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路癡

“如果,當天我腦補的那些事情全都真的發生了,你說會這樣?”

北塢豬場事件結束很久很久後,有一天當木子序和眉雨並肩站在老闆基地的巨大落地窗前,俯瞰璀璨的濱州夜景時,他饒有興致的問眉雨。

“如果我們真的都在那天死去,那麼……我們的墓碑會和韓帆他們的挨在一起。”眉雨說。

“然後呢?”

眉雨沉默了幾秒鐘,幽幽道:“然後今天站在這裡的會是其他改命者,他們會說:如果我們死了,我們的墓一定要和木子序、眉雨他們的挨在一起……”

她的話讓木子序感慨萬千。

對於改命者來說,大家對改命任務的認知早已不再單純是一個遊戲,或者是賴以謀生的工作,而是一項偉大而光榮的事業。

爲了這個事業,大家都心甘情願的前赴後繼,拋頭顱灑熱血,死而無憾!

就像爲了配合木子序的想法似的,手機振動起來,熟悉的歌詞在耳畔響起,迴旋在整個偌大的老闆基地中——

“如果恐懼就像火炬,那就讓它沸騰我血液,帶我到絕地我才能完全覺醒。在黑暗的對面是光明,光明後面是陰影,正義邪惡是誰有權定義?在命運的前面我懷疑,在面具後面鐵一般決心,光榮的犧牲也是種榮譽……”

……

破舊不堪看上去如同一堆廢鐵的飼料機奇蹟般開動運轉,戛璃的長髮被機器絞住。

這一切都發生在短暫的幾秒鐘內,太詭異,太突然。

那盛放着足可以炸燬大半個豬場炸藥的瓶子就那樣從戛璃手裡脫落,在空中劃出一道代表死亡的拋物線後,無情的墜向地面。

縱使慕容夏反應速度一流,第一時間撲上去探出雙手,但還是與玻璃瓶失之交臂,只能眼睜睜看着它向水泥地面摔落。

這一刻所有人的心也隨着被摔向無間地獄。

但是,預想中的驚天動地大爆炸並未發生。

耳邊傳來的只有戛璃那愈加痛苦愈加歇斯底里的慘嚎聲。

玻璃瓶摔碎,裡面的液體飛濺而出,有幾滴濺到了慕容夏身上臉上,頓時讓她覺得一陣火辣辣的燒灼刺痛,就像被濃硫酸燒傷一般。

而這些腐蝕性極強的液體有很巨量的一部分,都灑在了戛璃身上臉上頭上,濃烈刺鼻的氯氣味道瀰漫在空氣中,大片黃色的煙霧在現場蒸騰瀰漫。

戛璃的長髮還在被機器捲住不斷往投料口推送,整張蒼白的臉被液體灼燒腐蝕的七七八八,徹底扭曲變形,再加上她撕心裂肺的慘嚎聲,簡直如同被囚困的厲鬼惡魔。

這一刻所有人都驚呆了,雕像般愣在原地一動不能動,甚至彷彿都對那嗆人的氯氣味道免疫了一般。

當然這所有人中並不包括木子序。

對於眼前發生的這一切木子序始終冷眼旁觀,臉上卻並沒有半點驚訝。

看到差不多了,他伸手,輕輕按下旁邊固定在一塊木板上的綠色按鈕,飼料機停止運轉。

此時現場黃色的煙霧已經漸漸散去,衆人驚駭不已的發現,戛璃那頭標誌性的長髮已經全都被捲進了飼料機中,整個頭部以及小半個上身被固定在飼料機的投料口附近一動不動,整張臉被腐蝕灼燒的鮮血淋漓亂七八糟已經看不出原來模樣,只有垂在飼料機下面的雙腿雙腳還在輕微的抽搐顫動,表示她還沒嚥氣,頑強的生命依然在苟延殘喘。

更加驚險的是,此刻她頭部所處的位置只要再往前捲動不到十公分,整顆腦袋就會被捲進投料口,然後被裡面高速旋轉的刀刃徹底攪碎,不會剩下一塊完整的骨頭。

……

木子序自認奔跑的速度挺快,但和久經訓練的二陽組合相比卻是相差甚遠。

因此當他追進豬場的時候,戛璃、黑子、李成陽、上官驕陽已經全跑的無影無蹤,一個人都看不到了。

豬場面積龐大地形複雜,木子序初來乍到,站在原地一陣暈頭轉向,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找,怎麼找。

無奈之下,他只好隨便選了個方向瞎追。

然後,追着追着他突然發現了一個奇妙的現象——

水泥地面上出現了一些白色的指示箭頭,這些箭頭看上去應該是用白灰畫的,顏色並不鮮豔而且都在很靠近路邊的位置,不仔細觀察的話很難發現。

木子序注意到這些箭頭都指向同一個方向,因此可以判斷,它們是有人留下來的路標!

