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聽着場中的掌聲,小馬穆魯克綠色的眸子依然冷的像冰,神色冰的像鐵。只有上嘴脣微微的翹起,恐怕才說明他心中的不服。
他的神情自然逃不過生就了一雙慧眼的舒鈺兒,她悄悄的撇起了紅脣。
心中極不屑趙無極的作法,儘管小馬穆魯克的表現不佳。但就憑她會的一點點功夫也看得明白,趙旭不過贏在了放水上。
場上的情況明擺着,今天的文事考察趙伏波順利通過,倘若比武又勝出的話,豈不是要大大的出個風頭。
趙無極自然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有這個機會,因此趙伏波雖然背過了書,比武中只怕就要受磨難了。
眼睛直瞅着趙伏波,一雙妙目中不由自主的,就流露出心急的模樣。
這些都被趙伏波看在眼中,看着她的眼神,感受着她對自己的關心。破天荒的趙伏波有了一種只想要勝出,好給舒鈺兒多爭些顏面的感覺。
“平常也就罷了,今個怎麼也不能丟了小鈺兒的臉不是,也讓你們見識一下小爺我的槍法!”
伸手從地下撿起兄長趙旭扔在地下的亞特坎與盾牌後,在大家吃驚的目光裡把短刀與盾送回到兵器架子上。甚至還細心的用布擦了下短刀,隨後才爲它戴上刀鞘。
然後把自己身上那沉重的,牛皮夾鐵甲的背心扔在一旁。最後當趙伏波拿起自己的武器時,卻使在場的人都不由的吃了一驚。
因爲他拿的並不是早已經被大家習慣了的硬杆鐵槍,相反他拿起兵器架上,那柄早已經被塵封多年的大槍。
這是一杆配着暗紅色長杆的大槍,據傳是趙家自中原帶來的兵刃。可惜這裡的趙家人早習慣馬穆魯克使用的硬杆鐵槍,而在黃沙城也早已經沒人道大宋內家槍的用法。
看着趙伏波挑選的兵器,唯只有魏臻的眼底裡流露出一抹深沉的得意。趙伏波的那本槍法,不過是他自己家傳的《魏家槍法》。
說到槍法,自然他家的槍法遠不如楊家槍法,又或者說岳家槍法那麼有名望。
只是老楊家是否還有人傳世已經是件不可考的事情,至於岳家槍除過岳家本藏之外,大宋宮中所存已然早就與《武穆存知錄》(全當是武穆遺書)一起失去了蹤跡。
這魏家槍法,不知傳自何世家,魏臻父母雙忘自己也全然不清楚。這本槍法他也粗粗的練過,可惜他勇則勇矣,資質實在是差得太多。加之父親死得早沒人指導,也沒能練出名堂來。
倒是他強悍的體質,使他學會了馬穆魯克騎兵作戰的本事,也算是有些本領。眼見趙伏波端起大槍的模樣,恰是魏家槍法的起手式,心中不由驚喜。
“看來二郎確是個練武的材料,槍法給了他只怕倒使他將來能成就一番藝業!”
原本對於趙氏兄弟不大服氣的小馬穆魯克,見趙伏波選了一頂模樣有些怪異的長槍來,他翹起的嘴角不由得更加倨傲。
大家都明白“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這個,在冷兵器時代放眼東、西方皆準的道理。
趙家兄弟一個被自己放水,另外一個乾脆使用這長兵器來對付自己的長刀,這不免使他有些看不起趙家兄弟。
手中長刀做好攻擊的準備,綠色的眼睛緊緊盯着趙伏波手中的大槍。這一次可沒人要他手下留情,手中長刀自然會全力施展,最好一刀之下就把對方的長槍磕掉,讓他們也知道下自己的厲害。
在以前,趙家兄弟的功夫都由家將來試。自然如同他這樣的小馬穆魯克是不清楚的,至於中原槍法的威力,自然就更加不知道了。
只見對面比自己稍矮一些的傢伙,兩手端着的大槍卻如同活了一般。烏黑的大槍的槍頭晃動着,鋒刃在大漠的陽光下閃動着細碎的光芒。紅色的纓絡隨着槍頭,擺出一個斗大的槍花。
“咦……難道他的力量不夠嗎?”
槍頭的晃動似乎是出於大槍的份量,又似乎是因爲對方的力量不足,小馬穆魯克心中稍稍的疑惑了一下。不過僅僅疑惑了一下,他的心中就不由得驚訝起來。
他看出來了,對方的長槍晃動時並不是把持不住又或者沒有準頭。相反,當槍頭晃動起來時,小馬穆魯克即驚訝的發現,自己的長刀都不知道該向哪個方向去格了。
“到他身邊去……!”
小馬穆魯克從6歲起,就不間斷的受着良好的戰鬥訓練。自然明白,對付這種長兵器的唯一辦法就是貼身肉搏。
手中長刀揮起,用刀刃磕向大槍不停晃動的槍頭。他沒有什麼把握能用長刀的前部把大槍磕向一邊,給自己騰出進擊的路線。
最令人討厭的是那個不停晃動的槍頭,它將刺向哪兒又或者它會突然橫過來給自己一下?
