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長公主聽說皇帝要給她賜下公主府，留她在京中常住，還要將端敏姑姑從前住的公主府給她，當即笑的合不攏嘴。
這些天以來，她幾乎都是愁眉苦臉的，哪怕昨兒個回來見到了至親，她的笑容也很勉強，這會倒是笑的開心極了。
“好久沒有見到姐姐笑了。”晴湘在一旁說道。
“是嗎？”八長公主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隨即轉頭看着靳水月道：“娘娘，我臉上皺紋是不是很多？還有這頭髮，都白了好多了，大夫每次都說要靜養，如今總算能夠如願了。”
“我給你配製一些藥膏試試。”靳水月柔聲笑道。
“多謝娘娘。”八長公主連忙道謝，她一向聰慧，也知道自己能留在京城公主府，肯定是靳水月在四哥面前提了。
“別總叫我娘娘，叫名字吧。”靳水月笑道。
“叫名字可不行，太沒規矩了，娘娘厚待我們自然不在乎，可旁人知道了肯定會胡說八道的。”八長公主連忙說道。
“那就叫四嫂，水月本來就是我們的嫂子嘛。”十長公主在一旁笑道。
“對，叫四嫂。”靳水月也笑了起來。
“那四嫂，咱們現在可以去小廚房做吃的了嗎？”十長公主笑眯眯問道。
她昨兒個就說今天要下廚做吃的給大家，靳水月自告奮勇要跟着去打下手呢。
“走吧。”靳水月笑着點了點頭。
兩人在廚房搗鼓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烤了好多羊排。
“你先吃吃，這是我最拿手的，味道可好了。”晴湘看着靳水月，一臉期待的說道。
靳水月輕輕點了點頭，拿起竹籤子串好的羊排，輕輕咬了一口，只覺得這羊肉入口一點兒羶味都沒有不說，還特別的香，外脆內嫩，稍稍帶點兒辣味，是在是太好吃了。
“不錯不錯，比我從前烤的羊排好吃多了，我每次做出來的再怎麼着都有點羶味，我更喜歡給他們烤別的吃，皇上特別愛吃菜，我再烤點，一會給他送去。”靳水月大呼好醜，把自己手上那一大塊都全部給吃了。
在奴才們把羊排往食盒裡面裝時，靳水月烤了一些皇帝愛吃的蔬菜，單獨裝了起來。
晴湘烤了很多羊排，分別送了好幾個地方，不過皇帝那邊卻是靳水月和她親自去送的。
用晴湘的話說，她家皇帝四哥什麼都不缺，她想帶姐姐感謝四哥一番，就只能做點好吃的了。
“真沒想到，當初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你，竟然能烤這麼好吃的羊排。”去養心殿的路上，靳水月看着身側的晴湘笑道。
“是啊，從前我也不會，這還是我們家王爺教我的，才嫁過去那會，他常常帶我在草原上起碼狂奔，親手給我烤羊肉吃，吃的多了，看的多了，我也會做了，和這些年我動手的時候較多，手藝都超過他那個師傅。”晴湘笑眯眯說道，眼中都是藏不住的喜意。
“你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靳水月拉着她的手笑道。
兩人到了養心殿時，見蘇培盛站在正殿外頭，頓時有些詫異了，皇帝不管是處理政務還是做什麼，都不會避開蘇培盛，這個時候，他不在殿內伺候着，站在外頭做什麼？難不成裡頭有什麼人嗎？
“皇后娘娘萬福金安。”蘇培盛見到靳水月後，連忙跑過來請安，又朝着晴湘行禮：“長公主萬福金安。”
“起來吧，是誰在裡頭？”靳水月低聲問道。
“啓稟娘娘，是康郡王在裡頭，皇上生了大氣，正在訓斥康郡王，娘娘要進去嗎？奴才這就去通稟。”蘇培盛連忙說道。
若來的是旁人，他肯定不敢進去稟報，不然皇上肯定把他一頓臭罵，可皇后娘娘不一樣。
