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周總經理,左傑你寒磣我呢是吧?”
周小白瞥了左傑一眼,看向李援朝點頭道:“都同學,別外道,叫周總就行了。”
“哈哈哈——!”
這話明顯是在開玩笑的,卻是給李援朝整得一愣。
見周小白自己說完哈哈大笑了起來,他這纔跟着笑了。
“得嘞!周總,今日方知廬山真面目啊!”
李援朝多精個人呢,這會兒雖然心裡含糊着,可嘴上卻說着好聽的話。
“以前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恕罪恕罪!”
他擡手便敬了一個禮,似模似樣地笑着打趣道:“今後進步了,可要多多關照老同學啊——”
“哎——!援朝,這話你還說着了!”
左傑瞧出了李援朝目光中的懷疑和含糊,笑着指了周小白介紹道:“這聲周總你還真叫得。”
“去——左傑,我們這同學鬧着玩呢!”
周小白嗔怪着瞪了左傑一眼,給李援朝擺了擺手,道:“甭聽他的,最近有點飄了,嘴裡跑火車呢。”
“咋個意思啊這是?”李援朝是真沒整明白,這會兒笑着問道:“我咋沒聽懂你們說的啥意思呢?”
他看向了八仙桌對面的左傑,微笑着問道:“左會長,我們這老同學在津門哪兒高就啊?”
“人就在這兒呢,你自己問問唄——”
左傑挑了挑眉毛,笑着說道:“你們都老同學,級階感情千錘百煉,不比我這外人深厚長久啊?”
“他逗你玩呢——”周小白見李援朝看了過來,謙虛地說道:“啥高就啊,我就一跑腿兒幹活的。”
“左會長剛開始說周總,我還有點含糊呢。”
李援朝眼睛發亮,道:“可這會兒聽你一謙虛,我倒覺得這事兒真了!”
“哎,周總,我可不是故意盯你啊。”
他挑了挑眉毛,道:“我朋友可見着你幾次都從國際飯店那邊出來,那地方一般人可進不去。”
“你這啥思維啊——!”
周小白笑着瞥了他一眼,逗趣道:“我說是你不信,我說不是你倒懷疑了!”
她這話說完,見李援朝盯着她,目光裡的懷疑更加的確定了,只好點頭說道:“就是在津門負責了個項目。”
“嚯——!真有項目啊!”
李援朝聽出點門道來了,瞪大了眼睛道:“小白,給咱講講,你這啥情況啊?”
先前叫周總,完全是同學之間的胡侃,他纔不信周小白當了什麼總經理呢。
這年月,聯營公司、服務公司、採購站等等機構都有總經理職務,可那都是四五十歲的老頭子居多。
現在周小白一十七八的黃毛丫頭跟自己說當了總經理了,他能信嘛!
如果他信了,那到底是他的思想滑坡了,還是制度出了軌了?
不信,他是真的不信。
所以他嘴裡叫着周總,帶着調侃和笑鬧,更有幾分懷疑和揶揄。
只是好奇啊,所以逼着周小白往下說。
萬萬沒想到,周小白這會兒正經講了,還真是負責了項目!
所以,在稱呼上就不能用調侃和玩笑意味的周總了,他叫了小白,這個上學時候都未曾用過的親近稱呼。
李援朝這人一向如此,挺得起高傲的下巴,底得下委屈的腦門。
他講這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從來不爲意氣用事,深謀才能遠慮。
周小白的父親是什麼身份就不用說了,他爹也不是一般人。
兩人都屬於那種出身特好的一級,又是男女有別,以前很少有來往。
倒不是說這個時候男女同學之間不來往,恰恰相反,這個時候男女同學之間的友誼,或者愛情,比後世要爽快的多。
你想吧,這個時候的大學都有學風,學生都還有脊樑骨的時候,正是傳承了時代青年的特徵。
愛情,那是身爲進步青年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權利,是正常的社會交往。
友情,那更是同學之間、同事之間必須存在的交際。
但是,周小白以前的個性可沒有現在這麼隨和,那是相當的溫婉淑雅,絕不跟淘小子們胡鬧的。
只是這一年來在俱樂部見了諸多世面,又跟着李學武這樣的人混社會兒,性格怎麼可能不發生改變。
一樣的秀氣溫柔,只是溫柔間多了幾分爽朗和清明。
李援朝早就在這見過周小白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搭茬接觸。
尤其是得知老兵隊伍裡的張海陽和鍾悅民都喜歡她的時候,更是有了些特殊的想法。
周小白長得如何?
