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好強烈的罪惡感……”
檢視完自己所有獎勵的墨檀輕舒了一口氣,隨即由衷地感嘆了這麼一句。
沒辦法,畢竟對於‘黑梵’這個角色來說,這波冠軍獎勵的含金量着實是高得有點離譜了,但也正因爲是‘黑梵’,而非‘檀莫’或者‘默’,這些獎勵的性價比至少要打個三折!
傳說水準的防具?裝備很好,效果很頂,但以黑梵牧師當前的處境,幾乎不可能會碰到能讓那件【九重神律】有用武之地的地方,別的不說,就算是血蠻派人來斬他這顆並不算值錢的首,也得先問問豐饒聖子菲利普與守護騎士依奏這兩位史詩階強者答不答應。
換句話說,一般情況下根本沒人有機會跟黑梵牧師打架,而那些能夠排除萬難跟他打架的人,考慮到就連史詩階都攔不住進犯之敵,墨檀多一件少一件裝備的下場幾乎不會有任何區別。
誠然,無論是【九重神律】還是【不敗戰歌】,都是成長性與可塑性極強的裝備,但拋開與墨檀(絕對中立限定)契合度更高的後者不說,他剛剛入手的這件衣服想要得到更多賜福,其難度恐怕僅次於他叛教後曙光教派還願意罩他這種喪心病狂之事,雖說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可光是敦布亞城這一畝三分地都已經讓他在難得的上線時間累到快吐舌頭了,抽出時間想辦法給這件衣服增加賜福……可以說是相當不現實了。
而其它的史詩品質裝備、史詩職業任務也是一個道理,那個十字架雖然是個名副其實的史詩武器,但目前看來除了讓墨檀的畫風變帥一點根本沒啥大用,至於【戒律牧師】(史詩)這個從各方面來講都樸實無華的史詩職業……
怎麼說呢,強肯定是強的,畢竟史詩職業是個什麼強度大家都有目共睹,墨檀毫不懷疑,就算是‘黑梵’這種要治療沒治療、要傷害沒傷害、要顏值沒顏值的角色,如果真的能從【戒律牧師】(高階)突破到【戒律牧師】(史詩),恐怕也能與【問罪論戰】時期的喪、醒龍、雙葉、科爾多瓦之流一較高下,甚至還有較大機率能佔據優勢。
畢竟遠超於高階對中階的絕對階位碾壓可不是開玩笑的,在墨檀的理解中,‘黑梵牧師’這種水平的角色窮極一生恐怕也就混個水貨高階巔峰,畢竟【無罪之界】對玩家的‘照顧’本就只到高階,在突破史詩這個環節中,玩家成功克服瓶頸的概率甚至還要小於正常NPC,而黑梵這種註定已經是後方人員的存在,想要突破進去簡直是天方夜譚。
毫不誇張地說,假如‘黑梵’是騎士或盜賊系職業還好,畢竟可以通過無限接近於作弊的手段借用另外兩個角色的經驗,在‘默’與‘檀莫’完成突破後直接擁有對應的史詩階境界,但黑梵卻是個神職人員,這一事實幾乎已經徹底封死了其更進一步的可能性,以至於讓他一直在考慮如果不小心死掉的話,就算再來一次也要回歸曙光教派,重建角色後也可以試試玩個聖騎士啥的。
結果,偏偏就是這個角色,竟然因爲在【問罪論戰】中一舉奪魁而直接得到了通往史詩階的‘捷徑’,硬生生把系統在高階巔峰後就不再給予玩家的特殊照顧給續了一波!
要知道,在【鬧鬼教堂】這支隊伍中,無論是伊冬、語宸、羽鶯還是谷小樂,基本都有着有朝一日能邁進史詩的資本,區別只在於谷小樂、語宸兩人可能要快一點,羽鶯、伊冬之流可能要慢一點,但無論如何,他們都是那種就算沒有獎勵,也能自己突破的好苗子。
除此之外,同樣能夠直接獲得【史詩職業任務】獎勵的團體賽亞軍中,米卡、露西艾、卡塞娜和克里斯蒂娜更是全員都有資本突破到史詩階,就算不如醒龍、阿喪、國士無雙這種超級強者,但也是一個水貨都沒有。
而在個人賽獲得亞軍的季曉鴿,我們可以說她的天賦未必強,打架也未必厲害,但換個角度想想,作爲天柱山那位地位等同於高階觀察者的老地精,首席工程師魯維·菲茲爾班唯一的學徒,她反倒是那個最穩的……要知道同樣被魯大師罩的科爾多瓦已經是史詩了,而在魯維眼裡,那個倒黴催的玩意兒甚至比不上自己乖徒弟一根羽毛。
綜上所述,墨檀忽然得出了一個令他自己十分震驚,久久不能釋懷的結論,那就是在對於【史詩階職業】這個大家眼中最重要的獎勵而言,獲獎者中唯二的兩大水貨……竟然是自己和大花牽牛!