“不必了，本宮和長公主去旁邊的偏殿等着吧，皇上得空了，你再來回一聲。”靳水月這個時候纔不想進去呢，免得自己會情不自禁維護弘時，人家又偏偏不領情，說不定還會懷恨在心，她去做什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可不幹。
“是，奴才知道了。”蘇培盛連忙應了一聲，送靳水月和十長公主往偏殿去了。
“弘時又怎麼着了？把皇上氣成那樣？”靳水月一邊往前走，一邊問道。
她可以不管弘時，因爲他太讓她失望了，但是她總得關心皇帝，知道出了什麼事，一會纔好勸勸皇帝，免得他氣壞了身子。
“回娘娘的話，康郡王讓十四爺府上的兩位小爺給坑了……。”蘇培盛把發生的事兒原原本本告訴了靳水月，最後還壓低聲音道：“暗衛查到齊妃娘娘的死和宋夫人有關，而且康郡王和二公主也參與了，雖然他們是無心之失，但也算間接害死了齊妃娘娘，皇上因此更加生氣，說郡王蠢笨如牛……。”
蘇培盛把弘時和二公主給齊妃她們下瀉藥的事兒也告訴了靳水月。
靳水月聞言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兒女太蠢笨了，的確坑父母啊。
雖然她一直不覺得齊妃的死是個意外，但是也絕對沒有料到弘時他們也有份參與。
靳水月和晴湘兩人在偏殿等了一會，就聽說二公主進宮了，沒過多久，兩人就聽見正殿那邊傳來了霹靂吧啦的響聲。
靳水月知道自家皇上生了大氣，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是個冷靜持重的人，遇事最能平心靜氣了，她還真是第一次見他氣成這樣了，養心殿內的大多數東西，只怕已經被砸了。
“弘時和二公主怎麼就傻成這樣了？可見宋氏對他們雖好，但也是寵溺過多，教育的太少，這樣其實不是對孩子們好，而是害了他們。”晴湘嘆息一聲說道。
“所以這宋氏，皇上肯定不會再留了。”靳水月很瞭解皇帝，他最看重身邊的親人，特別是她和孩子們，所以哪怕弘時和二公主做的再不對，皇帝也會稍稍留情的。
“娘娘，皇上剛纔下了聖旨，讓人去康郡王府賜死宋夫人，不對，應該是康貝勒府纔對，皇上已經將王爺降爲貝勒了，還有二公主，也降爲郡主了。”蘭珍走了進來，恭聲稟道。
是皇帝親自下的聖旨，剛剛傳旨太監已經帶着毒酒往康貝勒府去了。
“你倒是料事如神。”晴湘望着靳水月說道。
“我是瞭解你四哥，所以才知道他會這麼做。”靳水月搖搖頭說道。
“皇阿瑪，皇阿瑪，求您饒了額娘吧，一切都是兒子的錯，額娘是無辜的。”弘時緊緊抱着皇帝的腿，爲宋氏求情，地上滿是碎了的瓷器片兒，他的膝蓋壓在了碎片上，都流血了。
二公主卻不敢勸說，面對盛怒的皇帝，她早就嚇的不敢言語了。
“從今日起，你給朕搬出你的公主府，滾出京城去。”皇帝見弘時爲宋氏求情，心裡雖然氣惱，但更瞧不起躲在一旁，只知道明哲保身，自私自利的女兒。
“皇阿瑪，您讓女兒去哪？”二公主大哭起來：“皇阿瑪，女兒真是無心之失，並不是存心要害額娘，女兒有錯，女兒會改，求皇阿瑪不要把女兒趕出京城。”
若她真的被趕走了，那可真是丟盡臉面了，這輩子都別想再擡起頭來做人。
“改？朕瞧着你就是屢教不改，這麼多年來你做過多少錯事？朕又原諒了你多少回？”皇帝真是失望透頂了，厲聲道：“這次朕絕不會再原諒你，你不是嫁人了嗎？就跟着李紳一塊滾回他的老家去，朕再也不想看見你這個不孝女，從此以後，不得詔，不許回京。”
二公主一聽，哭的愈發傷心了，一輩子不能回京，那還有誰把她當公主看？以後她別想在弄到銀子用，又要過回以前那種拮据的日子了，她真的很害怕，很恐懼，便也學着弘時的樣子，抱着皇帝的腿不放，嚎啕大哭起來。
只可惜皇帝對這個女兒太失望，太失望了，當即讓人把她給拖了出去。
