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章 老淚縱橫時
一點亮光在眼前亮了起來，這使趙無極心中多了一些欣慰。昏迷之中，他似乎一直在一個黑暗的地方走着。天空裡的雲，就像是沉重的鉛塊那樣，沉重的幾乎要跌下來。
地下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屍骨，看那服色都是大宋的子民。更遠處，一頂金色的大帳卻矗立在雲端。
趙無極知道，那是蒙古人的賽因汗拔都建立的金帳汗國。他想要尋找武器，可地下除過屍骨之外，根本什麼都沒有。他只好攥着兩個拳頭，要去那兒與賽因汗拔都拼命。
可是路總也走不到頭，金帳汗國似乎永遠在天邊的雲端之上。但他咬緊牙關走過去，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不要再與自己的兒子勾結，哪怕自己被他殺掉在所不惜。
甚至他心中爲了這個想法而高興，因爲倘若賽因汗拔都殺掉自己的話，那麼趙旭因爲殺父之分，或者就一定不會再與他合作。
當光明映入眼簾的時候，趙無極看到的卻是自己的髮妻呂氏。而此刻的她，頭髮居然如同三娘一般變得花白了，這使趙無極心中一酸。可他不能把呂明已經被兒子殺了的事情，告訴給呂氏聽。
尤其此刻看着她滿眼的關切，甚至她的關切使她原本漂亮的眼睛，這時眯起來的時候，都帶着一些重重的紋路。
趙無極眼角上的流淌下一些淚水，不知是爲了呂氏，還是爲了自己。心中則在罵着自己沒有，這麼多天，居然一點解決此事的辦法都想不出來。
顯然，告訴趙伏波，一心想要回大宋的趙伏波絕對饒不過勾結蒙古人的趙旭。甚至趙無極聽說，趙伏波正在積聚力量，等一切有了定數之後，便回大舉回國。而憑他的本領，既然在整個阿拉伯帝國，包括歐洲來的十字軍都不是對手的時候，大宋那邊的敵對勢力，自然也不會是對手。
此刻的趙無極算是完全理解了趙伏波，知道爲何那些年他不爭。
“謀定而後動之，恰合孫子之說，‘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此刻伏波大舉行事，估計事已在算中矣！”
《孫子兵法》這是趙家兄弟必須精通的東西，無論趙緯南、趙無極兄弟，還是說趙旭、趙伏波兄弟，這都是他們不得不完成的一部分學業。此刻回味起來，趙無極心中頓有恍然大悟之感。
因爲趙緯南與趙伏波父子行事手段，可以說是不謀而合。自己父子終歸是不如他們父子，不然爲何自己爭不過兄長，兒子爭不過兄弟。
想到這些，趙無極眼中的淚水更盛。他回過頭來，臉面向牆壁。淚水順着眼角，流淌到被子上。
“老爺，瞧您這是遇到了什麼事哪，短短几天的工夫，可連鬍子都花白了呢！您……您可要保重啊，不然……不然……怎麼辦哪……”
呂氏說話的時候帶着哭腔，失去了兄弟早已經讓她五內俱焚。倘若丈夫再有個好歹的話，她的這一條命卻又留在這世間爲何呢！
她小聲的哭泣起來，心中卻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爲何家裡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先是兄弟不明不白的死了，而後老爺又不知道被什麼事情氣成這個模樣。
“老爺，您要是有什麼事情就說出來吧，不然的話……不然……”
躺在牀上的趙無極緊咬着牙，聽着妻子的呼喚，他卻不敢把涕淚滿面的臉轉過去給她看，心中涌起深深的愧疚。作爲一箇舊式的男人，趙無極看不起女人，一個家裡的問題也不該要女人來扛。
聽着這伺候了自己多年的女人哀哀的哭泣聲，趙無極搖了搖頭，盡力放緩自己的聲音，好使它聽起來比較平衡。
“呂氏，我……我沒事的……你……你且出去，我還想再歇息一下……”
呂氏聽得出來趙無極聲音裡的悲涼，心中猜測他是不是已經流下了淚水。但一輩子從來沒有敢於違拗丈夫命令的她，卻也不敢呆在這裡。
“這裡不要人，把人都趕出去，我要靜靜！”
趙無極盡力忍住心中的那股子呼之欲出的，想要哭泣的慾望，咬着牙又吩咐了一聲。
“是的老爺，過些時我再來！”
呂氏黯然應了一聲，帶着一屋子的丫頭、個人、大夫離開。出了門，卻吩咐兩個得力的丫頭。
“你們肯在這兒勤聽着老爺喚，不要到他叫人的時候，沒個應聲的！唉……老爺是個模樣……老天爺，這可怎麼辦……”
“是夫人！”
兩個丫頭應了一聲，在門外站住。而呂錯的吩咐與嘆息聲附帶着窗戶傳來，趙無極不禁又把臉擠成一團，眼淚狂涌而出。
莫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爲到傷心處，試想此刻趙無極心中的悲哀。固然他沒有胸懷大志，不想着什麼驅除韃虜、恢復中華，但他趙無極也是讀過聖賢書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與那些豺狼爲伍不是。
“唉，大哥啊，兄弟不才，沒本事恢復大宋，現在連家都管不好，連兒子都教成了奸侫，唉，大哥啊，你說說兄弟還留着這條命何用之有啊！”
說到趙旭與蒙古人勾結的事情，趙無極那是死的心都有了。要說呂明的事情，或者不至於如此，但與蒙古人勾結，在趙無極心中，。
“不，我是個男子，倘若哭成這個模樣，還不讓別人笑話死了。萬事皆有解決之道，便是怎生想個辦法，把此事辦了。或者抓得着旭兒，便把他關進家裡，讓他們永遠不再見人，或者這件事就解決得了！”
殺趙旭，趙無極始終捨不得。唯一的想法，就是打散他的軍隊，把他抓回家永遠關起來。在他來看，既然已經解決了趙旭的勾結蒙古人的問題，或者也算對得起更祖列宗了！
“這件事，凱里木城主的兵顯然是不夠的，或者科總督……他太遠了……那勃撒羅的總督巴哈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