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來時兩個人在頭等艙裡的情景不同的是,回去的時候葉志堅坐的還是頭等艙無疑,但是宋端午的屁股卻已經坐到了經濟艙的位置上,雖然葉志堅曾經力邀宋端午一起,但是他還是婉言謝絕了,倒不是他不想享受頭等艙的待遇,而是有些話確實需要回避葉志堅,相信葉志堅也有些話需要避諱宋端午。
事情到了這個層面上就已經不是什麼矯情不矯情的問題了,如果宋端午此時表現的若真的像酒桌上那樣坦誠的話,那麼相信尷尬的就不只有他葉志堅,還有他宋端午和**田。
“半仙兒,按照你的算法,你覺得這次博弈最大的贏家究竟花落誰家?”
宋端午從來不管老劉頭叫什麼‘先生’或者直呼名字之類的,一直都是半仙兒半仙兒的叫着,可是看樣子老劉頭似乎還對這個稱謂頗爲滿意,因爲按照他的話來說,在中國唯有精通三式神算的纔敢稱得上半仙兒!
所以宋端午這個本意戲謔之言,在他聽來卻是一種稱讚!
三式神算是哪三式?!那可是算天的太乙,算地的奇門,還有就是算人的六壬!老劉頭窮其一生才勉強精通六壬的駁雜算法,如果再讓這老貨有機會接觸了奇門和太乙,那還不如直接要了他老命得了!
“我且問你,三貓,自古以來成帝王之勢的爲何要麼是身爲貴胄將相的,要麼是出身貧寒的?”老劉頭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而是問了這麼一個高深的問題。
宋端午又不是學歷史的,又哪裡懂得這個深層次的道理和問題,不過老劉頭有此一問,那就表示着這與自己的疑問可能有些許的關聯,所以宋端午微微一沉吟,便說道:
“要成勢,要麼用強大的後繼支持作爲保障穩紮穩打,要麼一窮二白的豁出去一切放手一搏!”
“不錯!”老劉頭聽了頓時眉飛色舞的附和道:“要麼有錢,要麼不要命!這就是兩個最基本的條件,當然往高了說還有種種,不過眼下只要明白了這兩點就足夠了。”
宋端午似是而非的點點頭,而老劉頭則接着說道:
“這就像立雞蛋一樣,有錢有勢的買個金底座,這叫藉助外力,沒錢的只有打破,這叫不破不立!可是那些上下不着在中間吊着的爲何不容易成事呢?那是因爲要錢不多,可是要玩命又捨不得!所以我說三貓你現在就是在中間吊着的,既不能用錢換又不可能再去拼命,所以說,我們就退一步,不求帝王之勢,只求封侯無虞!”
老劉頭這一番話其實還是沒有確切的回答宋端午的問題,可是卻偏偏把宋端午需要擺的姿態和未來的走勢給說了出來。
宋端午的心思是何等的玲瓏,老劉頭既然能讓他做封侯的準備,那潛意思就是自己會在這次的打亂重新洗牌的機會趁機有了長足的發展,可是這個發展的度到底是多少,宋端午心裡還是或多或少的沒譜的。
“其實我早就替你算過了,只是你不問起,我也不便說,這是驚門的規矩!”老劉頭此時又開始裝起了大尾巴狼的姿態,捋着下巴上那花白的山羊鬍子說道:“依我看,若是走好了,就是這麼個趨勢!”
說着伸出了三根枯瘦的手指,皮膚雖然焦黃但是比之賴大狗腿滿是泥垢的指甲要好上不少倍!
宋端午看着老劉頭會心一笑,不待言明自然知道這是個什麼意思。
三分天下!
前景是好的,不過這對於宋端午來說就已經足夠了,他無暇顧及剩餘的那兩分是哪個在掌控,他只要做好他這一部分,就是最大的勝利。老劉頭說得對,以他現在的勢力,吞併整個上海地下那是癡人說夢,所以只要穩紮穩打步步爲營,這纔是最爲妥帖的王道。
宋端午和老劉頭在經濟艙裡私語着事宜,葉志堅在頭等艙裡又何嘗不是心亂如麻,他雖然知道這次上層的動盪肯定會對下面產生影響,但是沒想到竟然會是大洗牌的結果!他葉志堅當然不是怕洗牌,相反的他還想在洗牌中大撈特撈之外,趁機打壓浦東白家已成爲問鼎江浙的最大勢力!
可是葉志堅的想法是美好的,但是心裡也是有顧忌的,他的這個想法最大的障礙就是怕別人手比他的快,自己還未將肥肉吃到嘴裡,就被人搶了去,這可不僅僅是遺憾事了,更是不能容忍的事。
所以說他葉志堅當第一時間聽到這個消息後,就無法顧及其他趕忙跑回上海,可是當他在機場看到宋端午的身影時,他就終於知道了,自己所要提防和擔心之人是誰了!
宋端午這犢子的手腳絲毫不比他慢!