和特麼大花牽牛像話嗎!?
很清楚大花牽牛真實實力恐怕只有普通休閒玩家水平的墨檀苦笑了一聲,然後……又苦笑了一聲,因爲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恐怕還不如大花牽牛呢。
別的不說,他認爲那朵牛就算再怎麼鹹魚,史詩職業任務肯定也會努力做一做的,但自己那個名叫【暢所律言】的任務,有一說一,墨檀是真的毫無頭緒。
憑心而論,人家【暢所律言】的要求其實並不算離譜,也全程沒有半句謎語,而是很乾脆地告訴他想要完成任務需要掌握八個‘律令’外加這些律令的全部‘真言’,可以說是相當良心了。
但問題在於,墨檀現在只有律令·盾/障/罰/愈這四個相關技能不說,對應真言更是一條都沒解鎖,所以在任務進度方面,他還差四個律令外加二十四個真言!
“我當初爲什麼不幫提菲羅騙夏蓮,我當初爲什麼不幫提菲羅騙夏蓮!”
墨檀一邊懊惱地埋怨着自己,一邊‘呯呯’地用腦袋撞擊着面前的鍊金臺,臉上寫滿了生無可戀。
正所謂,曾經有一份機會擺在面前而他沒有珍惜,遙想當年,某個老渣男明明說過,只要自己願意幫他給某位精靈聖女傳句話,他就可以想辦法讓自己在律令之道上少走些彎路來着。
“就算是個老人渣,他也是個半步神話的老人渣啊!”
深知某個肯定會記仇的老人渣絕無可能給自己第二次機會,而憑自己現在的時間和精力去探尋戒律之道更是癡人說夢,墨檀悲痛欲絕地哀嚎了一聲,更加用力地把腦袋撞向面前的鍊金臺,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憤聲道:“我!爲!什!麼!要!拒!絕!他!啊啊啊啊啊啊!!!”
呯呯呯呯呯呯呯!
就這樣,伴隨着一連串悶響,墨檀竟然直接把自己撞掉了3%的生命值,甚至還多了個持續時間爲五分鐘,名叫【輕微腦震盪】的DEBUFF,效果是施法時間增加20%,智力降低15%。
再然後——
“別撞了。”
被墨檀用額頭重擊了十餘下的鍊金臺發出了一陣嗡鳴,用宛若夢囈般空靈的聲音說道:“很吵。”
“臥槽!?”
心理承受能力並不算強,被‘桌子成精’這檔子事兒嚇了一大蹦的墨檀先是一驚,隨即猛地反應了過來,瞪大眼睛看向面前這張似乎在設計之初就有戰術沙盤作用的鍊金臺,遲疑道:“盧娜?”
“嗯。”
鍊金臺……不,應該說是這會兒並不在敦布亞城的敦布亞城首席鍊金師盧娜·林奇簡單地回了一個字。
墨檀大驚:“你爲什麼在說話!?”
“可能是因爲我……”
盧娜略顯失真的聲音遲疑了一下,過了半秒鐘才繼續響起:“會說話?”
“這跟你會不會說話沒關係吧!”
墨檀整個人幾乎都趴在了鍊金臺上,震聲道:“爲什麼你的聲音會從這裡面傳出來啊?”
又是短暫地遲疑後,盧娜用很正經地聲音解釋道:“你放心,我本人還在斯科爾克。”
“我知道你本人在斯科爾克啊!我之前剛跟埃弗裡那邊瞭解完情況好吧!”
對方每說一句話都要被噎一次的墨檀扯了扯嘴角,幹聲道:“我是在問,爲什麼你能在相距如此之遠的情況下跟我對話!”
“月葵也可以。”
“她是異界人!跟我一樣是異界人!所以可以!”
“嗯,我不是異界人,我不行。”
“是啊,但你現在正在跟我說話!”
