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作新又跟徐遠山幾人見面,楊小濤則是跟下車的隊員一一握手,勉勵一番後,來到下車站在一旁的王光美身邊。
“王老師,辛苦了。”
“各位老師,辛苦了。”
楊小濤看着衆人,親切的說着。
王光美看到楊小濤過來,立馬將楊小濤介紹給衆人。
“同志們,這位,就是我跟大家提起的,楊小濤同志,楊老師。”
“也是咱們國內,第一個在國外《自然》報上發表論文的生物學家。”
王光美這樣一說,周圍人立馬將目光投向楊小濤,同時掌聲陸續響起。
“楊老師,我是王立國,很高興認識你。”
一人上前伸出雙手,楊小濤趕緊握住。
“你好,王老師。”
“楊老師,我是生物院的陳鳳,很高興認識您”
“楊老師,我是研究所的徐芳華,我讀過您的文章,我特崇拜你”
“楊老師,您的創新精神.”
剎那間,楊小濤身邊就圍了一圈人,每一個都熱切的看着他,向他伸出善意之手。
在他們身上,楊小濤感受到一種在機械廠從未有過的感覺。
或許在學校裡上課的時候,有點熟悉感。
而現在,卻還是更加強烈。
那種感覺,是一種認同,是一種渴望,更是對科學真理的追求。
在他們身上,楊小濤能夠感覺到很純粹的友誼。
這一刻,讓楊小濤有種自我否定。
否定剛纔的論斷。
或許,跟他們在一起,天真一些也挺好的。
做一個純粹的科學工作者。
或許,這纔是自己最初應該走的路。
楊小濤跟衆人一一握手,然後聽對方介紹着自己,然後說着認識你很高興的話。
而衆人對楊小濤也有了新的認識。
在來的路上就聽同行的人說起楊小濤的事蹟,甚至還有人拿出報紙看着上面的圖片。
大家都覺得這樣優秀的年輕人,肯定有一身傲骨。
尤其是同是‘文人’,會有‘相輕’的毛病。
可看着面前的年輕人,給他們的第一印象,就是謙遜有禮,看人的目光裡透着真誠,甚至還有尊敬。
尊敬他們的職業,尊敬他們的工作。
而楊小濤跟衆人握完手後,心中的感觸更深。
這是一羣值得尊敬的人。
或許,用楊老師的身份,更容易跟這羣人相處吧。
亦或者,他們更願意接受一名內行來領導吧。
等衆人見過後,楊小濤便上前說道,“各位老師,大家好,我就是楊小濤,一名普通的工作者。”
“當然,先前在村子的學校裡還當過生物老師,在生物學上,也有些微末見解,但真沒王老師說的那般厲害!”
“所以大家叫我楊老師,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我還是想跟諸位老師,好好學習學習呢!”
衆人聽了鬨笑起來。
“我呢,從王老師那裡知道咱們的事,我很佩服大家。”
“在這樣艱苦環境中,在這種儀器設備都得自己造的環境中,硬是靠着一雙勤勞的手,靠着不服輸的歌名精神,靠着克服一切困難的強大意志,完成了國外那些所謂的專家學者認爲完不成的事。”
“是你們,告訴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他們並不比我們高貴。”
“是你們,讓全世界都知道,咱們這裡,同樣有世界一流的科學家。”
“你們,都是這片土地上的英雄。”
啪啪啪啪
這一刻,沒有人笑,只有人哭。
掌聲卻是雷動,將整個黑夜籠罩。
楊小濤謙虛說道,衆人看過來的目光更加友善。
“楊老師,您太謙遜了,您的那篇關於基因雜交的論文我拜讀過,受益頗深啊。”
人羣裡一名年紀偏大的中年人信服的說着,“尤其是關於基因重組和變異的論述…”
中年人開始說起論文中的觀點,顯然是認真研讀過的。
不僅如此,周圍許多人都點頭。
畢竟國內想要在這方面有所建樹的人,都不會放過楊小濤的這篇文章。
那可是連國外都沒有的。
“所以,楊老師,這三個字,您當得。”
中年人說完,周圍人立馬應聲,“對,您要是當不得,我們這些老師更當不起了。”
楊小濤笑笑。
“楊老師,今後您可得給我們好好講講啊!”
有人說着,楊小濤自然是認下,“好,以後咱們多交流,我給大家將將我的認知,大家給我講講你們的發現,咱們多碰撞,爭取摩擦出更多的思想火花!”
衆人聞言都笑起來。
身旁,劉懷民跟徐遠山等人站在一起,看着楊小濤在人羣中游刃有餘,不由暗暗點頭。
“老徐,這位置,交給他在合適不過了。”
陳宮在一旁說着,徐遠山立馬點頭,“整個四九城,找不出來比他更合適的了。”
隨後想起什麼,隨後小聲說道,“當初這小子一篇論文發出去,你們知道寄回來多少稿費嗎?”
