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歷一九二八年,是本屆【問罪論戰】開賽以來時間點最靠近聖曆元年,即人們心目中無罪之界歷史起點的時間點,而這段時間的正史,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都處於無從考證的狀態,就算是雲遊者旅舍或者盜賊公會這種機構,對那段堪稱混亂的歲月也鮮有記載。
換而言之,除了精靈之森的核心,永恆林地【莎萊達希爾】與天柱山的【年輪之間】這兩個地方之外,絕大多數聖歷3000年前的記載都十分破碎且不靠譜,各個勢力記錄下的正史一點兒都不正也就算了,野史那簡直是野到飛起,甚至有獸人和食人魔原本是同一個種族這種在當下看來離譜到可笑的言論出現。
而聖歷一九二八年發生在金輝河中游流域的‘恐獸之災’,到目前爲止更是沒有任何一個正經玩家知道其來龍去脈、故事始末。
不過從上帝視角來看,這件事其實並不難解釋,簡單來說,就是居住在金輝河中游流域,七千餘年後斯卡蘭公國所在地的半人馬部族【紅鬃】受到了嚴峻挑戰,其威脅來源並非近年來與其關係愈發僵硬的人類城市【高嶺】,而是大量突然出現在金輝河中,長着鰭與鱗片的怪物。
當然,鑑於這些生物同樣有着智慧、文化、語言、歷史與傳承,從客觀意義上並非怪物,在聖歷9571年更是早已獲得了‘海之民’或‘海族’的文明定義,但在當年的紅鬃部族眼裡,那些只會發出‘Ggmmmlmrmrgmr’和‘Gagagaga’這類嘟囔聲的玩意兒就是單純的怪物!
不過通過聖歷9571年的超前視角,我們可以看出,這些怪物基本都是由‘魚人’和‘海獸人’組成,其中,後者似乎是陸地上那些‘半獸人’的遠親,從玩家視角來看的話,就是些有海鮮成分在身上的人型生物,比如高冷暴力的鯊魚人、畫風陰溼的海星人或彷彿從西遊記片場趕來的‘蝦人蟹人龜人’。
至於比例更多的魚人,則是一種同屬人型生物,但身體覆蓋着遠比半龍人密度大,幾乎能趕得上蜥蜴人的鱗片,同時還有鰭和鰓的生物,因爲其數量衆多的原因,就算是在玩家所在的時間線中也並不算罕見。
比如泥魚人就是魚人中的一個低階亞種,跟地精中的沙地精一樣,雖然也有基礎智慧,但普遍都不怎麼聰明的樣子,比起思考更喜歡通過本能行事,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並不被宗族照顧,只能抱團取暖,墨檀在‘守序善良’人格下遇到的第一批‘怪’,就是沙地精和泥魚人的組合。
巧合的是,除了泥魚人這種低劣亞種之外,【無罪之界】中的默還遇到過另一批魚人,一批雖然被居住在淺海的族羣所不容,但卻有着相當程度智力的……超級賽亞魚人。
只不過這些所謂的超級賽亞魚人並不能爆氣或者把魚鰭變成金色,事實上,他們之所以會被冠以這個詭異的名字,是因爲某位被動在時間線上反覆橫跳的玩家在幾百年前救了他們,不但傳授給了其族中長老姆嘎姆嘎·奔波兒灞通用語,還給這被放逐的一組取了名字。
總而言之,在聖歷9571年的當下,以魚人、海獸人爲首的海族已經被划進了智慧文明的範疇,儘管跟陸地種族的關係相對僵硬,但因爲生存環境的不同,所以基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而斯卡蘭公國、沙文帝國、帕米拉港、燃爐城等沿水勢力與聖教聯合,則很喜歡找海族做生意或傳教,原因嘛……
自然是巨大的貿易利潤,以及數以百萬計的潛在信徒羣體。
於是在最近的二十幾個世紀裡,海族與陸上種族的溝通已經日漸頻繁,現在人們不僅能在諸如安卡集市、自由之都、學園都市等地方頻頻看見海族的身影,東北大陸的沿海地區甚至出現了超過一百座水下教堂,墨檀聽夏蓮說,光是曙光教派在海族中發展的淺信徒,就有數萬之多,儘管這個數量對於宏觀意義上的海族來說只是微不足道地一粟,但考慮到陸地上的潛在信徒數量愈發稀少,各大教派都在那些多數喜歡用鰓呼吸的傢伙身上下足了功夫。
而這一切的一切,跟聖歷1928年的無罪之界並沒有任何關係,也正因爲如此,儘管【破風鳥】的方士與【鬧鬼教堂】的墨檀都算是見多識廣,但對於當前這場比賽背景的瞭解,都是非常對等的0。
不僅如此,或許是爲了儘可能限制雙方隊伍的情報,系統這次竟然在最初階段只給了問罪論戰的基礎任務,即——【殲滅敵隊全員】。
那麼,他們在這場比賽中的定位是什麼呢?
