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年齡約有五十歲,屬於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類型,手腳上的鐐銬目測有一百斤的重量,然而她卻彷彿絲毫沒受到影響般,輕鬆寫意的移動,兩隻保養挺好的手還在織毛衣,肚子前有三個口袋,鼓鼓囊囊的,放了三團毛線。
她現在只織了一小塊,上邊的花色卻讓我們倍覺眼熟,跟之前那件花毛衣一模一樣!
一瞅就知道對方實力斐然,不過我沒感受到丁點氣場壓迫感,她應該是隱藏了實力。秦鬼冥舉起槍口,他警惕的道:“站住,你是誰?”
不知爲何,我胸口掖的《死亡筆記》竟然隱隱顫動,於是我急忙拿手按住衣服。
“我就是我,不一樣的花衣。”女人手上動作不停,她擡起頭說:“你們可以叫我花衣娘娘。”
“花衣娘娘?”
我擰緊眉毛,捏住缺心鬼的脖子,質問道:“這學生是不是你害死的?”
“無心而爲之。”花衣娘娘指尖彈動毛衣短針,一道淡白色的凌厲風刃射向缺心鬼,它連叫都沒來得及,頃刻間形神俱滅!
我們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不打招呼說動手就動手,還沒有經過我們的同意……
寧疏影插入口袋中的手悄然按住飛刀,“說說你的目的。”
花衣娘娘饒有興趣的瞥了他一眼,“做個交易如何?我只想要魏太監老巢裡的一樣東西,剩下的我半點不碰,全部歸你們。”
魏太監?
看來紫眼老太監是魏忠賢無疑了!
“憑什麼信你?”徐花妍凝視着對方的三隻毛衣針,“僅憑法物就能彈出風刃,實力至少大地位,你完全有可能把我們偷襲致死。”
“小丫頭見識不錯。”花衣娘娘笑了笑,“不知你們聽有無說過織衣門?”
我們仨大老爺們紛紛搖頭。
“織衣門?”徐花妍眸子閃過水霧,她狐疑的道:“這個門派上下全是女上師,與世無爭,盛產防禦類的衣服法物,卻數十年前已經被邪道滅了。不過織衣門屬於正道,你一看就像邪道的。”
花衣娘娘似笑非笑的說,“那你可知道織衣門覆滅的原因?”
“不清楚。”
“當然是因爲我,否則我何必拐這麼大彎問你。”花衣娘娘說道。
徐花妍神情嫌惡,“難道那次滅門事件是你發動的?”
“非也。”花衣娘娘輕輕搖動手臂,掀的鐐銬嘩啦作響,“我不是人類。”
“不是鬼
,不是屍,那你是什麼?”我不可思議的道:“難道動物成精了!”
“七十年前,織衣門的晴織女花了九十九天,織出了一件花色毛衣,與此同時,她精力衰竭而死。”花衣娘娘蹲在洗墨池前,她織毛衣的同時,黯然神傷的道:“這件耗費晴織女畢生餘力的花毛衣,吸收了她的一魂兩魄,藉此孕養出了兵之靈。那天晚上,天空呈現祥雲,織衣門地處偏遠,鮮有人得知此事。不過百鍊門上一代的門主無意經過,發現了,他秘密策動邪道,滅了織衣門二十九位織女,奪得此衣。”
“啊?”我心說百鍊門還真是作惡多端。
花衣娘娘接着說道:“我就是那件花毛衣。”
什麼?
我們瞪大眼珠子,這身前的半老徐娘竟然是稀有的兵之靈?一件法物,竟然能幻化人態?想想也是,難怪同有兵之靈的死亡筆記在對方現身時蠢蠢欲動,可能是兵靈間的感應。
“滅門之後呢?”
徐花妍唏噓的問道:“你怎麼出現在這,還害人性命?”
我們並沒有妄想收服對方,懸殊的實力差距足以讓人望而止步。
“正道、邪道的法物不能通用,因此那百鍊門主尋到隱匿於此的魏忠賢,求他把我進行污化。”花衣娘娘憤怒的道:“我被放在東坡樓的暗道中,那裡是魏忠賢老窩的出入口,屍氣無時無刻不洗刷着我的本體,由於我靈力強盛,污化進度較爲緩慢,過了這麼多年,現在只剩百分之一的本心沒被侵蝕了,倘若再過三天,我將淪爲一件至陰的邪物!”
