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的哭聲在辦公室裡此起彼伏。秦如玉雙腿抱膝縮在沙發上，哭得很傷心。
裴靖看了一會兒，終究是默默嘆了下去，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張開雙手將她抱入了懷裡。
對一個二十歲喜歡了自己那麼多年的女孩子說這些，也許真的太殘酷了。
但除此之外，裴靖不知道該怎麼讓這個傻瓜明白。他不想繼續耽擱下去，平白浪費她的時間。
秦如玉不知哭了多久，漸漸地由大哭變成抽噎。等情緒平靜下來，才驚覺自己剛纔做了什麼，頓時羞的臉都紅了
“對，對不起……”她趕緊從裴靖的懷中鑽出來，坐到一旁，低着頭可憐兮兮地說道。
裴靖見慣了她張牙舞爪的樣子，還真不習慣她這受氣包的模樣。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伸手給她倒了杯茶。
秦如玉哭的嗓子確實渴了，拿起茶杯喝了個乾淨，又自己倒了一杯。兩杯茶下肚，才稍微緩了過來。
“現在感受好點了？”裴靖看着她，平靜地問道。
秦如玉愣了一下，而後緩緩地點了點頭：“你要說什麼繼續說吧。”
裴靖點頭，想了想說道：“我沒有想要你怎樣，只是想讓你去仔細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我，還是隻是把我當成一個陪伴你成長的哥哥。”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仔細瞭解過你的童年。在你的成長過程中跟我一樣，你爸媽很忙，你從小就住在寄宿學校。你很孤獨，所以當你知道我有跟你同樣的經歷時，你就把我當成了知己，彷彿是另外一個你。”
“所以你追逐在我身後，一個勁地想陪伴我。”裴靖靜靜地看着秦如玉的眼睛說道，“與其說你在追逐我，陪伴我，不如說你想填補你心中的空缺。”
“我……”秦如玉被噎住，兩眼呆呆地望着前方，卻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那時候她還小，她只是循着自己的感覺去做事，自己開心就好，並不知道那背後的深層含義。可是現在被裴靖這樣直接挑明瞭說，她發現自己潛意識裡竟然真的是這樣。
那時候，她只是聽說這個小哥哥也跟她一樣，從小自己長大，她就覺得特別親切。所以纔不顧一切地黏着他。直到後來，這種追逐成了習慣，彷彿她的人生就是爲了追逐他而活着。
“你不必馬上放下這種習慣，先慢慢的適應。如果，你到後面一直還覺得自己是喜歡我的，我……”裴靖想了想，鄭重地說道，“我會試着跟你交往。”
秦如玉又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彷彿他說的是外星語，她一句都聽不懂。
可是她明明又聽懂了，曾經多少個日日夜夜，她都想聽到他這句話。現在終於聽到了，她卻發現，她除了不敢相信之外，還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彷彿一直以來被她拒絕，已經成了習慣，現在這種習慣被打破，她反而覺得有些不適應了。
秦如玉嚥了咽口水，盯着裴靖的眼睛問道：“那麼你喜歡我嗎？或者我應該問，你會愛上我嗎？我知道你肯定是喜歡我的，只不過這種喜歡不是愛情是不是？”
裴靖並沒有草率地回答，而是仔細地想了想，點了點頭說：“我確定我不愛你，將來會怎樣，我不敢確定。”
“可是你確定你無法對我日久生情。所以，你只是試着跟我交往，試着自己去愛上我，然後逼着自己接受我，對不對？”
在這一刻秦如玉似乎突然明白了裴靖。
這個男人責任心太強，兩家又是至交好友。他們是這對至交好友的第二代，就算再怎麼勉強，也不會讓對方太難堪。
“裴靖哥哥，我明白了。我決定了，我會試着改變這種習慣，等到真正清楚我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秦如玉說着深吸了一口氣，看着裴靖緩緩地笑起來：“這麼多年，一直爲了你而活着。我突然發現對自己好過分，我怎麼可以爲了一個男人，而把自己所有的人生都賭進去，結果還賭輸了。”
