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當……啊……”
緊隨着金屬碰撞的響亮聲音,一聲更響亮的叫聲緊隨其後,這使舒鈺兒的心縮成了一團。
內心中幾乎已經斷定,那是趙伏波的大槍與馬穆魯克的鐵槍相撞時,被震飛脫手。
作爲瑞玉莊裡的大小姐,她如何不知道馬穆魯克騎兵的厲害。這些膀大腰圓的高爾索人,手中的鐵槍一下就可以把一個練習用的木人刺穿。又或者揮舞起來的時候,可以把木人的上半身砸個粉碎。
二郎伏波雖然嗜武成性,可他不過是個剛剛長成的少年。又能有多大的力氣,敢用自己的大槍去碰馬穆魯克的鐵槍,那一下定被震得脫了手了。
閉着眼睛的舒鈺兒,只求那些下手的馬穆魯克手下留情,不要傷了趙二郎。待得回到黃沙城,她自然有辦法收拾這些家裡的護院。
心中恰在盤算的時候,卻聽車裡的大郎趙旭卻依然喊叫着“快來……快來……”甚至一雙胳膊,已經從車裡伸出來揪她的裙子。
顯然大郎趙旭與舒鈺兒一樣的想法,料定二郎伏波定然敵不過這些高大威猛得馬穆魯克騎兵。
然而令他們完全沒有料到的是,這時卻再度聽到了響亮的金屬碰撞聲。只是這一次叫喊的人多說了幾個字,讓他們聽得明明白白。
“併肩子上,點子扎手……!”
諸位讀者讀到這兒一定奇怪萬分,趙家雖然是中原人,但他家裡的護院武師爲何會喊出中原的黑話呢?
嘿嘿,小小一個謎題,請大家跟着我們的故事,隨後就會明白。
這一聲呼喊,卻使舒鈺兒睜開了眼睛,身後的祿山之爪也因吃了一驚縮了回去。
待得睜開眼睛看去時,舒鈺兒卻不由被驚得目瞪口呆。
兩個喊叫的西院護衛手中已經沒有了的兵刃,一個個撫着自己的胳膊,只管大聲呼喊威嚇。
只見趙伏波此刻穩坐馬上,面對趙家護院的呼喊威嚇之聲毫無懼色。
手中長槍舞起,槍頭掃處槍花朵朵。加上尺長的白色纓絡,硬是舞出斗大的槍花。
端坐在馬上的他,此刻哪還有眯瞪二郎的味道,倒好似一尊下了凡的天神般威風凜凜。
這時再有兩個舞着鐵槍的馬穆魯克騎兵迎了上去,只見當先一個大槍掄起,卻是照着開山斧的模樣向二郎伏波砸過去。
二郎手中長槍卻好似游龍一般,只貼在他的鐵槍桿上輕輕一拔,鐵槍下砸的力量就被分向一側。
大槍卻因爲受到鐵槍力量的激盪,槍桿一弓反彈回來,橫着向隨後那名馬穆魯克騎兵的腰間掃去。
“哈……啊……!”
受驚的馬穆克只好豎起自己的鐵槍來攔,嘴裡發出大喝,只等穩穩的架了他這槍。
哪知二郎伏波卻在大槍橫掃之時變了招,他的“哈”自然就落到了空處。
二郎伏波手中鐵槍向後稍稍撤了下,槍頭上閃動着大馬士革鋼特有的,如同夜空裡繁星似的光芒,轉眼就到了馬穆魯克的胸前。
抵擋的“哈”落了空,這“啊”就是面對槍尖,無奈之下只好一滾身落馬時,這個護衛發出的驚叫。
阿拉伯馬作爲世界上最好的戰馬之一,它的速度快得出奇。就在一槍掃落一名護衛的同時,趙伏波已經與先前那個護衛兩馬相交。
就在這一瞬間,二郎伏波手中大槍槍桿在腰上使勁一別,前手一鬆剛剛盪開的大槍,帶着更多的威勢回掃過來。
那名砸空了的馬穆魯克騎兵這時鐵槍不過剛剛回到手中,猛然聽到身後風聲響起,心中知道情況不妙,忙忙的縮脖彎腰。
只聽“啪”的一聲,二郎伏波手中蕩回的大槍狠狠的砸在馬穆克魯克的背上。
饒是趙家西院的護衛身上穿着鎖子甲背心,也禁不住這掄圓了的大槍槍頭,在背上的猛力一擊。
“哇”的一聲,馬穆克魯克騎兵噴出一口血來。
這也是趙伏波手下留情,在圈回大槍之際,手中槍桿稍稍一轉,把槍刃變了槍背。如若不是的話,他此刻就只就能從斷了脖子的傷口裡向外噴血了。
在舒鈺兒訝然的目光裡,似乎打瘋了的趙伏波又犯眯瞪了。只見他大槍從身後回來,卻向自己的車上紮了過來。
“哼,這個眯瞪二郎,莫不是以爲我與那大郎在裡面苟合不成!”
心中一急之下,向趙二郎呼喊了一聲。
“喂,我在這兒呢!”