我瞭然的道:“莫非你想自救?”
“是的,根據之前屍類描述,魏忠賢老窩有道機關,封着能洗滌邪性的聖泉。”花衣娘娘放低了姿態,她無奈的道:“我不想晴織女的一番苦心爲邪道所用。前幾天,新一代的百鍊門主,拆血,送來一隻高等屍傀,二人達成協議,拆血讓屍傀服飾魏忠賢半個月,到時候等我徹底污化時,讓屍傀穿上返回覆命。”
拆血……屍傀……服飾……
我意識到不對勁,心臟撲通猛跳,“這屍傀是不是眉清目秀、鵝蛋臉、手上戴了枚變形的戒指?”
“是的。”花衣娘娘疑惑道:“怎麼,你認識?”
我體內所有器官一疼,拆血先生真的要強化小雯!
“聶初,別慌,先聽聽她如何講的。”徐花妍握住我手臂,示意我冷靜。
“哦?關係不賴?”花衣娘娘感慨的說:“這屍傀蠻有
性格的,很討厭魏忠賢老窩如潮般的屍氣,這老太監還想讓她侍寢呢。她就想離開了,把魏忠賢老窩攪個天翻地覆,不過閣樓內的出口被封,她只能通過這洗墨池下的通道從下往上打,挑翻了二十多具中等屍類,幾乎把魏忠賢的手下全滅了,即將打穿洗墨池底的時候,魏忠賢把她暴打了一翻,屍傀寧毀不屈。”
她指着裂縫石壁的劃痕,“你們看,這堅硬的磐石都是這屍傀抓的,戒指還嵌在那,唉……”
一定是小雯的軀體意識,爲了我而反抗魏忠賢的!
我心中泛着感動,嗓子顫抖的問道:“然後呢?”
“屍傀被打的遍體鱗傷,被魏忠賢抓回老窩綁了起來。”花衣娘娘心有餘悸的道:“我在出口聽得真切,連番施用毒打,那拳腳和鞭子聲,聽得我心窩打顫,但魏忠賢最終也沒能讓屍傀屈服於他。魏忠賢沒便宜佔,礙於與百鍊門的交情又不好毀了屍傀,只好退而求次讓她當丫鬟,套上宮女服飾,到陰涼的風景地遊玩,一玩就是一天,傍晚纔回來。”
寧疏影難以理解的道:“爲什麼魏忠賢對屍傀有強烈的佔有慾?”
“魏忠賢當年沒死,逃過一劫,接着修煉屍道,漸漸升爲高等屍類。”花衣娘娘解釋的說:“漫長的歲月中,他搞過不少女殭屍、行屍,基本上一次就玩壞,所以對於硬度高和耐久強的屍傀女,可謂垂涎三尺。百鍊門提供過一些屍傀女,玩了幾年就壞。這次不同,一來是高等屍傀女,二來姿色可人,三來軀殼記憶還沒被磨滅,因爲魏忠賢佔有人妻的事在生前可沒少做呢。”
“該死的老閹狗!”這一席話猶如一撮火苗,把我這爆炸桶瞬間點燃了,我攥住拳頭,恨不得把魏忠賢生撕了!
秦鬼冥低聲問道:“魏忠賢不是太監嗎?怎麼對女的……”
“難道滿足獸慾的方式只有一種?”花衣娘娘頗爲人性化的反問。
我們啞口無言,所幸小雯極力反抗,纔沒讓老閹狗得手。
“花衣娘娘,你只被縛住手腳,卻並不影響行動,爲何不逃呢?”徐花妍警惕的打量對方。
“這是我的本體,被有反靈力的金屬鎖住,不能幻化法物形態,也不能離開東坡樓方圓百米,否則就被魏忠賢感應到了。”花衣娘娘晃動手上織的毛衣,“昨天我聽來封閉景區的人說有幾個什麼夜部的特殊調查員接手案件,我意識到這也許是徹底污化前唯一的機會,就趁魏忠賢不在,做了一件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