“娘娘，皇上下了聖旨，要趕二公主出京城，二公主正在養心殿內大哭大鬧，幾個嬤嬤去扶她，她對人家又打又踢的。”蘭珍急匆匆走了進來，將自己剛剛纔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自家主子。
靳水月真想說一句，不作死就不會死，二公主有今天都是自作自受，她可一點都不同情二公主。
等靳水月和晴湘往外看時，正好見到二公主被幾個粗使的嬤嬤從正殿內擡了出來。
她不是要哭要鬧，跟街邊的潑婦差不多嘛，皇帝就讓人把她給擡了出來。
皇上已然下了聖旨，要二公主三日內離京，日後不得傳召，不許再踏進京城一步。
“皇阿瑪，皇阿瑪，都是兒子的錯，求您饒額娘一命吧。”弘時剛剛沒有爲姐姐求情，因爲在他看來，二姐姐是沒有性命之憂的，雖然被趕出京城也挺慘的，但是宋額娘卻危在旦夕，這個時候得分清主次。
“混賬東西。”皇帝一擡腳將弘時踢開，轉身坐到了椅子上，看着弘時，厲聲道：“都是因爲宋氏，你們才變成了如今這樣，我行我素，是非不分，行事跟三歲幼童似得，竟然敢往你親額孃的飲食裡面下藥，你以爲朕不知道宋氏唆使你爭奪皇位嗎？朕如今還好好活着，你就肖想帝位，你敢給你的親額娘下藥，保不準有一天也會一碗毒藥送到朕的面前。”
“皇阿瑪。”弘時聞言大驚失色，連忙磕頭道：“兒子萬萬不敢，親額孃的死，兒子也自責，可兒子真是無心之失，兒子就是怕她們吵鬧，纔出此下策……。”
“你若是早早下決斷，不那樣優柔寡斷的，震懾住她們，她們還能鬧騰嗎？宋氏還敢下藥害齊妃嗎？都是被你給慣的，你還敢求情？”皇帝看着弘時，搖了搖頭道：“朕不趕你出京，你不會想着日後繼承皇位嗎？你覺得你有那樣的才幹嗎？你覺得你這樣的性子適合嗎？到時候指不定這朝堂，這江山都會被你攪成一鍋粥，不過……你也是朕的兒子，你有這樣的想法也無可厚非，朕就給你一個機會。”
“皇阿瑪……。”弘時擡起頭看着皇帝，有些發怔，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蘇培盛，去傳旨，讓幾位親王，還有殿前大學士們明兒個一早進宮，文武百官太和殿外等候，朕要在三個兒子之中選立一個做太子。”皇帝沉聲說道。
“皇上。”蘇培盛聞言很震驚，他記得不久前有個大臣上疏請立太子，皇帝當時特別生氣，皇帝正值春秋鼎盛之期，還用不着確定繼承人，而且過早談論國本，不管是對被立爲太子的人，還是失去太子之位的皇子們，都是不好的。
先帝爺一朝不就是個教訓嗎？
“還不快去傳旨。”皇帝沉聲喝道。
“是。”蘇培盛嚇了一跳，連忙小跑着出去，讓太監們各自去傳旨了。
“明兒個朕會帶着百官對你們兄弟三人考驗一番，誰有本事繼承皇位，朕就冊封他爲太子，你若是有這個本事力壓兩個弟弟，朕可以原諒你這次的過失，你從前做那些錯事，朕統統可以不計較，可你若是輸了，就給朕滾去盛京安安分分待着。”皇帝是不想再把弘時留在身邊了，免得隔三差五的就給他弄些糊塗事兒出來，讓他這個皇阿瑪去收拾殘局，他就不明白了，弘時也好，二公主也罷，如今都算他的長子長女，早就長大成人了，身爲長兄、長姐，不僅不能愛護弟妹，給弟妹們做榜樣，還經常亂來，回回讓自己操心的都是他們？
不過，他還是要讓弘時自己去體會，輸也要輸的心服口服，到時候也不會怨他這個皇阿瑪不給他機會。
“是。”弘時知道皇帝還在盛怒之中，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皇帝會給他這個和四弟、五弟公平競爭的機會，雖然他心中也不是很有底，但總比試也不試就是去機會的好。
明日，他一定會全力以赴，不然以後就真的在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