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之森深處的樹術大多枝繁葉茂,其中不乏十餘人合抱的參天古樹。站在林間擡頭上望,森林上空如同覆蓋着一層綠葉穹蓋。陽光透過枝葉縫隙,照射在林間空地上,留下了一團團斑駁的光影。儘管即將中午,不過,森林中的氣溫依然不高,透着一絲清爽的涼意。
“秦倫……”
“噤聲!”秦倫一把捂住身旁精靈少年的嘴巴,絲毫不敢動彈。
今天清晨,卡西已經獨自在競技場戰勝了一頭被下藥的蠻犀,達到了薇瑪大師定下的出營條件,不再受那頭鬼梟的監控。
在戰鬥中,秦倫也如約“幫了他一把”。不過,秦倫沒有召喚出自己的地獄炎魔犬,而是在關鍵時刻,對着那頭蠻犀使用了通靈術。
蠻犀高達五階,而且秦倫剩下的精力值上限也無法達成招募條件。不過,秦倫本身的月夜精靈血統,擁有月夜招募能力,對叢林生物有着的巨大親和力。蠻犀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意志動搖之下,這才被卡西重創,讓他贏得了戰鬥勝利。
此時,兩人正藏身於一棵巨樹的樹冠中,在這棵巨樹的前方,是一處小小的山坡。山坡上沒有生長任何樹木,周圍的森林圍繞着小山坡,形成一處寂靜之森深處罕見的空曠。從森林上方看下去,這座山坡宛如一塊醜陋的疤痕。
小山坡區域不僅沒有樹木,也很少看見植被。山坡對着秦倫兩人的正前方,有一個高六米、寬達四米的巨大洞穴,洞口有一片豁大的空地。顯然這座山坡並非天然形成,而是一種強大生物開拓出的巢穴。
洞穴前方空地的土壤,呈現出污穢的暗褐色,周圍散落着衆多蒼白的骨骸。其中某些骨骸,就算在寂靜之森內部,也稱得上是大型動物,一眼望去,令人觸目驚人。
空地中央有一堆已經熄滅的篝火,灰燼中隱約可見少量碎骨。空地左側有幾根碗口粗細的動物脛骨,這些脛骨長達四米,上端被削尖,像旗杆一樣矗立着。其中一根骨杆上面,穿刺着一頭成年馴鹿。
骨杆的尖端插進馴鹿臀部,從喉部透出,將它像醃肉一樣掛在上面。骨杆底下放着一塊巨型生物的骨盆,裡面盛了半盆的馴鹿血液,此時已經凝結成了果凍狀的血塊。
另外還有一根骨杆上,掛着半片被撕裂的動物遺骸,由於遺骸面目全非,看不出到底是什麼生物。令人驚奇的是,在它的旁邊竟然還有一副“晾衣架”。這是由兩根叉子狀的動物腓骨,以及樹藤組合而成的簡單衣架,上面晾曬着數張巨大的生物毛皮。
隨着一陣陣清風吹過,濃烈的腐臭味道涌入秦倫和卡西的鼻際,讓兩人感到極爲不適。
“秦倫,怎麼沒看見你說的山丘巨人!”卡西湊到秦倫耳邊,輕聲問道。
“可能還在洞穴裡面睡覺吧!”秦倫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山丘巨人非常懶惰,到正午時分,纔會出來進食,曬曬太陽。”
“那我們再靠近一點看看!”卡西興趣勃勃地挺起上半身,就要朝樹下爬去。
“給我回來!”秦倫大急,一把扯住他的褲腿拖了回來,壓抑着怒氣,輕聲吼道,“你不要命啦,成年山丘巨人高達八階,而且根據情報,這處洞穴起碼有一大一小兩頭巨人!萬一被它們發現,我們都要死在這裡。”
“你不是說山丘巨人在森林裡面追不上我們嗎?哎喲~~”卡西大眼睛撲閃撲閃,鼓起腮幫一臉無辜地看着秦倫。
“別給我裝萌!山丘巨人再怎麼說也是八階生物,沒必要拿生命冒險。”秦倫沒好氣地扇了他一個後腦勺,“我後悔帶你出來了,再等五分鐘,要是山丘巨人還不出來,我們就馬上回去!”
“嘿嘿!”卡西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金髮,朝秦倫做了個鬼臉。
秦倫也不理他,自顧自閉上眼睛假寐。
“……五分鐘到了,我們回去,不等了!”一會兒之後,秦倫重新睜開眼睛,拉住卡西,輕手輕腳地朝樹下爬去。
“真不等了?”卡西臉色陰晴不定,眼珠子骨溜溜直轉。
“別給我打什麼鬼主意,我們時間還有很多,我帶你去看其他東西!”秦倫嚴厲地警告精靈少年,“不聽話,我下次就不帶你出來了!”