不敢說在大院這些女孩子裡獨佔鰲頭,可也得說是漂亮的那種。
如果再加上性格溫婉,學習優秀,再有個叫周震南的爹,你說她受歡迎的程度有多高?
李援朝說沒有想法那是嘴上的,真要追到了周小白,他爹第一個同意,上趕着幫兒子去提親。
可是,他很清楚這麼做有多跌份,甚至在老兵這個隊伍裡就沒法混了。
年輕人,在愛情和友情上的處理方式都顯得很幼稚。
就算看起來做事很成熟的李援朝也是一樣。
左手拉着張海陽,右手推着鍾悅民,你當他真是好心爲了兄弟啊?
以前可以說周小白只是長得好,出身好,沒啥太多的優點。
不是最好看的,不是學習最好的,也不是最敢玩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性格上開朗了很多,說話幽默又風趣,甚至比他,比大院裡那些孩子們更先有了自己的事業。
甭說什麼總經理了,只要有個工作,這些孩子們也不至於天天騎着自行車滿四九城的瞎轉悠啊。
現在李援朝看着周小白,那是又羨慕又喜歡,兩個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呢。
周小白卻是沒在意他心裡在琢磨什麼,只是趕上了,知道李學武今天來俱樂部,所以就跟來了。
李學武在開會,她閒着也是閒着,便來了花廳這裡等。
左傑早就邀請了周小白加入青年匯,都沒有什麼考覈那一說。
考覈什麼?
只要周小白跟在李學武身邊一天,她的資源都是頂級的,想幹什麼還不就幹什麼,比他都瀟灑。
羅雲給他說,周小白每個月都有一百多的工資,還有幾百塊的獎金,在津門住別墅,回京城住國際飯店,好不瀟灑。
喜歡進口的手錶,喜歡時尚的衣服,喜歡高跟皮鞋,不用想,去商場想買啥就買啥,妥妥的千金。
左傑看得出來,羅雲是羨慕的,甚至有幾分嫉妒。
可他更看得出來,李學武不可能花這麼多錢白白地養着周小白。
他跟羅雲認真地問過,李學武跟周小白到底有沒有那種關係。
羅雲的回答是,李學武叫着周小白唯有的兩次外出,她都在。
甚至在津門、在海上,三個人都在一張牀上睡過覺。
其他時候羅雲不知道,但她看見的,李學武對周小白十分的剋制,甚至可以說照顧和寵溺。
完全不是當情人相處的那種,這一點從周小白現在還是完璧之身就能看得出來。
周小白的母親是忙於工作,可也不是不回家,不見自己的閨女了。
自己的閨女有沒有那啥,別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
縱容周小白來俱樂部工作、去津門鍛鍊,甚至跟着李學武出海遊玩,她父母要是沒有底,敢一直沒伸手管?
真要換鍾悅民那種人約周小白出去玩,去外地玩,你看周小白父母管不管。
羅雲早就給左傑說清楚了,李學武在周小白心裡的地位不是誰都能撼得動的。
要真想吃了她,李學武有十八萬次機會。
就算吃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白吃,只看李學武怎麼處理了。
李學武現在的成就和地位,在有些人的眼裡,早就已經不能用張海陽和鍾悅民這些人來比較了。
左傑把周小白拉在隊伍裡,就是給青年匯樹立一個標杆,讓這些人看看,在青年匯裡都能得到什麼資源。
當然了,周小白的資源不是從青年匯裡得到的,可他不說,誰能知道呢。
他不是羅雲,不是周小白的閨蜜,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周小白,更清晰。
周小白算是被李學武養起來了,或者說捧起來了,她這一輩子算是離不開李學武了。
周小白的父母看不透未來的形勢,可如果按照李學武的步驟,當把周小白捧到一定高度的時候,誰來接棒?
沒人接得了,左傑很確定,一個月幾百塊的生活費,資本家的少爺也養不起這樣的敗家娘們。
最後只能是周震南或者周震南的愛人照顧他們這位閨女,包括閨女的事業。
不用幹別的,只要給他們閨女的事業保駕護航就行了。
李學武這份算計光明正大,我養你閨女,你養我事業。
周小白是標杆,什麼樣的標杆?
