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活着
當劉增運見到這個老頭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摘下自己的老花鏡擦了擦又重新戴上，當他發現自己確實沒認錯人的時候，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成軍？真的是你？我沒認錯人吧？這麼多年你一直在哪兒呢？”
“老劉，老夥計，你還活着呢，哈哈，我沒白跑，這次值了，真的值了！”
兩個加起來都快一百八十歲的老頭子，見面後哭的像孩子一樣。
孫建軍站在一旁看的眼角直抽抽。
不過老爺子的反應也讓他放心了，至少不是仇人不是嘛。
“咳咳……二位老爺子，外邊涼，還是進屋裡聊吧。”
劉叔退休以後去外地孩子那邊住了一段時間，感覺不習慣，就又跑回來了，現在也是住在一家療養院裡，周圍都是一些退了休的老同志。
“老劉，全友哥跟雅姐現在在哪裡？”
進到屋裡剛坐下，老頭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劉叔沉默了，他摘下眼鏡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又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倒水的孫建軍。
而他的這個反應落在老頭的眼中，已經什麼都明白了。
“老劉，他倆……他倆……不在啦？”
“唉～老成，伱還記不記得當年你在審查期間說的那件事兒，就是你推測的那幾個特務落腳點。”
“記得啊，我記得我當初一共說了五個地址。”
兩個老頭的對話讓聽到正在倒水的孫建軍，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差點沒燙到他。
果不其然，他剛纔猜測的沒錯，這老頭真的是當年被派出去的。
至於他爲什麼現在纔來四九城，還顯得這麼落魄，這就不得而知了。
他沒有繼續賴在屋裡，把倒好的水放到桌子上後，就藉口退了出去。
這種沒有解密的事情，他一點都不想知道，有的時候知道的太多，並不是一件好事情。
拉着屋門口的小凳子他坐到了院子裡，點上一根菸悠然自得的抽了起來。
屋裡的兩個老頭這一聊就聊了兩個多小時。
“老夥計，我不行了。”見老劉想說什麼，老頭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別說。
“我的身體我清楚，已經是油盡燈枯了，我這次過來，一是想看看你和全友哥還有雅姐，還有一個就是想看看咱們四九城，解放以後，我還沒仔細看過這裡呢。”
“老成，想看四九城，什麼時候都可以，身體必須先看，有病咱就治。”
“呵呵，沒辦法了，真的沒辦法了。”
“有沒有辦法治，不是你說了算的，那得醫生說了才行。難道你不想見見全友哥跟雅姐的孩子嗎？小琴，小琴你記得吧。”
“你這不是廢話麼，小琴我怎麼可能不記得，那丫頭……不對不對，現在都不是丫頭了，我沒記錯的話，小琴現在應該都六十多了吧。”
“可不是咋滴，小楚，也就是全友哥的兒子，這個你沒見過，今年都五十多，當爺爺了。”
“你說什麼？全友哥跟雅姐還有個兒子？什麼時候有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這事兒。”
“他倆當年是單獨帶着小琴去南泥灣的，剛到那邊沒多久就有了這個兒子，這小子現在是部隊保健委員會的主任，中醫水平了得，找他給你看看。”
“全友哥的兒子我肯定是要見見的，至於我的病能不能治好，這個無所謂。”
“能不能治好我也說不準，但必須要他說了，我纔信。”
劉叔說完後提高聲音看着門那邊叫了一聲：“建軍”
“在呢師父”
“你進來”
“師父您說”
“小楚現在下午上班不？”
“下午真不好說，早上一般沒什麼事兒肯定在醫院的。”
“走，建軍你送我倆去他家，剛好，他跟小琴就住兩隔壁。”
這下老頭不拒絕了，跟最想見的兩個人現在已經陰陽相隔了，能見到他們的孩子也不錯。
“我跟你說老成，你都想象不到全友哥他兒子現在是什麼軍銜。”進城的路上，劉叔有些神秘兮兮的說道。
“怎麼？很高嗎？”
“嘖嘖，老局長如果現在還在，也會爲他這個兒子驕傲的。我告訴你，人家這次授的是兩顆金色的，兩顆。”劉叔特意伸出兩根手指頭比劃了一下。
“嘶……”老頭雖然這些年一直在農場，可是新聞啊報紙啊他經常看的。
“上邊給補償的？”
“老成，人家是實職，不是虛職。”
“我的個乖乖，這小子厲害啊。”既然是實職，那肯定就不會是補償性質的，你沒有那兩把刷子，怎麼可能推你上去。
車子一進城，劉叔就給老頭指着外面介紹了起來，這邊是新發展的，其實也沒什麼說頭。
等到了城西的範圍，老頭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趴在車窗上看着外面，嘴裡也不知道嘀咕着什麼，眼淚也跟着流了下來。
這半下午，孫建軍的心一直都提在嗓子眼，兩個老頭子都這麼激動，他就害怕萬一有點什麼怎麼辦，現在往李楚他家趕去，照他的意思都恨不得把油門踩到底快點到，他好放心。
可是他師父專門交代他開慢點，讓老頭能好好的看看外面。
好不容易慢慢的挪到了李楚家的這條路，一拐彎他就看到衚衕口那邊沒有停車。
“師父，我估計人還沒回來呢，沒見他的車。”
“沒事兒，先去小琴那兒，距離下班也就一個小時了。”
老頭瞅了瞅外邊，有些疑惑的問道：“他怎麼沒在部隊大院住？”
“人家不樂意住那邊，我跟你說，這小子好享受，人家在這邊買的四合院，那裡邊收拾的，比我住的那個療養院可要好的多。”
這話老頭聽了並沒有什麼反應，年輕的時候他也享受過，同樣不是一般人能夠享受到的。
下了車後，孫建軍徑直就跑到李楚家的大門口壓了門鈴，狗子能聞出他的味道，也沒叫，但是能聽到裡邊哼唧的聲音，家裡確實沒人。
又轉身來到隔壁壓響了門鈴。
很快大門上的一個小門洞就打開了，李琴的臉漏了出來。
“建軍？”
“姐，是我，我師父也過來了，楚哥沒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