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靳水月肚子傳來咕嚕咕嚕的叫聲，四阿哥有些忍俊不禁了，剛毅的俊臉上纔有了一絲笑容，就被靳水月那幽怨和委屈的眼神給秒殺了。
“真餓了？”四阿哥柔聲問道。
“嗯。”靳水月點頭如搗蒜，心裡卻有點兒鬱悶，她怎麼覺得四阿哥今兒個笨的緊，她肚子都叫了，難道還有假嗎？
“那咱們去吃東西。”四阿哥一邊說着，一邊拉着她往前走去。
“可咱們身上一個銅板都拿不出來啊。”靳水月忍不住輕聲嘀咕着，雖然大街上很熱鬧，人來人往，聲音嘈雜，不過以四阿哥的耳力，還是聽到了她的話。
“放心。”四阿哥看着她微微一笑，這點兒小事他都不能搞定，豈不是白活二十多年了。
並不算寬敞的衚衕兩邊都是售賣各種物品的小販，人流攢動，有些擁擠，四阿哥，下意識拉緊了靳水月的手，兩人無論是氣質還是衣着打扮又太出挑，不時有人盯着他們看，弄得靳水月渾身不自在。
晚上，一男一女出來溜達給人感覺本來就很出格了，這畢竟是在古代，所以被人盯着看也是正常的，只是靳水月有點兒受不了，索性掏出自己的絲帕來遮着臉。
見她如此，四阿哥只是笑了笑，什麼都沒有說。
“想吃什麼？”在衚衕裡走了片刻後，四阿哥柔聲問道。
衚衕兩邊還是有不少能吃東西的地方，四阿哥已經瞧見有賣面的，賣混沌的等等，不過都是小吃，這四周好像連處像樣的酒樓都沒有。
“你有銀子嗎？”靳水月低聲問道，完全是明知故問了，她想說的其實是……我們沒錢，還是算了吧，現在越看她越想吃，特別是剛剛看到有一家粥鋪，她聞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
“你啊，真是死心眼。”四阿哥看着靳水月這幅模樣，有些無奈了，他壓低聲音道：“即便此刻身上沒有銀錢，總有值錢的東西，不至於讓你餓肚子。”
“對啊。”靳水月聞言眼前一亮，立即拖着四阿哥往回走，到了粥鋪面前，看着放在炭火上的幾口大鍋，靳水月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一口氣點了四碗粥，當然，味道不一樣。
其中有一碗有菜有肉，還有一碗類似於八寶粥，還有旁的。
“你吃得完嗎？”四阿哥笑着問道。
“不是還有你嗎？一人兩碗，自己選吧。”靳水月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已經不客氣的端了一碗到自己面前。
“兩碗。”四阿哥面露難色，雖然是街邊小吃，但是分量還是很實在的，眼前的粥都很多很滿，裝粥的碗也比府裡的大多了，事實上他今兒個出來之前，蘇培盛已經給他端了一碗宵夜吃了，現在還真不餓。
不過看靳水月吃得香，四阿哥還是乖乖拿起了勺子。
粥的味道比他預料中還要好，很香很軟，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在大街上吃東西，不過……有自己喜歡的人在身邊，這種感覺……很好。
四阿哥第一次吃這種東西，靳水月也一樣。
從前在廣州府的時候，她夜裡雖然也溜出去玩過，但是還真沒有在街邊坐着吃過東西，妙穗她們肯定不答應了，而且從前也不覺得餓，今日倒是破例了。
靳水月是典型的眼大肚皮小，要粥的時候因爲太餓，所以要了四碗，可她現在才把自己面前的蔬菜瘦肉粥給解決掉，就已經打飽嗝了。
“剩下的都給你吧。”靳水月將眼前的兩碗粥推到了四阿哥面前。
四阿哥聞言囧了，他這碗都未必能完全吃下去，還有兩碗……而且……還都是甜的。
靳水月哪裡沒有看出四阿哥的爲難之處，可是某人今天嚇唬她幾次，小女子報仇要及時啊。
這些粥的確好吃，靳水月愛吃，但是她知道四阿哥並不是很愛這些東西，特別是甜食，所以她專門多點了兩碗給他。
看着某人很苦逼的對付那些甜粥，靳水月心裡別提多高興了，笑眯眯伸出手託着腮看着他道：“這樣就對了，多吃點，多吃點。”
四阿哥聞言鬱悶了，正想說些什麼，卻聽到衚衕口傳來了喧鬧聲，緊接着便瞧見又人急速衝了過來，將衚衕裡的人擠得東倒西歪，有小販的攤子都給打翻了。
“小心。”四阿哥一下子站起身來，將靳水月護在了身後。
衚衕裡一下子就亂了起來，連他們身處的粥鋪子都被弄的一片狼藉，幾口大鍋已經被打翻在地，不少人都被燙到了。
