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墜
【預感】
可成長被動天賦
效果：於？？？情況下時產生強烈徵兆，併爲你續28秒。
【備註：別介意，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是自己的主宰。】
因爲這個天賦的特殊性，墨檀一直對它保持着極高程度的關注，甚至已經快上升到實驗課題層面了。
但令人遺憾的是，除了總結出兩條淺顯的規律之外，無論處於哪個人格的狀態下，他都沒有取得任何進展，而試圖讓其變得可控的種種嘗試更是均以失敗告終。
至於那兩條很快便被總結出來的規律，一是當他的某個角色觸發了【預感】，並被成功頂號下線後，下次上線時這個天賦都會增加一秒的上限，說清楚點就是如果‘黑梵’這個角色的預感原本能給他續10秒，那麼當他觸發了預感且被‘檀莫’或‘默’這兩個角色頂掉之後，下次以絕對中立人格登錄的時候，他的預感就會變成續11秒。
而第二條規律，則是當他被‘斷片式頂號’時候，比如玩着玩着忽然失去意識，再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已經仨小時過去了這種情況，無論之前墨檀處於三個人格中的哪一個，【預感】天賦都不會觸發，而且再次登錄的時候，原本可以續的秒數會減一秒。
從獲得這個天賦開始直到現在，‘黑梵’這個角色總計被常規頂號32次，被‘斷片式頂號’7次，在初始便能夠續3秒的情況下，現在的最終續秒時間爲28秒。
此時此刻，留給墨檀的時間還有27秒。
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讓語宸與那些一路護送着她的騎士脫離險境，在完美達成既定目標的前提下順利逃出生天？
怎麼可能！
要知道二階段之所以沒有任何細節方面的安排，就是因爲其變數實在太大，除了黑梵的即時指揮之外，不存在任何只要嚴格遵循就能夠順利完成任務的計劃或方案，突變者的動向也好、公主衛隊的狀態也好、科爾多瓦和夏蓮的發揮也好，一切的一切都充滿着隨機性，所以墨檀根本不可能提前制定出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調動大量人力、綜合大量情報，給予語宸等人零延遲的即時指引，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不斷爲他們找到或製造出一條又一條生路。
而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墨檀坐在這個地方、開着七八個聊天窗口、時刻緊盯着地圖並且隨時都能夠跟語宸聯絡的情況下。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就算語宸等人已經完成了整個計劃的百分之九十，距離能夠安全迂迴的地點也只剩下一點路程，最多十分鐘就能夠脫離危險，但如果在這個節骨眼失去了墨檀的指引，那麼就算他們距離成功再怎麼近，也幾乎不可能逃過覆滅的結局。
【十分鐘，再給我十分鐘就行！就十分鐘！】
墨檀目呲欲裂地用雙手撐住地面，然後搖搖晃晃地抓住椅子的扶手想要站起身來，結果卻連帶着椅子一起再次翻到在地。
兩條來自鷹眼七隊的消息刷了出來，幾個冒着極大風險近距離監控砂瓦城河岸的玩家表示，剛剛被墨檀晃出來的薄弱點已經快要消失了，如果公主衛隊再不行動的話，能夠供他們進行穿插的缺口將會在三十秒內被填上。
【三十秒，我自己都沒有三十秒】
墨檀一邊狼狽地伏在地面上乾嘔着，一邊簡短地回覆了一個‘瞭解’，然後異常艱難地重新編輯起剛纔被打斷的消息——