“你沒有輸，也沒有在賭。只是你自己的喜好和人生規劃，正好跟喜歡我重合而已。”
“你喜歡科研，你在這方面很有天賦，科研所的老師和師兄師姐們都喜歡你。你以前很討厭讀書，可是在遇到科研項目後，你就變成了書蟲。如果不是因爲真的喜歡，沒有人可以做到將近十年如一日。”
裴靖定定地望着她：“愛一個得不到迴應的人，支撐不了你那麼久。”
“我……也許是的吧。”秦如玉低下頭，喃喃地說道。
不管她當初的初衷是什麼，現在她確實很喜歡她選的這一行業。
“我會想明白的。”
秦如玉整理了一下衣服，擦掉眼淚，笑着說道：“但我也不會離開合漢建業，這裡將會是我第一個平臺，我會證明給我爸爸媽媽還有小叔叔他們看，我已經長大了，可以擔起自己的責任。”
“不要給自己加這些責任。秦家沒你不會倒，我們都希望你快快樂樂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我也想像你這樣，能夠獨當一面啊！”秦如玉笑着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裴靖，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裴靖哥哥，你不知道吧，我也想當個女強人。”
她說着環顧了一下辦公室，認真的說道：“我曾經那麼努力地提高自己，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坐在這樣的辦公室裡。雖然那時候是想着要跟你在一起工作。但現在想想，如果沒有你，我還是想要成爲這樣的人。”
“所以你放心吧，我會想通的，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秦如玉說着，轉身便大步朝着門口走去。
只是在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眼淚還是控制不住的流下來。喜歡了將近十年，以後也許真的不能喜歡了。
她真的不習慣
裴靖靜靜地看着秦如玉離開的背影，坐在沙發上，久久沒有動。
他不知道剛纔的那番談話到底有沒有起作用，他也不知道秦如玉最後會怎麼選擇。
“順其自然吧。”他對自己說道，給自己倒了一杯已經涼掉的茶，緩緩喝掉。
不知在沙發上坐了許久，他的手機響了，他纔回過神來。
“洪興然？”裴靖看到這個電話並沒有意外，知道他遲早會打過來。
不過隔了那麼多小時纔打過來，倒像是在算着時間。
“洪總。”裴井接起電話，淡淡地說道。
電話那頭傳來洪興然一貫紳士有禮的聲音：“我是專程打過來道歉的，可否賞個臉見一面，我想當面向你道歉。”
“你是想向我道謝吧？”裴靖不冷不熱地說道，“畢竟我這次幫了你一個大忙。”
“也可以這麼說，”洪興然笑道，“一不小心又把你們抓過來當了一次擋箭牌，所以我想着得好好謝謝你們。”
“把你剛拿下來的那個工程給我，我可以接受你的心意。”裴靖說道。
洪欣然笑道：“這個可不行，纔剛安撫住家裡那羣老傢伙，要是知道我把那工程給了你們，還不得繼續造反？”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可以徹底退出城中村工程。”
裴靖忽然頓住，有些反應不過來，畢竟洪興然給出的這個條件太突然了。
城中村工程是當初四大家族明爭暗鬥，各自用盡手段纔拿下來的，雖然主體上都是由裴靖掌控，但是洪家纔是最大的贏家，雖然後來工程的利潤都捐出去了，可是洪家在其中拿到的好處依然數不勝數。
可現在洪欣然竟然要直接把這塊大肥肉給吐出來。裴靖知道洪興然這是下定決心了，要跟他們交好了。
“我接受，”裴靖說道，“你的鴻門宴我就不去了。城中村週年慶，我哥嫂估計會想要慶祝一番，到時候你過來撐個場面就行。”
“一言爲定。”洪欣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