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十分鐘過去了,接著又是十分鐘,李酷的雙手還是貼在樹根上,不停地注入強大的精神力,即使臉色發白,全身發顫,武士服早被汗水沾溼,他還是沒有抽手的打算。在這時候,精靈女王與張曉怡也感到不妥,不由想起李酷之前說過的話:”別妨礙我與伊利絲的重逢。”
身爲穿越魔法師,張曉怡終於發現李酷是打算耗盡精神力,藉此自殺。自從魔法陣被破後,根本就不用繼續注入再多的精神力,而那刺眼的綠光是由於精靈之樹吸收過多精神力,不得不以這方式消耗掉。
張曉怡終於知道李酷本來就是一心尋死,而且他雖然承諾救活精靈之樹,同時也很可能仇恨這棵奪去伊利絲生命的巨樹,以致希望以這方式撐爆這棵殺妻兇樹,與它同歸於盡。
即使猜到李酷的心意,張曉怡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這樣玩命,一旦破壞他與巨樹的聯繫,他們很可能會同時受到反噬而亡,屆時精靈族將失去未來,而她卻親手殺掉自己所愛的人。
幸好,李酷的魔法知識不多,並不知道如何透支潛在的精神力,以致在最後關頭,因爲存在的精神力耗盡而昏倒。雖然張曉怡知道李酷的用意,但她卻不會告訴這位替李酷治療的精靈女王,不然她並不知道向來愛好和平的精靈族會否因此對李酷動武。
“他的精神力果然厲害,即使剛剛耗光了精神力,現在睡著也能漸漸回覆…”精靈女王右手撫在李酷的額頭,發出柔和的綠光,滿臉也是感謝之色。”謝謝你們無私的幫助,從此以後,精靈族將會是你們的忠實朋友,若有任何困難,我們也會全力幫助,即使因此被滅族也在所不惜,謹以精靈女神作證。”
張曉怡正要回答之時,臺下傳來統一的朗誦:“若有任何困難,我們也會全力幫助,即使因此被滅族也在所不惜,謹以精靈女神作證。”突然聽到三萬精靈的誓言,張曉怡就算見過多大的風浪,也不知如何迴應。
就在此時,懷中騎士突然推開她的一雙玉臂,厭惡地瞥了她一眼,便艱難地爬起來。
“酷,你沒事嗎?”
“死神騎士,請休息一會。”
兩人同時說話,卻得到不同的回答。李酷先是機械地迴應女王一句:“回去了。”接著便冷漠地瞄了張曉怡一眼,搖晃的雙腿邁進向臺階,一臉寒霜道“別煩我。”
穿過一衆道謝的精靈,無視他們的尊敬目光,不理會眼前那片正在施禮的海洋,李酷的龍閃暫時無法啓動,直接跳進湖中,遊向原來的湖畔。
衆精靈感到這個騎士心情不悅,只把他當作外冷內熱的人類,自然隨他所願,不加阻止,轉頭招待他的夥伴。不過,張曉怡也明顯沒有心思理會這羣好客的精靈,向衆精靈施禮過後,直接使用<改版.飛翔術>,飛向湖畔的方向,其間還細心關注著水中的李酷,生怕他會體力不支而遇溺,或是遇上什麼水中魔獸。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精靈女王喃喃喃道“伊利絲…這樣真的好嗎?”
湖畔。
滿身溼透的李酷走到正在嬉戲的獨角獸羣中。李靖看到他的到來,立即一個閃身,出現在他的身邊,親暱地磨蹭起來。
“我要辦的事已經辦好了…”李酷撫著它的馬綜,柔和地說道之時,一匹雌性獨角馬走到李靖的身邊,親暱地舔著它的臉頰,李靖也不避諱,立即舔她的耳朵作迴應。
感到兩口子濃厚的愛意,李酷微笑道”看來我們也是時候告別了。它們纔是你的同類,你還是跟它們一起在這裡定居吧。再見了,李…”
“嘶“李靖長嘶一聲,打斷了李酷的話。它一雙不捨的眼眸盯著李酷,泛著點點淚水,扭頭望了雌馬幾眼,跪在李酷的身邊,示意他坐在背上。
雌馬顯然明白李靖的想法,開始不安地嘶叫起來,圍在李靖的身邊奔馳。
“這又何苦呢?”李酷看到它們眼中泛起不捨的眼淚,怎能棒打鴛鴦,遂撫著李靖的馬綜,不忍道“我獨自回去就好了。你還是過著這種自由的生活吧!你妻子的家就在這裡...”