自己本身就是資源,團結在一起就是資源池的標杆。
左傑做青年匯當然不是目的,青年匯也不是李學武的目的。
青年匯就是試驗田,就是育苗地,孵化所,從這裡培養和鍛煉出一批有爲青年,孵化出一批產業雛形。
從青年匯到東方俱樂部,是升級,也是進步,更是資源貢獻和獲取的一個臺階。
這個臺階不高,只有一個。
在有限的歲數裡,做成功一個事業,跳出青年匯,進入東風俱樂部。
這麼說你可能覺得不夠高尚,有點LOW,那就換個映襯這個時代的說法:
《鋼鐵是怎樣練成的》一書中主人公保爾·柯察金說過: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屬於人只有一次。
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時,不會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碌碌無爲而羞恥。
這樣,臨終前他就可以自豪地說:“我已經把自己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爲人類的解放而奮鬥。”
如果把青年匯的奮鬥標準和核心換成這個說法,是不是覺得高尚多了,聽着就肅然起敬?
其實任何高尚的說法都有一個樸實的核心道理。
左傑很認真地跟李學武溝通過,也很仔細地研究過李學武支持他搞青年匯的目的。
所以,他千辛萬苦組織會員考覈和招錄,搞活動,搞沙龍。
目的很簡單,從這裡走出去的每一個會員都要深深地烙上東風的印。
從這裡孵化的每一個項目,都應該有東風的助力和標籤。
以後,他更想聽見別人介紹他的時候,用“這是青年匯的左傑、東風俱樂部的左傑”這種說法。
也不僅僅是“青年匯的左傑”、“青年匯的周小白”,還應該有青年匯的更多人發展出自己的事業。
李援朝這樣的人,自身資源跟周小白不相上下。
他缺少的是積極的思想,統一的認識,以及“只欠東風”的信念。
從這裡走出去,他們只需要欠東風的就行了,放開手腳,大有作爲。
——
“津門順風商貿聯營公司,你指定沒聽說過,就是一小項目。”
周小白微笑着看了李援朝解釋道:“消費合作社的架子,股份制單位,做商貿批發的。”
“商貿聯營公司?”
“消費合作社的架子?”
“還是股份制?”
李援朝有點懵,愣愣地看着周小白,問道:“這是咋個情況啊?我還是沒聽懂啊。”
“說起來有點複雜,實際上一點都不簡單。”
周小白捂着嘴逗了一句,這才解釋道:“就是從生產單位獲取計劃外產品的經銷權,再調運銷售給供銷單位或者內部單位。”
“是夠複雜的,你說的這些詞我都懂”李援朝嘴角扯了扯,道:“可它們連在一起成了句子,我就不懂了。”
“不過,小白,我真是沒想到,你現在這麼厲害了!”
他有些驚訝,滿眼羨慕地看着周小白說道:“不瞞你說,咱們那些同學,我還有聯繫的,一起聊的都是這個。”
“我們也沒有合適的班上,要說幹事業,這個形勢也不允許了,都想着乾點實事,爲人民服務呢。”
“哈哈哈——!”
周小白見他說的有趣,笑着說道:“我看你不是很好的嘛,摩托車都騎上了,四九城就屬你有面了吧!”
“嗨——別提了,我在你面前可沒有裝的必要。”
李援朝笑着擺了擺手,說道:“我是驢糞蛋,表面光,實際上這臺摩托車都快掏空我老底兒了。”
“這不是驢啊,牽出去溜一圈兒,吃飽了它能幹活,這是鐵驢啊!”
他苦笑道:“這油箱見底兒了,你不給它喝汽油,它是真不走啊。”
“哈哈哈——!”
這份兒賣苦,可算是給周小白和左傑都逗笑了。
左傑指了指周小白給李援朝說道:“當初我還勸她買一臺摩托車騎着上下班的,可你聽她怎麼說?”
“我纔不騎它呢——!”
周小白笑着說道:“冬天騎着冷,夏天騎着熱,陰天下雨的還得伺候它,動不動就尥蹶子,我吃這份苦?”
“哎呀——!說的太對了!”
李援朝咧着嘴,苦笑道:“我現在伺候它,還得給它搭棚子,還得天天擦洗,都快伺候成大爺了。”
“停路邊怕丟了,停車場裡怕颳了,去看電影都想扛着進電影院了!”
“哈哈哈!快別逗我笑了!”