哪知道已經犯了眯瞪的二郎伏波,居然對她的呼喚不理不問。反倒是手上大槍一下扎到大車的頂蓋處,藉着馬勢雙膀叫力……。
“吱啞啞……咔吧……”
諾大的大車頂蓋,居然就被他一下挑到了空中。
似乎二郎伏波這才滿意了,才一把勒住馬,朝着舒鈺兒身邊興沖沖的跑過來。
哪料到他剛到舒鈺兒近前,舒鈺兒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喂,你犯的什麼病哪,把人家的大車蓋子挑了,你們……你們趙家兄弟都是壞蛋……!”
衝着趙伏波發完了脾氣,又恨恨的衝他一跺腳,轉身跑到一邊抽抽搭搭的哭個不停。
這一下伏波真的眯瞪了,他不曉得自己犯了什麼錯。
不能不說,趙伏波這渾小子,實在是有些一竅不通。他沒有去哄哄受到了驚嚇的舒鈺兒,反倒反身上馬,又一溜煙給跑了。
這一下,輪到舒鈺兒發愣了。她完全沒想到,自己這一哭,居然把救兵給哭跑了。
看着趙伏波伏在馬上,跑得如同風兒一般快的模樣,她只好恨恨的發着小脾氣。
“哼,你跑得好,二郎伏波,我舒鈺兒要是再和你說話……就……就……”
就了半天沒捨得“就”出來,倒把自己幾乎給“就”得又要哭出聲來。
趙伏波是跑了,不過他帶來的人倒沒有跑。
小穆克持着長刀,從馬上跳下來護住舒鈺兒。此刻幾個被趙伏波大槍傷了的馬穆魯克,也再無一人敢上前來。
藉着這個空當,穆克向舒鈺兒說了一句話,才使舒鈺兒的心穩下了神。
“去去就來!”
舒鈺兒擡起淚眼看了他一眼,只盼望他說下去,最好說明白趙伏波離開,全是爲了她舒鈺兒纔好呢。
只可惜,眼前的穆克是個惜字如金的傢伙,剛剛說了四個字,只怕今天再也難聽到他說一個字了。
“哼,死木頭,多說一個字會死啊!是不是二郎那個眯瞪傢伙要你不告訴我的!”
這時的舒鈺兒,再說起話來的時候,已經帶着幾分撒嬌的味道。倘若是趙伏波在這兒,一定會被她唬得暈頭轉向,連北也找不到。
只可惜她現在面對的是沉默的如同石頭一樣的穆克,此刻他只是瞪着他的眼睛,看着那幾個馬穆魯克騎兵,卻再也不說一句話。
“喂……快來……快來……快來扶我起來,我腿腳上沒勁了!”
這時大郎趙旭在車裡又開始叫起來了,只是這次叫的聲音與剛剛不大一樣。
幾個被趙伏波手上大槍功夫震驚的馬穆魯克騎兵,這時才如夢初醒一個個奔上車去,爭着去扶趙旭。
“喂,給我遮擋着點……剛剛我……我……我溺了……!”
小小的聲音從馬穆剋剋騎兵高大身材的遮掩下傳出來,這使舒鈺兒倒又對趙旭生出了幾分鄙夷之情。
待得在衆護衛的遮擋下,重新上了自己白色的阿拉伯駿馬之後,趙旭才又恢復了精神。
手中摺扇“譁”的一下打開,衝着趙伏波離開的背影叫了兩聲。
“伏波小子,敢衝撞大爺,哼,過不了幾日必教你後悔不迭……”
說到這兒趙旭似乎感覺到自己失了言,忙住了嘴。
眼睛向舒鈺兒看去,只見她臉上依然是一付梨花帶雨的模樣,眼睛卻一直朝趙伏波“逃走”的地方看着。
“啐,小娼婦,有朝一日……”
他狠狠的啐了一口,聲音低低的威脅着。
只是當他看到穆克時,那沉靜的毫無表情的綠色眸子,此刻正牢牢的盯着自己。
就彷彿是一隻正蟄伏在草叢中的獵豹那樣,下一刻就會衝出來咬斷自己的脖子。
“難道,我剛剛的話被這個小混蛋剛剛聽到了?算了罷,他不過是個小小的奴隸罷了,料他也不敢……!”
原本他想要回頭用目光告誡一下穆克,可不知爲何,他回味起那毫無生氣的綠色眸子,心中就有些發寒。
“也罷,再容他們活過這兩天吧,到時……!”
“哼走着瞧……”
頭也不回的扔下一句狠話,帶着自己的護衛如同來時那樣,一溜煙的絕塵而去。
恰在他剛剛離開的同時,舒鈺兒卻彷彿看到了什麼。
她一步跳到自己的車上,踮起腳尖用手遮了剛剛升起的朝陽遠遠望去。
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剛剛還梨花帶雨的臉上,卻揚起了歡笑,嘴裡低低的叫了一句。
“真看不出來,那個馬丁老頭還有這個本事,發財了……這一下趙二郎再也不必擔心沒錢使了!”
真教人猜不明白,她看到了什麼,可以使她忘卻了趙二郎的迷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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