人,被長眉真人輕鬆擊敗之後,不僅沒有被長眉真人斬殺,還得到了勸告,至此之後,鴆盤婆可是收斂了很多,至少一點,自己就再沒有出去作惡,只有門人弟子依舊惡性不改。林曉早在當年長眉真人勸說鴆盤婆之後,就打算前往渡化此女,只是一直被別的事情拖住了,加上並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所以久而久之,也就罷鴆盤婆的事情忘在了腦後。
可是今天,也算是巧遇阿珍,正好藉助阿珍的機緣,看一看能否徹底將鴆盤婆渡化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林曉可不是那種迂腐之人,何況林曉還打算就此賣佛門一個好呢。在林曉眼裡,佛門此時宣揚出來的“立地成佛”的宗旨,可是最適合鴆盤婆這種修煉魔功的女修,尤其是鴆盤婆的招牌神通法術:九子母陰魔,用道門功法消解也好,轉化也好,可都不如佛門法術神通。更何況,鴆盤婆隱居在大雪山的一處極爲隱秘的絕壑當中,距離那裡最近的佛門大德,可就是每一甲子開關講法且正邪不拒的智公禪師,我佛如來座前第四十七尊者阿闍修利羅。就算那個老禿不收弟子,可是以林曉的面子,就算是在老禿閉關之處修行,都能得到佛法加持,林曉大真人就不相信不能將這等魔頭渡化了!
雖說林曉把話說得十分輕鬆,可是阿珍卻沒有見識過林曉的本事,也不知道這位總是自稱老祖的道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可是自家“師父”,嗯,要是道人的確本事大、地位崇高,那就是前師父了,她的本事,可是阿珍清楚的,那麼這個道人是不是自家,嗯,前師父的對手呢?自己能不能就此逃出生天呢?阿珍不敢去想,但是卻本能的關心起來眼前的這位黑髯中年道人了。
阿珍嘴裡囁囁地說道:“前…前輩,我那師父可是魔法高深,晚輩不敢讓前輩爲了晚輩冒險,萬一有失,就是晚輩的罪過,實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