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小詞點頭說道:“你是醒了,可是大夫說……”說到這裡後,她便有些猶豫起來,打住不說了。
“大夫說什麼嘛?”公孫策追問着。
狄小詞搖了搖頭,把手裡的東西往他面前一放,說道:“大夫沒有說什麼了,你不要想這麼多了。來,先吃點東西吧。”
公孫策見到狄小詞欲言又止,好像真的是出了什麼天大的事情一樣,他便覺得有一些恐慌。然而看狄小詞的樣子顯然是不想說了,他也不想再追問下去。
狄小詞的碗裡面是藥,狄小詞對他說:“來,先把藥喝了吧。”
公孫策剛剛要起身,狄小詞卻按住了他,對他說:“我餵你吧。”
“你餵我?不好吧,所謂男女授受不親嘛,你現在馬上就要嫁給展昭了,還給我喂藥,要是傳了出去的話,恐怕展昭會吃醋呢!”
“展大哥纔不會跟你似的吃這些乾醋呢,來我餵你吧。”說着,她就要喂公孫策服藥。
公孫策擡起頭來望着狄小詞,她的臉上仍舊是遮着半邊面紗,因爲上次她中了屍毒後,留在臉上的痕跡還沒有消除,她的樣子看上去有一些憔悴,讓人非常地心疼。
而她現在在那裡喂公孫策吃藥,不知道爲什麼,有一種特別溫暖的感覺在瞬間蔓延了公孫策的心房,讓公孫策只覺得有說不出的開心。
公孫策忽然對她說了一句:“小詞,你真美。”
“你少在這沒正經了,你見過臉上長着屍斑的人還美嗎?”狄小詞白了他一眼,說道。
“我沒見過別人是怎麼樣的,不過我看你去覺得很美。”
“吃藥了!”狄小詞瞪他一眼。
於是,公孫策便把那藥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等到他服完藥後,便掙扎着要站起來。狄小詞見狀,連忙上前去扶住他,對他說:“你要幹什麼呀?”
“我想起來出去走走,活動一下身子,總不能一輩子在牀上躺着吧?”
聽了“一輩子在牀上躺着”這幾個字後,狄小詞的眼神頓時變得有些黯然起來,她望着公孫策,喊了一聲“公孫大哥”,聲音異常地悽然。
公孫策不知道狄小詞爲什麼會變得這樣,他愣了一下,便掙扎着身子要起身。可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有一點不對勁了,因爲他發現自己的身子一點力氣都使不上,自己用盡了力量想掙扎着起來,但是怎麼樣都起不來。
他感覺到身子輕飄飄的,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過了很久很久地,他纔對狄小詞說道:“我怎麼了呀?”
狄小詞的眼淚不停地往下低,淚如雨下,對他說道:“公孫大哥,其實真的是我不好,是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去看我娘,讓你又遇到了這火災。你是爲了救我孃親所以被橫樑砸中了後背,大夫說你有可能這一輩子都要躺在牀上起不來了……”
“什麼?”公孫策雙目之中頓時露出了一絲驚訝地神色,那神色之中還帶着憂傷、悲痛和絕望。
“你說的是真的?”
狄小詞用力點頭,其實狄小詞心裡很清楚,他一定是被那橫樑砸中了頸椎,所以影響了神經系統,以至於活動不方便了。這種病是非常嚴重的,他有可能重新站起來,也有可能這一輩子就要坐在輪椅上了。
狄小詞的話落在公孫策的耳中,公孫策呆呆地望着狄小詞,過了很久,才小聲地說道:“你說的不是真的吧?”
“我說的都是真的……”她對公孫策說道:“公孫大哥,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總之你是爲了我才變成這樣的。你知不知道啊,現在我倒寧願躺在這牀榻之上的是我,而不是你。”她邊說着,邊嗚嗚地哭了起來。
公孫策看到她梨花帶雨的樣子,心裡面就有幾絲心疼,他對狄小詞說道:“傻丫頭,你幹嗎說這些話呢?倘若當真躺在牀上的人是你的話,那麼就是我來不安心了。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把狄大媽給救出來了嘛。就算是我真的變成了一個
癱倒在牀上爬不起來的廢人,我也是犧牲的有價值,你說是不是?”
