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古老的鐘聲在迴盪。
王業從迷茫中睜開眼,卻見眼前是一片畫風詭異的世界。
四周的一切都像油畫畫出來的,崎嶇的草原,淡藍的天空,乳白的雲彩,一切的一切帶着濃濃的線條感,好像站在一副動起來的油畫故事之中。
“咚……”
鐘聲,依舊在響。
擡起頭,王業看到不遠處有一條寬闊的大道,大道旁是一座巨大的塔樓,塔樓上幾個光頭的僧人正在敲鐘。
“咚……”
又是一聲鐘聲,這時,遠處響起了歌聲。
空靈的歌聲,像教堂的唱詩班,神聖又詭異。
遠遠望去,一行人隨着悠揚的歌聲從那大道上由遠及近,他們穿着形形色色的服飾,男的英武,女的瑰麗,每個人身上都流露着一股不平凡的氣息。唱歌的人正是那隊伍裡仙女般的少女們。
隨着那隊伍漸漸走進,王業看到,這長長的隊伍中間簇擁着一位女子,女子被擡在一座高高的轎子裡,紅色的面紗遮住了她的面容。可即使透過那面紗,也能隱隱看到她無與倫比的絕美容顏,在這油畫般詭異的世界裡,帶着高貴不可一世的氣質。
在那神聖的女子面前,她四周英氣逼人的侍從們都顯得黯淡了許多。
是誰?
王業無法看清。
“咚!”
鐘聲繼續敲響着。
“嗚……”
就在這時,他聽到背後傳來了整齊的號角聲。
驀然轉身,他現自己正站在一座華麗的高臺上,四周整整兩排穿着古銅色甲冑的威武大漢,每個大漢手裡都握着一根號角,正對着天空豪邁地吹着。
隆隆號角聲與那悠遠空靈的歌聲共鳴出奇妙的化學反應,王業感覺自己的心情都隨着那聲音變得異常亢奮而激動。
接着,他就見那女子的長隊逐漸面向自己的方向走來,最終竟停在了自己所站的高臺下。
“這是……”
王業怔了一下。
“衆卿~~~~~。”
一個洪鐘般的聲音從他背後不遠處響起,扭頭一看,只見一個高大威嚴的男子一身龍袍般的服飾站在整個高臺的制高點,油畫般的世界線條粗糙,王業無法看清他的臉,只看到他豪邁地高高舉起手中的杯子。
“今天!”那男子朗聲道:“是吾神氏王族血脈結合盛典!吾氏美麗的公主將與吾氏最出色的四皇子結爲夫妻!共同延續吾神氏王族純正的血脈!”
“嗚!”
四周古銅色甲冑的魁梧大漢們吹起格外響亮的號角,震天動地的號角聲讓人心潮澎湃,胸口不羈的情緒狂烈沸騰。
“請公主殿下登臺!”
一名將官大聲喊道,旁邊幾個壯漢轟然敲起鼓來,“咚咚咚咚”的鼓聲與心跳的節拍巧然重合,震得整個世界都彷彿帶了節奏。
公主的隊列前陣隨着鼓聲熟練地散開,將公主的高轎呈了出來。那高亢而空靈的歌聲格外響亮了,彷彿直接唱到了王業的心海之中。
高貴美麗的公主緩緩從轎子上走了下來,一旁四位仙女般的侍從輕輕托起她美麗的裙子,與她共同向王業走來。
王業愣了一下,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這段故事裡似乎也扮演着什麼角色。
而就在他茫然之時,他突然聽到遠天外一陣駭人的長嘯。
大驚回頭,只見天邊驀然飛來一片黑壓壓的怪物,它們形態各異,大體類似人形,體色以深色爲主,每一隻都長着無比猙獰的外貌,背生雙翅,兩臂下垂,看上去就讓人心中慌。
它們飛行的度極快,一轉眼便如同烏雲一樣鋪滿了整片天空。
周圍的侍從們無論男男女女都紛紛拔出武器,緊張地凝視着天空。
“殺!”
他聽到蒼穹上一聲號令,那鋪天蓋地的怪物瘋狂向地面撲來,尖牙利爪瞬間招呼在所有的人身上。
鮮血,淹沒了所有的視線……
……
“啊!”王業嚇得驚叫一聲從地上坐起。四下望去,卻現自己已經回到那空洞孤冷的牢房之中,四周黑漆漆的,什麼隊列,鐘塔,草原,什麼都沒有。
只有那一根根冰冷的監獄柱子,將鎖在這狹小的空間裡。
夢……嗎……
王業晃了晃頭,突然一陣徹骨的劇痛傳來。
“啊!”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震得方圓幾公里都回音陣陣。
王業從沒體會過這般的痛苦,突如其來的瘋狂電流將他每一個細胞都撕裂般地點擊灼燒着,那恐怖的劇痛足以殺死他。
他突然想起自己剛剛好像是被一股恐怖的電流電暈了過去,所以纔會在昏厥中做夢。
只是……
不知爲何,他覺得那個夢無比真實,彷彿是親身經歷過一般。
而且……他隱隱感覺在夢境最後鋪天蓋地飛來的怪物,外貌與死神們如此相似。
“哦!奇蹟!他還活着!”一個滑稽的聲音叫道。
“是啊!奇蹟!他還活着!”另一個蒼老的聲音應和。
王業強忍着劇痛,拖着一具幾近焦黑的身軀緩緩爬起身,卻看到那一個胖子和一個老者依然蹲在他對面的牢房裡,像圍觀小動物一樣看着他。
“他明明看上去只是個人類。”胖子說。
“是啊,他明明看上去只是個人類。”老者應和。
“我說……”王業滿頭黑線地擡起頭:“你們兩個到底是誰啊,說話跟雙胞胎似的。”
“誒?他挺聰明的嘛!”胖子驚訝道。
“是啊!他挺聰明的嘛!”老者同時道。
“哈!?”王業一陣愕然:“別告訴我你們真的是雙胞胎!?”
“事實就是這樣。”胖子很誠懇地點點頭。
“的確如此。”老人同樣點了點頭。
王業兩個眉毛歪成奇怪的形狀,他很想用真相之眼在兩個人臉上看出說謊的神色,但奇怪的是,他們的神色無比真誠。
“可你們也……”王業歪着腦袋,還沒等說完,老者已經把話接了過去。
“可我們也長得差太遠了,對嗎?”老者笑道。
“是這意思。”王業忍着痛點點頭。
“會有這種疑問,只是因爲你在這裡還待得不夠久。”胖子笑道。
“什麼意思!?”王業一陣緊張。
“這個牢獄集結了全世界歷史上最嚴酷的刑罰,在確保你不死的前提下會竭盡所能地折磨你,外貌這種東西,用不了幾個月就足夠讓你自己都認不出你自己了。”老者苦笑道:“我們倆原來真的是雙胞胎,只是經常經受的刑罰不同罷了。對了,你剛纔所受的電擊刑就是比較輕的一種。”
王業後背登時躥上一股涼意:“聽起來簡直像地獄一樣……”
“那你以爲這是哪兒?”胖子理所應當地道:“這兒本來就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