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笛聲環繞在山嶺間,連同那流淌的小溪也輕聲歡唱,溪邊是一條蜿蜒的山路,林凡不知不覺已經行走了一個上午,口中的笛子不斷響起優美曲聲,山間的植物成了林凡的聽衆,如今思鄉之情已經減弱了一些,林凡也要開始徹底融入這個世界。曾經那個沉迷網絡的少年,如今已經隱隱的成熟了,一襲黑衣樸素而不失氣度,身背長劍,若是曾經的那些哥們看到現在的林凡,估計要大吃一驚,如今這個翩翩少年哪有一絲稚嫩的感覺。
“到這個世界已經好久了,我也該坦然面對了!”用袖子擦拭着木笛,風景是這麼秀美。前面有着一片花叢,枝葉間的花朵含苞待放,已有淡淡花香散佈開來。
林凡收起笛子,胸口的懷錶滑落到了地上,鏈子斷了,看着懷錶,林凡的思緒被帶回了幾年前。
…
“林凡,今天陪爺爺去掘毛筍,我掘你撿!”爺爺坐在椅子上,正在穿雨鞋,剛下過雨,地裡泥土潮溼,所以要換鞋子。
林凡摘下一隻耳機,磕着瓜子問道:“哪片毛竹地?”
爺爺將刀簍束在腰上,抽出一根菸,四下摸了摸口袋,林凡忙掏出火機,幫爺爺點上煙。
“橘子山上面,已經三天沒去了,不去掘掉就只能養竹苗了!”
林凡對於上山向來不願意,不過不忍忤逆爺爺的話,所以只能拖拖拉拉的到門後拿了幾個蛇皮袋,和一把鋤子,爺爺年紀大了,這些東西林凡從來都主動拿的,山路有些陡峭。而且奶奶也會讓他跟去,讓爺爺一個人去她不放心。
半小時的山路,總算走到了毛竹地的最下面,四十五度角的山地,還是從下往上,到後面袋子裝多了,拖都拖不動,兩人一呆就是一下午,回去時兩大袋六十斤的筍,林凡說要自己挑,爺爺卻說:
“你算了吧,肩上從來吃不得勁,還是我來吧!”
林凡倔強的說:“六十斤而已啊,大不了我換肩膀挑!”爺爺幫林凡將扁擔扶上肩膀,跟在林凡後面慢慢的走,林凡一步一晃的往山下走去,自家的那隻雪白的獅子狗卻是很忠心,跑得遠了,沒有見到人就又返回來,林凡雖然嘴硬,但肩膀確實沒有挑過東西,即便是一分鐘換一個肩膀,等走到半山腰就已經吃不消了,最後還是爺爺接過去。等到了家,已經是渾身無力,滿頭大汗,奶奶笑林凡:
“撿個筍也沒力氣啦!要是讓你去掘,家裡就沒得吃了!”
林凡嘿嘿笑笑,聽着歌跑到樓上去看電視。晚飯時,奶奶去烤剛用熱水煮過的毛筍,每年的醃筍都是林凡最愛吃的,而爺爺奶奶卻基本不吃。
爺爺喝着燒酒對林凡說道:“林凡,你聽爺爺說,你爸爸媽媽離婚這麼多年了,你媽媽隻身在外也沒有個親人,你做兒子的就得多孝順點,改天回去的時候,帶幾百塊錢卻給你媽媽,還有這次筍醃好了,你帶幾瓶去!”
林凡原以爲爺爺又會讓他去把媽媽喊回來,家裡的兩位老人總是無法接受林凡媽媽在林凡六年級時離婚的情況,而林凡爸爸爲人又太隨便,經常換女人,讓家裡搞得雞犬不寧,所以家裡關係一直處理的很差,爺爺奶奶就想林凡去喊他媽媽回來,可是他媽媽的脾氣他知道,以他爸爸的現狀,能願意回來纔怪。所以家裡人爲這事情沒少吵架,罵他不懂事,可是林凡也是沒辦法,他媽媽的意思非常堅決,回來是絕對不可能,她寧願單身過一輩子。
如今爺爺卻沒有提這個,反而是讓他帶東西過去,林凡默然無語,卻聽爺爺繼續說道:
“東山上的花木過幾年就能賣出去了,當時候錢收進來了,去銀行貸款,幫你把房子買下來,靠你爸爸是沒指望了,所以你要聽話,在學校別跟老師吵架,就算老師說你心裡有問題,你也不能和老師吵架,最後吃虧的都是你!”
林凡連連應聲,這些話家裡人說的太多了,多到林凡看到他們的神色就知道要說什麼。
“爺爺!這塊表是哪兒買的?現在都沒人用這種了!”
爺爺看了看林凡拿着的懷錶,說道:“這是以前爺爺去蘇州的時候買的,你要就帶着吧!”
開心的將懷錶帶進口袋,大口大口的吃着飯,爺爺在旁訓斥道:
“吃慢點,你的胃要沒用了!”
……
懷錶的玻璃上,一滴晶瑩的淚水滴落在上面,林凡呆呆的站在那裡,回想起曾經自己對於家人的教育煩躁的態度。如今,自己再想聽到,誰又會說給他聽。想着爺爺總是提起的花木地,離收成卻還需要幾年,但是爺爺近八十的高齡,又有着高血壓,心臟跳動頻率過慢,需要藥物的壓制,卻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那一天,總是說着讓林凡快些成家立業,要是能抱上林凡的孩子,他也就安心了,可是,如今爺爺該如何接受自己的離奇失蹤,能不能接受這麼沉重的打擊,而對自己一直心懷愧疚的媽媽,也看不到兒子在她面前永遠一副長不大的一面了。
“爺爺!對不起,您辛苦了大半輩子,可是孫子卻這麼不孝!”