“你現在還有時間開玩笑!”狄小詞伸出手來在他身上打了一下,公孫策覺得有點疼,忍不住“哎呀”叫了一聲。
“你沒事吧?”狄小詞立刻很緊張地望着他。
“當然沒事了,我剛纔跟你鬧着玩呢。”
“你還騙人,人家現在可擔心你了!”
“看到你這麼爲我焦急的樣子,我真是忍不住高興啊。”
“你還有時間開玩笑!”狄小詞氣嘟嘟地望着他。
其實現在最難過的人就是公孫策了,公孫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他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這種事情後,第一感覺是很震驚,第二感覺是有些難過。但是他卻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夠在狄小詞面前表現得太過於明顯,否則狄小詞一定會爲他的事情而寢食難安的,因爲這樣影響了狄小詞的幸福那就不好了。
狄小詞看到公孫策的樣子,知道其實他心裡很難過,表面上卻在那裡強忍着,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忽然對公孫策說道:“公孫大哥,我想清楚了,我不會再嫁給展大哥了,我要嫁給你。”
“什麼?你要嫁給我?爲什麼呀,你是爲了報恩嗎?”公孫策望着她說道。
狄小詞愣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不是爲了報恩,其實我是真的喜歡你……”
“你真的喜歡我?喂,狄小詞,你不要在這兒胡說八道了,你不覺得你自己說假話的時候樣子很假嗎?你要是喜歡我,在我四肢健全的時候不喜歡,卻偏偏要到了我現在變成一個殘廢了才喜歡我呀!你這樣的謊話說給誰聽誰相信啊,更何況是像我這樣聰明的公孫策呢?”
“可是,公孫大哥……”狄小詞望着他,淚如雨下。
“好了傻丫頭,不要再哭了。你這樣哭反而讓我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了。其實真的沒事的,人嘛,有時候總是會遇到一些危險的。面對着危險能夠好好地活下來,就是人生最快樂的事情了,你說是不是?”
狄小詞用力地搖頭,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公孫策的這句話,但是她知道不管是誰受了如此大的重創,都不會覺得開心的。
公孫策便又繼續說道:“不錯,我現在的確是受了傷,變成殘疾人,可能這一輩子都變不回來了。這也沒什麼呀,畢竟我是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你說是不是呀,小詞?我能夠救了你孃親對我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呀,畢竟你會永遠記得我,對嗎?你還是好好地嫁給展昭吧,你放心吧。”
狄小詞望着他,淚水再一次地流了下來。狄小詞的心裡很難過很難過的,一直以來她都沒有喜歡過公孫策,可是她做夢都沒有想到,原來公孫策對自己是這樣的癡心而情長。
她想了想,對公孫策說道:“公孫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想方設法地讓你繼續能夠走路的。總之,你一定要相信我!”說着,狄小詞又安慰了他一番,便走了出去。
狄小詞走出去後,神情有些恍惚,她一個人呆呆地走在花園裡頭。正好現在展昭出去辦事回來了,見到狄小詞後,連忙上前去問她道:“對了,我聽說公孫策爲了救你娘被火燒着了,還被砸中了,現在他怎麼樣了?”
狄小詞看到展昭,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她撲到展昭的面前,對展昭說:“展大哥,我現在應該怎麼辦呀?”
展昭看到狄小詞的樣子,不禁愣了一下,說道:“怎麼了呀,小詞?”
狄小詞便望着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總覺得是我把公孫大哥害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倘若不是救我娘,他也不會被火砸傷了。他現在還年輕啊,但是他現在卻永遠要躺在牀上不能起來了,你不覺得這對他而言是一個很大的折磨嗎?”
“的確是。”展昭微微地愣了一下,便旋即說道:“公孫策這個人我認識很久了,我一直以來都非常瞭解他,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一定致命
的。對了,他跟你怎麼說的?”