周小白捂着嘴,趴在八仙桌上聳動着肩膀,顯然被他給逗了個夠嗆。
李援朝見自己給周小白逗笑了,訴苦完了,講出了自己的目的。
“小白,我剛剛說的大傢伙都謀事業,可不是逗你騙你的。”
他比劃了個大拇指說道:“咱們這些同學裡,可就屬你有能耐了,你可千完別忘了我,有好事想着我點。”
“幹嘛?想賺錢就說想賺錢的,跟你老同學這還藏着掖着的?”
左傑好笑地敲了敲桌子,逗了李援朝說道:“嫌我這外人坐在這礙事了是吧,不好意思說啊?那我走?”
“哎——!這說的啥話!”
李援朝纔不希望左傑走呢,左傑這會兒就是他跟周小白談事業的橋樑。
他笑着按住了左傑的手,說道:“我有啥不好意思說的,就是看着小白事業有成眼氣了唄。”
這話說完,見周小白笑了,他又說道:“只希望老同學能拉我一把,也帶帶我,怎麼搞事業和賺錢。”
“你還用着我帶?”周小白打量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寒磣我吧?我都聽說了,你們搞了個小團體,不是挺賺錢的嗎?”
“這都跟哪聽說的啊——”
李援朝急上火的表情,顛着手背說道:“要真賺了錢,我還用跟你們訴苦嘛。”
“我們那就是湊活事,趕上好時候了,手裡落下幾個好玩意,一頓飽一頓餓的。”
他看着周小白認真地說道:“咱都是一個學校裡出來的,真要發達了,我絕對忘不了你的好,真的!”
“援朝還是有想法的”左傑坐在一旁,喝了一口茶水說道:“他跟我聊過想要幹事業,想把手底下的這些小兄弟們照顧到。”
“我覺得援朝這人不錯,你要是真有渠道或者資源,可以幫幫忙。”
在李援朝感激的目光中,左傑幫着他勸了周小白,道:“哪怕是給你們公司做做業務呢,先有個起步階段,有個鍛鍊的機會不是?”
“是是是,左會長這話說的太有道理了!”
李援朝點頭道:“小白,你們公司要是有方便的業務也照顧照顧我。”
“你放心,只要你交給我的任務,我絕對不會拉胯。”
“你就會給我找麻煩——”
周小白先是瞪了左傑一眼,又看向了目光灼灼的李援朝問道:“你真想幫我們公司幹業務?”
“你說話吧,只要你開口,讓我幹啥都行!”
李援朝保證道:“你也知道我的,我在這四九城還是有幾分面子的,很少有我擺不平的事。”
“就像左傑說的,咱們都是同學,幫忙當然沒有問題。”
周小白點點頭,想了一下說道:“這個月吉城有一車混裝木材進關,最少能賺這個數,你做不做?”
她伸了個巴掌給李援朝晃了晃,沒說具體數是多少。
李援朝根本沒在意她的巴掌代表了什麼,而是皺眉問道:“一車木材?一卡車?”
“想啥呢——什麼一卡車——”
坐在對面的左傑好笑地敲了敲桌子,提醒道:“火車,一列火車,從吉城運京城的木材有用卡車的嗎?”
“你確定是真的想幫我幹業務嗎?”
周小白嘴角抽了一下,看着李援朝望過來的懷疑目光道:“四十節火車皮混裝木材,卡車?你是在開玩笑嗎?”
“額——那個——”
李援朝懵了,看着兩人懷疑的目光,他的萬丈豪情瞬間被潑了一盆冷水。
他還以爲周小白乾的是肥皂或者汽水一類的貿易呢,這咋一上來就一火車的木材!
“呵呵——呵呵——這個”李援朝臉憋通紅,尷尬地說道:“小白,我哪有這個能耐啊。”
他現在都不敢問周小白那一巴掌到底是多少錢了,這種超出他能力範圍的錢,就算是聽着了,也掙不來啊。
一卡車木材他還有想法試一試,剛纔那副嫌棄的表情還是他故意顯擺的。
目的就是顯露自己的能耐,好從周小白這裡接更多的業務,也有更多的縫可兌。
再一個,一個月一卡車木材,賺的實在是不多,真沒必要驚訝。
但是,一火車木材,那就不一樣了,還是特麼四十節的,這都一千多噸快兩千噸了,上哪賣去。
木材加工廠?傢俱廠?
