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回首,不見我的娃娃 001 三年後,ONLY LOVE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劇痛之下,竟然下了那麼大的力氣,按着戒指,把無名指都給壓紅了,戒指周圍出現了一圈暗紅的血跡。
戒指緊緊地貼着手指,像是陷進了肉裡。
她試着活動戒指,戒指摩擦着手指上的傷口,針扎般的疼。
緩緩地將戒指拿下來,卻發現指背上多出了一塊印記。
印記並不清晰,那一排的印記看起來像是字母鬮。
她失神的撫着指背上的印子,食指指尖還能感覺到些微的凹凸不平。
指尖顫抖着,沿着指背上的凹凸滑動,隱隱約約的,能描繪出一些上面的字跡。
寧婉心中微微顫着,將戒指舉到眼前,仔細看着戒指內壁哦。
一眼,便在內壁上發現了一串字母,字母的線條自戒指內壁中凸起,壓在皮膚上,就像是在皮膚上印了一個章。
看到這兩個字,寧婉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眼前立刻浮現出了蕭雲卿的臉。
想到蕭雲卿自婚後就養成了按壓戒指的習慣,如今她終於知道了原因。
只是不知道,蕭雲卿的那枚戒指後面,刻了什麼?
她笑,眼淚順着臉上牽動出的線條流淌進嘴角。
戴了那麼久的戒指,她從不知道戒指的內壁還藏着這樣的心思。
蕭雲卿每次按壓戒指的時候,又在想些什麼?
戒指上的字是不是藉由他的指背,按壓進了他的心上?
“嗚……”一股酸楚涌了出來,寧婉緊咬着脣,嗚咽出聲。
“雲卿……”寧婉雙手環着自己的腹部,身子前傾壓在腿上,縮成了一個團兒。“嗚……”
門“咔嚓”一聲打開,賀元方將孩子抱了進來。
“寧婉?”看着寧婉嗚咽着哭,賀元方嚇了一跳,抱着孩子愣住。
寧婉吸吸鼻子,將戒指重新帶回到無名指上,將臉上的淚擦掉,才又擡起頭來。
“孩子……”寧婉怔怔的看着賀元方懷裡的孩子。
從護士手裡接過孩子後,賀元方想讓衛子戚也抱抱,可是衛子戚皺着眉,一臉不樂意的樣子。
就算到了現在,衛子戚還是一臉的屎樣,看着這皺巴巴的孩子,表情很不待見。
“是個女兒,長的很漂亮。”賀元方收起錯愕,笑眯眯的將孩子交給寧婉,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孩子給摔了。
寧婉接過孩子的時候,賀元方還不住的囑咐:“慢點,慢點!”
聽到他說“長的很漂亮”,衛子戚很不給面子的嗤了一聲。
剛生下來,皺巴的像塊抹布,能看出哪漂亮?
寧婉和賀元方自動忽略了他,寧婉趕緊接過孩子,將她抱在懷裡。
孩子乖得很,也不哭,小臉胖嘟嘟的,眼睛還沒睜開,正在呼呼大睡。
粉粉嫩嫩的軟軟小嘴也嘟着,看起來睡的極香甜。
寧婉看着孩子,眼裡還含着淚,手指輕輕指點着孩子鼓鼓的小腮幫。
“想好讓她叫什麼了嗎?”賀元方笑問。
寧婉張張嘴,失神的看着,半晌,才發出聲音:“憶晴,就叫憶晴,寧憶晴。”
憶晴,憶卿……
寧憶晴,寧憶卿……
憶晴,回憶,只會如晴天般燦爛。
寧婉喃喃念着,在小娃兒粉嘟嘟的臉頰上,印下了輕輕地一吻。
……
……
三年後,市。
咖色帶着休閒款式的皮鞋踩在草地上,鞋底微微陷入鬆軟的泥土中,在側邊留下了淺淺的泥印子。
春天本是萬物滋生的季節,可是市的氣候,春冬不太分明,所以在這剛剛入春的時節,天氣還寒着,風呼嘯的刮,在耳邊發出“呼呼”的聲音,吹動着面頰也有些僵硬發疼。
草地上,新生的綠草和乾枯泛着灰色的乾草摻雜在一起,無言的解釋着這春冬交際的季節。
草地細看下去,就能看出上面的草比較稀疏,露出了不少褐色的泥土。
蕭雲卿蹲下身,看着墓前放着的小雛菊,是寧成旭送來的。
三年了,就連寧成旭也從一開始的不接受,到現在接受了寧婉的死亡。
昨晚,寧成旭才找過他。
他說:“三年了,我已經認了,接受這個結果了,你什麼時候才肯定接受?如果她還活着,早就回來了,你一直不肯接受這個事實,每年連來看她都不看一眼,你這樣到底打算持續到什麼時候?!”