“嗯,在說呢。”
“……”
幾乎被對方嗆死的墨檀無力地癱倒在椅子上,過了好一會兒才苦笑道:“所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如果你是在問這對雙向逆普洛斯結構傳音器的原理。”
盧娜沉吟了片刻,正色道:“憑藉你的鍊金學知識,我沒有信心能徹底解釋清楚。”
總覺得對方是在耍自己,又覺得盧娜確實有可能認真說出這種話的墨檀用力拍了拍手:“很好,下次你可以早點說我們之所以能對話,是因爲這個傳音器的東西。”
“是雙向逆普洛斯結構傳音器。”
盧娜有些嚴肅地糾正了一句,甚至還強調了一句:“是雙向的。”
墨檀虛着眼吐槽了一句:“是啊,這可太神奇了……”
“並不算神奇。”
盧娜的聲音從鍊金臺內部傳來,有些失真卻依然悅耳:“如果你也想做一個,我可以教你,有效範圍最大能有一公里左右。”
“據我所知,敦布亞城和斯科爾克的距離可不止有一公里。”
“凡事總有意外。”
“你這意外的還挺遠。”
“確實。”
“所以說,你爲什麼會搞出這麼一個,呃……雙向逆普洛斯結構傳音器?”
“防盜。”
“啊?”
“鍊金臺很貴重,被偷的話,我可以知道。”
“什麼人會想要偷別人貴重的鍊金臺啊?!”
“我。”
“你……”
“開玩笑的,我只是在鍊金臺內部放了一個傳音器,然後不小心把另一個跟很多並不常用的東西一起放在包裡,帶到了斯科爾克。”
“原來如此。”
“所以你剛纔爲什麼用頭撞鍊金臺?是對它有什麼不滿嗎?”
“不,沒什麼。”
“很大聲,很吵。”
“抱歉,我就是……抒發一下情緒。”
“建議你下次換個方式抒發情緒,鍊金臺很貴,對我很重要,你的腦袋對很多人也很重要。”
“好的,你那邊還……”
“誒導師導師你在跟誰說話呀我剛纔已經把門口那兩株捕火草移植到你給的小花盆裡啦這樣雨天就不用怕它們被淹死了不過我有點好奇爲什麼這些捕獲草裡有那麼多火元素卻不知道放一點出來中和雨水帶來的傷害呢話說導師這是什麼味道哇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您煉成失敗呢啊對了剛纔我好像聽到導師你的耳環在發出聲……嗚呃……”
墨檀:“……”
“剛纔說話的,是我的學徒,鷹身女妖萊莎·扎爾布爾克。”
重物倒地的悶響過後,盧娜很是平靜地說道:“她剛纔不小心碰了我剛剛煉成的瞌睡棉,睡過去了。”
墨檀眨了眨眼,遲疑道:“但我剛纔好像有聽到了煉成失……”
“沒有。”
盧娜平靜地打斷了墨檀。
後者輕咳了一聲,說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剛纔製造的噪音讓你不小心……”
“沒有。”
盧娜斬釘截鐵地再次打斷了墨檀。
“呃,好的。”
很清楚這個話題已經結束了的墨檀溫順地點了點頭,問道:“所以,最近還好嗎?”
“還好。”
伴隨着把什麼東西倒掉的背景音,盧娜淡淡地回答道:“斯科爾克的人都對我很客氣,工坊也稍微有點模樣了,雖然功能有限,也總好過露天試驗檯。”
墨檀微微一笑,問道:“然後你還多了個學徒?”
“我原本只是需要一個助手,但萊莎和她的家人都很執着。”
盧娜用她那一如既往如夢囈般空靈,卻又好像帶有一抹淡淡笑意的聲音說道:“她很用心,只是因爲之前生過病的原因,經常忘記並不需要一口氣把所有想說的話說完。”
“我替你出個主意吧,下次你可以試試讓她一直說。”
“爲什麼?”
“會缺氧。”
“她每天都要因爲缺氧眩暈或昏迷幾次。”
“啊這……”
“還有事嗎?”
“呃,其實本來就沒什麼事來着。”
“嗯,那我就先中斷傳音了,這套東西充能很慢。”
“好,再見,盧娜。”
“你左手邊櫃子的第二格……”
“啊?”
“有一瓶藍色的藥膏。”
“哦哦,我看見了。”
“我頭痛時會敷在腦袋上,之前忘記帶走了,我已經做了新的,老的不新鮮了,給你用。”
“啊?”
“再見,黑梵。”
“等下,我的腦袋其實不需……”
“……”
“呃,掛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