幸好四阿哥發現的快，帶着靳水月跳到了一旁，只是衣裳上被濺到了一點點，並沒有傷到他們。
“出了什麼事兒？”靳水月被突如其來的混亂給弄得有些發矇了，難道古代也有城管嗎？
“是九門提督治下的馬步兵在追幾個人。”四阿哥倒是看得仔細。
“那也不能這樣嚇人啊，即便是捉拿犯人，也不能傷及無辜。”靳水月看着四周不少人都受了傷，小商販們的東西更是一片狼藉，心裡頗不是滋味。
“這附近住的都是平頭老百姓，這幾條衚衕雖然熱鬧，不過來的也都是……老百姓。”四阿哥一針見血道。
“所以他們便這般囂張，這般肆無忌憚嗎？也太欺負人了。”靳水月有些生氣了。
“也不是……被馬步兵追的那幾個人是故意推入去阻擋士卒們的去路，故意拿小商販的東西砸他們。”四阿哥低聲說道。
靳水月聞言嘆息一聲，看來是有人故意如此的，想要乘亂逃脫吧，她看了看四周，立即去幫忙扶地上摔倒的那些人。
四阿哥見此也跟了過去，可是因爲兩人衣着打扮格外不同，被他們扶起的人顯然都有些害怕，神色慌張的離開了。
轉眼的功夫，衚衕裡的人便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有些小販們在收拾東西。
“今兒個真是倒黴，遇到了這檔子事兒，不僅沒有賺到銀錢，連貨架子都給砸碎了……。”
“唉再這般下去……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
“那些天殺的東西，每回偷搶過後都要往咱們這幾條衚衕逃，就因爲人多，才能乘亂躲開馬步兵們，真是該死……。”
不多久，小商販們也陸陸續續離開了，衚衕兩旁一片狼藉，靳水月看了看身邊的四阿哥，低聲道：“咱們怎麼辦？”
“時辰不早了，先回去吧。”四阿哥低聲說道，不過他才拉着靳水月走了幾步，耳聰目明的他就聽到了馬車滾滾而來的聲音，他立即拉着靳水月往街邊退去，躲在了大柱子後頭。
深夜裡還有馬車出現，實在是可疑，特別是在這樣的混亂之後，生性謹慎的他敏銳的感覺到了此事有些不同尋常。
片刻功夫，馬車就進了衚衕，而離靳水月他們不過十幾米一處一開始就沒有開門的當鋪，突然開了門，亮了燈。
馬車到了那當鋪前時慢慢停了下來。
當鋪裡迎出來一個打扮整齊的中年男子，他到了馬車面前彎下腰恭聲道：“啓稟主子，奴才已經安排好了，這幾處的人已經全部散去了，沒有人會注意到咱們這兒。”
“嗯。”馬車內傳來了輕輕的一聲，卻是女人的聲音。
片刻之後，又有十多個人從當鋪裡衝了出來，沿着衚衕四處查看。
靳水月見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深怕她和四阿哥被人發現了。
不過因爲他們站的位置很黑，加之四阿哥緊緊摟着她小心躲避的緣故，那些人並沒有發現他們。
等這些人檢查過後，馬車簾子才輕輕被拉開了，一位身着旗裝，儼然一副滿人貴族打扮的女子慢慢下了馬車。
因爲當鋪門口掛着燈籠的緣故，藉着燈光，靳水月和四阿哥都看到了那個女子的側臉，兩人眼中都有着震驚。
等那女人進了當鋪後，當鋪外頭的燈熄滅了，門關上後，裡面的燈也熄滅了，不過靳水月知道，當鋪裡面肯定有小院子，只是離得遠了，看不清燈火了。
“走。”四阿哥緊緊摟住了靳水月，飛上了房頂，很快離開了此處。
至於之前他們的馬兒，早就沒了蹤影。
遠離這一片後，四阿哥才帶着靳水月落到了地上，兩人慢慢往前走去。
“深夜裡，端敏長公主怎麼會出現在這兒？”走着走着，靳水月有些忍不住了，壓低聲音問道。
“我也不知道。”四阿哥輕輕搖頭，低聲道：“我記得……她三日前已經離京回科爾沁去了，怎麼如今會出現在這兒？”
靳水月聞言也滿心都是疑問，端敏長公主性子高傲，怎麼會出現在老百姓們住的地兒，真是怪異。
“我想到了一句話。”靳水月突然說道。
“什麼？”四阿哥低聲問道。
“大隱隱於市……爲了掩人耳目，我覺得此處甚好，就是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了。”靳水月柔聲笑道。
四阿哥聞言眼前一亮，低聲道：“方纔從當鋪裡出來的那個中年人，我似乎在哪裡見過，有一點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