只要想到與伊利絲永久分離,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痛快要把李酷折磨至昏倒,當然不想李靖受到同樣的事情,同時心中拼命將伊利絲忘記,也不得不把她忘記,只要腦子一空下來,就會回憶起與她相處的日子,簡直比死更難受。
“嘶“這次的嘶鳴並不是來自李靖,而是聞訊趕來的老年獨角馬。它帶上二百頭九級獨角獸,從它的號召力來看,這已具備了十級魔獸的雛型傳說中的魔獸皇者。
看到氣勢兇兇的獨角獸突然把李靖與李酷包圍,懸浮在半空的張曉怡頓感不安,深怕它們跟李靖與虛弱的李酷發生戰鬥。
然而,雌馬走到老年獨角馬身邊哀叫了幾聲,衆馬的氣勢突然弱了下來,並沒有預想的衝擊與魔法橫飛的場面。雄壯的老年走到李靖的面前,對峙了片刻,接著如同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似的,低聲嘶叫了幾聲,便徑直離開這裡。
站在李靖的身邊,李酷當然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大爲不解,只能歸咎於自己不懂魔獸間的語言,如果它們真的有語言的話。如同要證實李酷所想似的,李靖一聲歡快的嘶叫,原本應是前來找碴的獨角馬突然向李靖前蹄下跪,如同朝拜王者似的。
張曉怡不禁看得癡了起來,喃喃自語“李靖不會晉級成魔獸皇者吧…不,它的力量還未到達…莫非是文獻記載的王者傳承,將部份的手下交給了李…”
就在她獨自思索的同時,李靖已領著二百多頭獨角獸在湖畔上奔馳。在李酷目定口呆中,李靖已經跪伏在他的身前,等待著他的騎乘,不止是它,身後的一衆獨角馬也朝著李酷跪拜,其中也包括那匹雌馬。
“你要帶領它們離開這裡嗎?“李酷不敢置信地問了一聲,卻看到李靖重重的一點頭,徹底無語了。
在這清新的湖畔上,李酷眺目一看,發現離岸很近的一處豎立了一個腐朽的木椑,看樣子這是極爲堅硬的木材,可是受到長期的風化後,已經看不清表面上的文字。
忽然想到伊利絲的一句話,李酷心頭又一次絞痛了起來,走到木椑旁的一棵大樹,幻化出一把唐刀,隨手幾揮,”嚓嚓”幾聲,在樹皮之上立即刻上兩排通用文字:寧願和你睡在墓中,永遠守著這討厭的臉容;也不希望站在墓前,回憶起你在撒嬌的一刻。
想到伊利絲連一個墓碑也沒有,李酷兩眼一陣溼潤,接著在樹幹上又是揮了幾刀,在刻紋上撫摸了一會,才柔情地說了一句“再見了,伊利絲,希望我能忘掉你。”
看著李酷撫摸著‘伊利絲之墓’這行文字,張曉怡的淚水再也無法忍住,如同斷線珍珠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身子更是搖搖欲墜,差點就失控從空中摔下。
“不要等了,起行吧。”李酷爬上馬背,對胯下的李靖說了一聲,終於抵受不住渾身的乏力之感,上身伏在李酷的頸上,沉沉地睡著了。
張曉怡急速地俯衝到李酷的身邊,細心查探他的身體狀況,確定只是消耗過度,才長長地吁了口氣。與此同時,身邊的一頭雌馬,在李靖的示意下,對著張曉怡前蹄下跪。當她定眼看清之時,才發現它是李靖的伴侶,而且背上已準備了一個銀色的馬鞍,顯然是出自李靖的手筆。
“你在等我回去嗎?”張曉怡掃著李靖的前額,一臉柔和的微笑。李靖點了點頭,再望向身邊的雌馬,示意她快一點騎上。
“等等,請等一下。”
就在此時,精靈女王飄到她的身邊,氣喘噓噓道“你們…也走得太突然了…我們一點準備也沒有…”
“不用什麼準備,酷要回去,我也回去。”張曉怡已回覆了來臨異界的冰冷,沒有太多的言語,即使對方是仁慈的精靈女王。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也讓女王愣神幾秒,不過她還是微笑道”既然你們不想參加慶祝晚會,我們也不作勉強。這是我們的小小心意,請笑納。”
接著,她隨手一召,一條精美的項煉和碧綠色的短笛浮現在張曉怡的面前。”作爲精靈族的朋友,這是相方交好的見證。這條自然項煉是伊利絲隨身配帶的貯物型魔導器,能貯藏一百平米的物品,是我們精靈族的神器之一,沒有使用期限,也無須重注魔力,是鬥氣職業最理想的輔助物品之一。而這是精靈之笛就是精靈女神曾使用過的主神器,只須在吹奏時注入木系魔力,無論多遠的距離,我們的精靈大軍也能突破空間的限制,趕到吹奏者的…”
“謝謝,再見。”張曉怡沒有給予精靈女王說下去的機會,冷淡地接過短笛,將項煉套在李酷的頸上,便騎上雌馬揚長而去。望著羣獸奔馳揚起的灰塵,精靈幽幽地嘆息。她知道,這個心靈曾多次受傷的少女,即使明知將來被深愛的人針對、敵視,她也會毫不退縮,全身心也系在他的身上,目光只注視著他的背影,在他還未回心轉意之前,將會無視身邊發生的一切,這比真正的心靈封閉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