“每年,就只有我爸,佟品枝和許佑去看她,冷冷清清的,那麼可憐。”寧成旭說道。
“我認了,我今年去看她,至少生日的時候,我得陪她過,你看着辦吧!”說完這話,他便甩手離開。
蕭雲卿顫抖着伸出手,修長的指被寒風吹得通紅。
指尖沿着石碑上的刻字,緩緩地向下滑動,目光也追隨着指尖,慢慢的描繪着上面的刻字。
最後,目光又回到了石碑上的照片上。
這張照片,還是他生日那次,許佑給偷拍的那張。
照片裡,她看他看的專注。
看到她這專注的目光,他的心開始泛疼。
這三年裡,每次他想她的時候,就會打開手機看看她的照片。
他把她的照片設置成了手機的壁紙,跑去營業廳,把她的手機卡恢復了。
然後他又買了一部她用的同款的手機,每次想她了,就用那部手機給他的手機打電話。
他左手握着那部手機,右手拿着自己的手機。
明明動作是那麼可笑,可是當他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寧婉的名字與頭像時,還是忍不住的激動,全身都在發顫。
撥通後,他會把那部電話鎖進抽屜裡。
然後,他會顫抖着接起電話,小心翼翼的對着明知無人的另一頭,輕輕地應一聲:“娃娃?”
電話那頭,自然是沒有聲音的。
可是他就是能當做,寧婉就在電話的那一頭聽他的聲音。
她還沒有原諒他,所以她不想跟他說話,只是一味的保持沉默。
不過沒關係,他說就好了。
然後他會紅着眼睛笑,輕聲的問:“娃娃,還在怪我嗎?我知道錯了,回來好不好?我好想你,你也想我的,對不對?”
每一次每一次,重複着同樣的問話,聽着電話裡同樣的沉默,總也不厭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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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一次比一次溫柔,生怕驚嚇了電話的那頭,卻完全忘了,電話那頭只有空蕩的抽屜。
指尖在照片的臉龐上摩挲:“娃娃,我知道你只是沒有原諒我,還不願意回來,對不對?娃娃,早些回來,回來了,才能讓你知道我改了。”
他的聲音沙啞,指尖在她的臉龐上徘徊不去:“娃娃……我的娃娃……”
眼眶發紅,被寒風吹得發痛,強烈的刺痛讓他禁不住的閉上眼睛,眼淚卻也因此被擠了出來。
蕭雲卿緊咬着牙,眉頭也緊緊地揪起,左手覆上眼睛,停留在上面以手掌按壓着。
直到眼淚不再流,面上的淚被風吹乾,才又睜開眼睛。
他緩緩地站起身,又再看了一眼石碑,對着上面的照片笑笑,才轉身離開。
“蕭少。”羅毅在車前候着。
三年的時間,讓他也變得穩重了許多,臉上添了一絲成熟。
蕭雲卿坐進車裡,頭靠在椅背上:“回去吧!”
羅毅一句話不說的發動車子,每年這個時候,蕭雲卿都會呆在家裡,哪也不去,也不工作,也不見人,就把自己一個人鎖在家裡。
對此,羅毅他們看了,也只能嘆氣。
只是回到“王朝”,蕭雲卿纔剛剛下車,還沒進“王朝”的大門,便見經理面帶難色的出來。
“蕭少,寧小姐帶着琪琪來了!”經理面色僵硬的說道。
一旁羅毅皺起了眉,蕭雲卿臉立刻沉了下來。
只是蕭雲卿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小人便從自動門中奔了出來。
緊接着,蕭雲卿的腿便被抱住,那小人整個都覆在了他的腿上,像只考拉一樣的扒着他的腿。
然後,一聲怯怯的稱呼傳來:“爹地……”
旁邊經理和羅毅都僵住,禁不住的倒抽一口氣。
蕭雲卿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沒有像往常一樣,把小人兒給抱起來,而是冷聲問:“不是一直叫叔叔的,怎麼突然這麼叫了?”