人家都有固定的供貨渠道,怎麼可能從他這進貨呢。
要說賣給他爸手低下的單位,一卡車還行,一火車,還一個月一火車,他爹能把他吊起來用牛皮腰帶抽他。
“能不能換個小一點的業務,小一點的。”
李援朝很怕被周小白看輕了,乾笑着解釋道:“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我哪有木材廠的資源啊。”
“哦——這是我的錯,我沒想到這一點。”
周小白很是理解地點點頭,拄着胳膊支了下巴想了想,又道:“你說家裡的關係我倒是想起來了。”
在李援朝驚訝於她賺錢的渠道這麼多,這麼有關係的目光中,她講道:“輕兵所有個武器推廣的任務,跟你的關係對口。”
“66-6式狙擊步槍,按採購量每100把的基數計算,一個基數給500塊錢,這個你可以做。”
“還有、還有,單兵裝備、掛具和載具你也可以做。”
不等懵逼的李援朝開口,周小白一副認真幫他想思路的模樣,又開口說道:“單兵裝備和掛具雖然基數大,獎金給的少,但架不住採購量大啊!”
“還有載具呢,紅星羚羊吉普車,定向部隊推廣,一臺給50塊錢,這個更合適!”
“等——等會兒,小白,白總!”
李援朝現在完全被周小白乾懵了,聽見她都開始提賣車的事了,趕緊攔住了對方。
他驚訝地看着周小白問道:“你剛剛說的那個……不是……你都開始做武器業務了?”
這業務確實跟他的關係對口,可也忒特麼對口了!
你想想,他抱着一把66-6式狙擊步槍到他爸辦公室,推銷這種步槍,或者周小白嘴裡說的什麼單兵掛具、載具啥的,他爹怎麼想?
先不說怎麼想,你就說他爹得怎麼打他吧。
“白總,我爸可不讓我碰這玩意兒!”
“仔細聽我說好嗎?是輕兵所的武器推廣任務!”
周小白翻了個白眼,道:“我手裡可沒有武器銷售的業務,這就是個資源。”
“理解,明白,做不了。”
李援朝現在真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剛纔胡咧咧什麼!
什麼特麼你說的我都能做,什麼特麼我在四九城有面子!
靠——!
《我在四九城幹武器銷售?》
這事聽起來比特麼《我在長征路上開超市》都夠嘰霸扯淡的了!
“不是白總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李援朝現在服了,他真沒想到周小白的資源這麼野,啥資源、啥渠道都有活啊。
這活兒他還真就接不了,不敢接。
“您再費心想想,看看有沒有適合我的,別太大了,我也沒想着一口吃個胖子,先練練手。”
“我真不知道這個你做不了,這麼對口的業務,真是可惜了。”
瞧着李援朝沒了張狂勁,少了牛嗶樣,周小白這才點點頭,說出了心裡準備好的業務。
“紅星廠要成立汽車製造廠,搞專業化汽車生產這事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我那摩托車不就是紅星廠生產的嘛。”
李援朝點頭道:“你是想讓我去賣汽車?”
“差不多,雖不中,亦不遠矣!”
周小白擡了擡眉毛,道:“因爲新車就要下線了,他們廠和渠道手裡有一批前期的整備車型要清庫。”
“當然了,這些車都是舊車整備翻新的,消防、巡邏、警備幾種車型都有。”
她看着李援朝說道:“推銷獎勵雖然不算多,最低的也有四十塊錢,這個你總能做了吧?”
左傑坐在一旁也是點點頭,這是他跟周小白商量好的,這個業務不算勉強。
“做不了,真做不了。”
李援朝都沒細想便搖頭道:“您饒了我吧,你就挑最小的、最簡單的那種給我試試吧。”
這可不是他耍脾氣,是他覺得自己真做不了。
要是周小白第一句就說了這個,以李援朝的性格還真想試試。
但是,接二連三的打擊,讓李援朝在周小白麪前徹底沒了信心。
所以,當聽到汽車推銷的業務時,本能地就想到了困難。
現在哪個單位買車不是左想右尋思的,審了又審,批了又批……
他在社會上哪有什麼關係啊,老兵之間吹牛嗶還行。
要找這種關係,只能是他爸手底下的關係,可汽車這種大件必然會被他爸知曉,這頓揍還是繞不過去。
李援朝怕了,服了,知道周小白不是在逗他,是在幫他找合適的資源。
賣木材和賣武器他還覺得周小白鬧着玩呢,現在當然不覺得。
這些都跟紅星廠有關係,也跟李學武有關係,他一想就知道周小白是從哪得到的資源了。
看着李援朝搖頭拒絕,左傑愣了一下,看到周小白無語的目光,他的嘴角也是忍不住的扯了扯。
這特麼戲演過了?丫的這點志氣都被敲沒了?