狄小詞搖了搖頭說:“他在我的面前故意得很樂觀,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越是這樣,越讓我覺得心裡頭不舒服。展大哥,你說我們有沒有什麼辦法幫助他呀?”
展昭想了想,便問道:“大夫怎麼說的?”
狄小詞便把大夫的話跟展昭說了一遍。展昭聽完後,猶豫了一下,說道:“既然連大夫都這麼說了,想必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麼辦法了。不過你也不必絕望,大夫的醫術是不一樣的,說不定我們可以找一個更好一點的大夫救公孫策呢,你說是不是?”
“是啊。展大哥,你知不知道有什麼名醫呢?”
展昭想了想,便說道:“我聽說在晉陽城外的的確確是有一個名醫,而且對於治療這些傷一向很有心得。不如這樣吧,我就去晉陽城外尋找那名醫,回來讓他爲公孫策看病,你看怎麼樣?”
狄小詞聽了後,心裡頭非常歡喜,連忙對展昭說道:“展大哥,真的太謝謝你了。要不然的話,公孫大哥他的病不能好,我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麼面對他了。”
展昭微微一笑,對她說道:“傻丫頭,何必說這些話呢?更何況我們兩個都要成親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狄小詞下意識地又去摸自己的臉,她的臉上仍舊是很難看,還是跟醜八怪一樣。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裡頭那種感覺又強烈地蔓延上來,那種感覺就是她覺得展昭是爲了可憐她所以才取她的,就好像她看到公孫策受傷後,第一感覺也是要嫁給公孫策來報恩一樣。那種感覺在她的心裡面蔓延不息。
展昭看到她在那裡想事情,便對她說道:“你怎麼了呀,小詞?”
狄小詞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沒事,展大哥,既然這樣的話,這件事情就拜託你了。那麼我可以做什麼呢?”
“你什麼都不用做,你只要留在這裡好好地照顧公孫策就好了,我相信公孫策受到這樣的打擊,一定是需要一個好朋友來照顧他的。”
展昭自然是知道公孫策對狄小詞是有感情的,但是他一向是一個坦蕩磊落的人,他並不認爲讓狄小詞去照顧公孫策有什麼問題,所以他便對狄小詞說道。
狄小詞點點頭,對展昭說:“好吧展大哥,那麼我就留在這裡照顧公孫大哥,接下來的事情就要拜託你了。”
於是,展昭便去向包大人說了一句,便出去尋找名醫去了,而留下狄小詞來照顧公孫策。
狄小詞送展昭走的時候,她心裡總是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她對展昭說道:“其實有一件事情我很想跟你商量,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什麼事情啊?”展昭不以爲然地問道。
她猶豫了一下,纔對展昭說:“其實我想跟你說,展大哥,我們可不可以暫時延緩婚期?開始我們說的是三個月後成婚,可是現在出了這麼多事情,我實在是沒有心情去應對我們的婚事了,反正我們兩個人都在一起,也不分是早一天還是晚一天了,你說怎麼樣?”
展昭聽完後,便立刻點頭說道:“你說得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暫時延緩婚期吧。”
聽到展昭這麼痛快地答應了,狄小詞的心裡反而有些不舒服起來,她心想,爲什麼展大哥這麼容易地就答應了我延緩婚期呢?難道說他心裡頭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想起這些她就覺得心裡面異常地苦澀。
展昭哪裡明白狄小詞心裡想什麼呀,於是,他就出去爲公孫策尋找名醫了。而狄小詞望着他的背影,心裡面就有很多的失落感。
她從外頭送了展昭回來,一個人往縣衙裡走。進了縣衙後,她才露出了一個大大笑臉,她對自己說道:“狄小詞,你一定不能夠表現出傷心和懦弱,也一定不能夠表現得不夠堅強。因爲如果是你表現得不夠堅強的話,那麼有可能公孫策也就沒有辦法支撐下去了。你還要支撐公孫策呢,你一定要堅強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