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堂上之後,包拯便一拍驚堂木,喊道:“你們二人爲何在外面吵鬧,又爲何擊鼓鳴冤?又爲何爭執不休,鬧到衙門裡?到底出了什麼事,快一五一十從實招來。”
這時候有一個稍微年長一點的婦人走到包拯的面前,她哭着對包拯說道:“青天大老爺,求求你幫我做主。方纔是我擊鼓鳴冤的,我要狀告我家老爺的二房夫人孫二孃。這個孫二孃簡直是無惡不作,什麼壞事都做得出來,我就沒有見過她這樣壞的女人,我們老爺竟然還把她娶進家裡去當小妾,像這種女人,簡直是不殺了她,不把她大卸八塊實在是不足以傾泄別人的心中之恨。”
這個婦人說話的時候,十分的兇惡,看她的樣子果然像是一名悍婦,便是跟包拯說這些話也像是悍婦罵街一樣。反觀之,被她稱爲孫二孃的那個女人則是楚楚可憐,她手中抱着一個孩子,眼中瑩瑩快要流下淚了。
她一邊楚楚可憐的跪下,一邊就把那孩子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中,眼淚沾溼了孩子的臉,她都細膩的去給孩子擦掉。她一邊哭着,一邊對包拯說道:“包大人,求求你,爲民婦作主。民婦也不想跟大姐爭的,民婦知道惹大姐生氣也是不對,我們老爺娶了我之後,沒過多久就死了,只留下了我和孩子兩個。如今大姐卻非說孩子是她的,她要分得家裡頭所有的財產,我對財產原是沒有什麼希望的,只希望這孩子是我的,這孩子能夠還給我,不要搶我的孩子。”
被她稱作大姐的女人更加生氣起來,指着她劈頭蓋臉的罵道:“喂,我說你這狐狸精,你不要睜着眼說瞎話好不好?誰都知道這孩子是我生的,結果現在你卻反而說是你生的,你也不瞧瞧自己的狐媚樣子,就像你這種的,斷子絕孫差不多,又怎麼可能會生出孩子來呢?”她說的話十分的惡毒,而且說話的時候用手狠狠的戳着孫二孃的頭。
孫二孃楚楚可憐,被她戳得一個勁的往後靠,但是她還是忍不住用自己的身子保護着孩子。
見到這種情形之後,狄小詞便小聲的對展昭說道:“展大哥,你看出來了沒?這案子還用斷啊?擺明就是那個悍婦搶了人家孫二孃的孩子嘛。”
這時就聽到孫二孃對着包拯磕了一個頭,十分恭敬的說道:“包大人,求求你明鑑啊。這孩子真的是我的,他小名叫做虎郎,是我十月懷胎把他生出來的,府裡頭的丫鬟、婆子也都可以作證。如今我們鄭家老爺死了後,大夫人她爲了跟我爭產,所以就一口咬定孩子是她的,因爲按照鄭家的規矩,財產是要給男丁繼承的,我什麼都不想要,只想要我的孩子。大姐,我求求你,你不要搶我的孩子,好不好?”
那被稱作大姐的女人頓時橫眉怒目,她非常生氣,走上前去想也不想,伸出手來“啪”的一聲,就在孫二孃的臉上打了一巴掌,頓時孫二孃的臉就有些腫脹得像桃子。
就連六王世子也看不下去,六王世子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包拯,對他說道:“包大人,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包拯想了想,說道:“既如此,你們都有各自的人證,便可以把人證傳上來,問問他們,孩子到底是誰的。”
很快的,就有幾個丫鬟、婆子被傳了上來,這幾個丫鬟、婆子每個人說的話都不一樣,可謂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有的人一口咬定孩子是孫二孃的,有的人一口咬定孩子是鄭家大夫人的。總之,他們每個人說的話都有自己的理據,聽上去都不像是說謊的。
不過,從他們說話中,狄小詞總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孫二孃和鄭家
的大夫人,兩個人都曾經十月懷胎,但是到最後她們一共只生了一個孩子,那就是說另外有一個人的孩子要麼就是丟了,要麼就是假懷孕。
狄小詞對展昭說道:“事到如今,很明顯,任憑是誰都可以看得出來,這孩子是孫二孃的。”
展昭微微一笑,問道:“小詞,你爲何這麼說?”
“展大哥,你叫我小詞,剛纔,是嗎?”狄小詞睜大眼睛望着他,臉上無限的嬌羞,頓時飛上了很多的紅霞。她一邊低着頭,一邊楚楚可憐的望着展昭。
展昭不以爲然,笑了起來,對她說道:“不是你讓我叫你小詞的嗎?”
“是啊,是啊,好了,展大哥,我不跟你說這個了,我現在跟你說那兩個婦人嘛。你看,一來那個孫二孃她很年輕嘛,看上去不過才二十多歲的樣子,她要生一個孩子,簡直是易如反掌。相反,那大夫人就不年輕了,那大夫人看上去怎麼樣也有四十歲了吧,像四十歲的女人再生孩子,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啊。所以,以我所見,二夫人生孩子那是顯而易見的,大夫人生孩子則沒有那麼容易,如此一來,孩子就有五成是那大夫人的。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聽到狄小詞分析完了之後,展昭便點了點頭,說道:“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
“當然很有道理了,我狄小詞出了名的聰明,這種小事情根本就難不倒我。”
“那憑什麼還有五成你可以證明這孩子是二夫人的呢?”