這裡我們可以再次進行作弊,通過上帝視角進行一番觀察——
首先,【破風鳥】在聖歷1928年金輝河中游流域的角色,是半人馬部族【紅鬃】那位大酋長用來排除異己的白手套,值得一提的是,儘管年代比較久遠,但那位大酋長的思想卻很前衛,比如說,他雖然會維持部族的‘純正’,但卻並不介意讓外族人來成爲自己的‘工具’,所以【破風鳥】隊五人所置身的秘密部隊成分可謂是相當複雜,別看人數不多,但卻幾乎囊括了大多數種族的成員。
他們在這場戰役中的任務很簡單,那就是潛入這段時間都安靜得詭異的人類城市【高嶺】,調查究竟是不是那些心懷叵測的人類將‘恐獸’,也就是後世口中那些‘海族’引過來的。
另一邊,【鬧鬼教堂】的五人則是另一個立場,與【破風鳥】相反,墨檀他們在這場比賽中隸屬於【高嶺】城主梅拉,而這些人在歷史中1928年時的目的,則是想辦法在【紅鬃】的領地上撕開一條缺口,給‘恐獸’製造一個能直接摧毀那些野蠻馱獸的機會。
而按照常理的話,雙方必定會在載入比賽地圖那一瞬接到任務,比如【破風鳥】那邊的應該是‘潛入高嶺城+特定任務目標’,【鬧鬼教堂】這邊則是‘侵入紅鬃領+特定任務目標’,完成任務後自己會有XX獎勵,對方會有XX懲罰之類的。
只可惜,或許是系統並不滿意當前背景的難度,認爲兩支隊伍都應該面臨一些額外挑戰,所以並未在比賽之初就挑明雙方的任務。
而這種情況,在本屆【問罪論戰】已經進行到倒數第二場比賽時,已經有了一個明確定義,那就是在論壇上傳播甚遠的‘隱性任務’。
沒錯,是‘隱性任務’而不是‘沒有任務’。
原因很簡單,根據大量深度體驗了【問罪論戰】的玩家反饋,人們已經可以確定在比賽中必定存在一個【基礎任務】和一個【獨立任務】,而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這兩個任務會同時出現或者合二爲一,但也有少數時候,系統並不會在一開始就發放【獨立任務】,而是會將其隱藏,直到玩家達成任務中的某些條件纔會出現。
那麼,在此基礎上我們可以看出,如果【鬧鬼教堂】和【破風鳥】想要解鎖自己的‘獨立任務’,那麼就必須得在最初階段高強度收集情報,在至少能弄清楚自己身份與目標的情況下抵達對應區域,如此一來,有着更高收益的獨立任務自然會即刻解鎖。
而這種程度的思考對於黑梵、方士和盧賽爾這種人來說根本就不需要多花一秒鐘,所以在他們注意到自己只有基礎任務的瞬間,便已經將上述內容全部都理清了。
不僅如此,雙方的反應更是非常地相似,即——
“我們不管獨立任務。”
幾乎是在恢復行動能力的瞬間,已經先一步完成了任務查閱的方士立刻完成了局勢省流,隨即轉向在最近幾輪比賽中一直沒有出場的詩音,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查。”
“1。”
明明是在用嘴說話,卻還保留着打字交流習慣的詩音立刻給出了回答,隨即便一把拽下自己頸子上那枚漂亮的水藍色棱晶,漂亮的眼眸微微一凝,竟是憑藉精神力令其漂浮在自己身前徐徐旋轉。
儘管絕大多數人都沒能第一時間搞清楚她在做什麼,但這並不妨礙人們對這一幕感到驚訝,要知道之前無論是在個人賽還是團體賽中,詩音給大家的印象始終是一個對幻術略有涉獵的強力法師,很像是【牌佬】那位風花雪月選手的輕量弱化版。
但現在看來,這位同時兼任‘二點五次元偶像’與‘職業選手’,並且沒有耽誤其中任何一方面的姑娘之前十有八九是在藏私,因爲這她現在這番舉動並不像是一個法師能做出來的,至於風花雪月、渝殤那種幻術師體系的能力,在準備階段也沒有什麼作用。
只可惜,就算是職業選手,也沒人能立刻搞清楚詩音在折騰些什麼,然而,在五秒鐘後,當一片迷離的星光投影在少女身前閃過時,很多雜學家或對神秘學涉獵頗深的人都在這一瞬恍然大悟!