可李援朝是他做的第一個項目,也是準備當成路引子撬開對方身後關係網的手段,現在折了怎麼辦?
他一時半會兒也想到什麼資源給對方了,就這些清理舊車的活兒,還是從李學武那裡求來的呢。
周小白瞪了一眼左傑,在對方懇求的目光轉頭看向了不好意思的李援朝。
“津門的海鮮,對口各單位或者企業、工廠工會福利和採購。”
她爲了幫左傑,只能挑自己熟悉的業務講了:“十噸起批,你負責找買家,敲定了採購協議剩下的都不用你管了。”
“十噸提50塊錢,這個你能做吧?”
問這句話的時候,周小白都有些小心翼翼的了,很怕李援朝說不敢做,那她就真的無能爲力了。
好在是李援朝對這個還有點信心,也聽出了周小白的無奈語氣。
他當然不知道是左傑和周小白在給他下套,只以爲周小白苦心孤詣地幫他想辦法,結果沒有合適的資源給他呢。
“能能能,這個我能做!”
李援朝特感動地看着周小白,說道:“我爸下半年應該去經委了,我對這個有點想法了,謝謝白總啊!”
這一聲白總叫的心服口服,感激涕零的。
尤其是看着左傑的關心目光,周小白還長出了一口氣的模樣。
他真的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真是個廢物,比較周小白什麼都不是!
就連以前看不上眼的左傑都有了這麼大的事業,他還腆着臉在人家面前說什麼在四九城有面子呢。
面子是有,可卻是在老兵那些人堆裡,整天瞎胡鬧還成。
要說幹事業,搞錢,他是真的沒想到,平日裡不起眼的這些人都有這麼大的能耐。
服了,真的服了,心服口服。
“這樣,白總,中午我請您和左會長吃飯!”
李援朝也是覺得愧疚又沒面了,這會兒主動找補道:“咱們去東風餐廳,我來安排。”
“不好意思啊,中午我有安排了。”
周小白沒在意李援朝僵住的笑臉,更沒在意他尷尬又敏感的目光。
她聳了聳肩膀,隨意地道:“武哥叫了黃監獄長、沈參謀長、遼東駐京辦的胡副主任、市府辦任副主任、市紀監向處長,還有些關係好的朋友在這吃飯,我得幫他忙活着,實在沒有時間。”
“這——這——”
李援朝聽着周小白的解釋,一時之間愣住了,磕磕巴巴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
李學武請客吃飯,叫了周小白一起,這算什麼?
他不是很瞭解周小白在李學武那裡算什麼,但他終於知道周小白手裡爲什麼有這麼多的資源了。
再一個,他也懂了,李學武的這個圈子是通過什麼手段來變現的了。
光明正大,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敢有歪心思,更不敢往外說。
爲什麼?
因爲這個手段姓周,叫周小白。
他以爲他知道了,但他知道的僅僅是一層障眼法。
誰要是拿周小白來折李學武,折俱樂部這些資源,很快便會發現,周小白手裡的資源跟俱樂部這邊不沾邊。
方向錯了,目標也就錯了。
有這個緩衝時間,都夠周震南殺個七進七出了,誰能奈何周小白?
只是給紅星廠做經銷服務嘛,賺多賺少你管得着嘛。
所以,從一開始李援朝就懵了,暈頭轉向,在左傑和周小白的網裡,他看到的都是人家想讓他看到的。
如果周小白也算是把柄的話,這把柄誰碰誰嗝屁。
李援朝當然不知道這些,可不明覺厲啊。
他只覺得李學武搞的這個俱樂部真牛嗶啊,不僅僅能維護好關係,照顧好同學,還能變現。
所以再看向周小白的目光中,有了不一樣的色彩和情緒。
如果說周小白是俱樂部的白手套,那他李援朝爲什麼不能當另外一隻白手套呢?