‘很好，已經重新盯住你們了，現在我們需要做一個高速的反向穿插，立刻讓三個高階聖騎士集中在隊伍左翼，以雪鬃爲箭頭往左手邊做一個直角變向，你們將會直接撞上一批最近的突變者，數量大概在兩百出頭，接觸後不要有任何遲疑，直接撕開它們穿過去，然後讓之前作爲箭頭的三個人移動到隊伍右側，與你們之前撕開的突變者並駕齊驅繼續向東進發，堅持十五秒，再向右邊做第二個直角變向，然後讓除了雪鬃之外的另外兩名聖騎士分別護在隊伍右側和後方，雪鬃在最前面做矛尖，開遠征光環，繼續向東。’
墨檀吃力地將原本應該按步驟分成三段的消息集中寫在一起發給語宸，然後用力扒住桌沿，努力了好幾次才成功站了起來。
他的體能值已經徹底消耗爲零，再加上【預感】天賦所帶來的抽離與違和感，讓墨檀整個人都覺得頭暈目眩，甚至連視野都開始模糊了起來。
這是自從他玩無罪之界以來，第一次如此狼狽。
就算是在‘混亂中立’人格下被加雯逼入絕境時，墨檀都保持着那有些令人厭惡的風度與從容，但此時此刻的他，卻已經狼狽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愈發渾濁的眼中隱隱閃動着絕望。
【距離強制離線還有20秒】
冰冷的系統音無情地在墨檀耳邊響起，似是在嘲笑着他的愚蠢。
墨檀面色慘白地伏在桌子上，微微顫抖的手肘將一瓶墨水碰倒在地，渾渾噩噩地眯起眼睛，試圖爲那顆雪白的天使棋子找到一條生路，一條就算沒有自己的指引，也能夠逃出生天的途徑。
但那種東西從一開始就是不存在的，否則墨檀之前沒道理注意不到。
他花了整整兩秒鐘的時間，才認清了這個令人絕望的現實。
失算了，這次是真的失算了
以爲自己已經什麼都考慮到了，因爲之前從來都沒有被掉線問題捅出過大簍子而沒有太過在意，於是被一場雖然不知道能不能避免，但至少能夠被輕易料到並提前做出準備的意外直擊了要害。
爲什麼沒有提前做出安排，如果把羽鶯留在這裡，再找幾個有戰爭經驗的聖域人建立一個備用參謀團，至少也能夠讓局勢變得不像現在這麼讓人絕望。
究竟是沒有料到，還是潛意識裡想和語宸一起作爲這個階段的主角，想與她在這場風暴中共舞呢？
驚人的幼稚.
【所以這就是代價麼.】
墨檀額前的汗水一滴滴滑落，與地圖上的大片墨漬混合在一起，顯得有些怪誕。
【距離強制離線還有15秒】
提示音追命般地響起，讓墨檀再也無暇爲自己之前犯下的錯誤而猶豫。
他必須想出一個辦法，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想出一個辦法！
以最快的速度上線？
不行，就算處於另外兩個人格下的自己在這種關鍵時刻不會有半分耽擱，但主動下線、離開遊戲艙、在精神極度疲憊的情況下轉換人格、最後再重新以‘絕對中立’的人格登錄，這一系列行爲所需要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而且遊戲內外的時間比例是2:1，在這個前提下，就算自己半分鐘都不耽誤，主動轉換人格的過程也順利到極限，也至少需要十幾分鐘的遊戲時間才能夠再次登錄，而到了那個時候，已經什麼都無法挽回了。
盡全力使用【倒影】穩定精神狀態，試圖以此來拖時間？
但自己根本不知道即將切換到的人格是哪個！如果即將被切換到的是‘守序善良’人格，那麼自己倘若去倒影‘混亂中立’的話不但不會有任何正面效果，甚至還可能會讓自己立刻掉線，反之亦然。
叫羽鶯回來接手指揮權？
別開玩笑了，且不說羽鶯這會兒正在接敵區那邊安排相應事宜，就算她有語宸和鷹眼二到九隊所有人的好友，可以在指揮大賬之外的地方進行遙控指揮，在沒有地圖參照、沒有提前做好準備工作的前提下也不可能做出一系列精密而正確的決定，所以這樣做充其量只是給對方增加額外的負罪感而已，不可能起到任何額外作用。
既然這樣的話
墨檀用力咬了下舌頭，而且因爲遊戲中的痛感不夠真切，努力迫使自己打起精神的他這一口直接咬得自己滿嘴鮮血，自殘了2%的生命值才讓自己勉強能夠集中起注意力。
【還有12秒！】
他打開了消息欄，一邊飛快地閱覽着剛接手監控工作的鷹眼九隊這十秒鐘裡呈交上來的情報，一邊拼命腦補着語宸等人現在的處境.