占星師!
詩音竟然是一位占星師!
本屆【問罪論戰】中第一位占星師!
“西北……嗚……”
下一瞬,詩音小臉一白,彷彿失去重心般不受控制地向身後倒去,隨即便在被幽冥用劍柄抵住肩膀後銀牙輕咬,艱難地說道:“西北,有不詳。”
“辛苦了。”
方士微微頷首,並沒有追問‘什麼不詳’、‘幾個不詳’、‘西北多遠’之類多餘的問題,而是立刻壓下右手示意詩音停止映照【星圖】,淡淡地說道:“我想這裡應該沒什麼東西比一座會鬧鬼的教堂更不祥了吧?”
“就按之前說的,盡最大限度壓縮他們的準備時間,直接抱團撞過去。”
盧賽爾打了個哈欠,扛着他那柄造型非常不含蓄的兇兵【送葬者墓碑】緩步走到了隊伍最前面,嘴角翹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頭也不回地再次確認道:“確定是西北吧?”
在解除了【星圖】後面色立刻恢復紅潤的詩音用力點頭,踮腳指着盧賽爾面朝的方向大聲道:“就是那邊,隊長。”
“隊長收到。”
盧賽爾舔了舔嘴角,隨即便微微俯下身子,直到準備時間只剩下最後三秒鐘的時候才淡淡地說道:“行軍陣。”
除了方士挑起眉毛,聳了聳肩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做出動作,因爲早在剛剛那幾句交談的過程中,方士、夕照、幽冥與詩音就已經以盧賽爾爲箭頭結成了所謂的‘行軍陣’,而這一點盧賽爾本人其實也心知肚明,之所以稍微提一句,完全是因爲——
“總得有些儀式感。”
只見這位破風鳥的隊長灑然一笑,緊接着便眯起雙眼,在那道無形屏障消失的瞬間緩緩邁出了第一步。
【領域展開·囚鳥——破風】
……
“嘖嘖,真不愧是盧姥爺。”
解說席上,應邀前來的國士無雙咂了咂嘴,悠悠地感嘆道:“能讓以自己爲中心的友方單位在頃刻間獲得至少300%的移動速度加成,我現在都懷疑他是咱們這款遊戲中第一個掌握領域的玩家了。”
依舊在充當超可愛氣氛組的雪茵超可愛地舉起了小手,超可愛地問道:“爲啥呀!”
“因爲我掌握固有結界的時間也挺早,雪茵老師。”
國士無雙在偶像面前並不是很含蓄地回了一句,莞爾道:“所以能稍微猜到些別人意想不到的內容,比如說,我猜他之前面對醒龍時的【領域】纔是‘正牌’,而現在這個能夠策動全隊的形態則是‘擴展’,再比如說,我也能猜到,盧姥爺一直在錘鍊的其實是現在這個擴展形態,反而並未太過追求個體戰力。”
小小白微微頷首,好奇道:“你說的很有道理,沒進決賽很可惜。”
“謝謝您的肯定,我自己也覺得很可惜。”
“所以這場比賽,你覺得誰會比較可惜?”
“我希望【破風鳥】。”
“怎麼說?”
“一方面是我覺得他們有些鬆弛了,畢竟在跟【赤色星座】打的那場,盧姥爺可沒提‘儀式感’之類的東西,而更重要的是……”
“是最後一支俱樂部隊伍被淘汰會讓你覺得比較平衡?”
“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