袁小琪抱着蕭雲卿的腿,擡頭看着他。
看到蕭雲卿嚴厲的表情,突然瑟縮了一下,小臉掛上了怯意。
一雙眼瞪得大大的,慢慢的聚集了水汽,泫然欲泣。
小小的嘴也癟了起來,動了半天:“我……”
“對不起!”佳寧慌忙的跑出來,將女兒護在了懷裡,手掌輕柔的揉着女兒的發。
“是那天,琪琪幼兒園的同學說她沒有爸爸,琪琪回來問我,可不可以叫你爸爸。”佳寧自責又慌忙的解釋,“我說過不行的,她爸爸已經不在了。”
她低下頭,歉然的說道:“也不知道怎麼的,她今天非要吵着來見你,沒想到一見你,就這麼叫你了。”
“我想孩子是不懂事,她只是單純的以爲,不能叫爸爸,就叫爹地。”佳寧苦笑道。
蕭雲卿冷冷的扯脣:“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嗎?”
佳寧臉色一變,就聽蕭雲卿說:“今天是什麼日子,所有人都知道。我今天誰也不見,你不該帶她過來!”
“對……對不起……”佳寧臉色蒼白,“是琪琪她……”
“叔叔……”袁小琪拽拽蕭雲卿的褲子,泫然欲泣的說,“你……不要怪媽媽,是我要媽媽帶我來的,對不起……”
袁小琪仰着頭,紮在腦袋兩邊的小辮子也跟着晃動。
“叔叔,我今天……不能來找你嗎?可是我好想你……”袁小琪聲音輕輕慢慢的說,“媽媽說今天不能來,我求了媽媽好久,好不容易纔讓她答應我的。”
蕭雲卿低下頭,他可以對佳寧狠下心,卻對袁小琪冷不下心來。
因爲她姓袁,因爲她長的像袁野多一些。
她臉上的五官裡,有袁野的影子。
濃濃的眉,眼睛也是袁野的單眼皮,鼻子挺挺的,嘴巴有些闊,帶着和袁野一樣的憨傻。
只是袁野的憨直在偶爾纔會露出來,可袁小琪的臉上則一直掛着。
這張臉,實在是跟袁野太像了!
讓他怎樣都無法對她說出重話。
蕭雲卿顏色放緩,大掌碰了碰袁小琪的臉頰:“琪琪,記住,爸爸只能有一個,不是你換了個稱呼就可以的。叔叔永遠就只能是你叔叔,以後會出現一個適合做你爸爸的人,但那絕不是叔叔。”
“爲什麼?”袁小琪見蕭雲卿表情好了些,便大着膽子抓住他的手,“既然可以有人來做我爸爸,爲什麼不能是叔叔?”
“因爲叔叔有妻子。”蕭雲卿說道。
袁小琪皺起眉頭,對於這個答案似乎有些困惑。
“那叔叔的妻子呢?我怎麼沒見到呀?”袁小琪仰着小腦袋,狀似天真的問。
蕭雲卿斂目,耐心道:“你沒見過不代表沒有,你只要記住,叔叔永遠就只能是叔叔。”
袁小琪失望的癟下嘴,蕭雲卿裝作沒看見。
他不能因爲她小就心軟,他錯過一次就不能再錯,哪怕寧婉現在不在身邊,他也不能給自己犯錯的機會。
給了袁小琪希望,日後解釋起來反倒麻煩。
倒不如一次就把她的希望給掐滅,就此截斷這個問題。
“叔叔今天有事,不能陪你玩,讓羅毅叔叔陪你。”蕭雲卿拍拍她的臉頰,給羅毅使了個眼色。
羅毅立刻上前:“琪琪乖,叔叔帶你去玩,好不好?”
袁小琪撅着嘴,卻還是順從的任羅毅牽着她的手,只是那雙眼始終看着蕭雲卿。
蕭雲卿衝她笑笑,便大步離開。
一直到蕭雲卿的身影消失在電梯中,袁小琪的嘴巴突然撅的更高,先前在蕭雲卿面前沒有表現出的生氣模樣也全部顯露了出來。
“哼!”她怒哼一聲,用力的掙開羅毅的手,就往“王朝”裡面跑。
羅毅一怔,只能追過去:“琪琪!”
……
……
蕭雲卿回到家,燒了一桌子的菜,又倒了兩杯紅酒。
他舉着紅酒杯,看着對面空空的椅子,在對面的紅酒杯上輕輕碰了一下。
“娃娃,生日快樂。”他啞聲道,收回酒杯,將裡面的紅酒一飲而盡。
紅酒並不嗆辣,可是他的胸口還是被嗆的難受,嗆的他鼻子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