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415. 突降厄運
林之皓又回想了一下,那幾天自己是不是拿了幾份絕密文件回家了?因爲如果相機裡的膠捲遺失的話,那很可能是被人偷拍下他書房裡的一些絕密文件。他忽然記起自己曾經將兩份絕密文件帶回家,一份是有關華北掃蕩計劃的,另一份是日軍打算實施南昌以東浙贛線全線作戰計劃。
林之皓懷疑,這兩份絕密文件可能被人盜拍了,但這件事又是一件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之事,他把那些絕密文件帶回家,這本身就是違反保密條例的,只是他有晚上看文件的習慣,夜深人靜時,是他研究這些文件的最佳時候,白天的時候,他的腦子被很多事情所打斷,所左右,不能集中思想進行思考,只有在夜晚,他才能凝神靜氣地對這些計劃進行思考,推演,所以他會把那些文件悄悄地帶回家中,可這畢竟是違反了規章制度,所以如果被上面得知他擅自將絕密文件帶回家中,而又被竊密的話,輕者訓斥,重者撤職查辦,所以這事他也只能打落門牙往肚裡咽。
現在他只能將此事當作是從未發生過一樣,以免被有些不懷好意,落井下石之人抓住他的把柄。
那個悄悄進入林府,到他書房裡盜拍絕密文件的人,如果不是肖亦楠的話,那就是那些軍統分子,或是共黨分子,現在那些抗日分子異常活躍,前些日子,那個隱藏得很深的蘇其昌不是照樣被軍統分子滅了嗎?可見那些抗日分子是無孔不入。
而這個竊取他機密文件的抗日分子肯定對他目前的家庭情況瞭如指掌,知道現在他府裡幾乎沒人,容易得手,所以就翻牆入室,進入書房,並意外地在他的抽屜裡發現了三卷未拆封的愛克髮膠卷,然後用他書櫃裡的那架蔡司相機進行盜拍。這個抗日分子還真是膽大包天,肆意妄爲。
但現在他卻無法對此事進行查究,就像錢麗莎之死,大榮之死,他都無法去查找兇手,只能將這些事悄悄地掩蓋起來,雖然他心有不甘,但從身家性命,仕途聲譽,父女關係等諸多方面綜合考慮,他只能把心中的這份仇恨深藏起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那些個兇徒盜賊終有落網的一天,林之皓只能這樣自己安慰自己。
最近幾天正值汛期,河水暴漲,黃浦江和蘇州河上有不少船隻因爲這暴風驟雨而被沖走。
望着窗外的傾盆大雨,董文浩惦記着蘇州河畔的那兩條木船,便穿上雨衣想要出去。
“文浩,這麼晚了,外面又下了這麼大的雨,你還往外走啊?”正要回施高塔路,森田太太家去的齊恆見文浩穿着雨衣往外走,連忙關心地問了一句。
“我不放心那兩條大木船,這兩條木船一直歸我管,我可得小心保管纔是,要是被毀了,那以後我們走水路運貨的話,可就要犯難了,這兩條木船雖不算是貴重的物資,可那也是站長的一塊心頭肉呢,這兩天颳風下雨的,我怕這兩條木船的纜繩鬆動了,我去把這兩條木船的纜繩繫緊一點,以免這兩條船也被河水沖走了。”
“可站長不是吩咐過,南京站出事了,讓我們這些天保持靜默,我看你就別去了。”齊恆有些不放心,勸阻着董文浩。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你看外面這麼大雨,特高課的人應該不會挑這種天氣來抓人吧!何況我真的是擔心我們那兩條船,那艘順水號的底倉有點漏水,等哪天不下雨時,我得修補一下,可我擔心還沒等我去修補呢,這船就被沖走了。”
“好吧,那伱小心點啊,天雨路滑,你帶上手電。”齊恆囑咐了一句。
“我知道,老齊,你就放心吧!”董文浩說完,拿了支手電筒便出門了。