手套完全可以準備一雙嘛,他也想擁有這些資源。
現在要做的就很簡單了,巴結好周小白,搞清楚周小白是怎麼做事的。
中午飯約不上,他也不氣餒,主動開口道:“是我冒昧了,真不知道你今天中午還有約,那咱們晚上怎麼樣?”
“晚上咱們去老莫,吃西餐,那的奶油牛肉一絕啊!”
“武哥他們出來了——”
周小白目光一直盯着管理處的方向呢,都沒注意李援朝說什麼。
這會兒着急站起身,見李援朝錯愕的表情,點點頭說道:“行了,老同學,能幫着你我就很開心了。”
“別啊——我真心的想請你吃個飯的!”
李援朝也是站起身,誠懇地說道:“你幫我這麼大的忙,我要是沒點表示,我就甭在四九城混了。”
“那行,咱也別老莫了,太遠了,夜裡出門我害怕。”
周小白從椅子上拎了自己那精緻的小手提包,給李援朝和左傑兩人說道:“晚上我請你們吧,我在國際飯店訂了房間。”
她目光看着李學武那邊,隨意地說道:“咱們去吃法國菜,也省得我叫車往回跑了。”
瞧見李學武過來了,她給李援朝擺了擺手道:“就這樣了啊,李援朝,我有事先走,咱們晚上再聊。”
都走到門口了,周小白又回身點了點送出來的左傑提醒道:“叫上羅雲啊,上週我就沒見着她,今晚讓她陪我!”
“武哥——!”
周小白叮囑完左傑便往走過來那些人迎了過去,跟在李學武的身邊,笑着給其他人打招呼。
看着這麼一羣人從花廳不遠處過去,李援朝有些羨慕地望着周小白的身影,也在看過去的那些都是什麼人。
“別多心啊,小白不是有意折你面子的。”
左傑當然認識那些人都是誰,這會兒笑着給李援朝解釋道:“周小白的爸媽不准她晚上出去玩。”
“理解,理解,我還不知道她們家的家教嘛。”
李援朝點頭道:“周小白從小都乖,從來不會跟我們一起玩鬧,聽話的很,是個好姑娘啊。”
“再說了,我這算折啥面子,是小白給我幫忙。”
他笑着說道:“我早就聽說國際飯店服務特別牛了,去那吃飯的都是外使館的人。”
“我一直都想去呢,可是沒機會”李援朝笑着攤了攤手,道:“今天算是借了白總的光了。”
“哈哈哈——你們是同學啊!”
左傑笑着請了他回到花廳,說道:“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嘛,我有的時候也想借她的光呢,就是沒那個能耐。”
“快別說了,你比我強多了——!”
李援朝眼睛示意了去往後院的那一羣人,道:“你跟這的關係,足夠你在四九城成名了,就是你爲人醇厚罷了。”
“哎,對了,求你個事。”
他瞧見有青年匯的會員過來了,便緊着自己的事,小聲問道:“國際飯店的消費怎麼樣,一桌法國菜要多少錢?”
“幹什麼?周小白不是說她請咱們嗎?”
左傑看着他說道:“你想請晚上的那頓?”
“當然了,這是在幫我辦事呢,還能讓小白破費?”
李援朝很是仗義地說道:“今天去東風餐廳也好,去老莫也罷,我都是實心實意的。”
“去國際飯店見世面,那更得我來請客了。”
“行!夠局氣——!”
左傑比劃了個大拇指,說到:“就衝你這句話,我知道周小白沒幫錯人,你們這同學感情就是比我們強。”
“不過你可得悠着點兒啊”他小聲提醒道:“周小白一個月幾百塊錢的花銷,一頓幾十塊的法國菜她不在意,你就別……”
“沒關係,只要有個價就行!”
李援朝心裡滴血,可面上很是豪氣地說道:“我這實在不知道國際飯店啥情況,再露了怯可就丟人現眼了。”
“沒你想的那麼奢華,也看具體情況。”
左傑繼續刺激着李援朝說道:“周小白純屬有這個資本,她住一晚上三塊錢的套房,咱們就別跟她比較了。”
“好傢伙——!”
李援朝瞪了瞪眼睛,看着周小白遠去的背影,他試探着問道:“那些大哥們聊的都是什麼話題?”
“聊什麼話題?這個我還真知道一點,不過挺無聊,挺沒意思的。”
左傑回頭看了看,隨意地說道:“可能也就是進出口貿易、重工業企業發展、生態化園區工程建設……”
“援朝?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