他不懂得,只是感覺與馬穆魯克們使用的硬杆長槍相比,這杆大槍的槍桿子是不是軟得有些過分。
趙伏波雙手一抖大槍,感受着手中長槍的勁力,心中立即涌起一種狂喜的感覺。
“這就是我要的槍!”
據那本槍法上所提到的,感受槍上力量的運動,這叫“聽勁”。雖然手中的大槍比起自己訓練的那根粗白臘杆要硬、也要重。但趙伏波感覺得到,這杆槍裡的勁是“活”的。
他甚至敢肯定,要是這柄大槍能在自己手裡,那“魏家槍法”的威力會更容易被髮揮出來。喜悅使他幾乎要忽略周圍的一切,心中唯一感受到的就是這柄大槍的“勁”。
比武之中,一個小小的失神就有可能失去先機。幾乎就在趙伏波爲了感受到這柄大槍的“勁”,而欣喜若狂的同時,小馬穆魯克按照戰場上搏殺的規矩,一聲不響的悄然揉身而上。
“當……”
一聲輕響,大槍晃動的槍頭被磕向一旁。緊接着小馬穆魯克粗壯的身影,迅捷的彷彿一頭羚羊。
他一個箭步上前之後,手中長刀帶起一道刀風,向還在感受着大槍靈活勁力的趙伏波撲過來。
“啊……!”
可以說趙伏波受到了奇襲,一時的欣喜帶來了疏忽,使他頓時陷入到了危險的境地裡。
當對方避過他的槍勢而進入到圈內時,長刀帶着“嗚嗚”的破風聲,就彷彿一條奇毒的長蛇那樣,順着長槍暗紅色的光滑槍桿,直奔他持槍的手而來。
趙伏波被小馬穆魯克的攻擊嚇了一跳,這與他剛剛觀察到的對方的身手完全不在同一個級別上。
他知道小馬穆魯克給自己兄長放水,只是他沒想到居然放得如此之多。對方全力暴發時,速度居然如此之快,身形居然如此之靈活。
雖然吃了一驚,可仗着已經“聽”到這柄長槍勁力,加之早已經練得有些心得的“魏家槍法”心中也沒有什麼可怕的。
手中一抖長槍立即擺向一側,長長的槍桿藉着小馬穆魯克長刀的一磕之力,出現了一個弧度。緊接着大槍頭髮出“嗚”的,以更快的速度反向擺動,直奔小馬穆魯克的身邊。
“怎麼會這樣……”
聽着長槍發出的“嗚”的,如同山中虎嘯似的聲響,小馬穆魯克吃驚了,而且他驚訝的簡直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大槍的槍桿就像是一道城牆一般,發出風聲帶着正快速的向自己的臉頰襲來。最使他不明白的是,這軟杆的長槍,怎麼會有這樣的暴發力。
常年在訓練場上訓練上的他知道沒有時間多想,第一時間雙手握着長刀把它舉過自己的頭頂,刀刃斜斜的在身體一側做了一個上撩的姿勢。
對付這種與棍相似的攻擊,這是最好的辦法。勁力會順着傾斜的長刀移動把力分解掉,使自己不必承受對方全部的攻擊。
“當”
又是一場暗啞的撞擊,小馬穆魯克向一旁躍去,強大的力量使他肌肉虯結的胳膊一陣發麻,他需要一點時間重新調整自己的行動。
然而他並不懂得,對於中國的槍法,這麼一點點的時間足夠趙伏波再度發動進攻。
藉着對方的勁力飛向斜上向的大槍,隨着趙伏波的控制,在空中劃過半個完美的圓弧。接着大槍再度帶着“嗚嗚”的聲音,奔向小馬穆魯克的面門。
不得已小馬穆魯克只好再度雙手握刀,把長槍磕出去。
可令他無法接受的是,被磕出去的長槍以再度轉過一個圓弧,搖擺着不定的槍尖,帶着更大的力量奔向自己。
魏臻越看越是糊塗,“魏家槍法”他也練過,可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那條暗紅色的長槍就像活着的蛟龍一般,隨着對方的勁力不斷飛舞着。閃動着點點寒星的槍尖雖然沒有籠罩在對方要害上,但那如山嶽一般的一重重、一疊疊不斷壓向小馬穆魯克。
“二郎實在是一個練武的奇材,只可惜重武輕文。可到哪裡去找一個良師益友助他,成就個如同武穆王那樣文武雙全的蓋世英雄!”
就在他想着的同時,小馬穆魯克在趙伏波手中大槍連續不斷的攻擊下,已經完全沒有了攻擊的能力。
他只能揮動越來越無力的長刀,進行最後的抵擋。
可令人不能理解的是,招數已經散亂的他爲何不投降呢?
魏臻悄悄嘆了口氣,他訓練出來的羽林衛他知道。除了以死相搏,這些傢伙是不懂得投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