劉懷民跟陳宮皺起眉頭,仔細思索着。
身邊樑作新等人也是好奇不已。
他們來到機械廠的時候晚,有些事情不太清楚。
平常聊天的時候,聽過楊小濤不少事情,其中就有關於農業方面的事。
尤其是當年農業的大佬想要楊小濤去農科院,結果跟夏老吵了一架。
最後還是楊小濤主動選擇留在軋鋼廠,這才讓對方偃旗息鼓。
可就是這樣,也沒有打消對方挖牆腳的心思。
據說現在還掛着榮譽幹事呢,每個月都領錢。
羨慕啊。
陳宮想了會兒,開口說道,“我記得好像是三十塊錢吧,這應該是四五年前的事吧。”
劉懷民在一旁點頭,當時楊佑寧可是拿這事好好宣傳了一波。
徐遠山搖頭,“不是這個,這是最早的那篇,還有一篇,就是聯盟那幾個專家來的那次。”
“這件事涉及聯盟的一些交易,所以沒有大肆宣揚,但知道的人也不少。”
劉懷民登時明白過來,“你是說,那篇發到國外的那篇,什麼基因的論文?”
徐遠山點頭,“對,就是那個。”
“你們知道給了多少稿費嗎?”
“多少?”
徐遠山說了這麼多,已經引起衆人的好奇,都豎起耳朵聽着呢。
“五萬!”
“還是美刀!”
嘶~~~
這五萬美刀,換算一下十好幾萬啊。
這麼多錢啊,給誰,心裡都突突的直跳。
“這是他一個人的?”
樑作新咽口唾沫說道。
衆人也都看着徐遠山,然後又看向跟衆人打成一片的楊小濤。
別說幾年前了,就是現在,一個人的工資纔多少?
普通工人也就一年三四百塊錢,他們多一點,但一年的工資也不到一千啊。
就按一千來算,十年才一萬,一百年也就十萬啊。
這他孃的,按照這行情下去,這一輩子吃喝夠了。
“廢話,那資料論文就他自己寫的,不是他一個人的事誰?”
“這錢,當初農科院的鄧院長直接交給了楊小濤。”
“這事,保真。”
徐遠山認真的說着,衆人再次嚥下喉嚨裡的唾沫。
“老徐,你咋知道的?”
陳宮好奇,徐遠山卻是笑道,“我們的關係在那,自然知道了。”
陳宮聽了撇撇嘴。
不就是楊小濤的老上級嘛,用得着這樣炫耀了?
自己在人前就從不炫耀跟楊小濤的關係。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筆錢,楊小濤沒收。”
徐遠山接着說道,衆人再次驚奇。
而劉懷民卻是顯得很冷靜。
因爲他想到了這個結果。
這麼多錢,留下有啥用?
買東西是用票的。
還不如捐給國家呢,正好外匯緊張,爭個好名聲。
接着就聽徐遠山繼續說道,“這錢是好東西,但楊小濤還是將這筆錢捐了出去,那時候國家外匯緊張,最後給了外貿的那邊,充當經費。”
“這也是爲什麼當初外貿的李容女士來到機械廠,對楊小濤態度出奇好的原因。”
劉懷民跟陳宮想起這件事,還以爲是楊小濤搞出來友誼高壓鍋的事呢,原來這裡面還有這麼多道道啊。
“後來國家給農科院撥了一部分款項,用作雜交扶持計劃的啓動款,其中也有這部分原因。”
“現在報道出來的雜交水稻就是這項計劃的受益者。”
“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給了其他研究工作室。”
“雖然很多人不知道,但那些領導啊,心裡都清楚。”
“沒有當年楊小濤的舉動,他們或許還在掙扎呢。”
“可以說,很多人都欠着楊小濤的人情呢。”
徐遠山說完,也沒想到當年的一個舉動,竟然會影響這麼多。
“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影響有多大吧!”
看着楊小濤還在跟衆人說說笑笑,劉懷民等人都是點頭。
這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陳宮聽了嘴裡喃喃而語,“怪不得領導這麼喜歡他呢!”
“上繳個幾萬美刀,這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嘛。”
一旁的樑作新卻是拍着手感慨說到,“這是視錢財如糞土,爲革命建設灑熱血啊!”
“擱我身上,我也喜歡啊!”
衆人齊齊點頭。
畢竟有這樣的屬下,能夠省心呢。
看看時間,劉懷民跟陳宮對視一眼,隨後上前。
“同志們,咱們先進去,我們可是準備了豐厚的晚餐迎接諸位呢。”
這時候,劉懷民帶着徐遠山幾人走過來跟衆人見面,一邊握手一邊說着,“我們可是準備了好久呢,可不能再等了!”
聞言又是一陣笑聲。
“對對對,咱們先進去。”
楊小濤也反應過來,帶着衆人往機械廠走去。
而經過這次迎接,前來的衆人也感受到機械廠領導的尊重,一些人忐忑的心稍稍放下。
更有人覺得,在這裡也不錯。
起碼現在表現出來的誠意,應該能夠裝下他們的一張書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