更何況葉志堅極力邀請宋端午跟自己在一起就是爲了有機會探探口風,不過看宋端午極力退卻的姿態就可以分析的出來,這犢子的心裡肯定有了計劃,或者也可以說是亂中取利的貓膩!
所以葉志堅就更不能遲疑了,下了飛機僅僅是朝宋端午使了一個‘後會有期’的眼色後,就匆匆忙忙的跳上了車子疾馳而去,可是反觀宋端午呢,不僅沒人來接反倒需要自己站在路邊攔出租車!
這待遇真是不能同日而語啊!
可是就在宋端午悔恨自己百密一疏的沒有通知周亞夫來接機的時候,卻不料一輛被漆成了大紅色的法拉利F430風馳電掣的開了過來,‘唰’的一下停在了宋端午的身邊,準確無誤。
“呦?!”宋端午一見這車和開車的人,頓感驚訝的道:“怎麼把你給驚動來了?”
“去後面坐着去!”
莫青檐先是朝副駕駛席上那個嘴脣還掛着青青茸毛的半大小子說了一句後,這纔對宋端午溫婉一笑,說道:
“今早賴先生給我打電話,說你會從北京回來,我猜想這個時候從北京回來的就這麼一班,所以剛進上海還沒來得及回去就直接來這了,幸好沒來晚!”
宋端午先是看了眼那個滿臉掛着疲憊和不情不願的半大小子,在看看莫青檐滿臉的風塵僕僕,突然心有不忍,可是宋端午卻知道老賴這麼做的用意,莫青檐既然這麼着急的相見自己,那就不是私事那麼簡單的了,所以到不如把這個接機的機會推給莫青檐要好。
“哎,有了情郎忘了手足啊!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那個半大小子不情願的擠在狹小的後座,長吁短嘆的感慨着,把莫青檐弄的是既尷尬又好笑。
宋端午先是示意老劉頭也擠進去,這才仔細的瞧了瞧那半大小子,發覺面龐與莫青檐頗有相似之處,這才笑着問了一句:
“你弟?青庭?”
莫青檐十分無奈的挑了挑黛眉,一臉的拿他沒辦法的姿態。
“什麼蜻蜓!還蟲子呢!叫我莫少爺,謝謝!”在後座上就差擠成一團的那半大小子出言抗議道,不過也證實了宋端午的猜想。
“好主意!”宋端午一臉戲謔的壞笑道,說着就坐了進去:“以後就這麼叫你!”
“叫我莫少爺?!”
“想什麼呢!蟲子!”
“我操,你他媽找死???”莫青庭聽到宋端午竟然這麼說,不禁頓時怒氣勃發。
“青庭!有禮貌沒有?!道歉!”莫青檐聽到自己弟弟的污言穢語,頓時眉頭一挑的呵斥道,反觀莫青庭的氣勢則立馬的偃旗息鼓了下去,可見這個半大的小子還是慎於莫青檐的。
“你等着,有你好瞧的那天!”莫青庭的氣勢和氣焰倒是下去了,不過到底還是沒把道歉說出口。
宋端午笑笑,朝着想繼續呵斥的莫青檐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一點都不介意。
“哎,都被家裡慣壞了!我就尋思讓他出來見識見識生活的不容易,可是誰成想出來又是一副在家的做派!”莫青檐揉着額頭朝宋端午無奈的一笑,說道。
“沒事,年輕人有些脾氣和銳氣是好事!”宋端午壓根兒就沒理會莫青庭,因爲在他看來,因爲別人的觸動就能勃然大怒的人,不是身居要位的頂尖人士就是眼高手低的青澀菜鳥,而莫青庭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前者。
“要不,把青庭留在我身邊一段時間?!”宋端午在見了莫青庭這樣的態度後,就知道了莫青檐是個什麼意圖了,所以也就不待她說出口,自己便率先說破。
對於莫青檐來說,這叫有人懂她的欲言又止,這種感覺可不是一星半點的讓人覺得舒服。
“我也正有此意!”莫青檐溫婉的莞爾一笑,頗有點古典仕女畫裡嫵媚初現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感覺。
“就這麼定了!”
莫青檐最後還是不顧其弟的強烈反對,最終拍板道。
紅色的法拉利F430在機場高速上,像只離弦的箭一般飛馳,而就在眼見就要進入市區的時候,莫青檐卻像是想起什麼來似的,突然開口道:
“我知道你這次匆忙的從北京回來是因爲那個人的突然死亡,但是我卻清楚,起碼有一點你絕對想不到,那就是誰是始作俑者!“宋端午從莫青檐微皺的眉頭就可以看得出來,這絕對是個震撼人心的消息。
“誰?”宋端午不禁支起了耳朵。
莫青檐看了如臨大敵的宋端午一眼,檀口輕啓的吐出個一行字,讓宋端午頓時感到意外非常!
“兇手就是他的兒子,司馬青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