“很簡單啊,剛纔你也看到了,二夫人抱着這孩子的時候,顯得對這孩子異常的疼愛,而且絕對不允許有任何人碰這孩子。反而大夫人這麼囂張跋扈,像恨不得把她吃了一樣,她明明知道大夫人這麼兇惡,都要拼死保護孩子。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那孩子原本就是她的,反觀大夫人則不是如此。綜合這麼多的證據,就可以證明一件事,這孩子本來就是二夫人的,你說對不對?除了自己的親生孃親,誰還會對自己這麼愛護呢?”
展昭聽狄小詞說完之後,他沉默不語,沉思了片刻才說道:“你說的似乎是也有一些道理,然而我們還是看看大人怎麼判吧。”
“大人?”狄小詞見包拯仍舊是不厭其煩的在問了那些僕人和丫鬟們一些細節,便有些不屑一顧的說道:“對於大人判案的本事,我可真不敢恭維啊。並不是我看不起大人,你也看到了,大人一上午都判了那麼多雞毛蒜皮的小事,東家丟了狗他都要管管,西家少了貓他也要問問。好不容易碰到這一個大案子,他就焦頭爛額起來了。
狄小詞說了這麼多,擡起頭來看展昭,見展昭正專注的望着堂上,根本就沒有聽她說,不禁有些生氣,努努了嘴,跺了跺腳,便繼續觀看堂上事情的發展。
聽到包拯問完之後,包拯仍舊是在那裡一句話都不說,他看上去樣子十分的有威嚴,然而,也許是由於他太黑了,沒有人可以看得出他表情是什麼表情。
狄小詞睜大眼睛望着眼前的這一切,過了很久才聽到包拯說道:“本大人沉思了很久,也始終分不出這孩子到底是誰的,現在的情形可謂說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禮,鄭大娘和孫二孃你們都認爲孩子是你們自己的。既然這樣的話,不如我想出了一個辦法來,可以讓你們公平的得到孩子。”
“有什麼辦法?”鄭大娘連忙問道。
包拯笑了起來,他一笑的時候,便露出了潔白的牙齒,樣子看上去有一點點滑稽,就像是馬戲團裡的木偶一樣。
包拯緩緩的說道:“其實我的這個
方法也很簡單,那就是有請兩位夫人來搶這孩子,如果誰搶到這孩子的話,這孩子就是誰的。”
此言一出,衆人譁然,大家都睜大了眼睛,緊緊的盯着堂上,似乎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包拯真是一個昏庸糊塗的官員,竟然會讓兩個人來搶孩子,搶到是誰的,就是誰的,這豈不是有一點太說不過去了呢?
六王世子當即便站起來反對說道:“包大人,此言差矣,你說誰搶到了孩子就是誰的,這恐怕是對另外一個不公平,而且這對案子的判斷也不公正。”
“是啊,是啊。”下面的百姓們也都紛紛嚷嚷,嚷了起來。
狄小詞喊得最大聲,狄小詞連忙喊道:“包大人,包大哥,你實在是太糊塗了,這樣的法子都被你想出來。哎,你簡直就是個二百五。”狄小詞嚷了半天之後,見包拯一點別的意思都沒有,無可奈何之下,也只好由着他去。
包拯繼續緩緩的說道:“難道諸位能夠想出更好的辦法來判定這個孩子是誰的嗎?如果不能的話,就只好按照本縣的想法去做了。你們可以考慮一下,如果是誰生了這孩子,自然是很想得到這孩子,那麼她一定會千方百計,用盡全力去搶,把孩子搶到手裡頭,若孩子不是那個人生的,那麼她就不會那麼盡全力去搶奪這孩子了。所以本官認爲本官的法子並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包拯非要這麼說,旁人也無可奈何,只好也由着他們去了,於是包拯便說道:“好了,你們現在可以準備搶孩子了。孫二孃,你可以站起來了,鄭大夫人,你也準備好了,你們可要想清楚了,這孩子誰搶到就是誰的,若是搶不到的話,那麼以後就再也沒有資格做這孩子的孃親了。好了,開始搶。”包拯說完,那兩個婦人就一起搶上前去搶孩子。
狄小詞看着眼前的場景,感覺自己就像是看一場鬧劇一樣,不禁氣得直跺腳,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包大人實在是太糊塗了,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這麼糊塗的官員。”
這時候鄭大夫人和孫二孃兩個人已經按照包拯的吩咐去搶孩子了,兩個人一個拎着那孩子的雙腳,一個拎着孩子的身子,拼命的左左右右的去拉,那孩子被拉得生疼,便“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哭的樣子十分的悽慘。
周圍的人看了也都議論紛紛,他們見到這種情形之後,都說道:“如果這兩個婦人再這麼搶下去的話,恐怕這孩子早晚會被她們給扯死。這麼小的孩子,哪裡容得她們這麼糟蹋。”
“是啊,哪有這麼搶孩子的啊,這樣搶孩子,最受罪的還是孩子啊。”他們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狄小詞扯了扯展昭,對他說道:“展大哥,這下你相信我了吧?這包拯包大哥簡直就是個糊塗蛋,他竟然這樣讓人去搶孩子,早晚會把孩子給搶死的。”
展昭也不禁皺起了眉頭,緩緩的說道:“不錯,包大人這樣的做法實在是有失妥當。”
而堂上的兩個婦人搶孩子正在搶得你死我活的,她們兩個搶得不行,都恨不得把這孩子給碎屍萬段一樣。
見到這種情形後,包拯猛的一拍驚堂木,對她們說道:“好了,搶孩子的事情就到此爲止吧,現在本官心中已經有了定論了。”
“包大人有了什麼定論?這孩子分明就是我的。”那大夫人連聲說道。
二夫人也在一旁楚楚可憐的說道:“包大人,這分明就是二孃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啊,怎麼可以就這麼被人搶走了呢?”
兩個人仍舊是在吵吵鬧鬧的,局面又回到了當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