當時他並不知道這些路標是戛璃留下的,只是純屬好奇心便跟着路標跑起來,最後來到了飼料場。

所謂人無完人,戛璃智商武力都超越凡人,但卻有個很古怪的弱點:路癡。

戛璃方向感不錯,但認路能力卻絕對差的驚人,當然這和她自由散漫無拘無束的性格有關——去哪裡,做什麼,戛璃一向都是隨着自己心情任性而爲,包括搶劫殺人也是從不像其他罪犯那樣反覆踩點觀察,而是看中了就直接上去大幹一場,殺完搶完後銷燬證據逃之夭夭。

所以她懶得認路記路。久而久之,養成了路癡的毛病。

而正是這個路癡的弱點,讓她最終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豬場太大,裡面地形複雜,對戛璃這個路癡來說簡直猶如迷宮,她早就準備好了一大玻璃瓶硝酸甘油,做好了和所有人同歸於盡的打算。

接下來她需要選一個地方,作爲爆炸源地點,這個地點必須足夠大,地形足夠好才行。

只有包圍自己的人足夠多,足夠密集,爆炸的威力纔會顯得更大,事情纔會更爽更有趣。

最後戛璃選擇了飼料場作爲目的地,她將玻璃瓶藏在飼料垛中,在周圍做了記號。

然後她考慮到,屆時上官驕陽和警察們勢必會追自己追的滿地跑,自己只有繞個大圈子,才能吸引足夠的多人到飼料場來。

而對自己這個路癡來說,情急之下也許就會找不到飼料場的位置,因此爲了確保自己誘敵時能順利的找到藏匿玻璃瓶的位置,她在周圍的路上做了記號。

記號做的很隱秘,她確信除了自己外,應該不會有人產生懷疑。

豈料木子序心細如髮,觀察力驚人,再加上機緣巧合找不到人滿地瞎逛,竟然就那麼輕鬆的發現了記號,並且循着記號一路來到了飼料場,找到了飼料垛。

飼料垛僞裝過了,但木子序還是很輕易的就翻開僞裝,發現了藏在裡面的玻璃瓶。原因很簡單,他在飼料垛上發現了數根長的驚人的頭髮。

據他所知,也只有戛璃才擁有這麼長的頭髮。

路標,記號,僞裝過的飼料垛,戛璃的長頭髮。

各種信息聯繫到一起,讓木子序確信這個飼料垛有問題。

於是他果斷翻開了飼料垛,赫然發現裡面藏着一個大玻璃瓶,裡面裝的竟然是……

硝化甘油!

木子序一向對數理化不感興趣,甚至在讀書時化學經常不及格,但基本的化學常識還是懂的,何況是硝化甘油這種人盡皆知的爆炸油!

聯想到戛璃的變態性格,他立即意識到這是戛璃的一個大陰謀,而他,必須要粉碎這個陰謀!

粉碎陰謀的最簡單的方法,當然就是直接把這個玻璃瓶銷燬掉,但木子序並不打算這樣做,因爲他要利用它設計一場意外,讓戛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食惡果。

碰巧,他在旁邊的草垛附近發現了兩大桶王水,估計是豬場用來除鏽或者搞清潔用的,木子序頓生一計,他小心翼翼的將硝化甘油全都處理掉,然後狸貓換太子,灌上顏色幾乎一模一樣的王水。

王水的化學性質很不穩定,通常放一段時間後效果就會大打折扣,木子序顧不上這些了,先灌上再說。

做這些的時候,木子序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冷汗出了不知流了幾頓。

無論硝化甘油還是王水都是極度危險的化學品,操作稍有不慎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所幸的是在盛放王水的桶旁邊有現成的兩幅口罩和工業手套,估計是豬場的工作人員留下的,木子序正好拿來主義,一切簡直就像特意爲了他的計劃準備好的。

木子序操作的很慢,很小心,很謹慎,當李成陽和上官驕陽分別追捕黑子和戛璃的時候,他都在忙着進行這個狸貓換太子的瘋狂計劃。

好不容易操作完成後,木子序準備離開,經過那臺破舊飼料機的時候好奇心起,循着電纜找到了用木板固定着的開關,按下試了試,結果驚訝的發現這堆廢銅爛鐵竟然運轉完全正常!

當時他立即聯想到了戛璃的長髮,她那垂到臀部的頭髮如果能被飼料機突然捲住的話……

他爲自己的想法感到振奮,這臺飼料機鏽跡斑斑看上去就像一堆廢鐵,很難讓人相信它還能正常運轉,而這,正好是麻痹戛璃,吸引她上鉤的最有利條件。

那麼接下來,就是考慮該如何引她毫無防備的來到飼料機旁邊了。

這個問題木子序設想了好幾種辦法都覺得不太靠譜,畢竟戛璃是個瘋子,變態,根本不能以常人的思維來揣摩分析。

然後,引誘辦法還沒等想好,戛璃、二陽組合、慕容夏等人就呼啦啦全來了,木子序只好先躲在暗處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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