順風號和順水號這兩條木船是上海站的資產,在運送物資的過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江浙一帶,日寇在通往省界的公路途中設置了重重關卡,相對而言,水路上的巡邏艇檢查次數有限,所以有時船運比車載更有優勢,更隱蔽,更安全,更便捷,因而這兩條木船便成了上海站的重要物資。
晚上八點多,董文浩頂風冒雨來到蘇州河,見順風號和順水號兩條木船在河水裡被大風吹得左右搖擺不已,便連忙走過去,打着手電,將兩條木船的纜繩重新系緊,固定在木樁上。
董文浩將兩條木船固定好了之後,轉身剛想要離開,突然間,黑暗中衝出一夥人來,他們朝董文浩跑了過去。
董文浩見勢不妙,趕緊轉身拔腿就跑。
爲首的一人用日語大聲喊道:“快,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這夥人在董文浩的身後緊追不捨,天雨路滑,董文浩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那夥人馬上把董文浩按在地上,雙手反剪,銬上手銬。
“走,帶走。”爲首的用日語喊了一句。
那夥人將董文浩從地上拉拽起來,然後押上停在碼頭邊上的一輛小汽車,疾馳而去。
董文浩被直接帶入了特高課的刑訊室內,他的臉頰被擦傷,額頭上還有些瘀青,雙手一直被反銬着,兩條手臂痠麻得很。
董文浩手上的手銬被打開了,隨後將他銬在了刑訊椅上,一路上,董文浩就不停地思考着一個問題:他怎麼會突然間栽在特高課的手上了?
從蘇州河碼頭的情形來看,這些特高課的人像是在這兒守了很久了,難道他們是守株待兔,專門等着來抓他的嗎?尤其是在這樣的天氣情況下,自己到底是在哪個地方露餡了,引起了特高課的注意?
董文浩努力回想着這段時間內他的所作所爲,覺得自己一直很謹慎,平時就待在舒捷車行,他的隊員們像往常一樣去拉車,也沒遇到什麼異常情況,站長最近一陣子忙於安置新的聯絡點,齊恆常去幫忙,而齊恆還時不時地要去照應一下那家商行,所以這個舒捷車行基本上就由他打理了,不過,這段時間裡趙錦文囑咐全站靜默蟄伏,所以行動隊並沒有什麼行動任務,也沒有露出什麼馬腳來,可爲什麼特高課的人埋伏在碼頭,見到他之後,就毫不猶疑地對他進行抓捕,難道是跟這兩條木船有關?站長告訴他們南京站出事了,讓他們保持靜默,可今天突降暴雨,他因牽記着兩條木船,怕這兩條木船被河水沖走了,所以儘管齊恆勸阻自己別出去,可自己卻把齊恆的勸告當耳旁風,結果束手就擒。難道是南京站的有人出賣了他,那這個人該不會是範耀東吧?
還沒等董文浩理出個頭緒來,木村進來了,他望了望被銬在刑訊椅上的董文浩,根據範耀東所描述的董文浩的樣貌,眼前的人應該就是跟範耀東有過接觸的上海站行動隊副隊長董文浩。
木村坐到審訊桌的後面,然後用中文大聲喝道:“董文浩!”
董文浩一聽,心頭一驚,眼前的這個特高課的中佐居然準確無誤地叫出了他的名字,看來他早已在特高課的抓捕名單上了,但他還是心存僥倖,想要否認日本人的指證。
“你是在叫我嗎?”董文浩裝傻充愣地問道。
“不叫你叫誰啊,董文浩?”木村冷笑了一聲。
“不,太君,您搞錯了,我不叫董文浩,我叫宋振明。”董文浩辯解道。
“你叫宋振明?”木村疑惑地望着董文浩。
“對,我叫宋振明。”
“你的身份證明呢?”
“我忘帶了。”
“你家住哪兒?”
董文浩想了想,回答道:“最近我一直寄居在朋友家,我是個外鄉人,剛從蘇北逃難來上海,還沒固定住所。”
“那兩條順風號和順水號木船是你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