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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有心,”元晟泰看着易天,莫名地嗤笑了一聲,枕着獨臂再次躺了下來。
“你有沒有想好這次回去要怎麼說?”元晟泰問易天。
“不知道該怎麼說,屬於我的責任,我不會逃避,你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有責任,”易天微微皺眉道,“這一點我從來都沒有否認過。”
“嗯,這次回去之後,我想直接回皇庭去了。我這個樣子,不適宜再繼續留下來。”元晟泰說道。
“嗯,那我陪你一起吧,”易天想了一下說道,前面,玉靈風似乎就曾經給他派過這個差事。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元晟泰擺擺手道。
“可是,車船路遠,你一個人怎麼行?”易天看了看元晟泰的斷臂,擔憂道。
“你可以先幫我一個忙,”元晟泰側身看着易天道:“你的飛龍劍可以先借我用一下。這樣我就可以御劍回去了,能節省不少時間,而且路上也不會發生什麼太大的危險。”
“這個——”易天怔了一下,不好拒絕,但又覺得似乎不妥。
“放心吧,待到你實現諾言,來到皇庭當差,我自然會把飛龍劍還給你。我堂堂一個皇子,這點信用還是有的。我更不會貪你這麼點小便宜。我要是當真去和長老們討要,想必一把好兵器還是會給我的。”元晟泰冷笑了一下,繼續道:“現在之所以要麻煩你,只是因爲我不想讓別人見到我現在的模樣,擔心引起誤會罷了。說起來也是爲了你好。”
聽到這話,易天愣了一下,沉思一番,覺得元晟泰這麼做,也算是擁有充足的理由,不覺是點了點頭道:“好,就按你說的辦。”
說話間,易天將飛龍劍取出,輕輕放到了元晟泰的身邊,對他道:“以此劍起誓,若我不能信守承諾,這把劍你也不用還我了。”
“我還是希望你會來把這劍取回去,”元晟泰看了看易天,拿起飛龍劍,看了看之後,起身走到了洞口,仰首長空,深吸了一口氣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回去了。你回去之後,幫我和掌門說一聲就可以了。”
“我會向他們報告的,放心好了,你自己回去之後多多保重,我會盡快去找你的。”易天跟着走到了洞口。
“嗯,”元晟泰點了點頭,轉身看着易天道:“易天,不,小天師弟,你是不是覺得我變了?不像你剛剛認識的那個晟泰師兄了?”
“有一點,但是我很理解你,其實每個人都在不停地改變,我也一樣,”易天微微嘆氣道。
“不,你沒有變,你還是那個忠實善良的小師弟,很傻很天真,讓人看一眼都忍不住想要保護你,覺得你太單純了——”元晟泰微微一笑,“不過,這也是我之所以看重你的原因。大凡單純的人,善良的人,真正本性極好的人,纔是可靠的人,才能夠成爲真正的朋友和盟友。所以,雖然你資質不高,修爲也很低弱,但是我依舊選中了你。”
“謝謝師兄的看重,易天倍感榮幸,”易天冷笑了一聲。
“我有幾句話想要和你說,希望你能夠品味一下,”元晟泰看了看易天,緩緩側首看了一下自己的斷臂,無奈聳肩笑道:“這手臂,原本並不用切除,我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你從這件事情裡面,有沒有體味出一點什麼?”
“什麼?”易天好奇道。
“仁慈,本是好事,但是若用錯了地方,只會變得優柔寡斷,甚至會連累你身邊的人。”元晟泰冷眼看着他,沉聲道:“你首先要對你身邊的人好,能夠照顧好你周圍的人,才能去照顧大千生靈。每個人生來責任就不同,能力也大小不一,聖人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做到的,有時候,我們更多需要的是安於天命。你明白嗎?”
聽了元晟泰的話,易天並未說話,凡是擡首看向幽深的蒼穹,接着才淡淡道:“放心吧,以後再也不會了。”
“這就好,還有一件事情,也希望你記住。人不狠,站不穩,你不殺人,就會被人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只有強者才能生存下去,弱者永遠都只是任人宰割,成爲無辜的犧牲品——”
“你缺少的就是這麼一點狠勁——”
“而且你好像也沒有認識到成爲強者的重要性。”
元晟泰“諄諄教導”,很希望能夠點醒易天。
易天側首,冷冷看着他,一直等到他說完,這才淡笑一下道:“時候不早了,您還是先啓程出發吧,祝您一路順風。”
“我的話,你並沒有聽進去,”元晟泰失望皺眉。
“有人,就有江湖,有人,就有強弱。那些耕地種田的農夫,那些砍柴的樵夫,那些殷勤的店小二,他們都是弱者,可是他們不也活得很好嗎?弱者就要成爲犧牲品,是誰規定的道理?你?”易天凝視元晟泰問道。
“那是在人間,而你卻是實實在在的處身江湖之中,江湖就是殘酷的,血腥的,你不殺人,就會被別人殺掉,”元晟泰說到這裡,一擺手,打斷了想要繼續爭辯的易天道:“你不同意我的說法沒關係,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這樣幼稚。如果你還是這麼優柔寡斷,假仁假義,只會害死更多的人,害死你身邊的所有人!”
“我說過,再也不會了,也再也不會連累到你了,你只管放心好了!”易天沉聲握拳道。
“那就好!”元晟泰冷聲道。
…………
月色迷濛,一道流光劃過天際,元晟泰走了。
易天靜靜站在松竹之間,聽着濤聲,兩手卻是攥得越來越緊。
“啊!”一聲震天的怒吼,他猛然飛躍到了半空,一記兇悍的劈空掌,在地上摧出了一個大坑。
“狠、兇、惡、毒!”
“爲什麼非要這樣?!”
“這個世界怎麼了?”
易天無奈地笑了一聲,接着卻是轉身向着海邊走去了,那裡,巨大的紫色海螺,正伏身潮汐之中,靜靜的等待着。
明天,就是回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