“真可惜!”卡西舔了舔嘴脣,一臉遺憾地看着前方不遠的洞穴。
“嗷!”正當兩人小心翼翼下了樹,剛離開山丘巨人的領地十餘分鐘,那個方向卻傳來了一個震耳欲聾的咆哮聲。這聲咆哮穿透力極強,即便隔着兩公里,依然還是引起了森林裡的一片騷動。
棲息在樹冠中的飛禽接連騰空,在兩人頭頂灑下一片陰影。
“卡西,我們該回去了!卡西?”秦倫擡起頭,臉色肅然地看着一頭體型龐大的金眼雕掠過頭頂上方。
未能得到卡西的迴應,秦倫頓時有些詫異,低下頭卻發現精靈少年正返身朝着山丘巨人的洞穴跑去。
“卡西~~”秦倫一聲怒吼,飛奔向不聽話的精靈小弟。
“都來到這裡了,看一眼就好!”卡西笑嘻嘻回頭做了個鬼臉。
“笨蛋!你……小心身後~~”秦倫一臉惱怒地看着精靈少年,不過馬上就臉色一變,瞪大了眼睛叫道。
茂密的灌木叢中,竄出一頭身軀龐大的生物,直衝着背對它的卡西撞去。這頭生物好像地球世界的野豬和刺蝟的混合體,拱起的豬鼻下方有着兩根長達三尺的巨大獠牙,背上長滿了刺蝟的尖刺。
這種生物名叫箭豪獸,五階生物,在寂靜之森中心只是低級生物,不具備魔法能力,獵食只依靠長長的獠牙,以及背上能夠發射出去的箭刺。
不過,箭豪獸生性暴躁,一旦被激怒,哪怕面對高階生物,它都敢發起衝鋒。加上箭豪獸力大無窮,遠有箭刺,近有獠牙,在所有五六階生物當中,屬於非常難纏的類型。
這頭成年箭豪獸身高兩米多,體長接近四米,體重起碼有4000磅。此時,它被山丘巨人的咆哮聲所驚,正處於狂亂之中,看到面前的精靈少年,頓時雙目充血,毫不停頓地衝撞而去。
卡西看不到身後的情形,但是卻能感受到身後傳來的腥臭勁風,頓時臉色微變,雙腳一頓,靈巧地向側方橫撲而出。只不過,他的反應雖然很快,這時候卻有點晚了,箭豪獸的獠牙距離他腰眼只剩下了一米不到。
“取消預判模式,直接調用預設射擊模型,進入具體測算……”
“森林地形,目前風力三級,射擊目標爲大體型生物,目標10點鐘方向,體高2.1米,距離12.7米,仰角4.3度……”
“目標體速14.2米/秒,衝刺加速度浮動3米/秒……”
“射擊點設爲目標左眼,彈道末端有人體障礙,廢除原定射擊模型……”
“啓動第三類預設槍術之二——折射彈道……”
“雙臂臂長無法滿足彈道要求,法則身體需橫向騰空,兩彈夾角31.2度,間隔0.02秒……”
“射擊方案評估:測算數據不足,成功率83%!”
秦倫雙目瞬間茫然,面無表情地左腳一踏,身體如同踩着蹦牀一樣騰空而起,以一個背越式的跳高動作橫在空中,光暗送葬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手中。
“砰砰!”一白一黑兩把柯爾特左輪相繼噴射出一道火光,左手惡魔之歌的子彈偏得出奇,幾乎是朝着箭豪獸的兩點鐘方向射擊。而右手天使之禮讚的子彈卻慢上了一點點,筆直地射向12點鐘方向,只是同樣並非以箭豪豬爲目標。
兩顆金燦燦的子彈雖然射擊方向不一致,但是由於前後射擊時間不一,加上秦倫身體橫在空中飛行,頓時形成了一個大致在30度左右的夾角。
“叮!”兩顆子彈的彈道在空中交錯而過,出自天使之禮讚的子彈正好撞擊在惡魔之歌子彈的側方,讓它瞬間改變了彈道方向,激射向箭豪獸。而且由於撞擊加速,這顆子彈的速度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狀態,如同一道閃電般擊中了箭豪獸。
一顆小小的子彈當然無法阻擋巨獸的最後衝刺,但是如果被射中的部位是眼睛,那麼這顆小小的金屬彈頭,依然能夠帶給箭豪獸巨大的疼痛和創傷。
“嗷!”箭豪獸不出意料地痛呼一聲,四蹄一頓,人立而起。尖銳如刀的獠牙差之毫釐地掠過卡西的身體下方,哧啦一聲,挑破了精靈少年的褲子,正好讓他掛在長長的獠牙上。
“啪!”秦倫從空中落下,仆倒在地,眼中重新出現了焦距,脫出了自我催眠狀態。
秦倫顧不上檢查自身有沒有受傷,連忙擡頭朝卡西和箭豪獸望去,一看之下,頓時哭笑不得。只見箭豪獸一隻眼睛緊閉,眼眶中掛下一道污血,正夾着尾巴鑽進灌木叢,瘋狂地飛奔而去,獠牙上還掛着左搖右晃的卡西。
精靈少年手舞足蹈,臉色煞白地閉目慘叫,掛在箭豪獸獠牙上的皮褲破了一個大洞,露出了半瓣雪白的屁股。
“秦倫,救我~~”挑着卡西的箭豪獸迅速遠去,一路上留下了精靈少年的驚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