其實說來,林凡並不是不乖,從三年級就學會做飯,做家務,六年級就自己買菜做飯了,家裡人的說叨,很多時候卻是林凡故意,大口的吃飯,奶奶肯定會笑着罵他沒吃像,一聲一聲的喊着老媽,接連應了好幾聲,但就是不說什麼事情,媽媽也會笑着說他總長不大。最愛吃媽媽做的番茄炒蛋,爸爸燒的紅燒肉,奶奶做的梅乾菜扣肉,雖然比飯店要差許多,但是那種滋味是林凡永生難忘的。
“啊…………”
一聲長嘯,林凡想要將堆積在心裡的所有傷感忘卻,聲音迴盪在四周,蘊含鬥氣的喊聲驚起了四周的飛鳥,揮起長劍,一道道血光閃過,地面泥土四散,佈滿了劃痕,筋疲力盡的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小娃,你發什麼瘋,嚇得我差點摔碎酒壺!”
林凡聞聲回過頭,卻見身後不知何時走來了一個提着酒壺,穿着邋遢的男子,灰色的頭髮雜亂不堪。從地上站了起來,問道:
“你是誰?”
那邋遢男子讓人無法辯論年齡,只見他將酒壺往腰間一掛,坐倒在地上,脫下腳上那雙早已磨破的布鞋,往外倒着沙子,看着林凡說道:
“我只是個遊玩之人,喜好四處遊蕩,居無定所,小娃,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套上布鞋,男子站了起來。
林凡此時已經好受了很多,隨意的說道:“發泄胸中鬱悶之氣而已!”
男子甩了甩酒壺,笑道:“聽你剛纔那聲大喊,似乎有些實力,竟然震的我耳朵疼,小娃,你要賠償我!”
林凡頓時無語,嘿嘿笑道:“那個,看不出你的年齡,我就稱您大爺吧,給您道個歉,成不?”
男子一手拂過被風颳到嘴邊的頭髮,瞪着林凡說道:“什麼?大爺?我有這麼老嗎?”
林凡瞬間被他打敗,站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好,男子摸了摸自己下顎的鬍渣,說道:“算了,不跟你這沒眼神的小娃計較,我還是喝酒!”仰頭便往嘴裡倒酒,結果半天一滴酒都沒有,懊惱的蓋上蓋子,看着林凡說道:“小娃,爺爺我沒酒了,你幫我去買一罈來,要上好的百果釀!”
林凡無語,還不是稱自己爲爺爺,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說道:“你要我去買酒?我爲什麼要給你買酒?況且,你也不看看這周圍哪來的酒家!”
男子嘿嘿笑道:“小娃,這裡沒有你可以去別處買啊,前面不遠就是個城鎮,最有名的就是那裡的百果釀,大爺我不遠萬里就是來品嚐美酒的!”拍了拍酒壺,又說道:“再說了,你剛把我耳朵都震疼了,陪個不是怎麼行?一罈百果釀沒商量,不然我揍你!”
林凡頓時火冒三丈:“揍我?你試試?”
男子手無寸鐵,渾身上下估計也就那酒壺能夠砸人了,林凡自然是不信這邋遢的酒鬼能揍自己。男子笑道:“你不信?那好,你接我一招,只要接下一招,我就不要求你買酒,如何?”
林凡怪異的看着這男子,覺得他也太狂妄了,赤手空拳一招就能打敗他?林凡也不抽劍,昂首看着男子說道:“你沒兵器,我也不用,免得說我欺負你!
男子哈哈大笑:“有意思,這麼些年來,還沒有人說欺負我的,小娃,注意了!”話聲剛落,男子氣勢頓時大變,猶如山嶽般的壓力朝着林凡逼去,林凡心中大駭,連忙催動鮮血鬥氣,凝神看着男子,也不敢輕敵了。男子見林凡戒備的樣子,又是一陣大笑,身形猛的朝林凡撲來,僅僅是一拳,而沒有任何動作,林凡催動鮮血鬥氣,整個右臂血光閃爍,雙拳相撞,林凡頓時感覺一陣龐大的無可匹敵的力量傳入手臂,身體頓時被男子的拳力震退數步,跪倒在地上,整條右臂徹底麻痹了,要不是鮮血鬥氣的強悍,林凡的手就廢了。
“你…!”林凡看着男子,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
男子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笑道:“小娃,感覺如何?”
林凡扶着右臂站了起來,他已經明白,這個面向邋遢的男子,絕對是個高人,那種力量,完全是自己抵抗不了的!神色恭敬的說道:
“小子給前輩賠不是了,我還以爲前輩是個流浪的酒鬼而已!”
男子眼中閃過讚賞之意,看着林凡的右臂說道:“不用擔心,我力道控制的很好,這個程度的力量你是接的住的!”
林凡更爲驚訝,不敢相信的問道:“前輩你能看穿我的實力?”
男子笑道:“看穿算不上,只是聽你方纔蘊含鬥氣的喊聲,一時好奇,想要試試你的實力而已!”
林凡乾笑道:“那個,原來前輩耍我的啊,嚇我一跳!”
男子臉色頓時一變,說道:“百果釀必須得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