劇烈的頭痛難以抑制地炸開。
無視掉，只要沒有失去思考能力就好！
‘語宸，如果你們在三分鐘內看到數量在一千隻左右、從南邊涌來的突變者，不要理會它們，保持住當前路線繼續前進。’
雙腿再難撐住自己的身體，背朝地面重重地倒了下去。
沒關係，地圖還是能背下來的，作爲眼睛的鷹眼九隊還在。
‘如果三分鐘內沒有看到大量突變者過來，那就重複你們之前做過一次的直角變向，先南後東，然後把殿後的那位高階聖騎士安排在左翼，所有人加速脫離大道！’
【距離強制離線還有10秒】
沒關係，只要再快點，或許還來得及！
‘接下來可能會出現三種情況，第一，你們左翼受到五百隻突變者的持續騷擾，且失去了向右移動的空間，如果是這樣，那就提前向北靠攏，這個辦法只是飲鴆止渴，你們必須在擺脫騷擾之後第一時間回到大路上。’
墨檀的呼吸急促了起來，愈加強烈的抽離感已經讓他難以維持住神志，但‘難以’只是‘難以’，並不是‘完全做不到’。
‘第二種情況，左翼的壓力比想象中要小，但不斷填充進你們身後的突變者追得太緊，如果是這樣的話，讓火鉗去隊尾殿後，當他抵達指定位置後讓所有人原地掉頭，讓火鉗成爲矛尖，開啓遠征光環直接往你們當前的左後方撞出去，如果不出意外，你們會獲得兩分鐘左右的安全時間。’
【等等.遠征光環不是不能在戰鬥狀態下生效麼，不對剛纔說的不對】
墨檀在已經把消息發出去之後才猛地反應過來，連忙給語宸補了一條‘第二種情況的處理方式有問題，不要用！’，然後準備重新調整思路再做應對。
但他又在恍然間想到，如果自己這麼做的話，最後剩下的時間就不足以把第三種情況的應對方案告訴語宸了
【而且，那樣應對真的沒問題麼？真的沒有像剛纔那樣疏漏些什麼嗎？】
【僅憑想象判斷可能發生的情況，然後提前做出相應的安排，真的有用麼？】
【但如果不這麼做的話，一會兒自己掉線之後語宸他們】
【所以不能用遠征光環的話要怎麼辦！？】
【第三種情況的應對還沒有來得及去想，想了之後似乎也沒有時間告訴語宸了，但如果發生了的話.】
【而且後續還有很多種可能，到底該.】
【我在幹什麼！】
【時間.】
‘墨檀！你沒事吧，我們現在還算安全，你怎麼樣了。’
語宸的消息在眼前閃過。
然而在無法使用遠征光環情況下的處理方式還沒有想好.
【距離強制離線還有5秒】
五秒！？爲什麼只剩下五秒了？！
“黑梵！”
五秒的時間夠做什麼，我之前究竟在做什麼！？
“黑梵！”
【不行了】
墨檀痛苦地閉上了已經開始渙散的雙眼，終於垮掉了。
“黑梵！你這是.”
這是誰的聲音？已經聽不清了，要掉線了麼.
他在朦朧中下意識地想到，然後似乎感覺到一隻纖細的手臂吃力地從旁邊撐起了自己。
墨檀站了起來，重新看到了那張擺滿了棋子的南境地圖。
【距離強制離線還有3秒】
等一下，語宸他們當前的位置似乎剛好可以.
【距離強制離線還有2秒】
不，等一下！我想到了，只要稍微改變一下角度，南邊和身後的兩批突變者就能.
【距離強制離線還有1秒】
行得通的！讓我告訴她，我要告訴她！
已經失去語言能力的墨檀在心底咆哮着，眼前的一切卻開始飛快地扭曲了起來，一直在耳邊呼喚的那個聲音也消失了，他感覺自己正在下墜.飛快地下墜.
該死，自己明明已經想到了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失重感還在繼續着
第四百二十七章：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