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佛前苦苦哀求,如同雪花般飄落!!
“對啊,你看這鞋子,穿到我腳上正合適,可到了你腳上,就有些小了。多大的腳,配多大的鞋子……這就和人一樣。你與大郎,同爲太學生,將來有光明前程,雖然家境懸殊,但總是同一種人,就好像你的鞋子和他的鞋子,只不過新舊之分,並無太大區別。所以,你二人成爲好友。
可是自家,不過是馬行街上一個閒漢。
雖說家境比少陽你好些,可在大郎眼中,還是上不得檯面。
這就好像你的鞋,與我的鞋一樣。我穿着合適,可你穿着,就不合適。
我知道,大郎沒有惡意。
但越是如此,就越要分的清楚。
或許於少陽而言,認識我玉小乙算不得什麼;可是在大郎眼中,小乙卻有高攀之嫌。這道理,自家心裡清楚的緊!大郎曾爲自家作保,小乙感激不盡。也不奢求與大郎成爲知己,但只求將來,能有機會報答……”
陳東,登時止聲。
他目光極爲複雜,看着玉尹,半晌後突然笑了。
“小乙,我總覺着,你不是一個等閒的肉販。”
“是嗎?”玉尹也笑了,“放心吧,終有一日,說不得能進化成屠夫。”
陳東哈哈大笑,突然用力一蹬玉尹的那隻雲頭鞋。
“走!”
“喂,咱們先把鞋子換了再說嘛。”
“換甚換?”陳東一把摟住了玉尹,笑呵呵道:“你看,這走着也挺舒服。”
原來,陳東踩着玉尹那隻鞋的鞋幫子,好好一隻雲頭鞋,卻變成了拖鞋。
玉尹指着陳東,“這是我娘子剛爲我做好的。”
“當不得事,當不得事,我不介意。”
那話語中另有深意,是告訴玉尹:我陳東也是個貧寒出身,雖是個太學生,也比你強不到哪兒去。所以,我們可以成爲朋友,與身份無關。
玉尹不禁有些感動。
這傢伙,卻是個爽快的,至少比李逸風,多了些爽利……
就在這時,忽聽前方一陣騷亂。
緊跟着,就見一個青年,被人架着從妓館裡跌跌撞撞的走出來,而後被一下子扔在了地上。
“哪裡來的鳥廝,也敢在這館子裡生事?
以爲作得兩首歪曲,便是那柳三變不成?今日若放走了你,以後我們這瀟湘苑,如何作得生意?”
話音未落,一個衣裝甚是凌亂的女子,濃妝豔抹,跑了出來。
“打死這沒錢的夯貨,壞了老孃的身子不說,身上卻連一文錢都沒有。平白讓老孃使得好多手段,結果卻沒一次爽快。給我把他的衣服扒下來,拿去質庫也能換些銀子,總好過一文錢收不回來……給我打,狠狠打這鳥廝。”
那女人看上去約有二十四五,卻是濃妝豔抹的,氣急敗壞。
兩個黑短單衣打手上去,就要扒了那青年的衣服。
質庫,便是後世的當鋪。
青年拼命的抓着衣服,“娘子,你先前還說,愛慕我才學……怎地如此?
莫扒衣服,辱了斯文!”
他掙扎着,大聲叫喊,卻又引來好一陣的鬨笑。
“這夯貨以爲是誰?莫非柳三變在世嗎?”
“哈,若真個是柳三變,自有去處,怎來得這殺豬巷取樂……老孃,你先前說使了手段,不知是什麼手段?不若再使一回,定叫你爽快!”
“是啊,是個什麼手段?”
那妓女顯然也是個沒臉皮的,聽到鬨笑,非但不羞,反而搔首弄姿的,賣弄風情。
玉尹在一旁看得真切,不禁微微蹙眉。
“真個有辱斯文!”陳東一旁怒道。
玉尹說:“這後生雖有辱斯文,卻也真真個應了那句老話。”
“什麼話?”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陳東一怔,擡頭向那妓女看去,旋即啞然失笑。
而今這女人叫囂的厲害,還不知道方纔,又是怎一個模樣。
小乙這話說的雖有些惡毒,但也道盡了這其中真諦,確是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啊!
“小乙,救我!”
就在玉尹和陳東,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那青年卻突然掙脫出來,跌跌撞撞跑到了玉尹身邊,一把抓住了玉尹的衣袖,大聲喊道:“小乙,救我!”
玉尹,愣住了!
他可以指天發誓,根本不認識這人。
而且在這衆目睽睽之下,被這人這麼抓着,實在是有失顏面。你看,陳東的目光明顯有些變化,還悄悄的退了一步,和玉尹拉開了距離……
“你是哪個?”
玉尹探手,一把就掐住了青年的肘關節,手指順勢一彈,掃過他的麻筋。
“我是羅德,羅德啊!”
青年急得大聲呼喊,“小乙認不得我嗎?我是羅德,羅一刀家的羅德!”
就在這時候,幾個打手已經上來,一把將那青年拉走。
那青年拼命的彈着腿掙扎,“小乙,救我啊……我是羅德,家父羅一刀!”
哦!
想起來了。
這羅德,便是羅一刀的兒子,據說在書院裡讀書,是個讀書人。不過,羅德和玉尹,或者說重生之後的玉尹,並沒有太多交集。只是聽羅一刀說過這個名字,便再也沒有任何印象。若不是提起羅一刀,玉尹哪能想得起,羅德又是哪個?可他是羅一刀的兒子,玉尹就不能袖手旁觀。
當初郭京逼上門的時候,蔣門神斷了玉尹的生肉。
玉尹無奈之下,只好自己宰殺生豬,於是便找到了羅一刀幫忙……
說起來,玉尹而今和張三麻子如此親近,也是羅一刀的關係。
這份恩情,卻不能不還。
“住手!”
玉尹連忙快步上前,想要阻攔。
卻見一個黑衣閒漢上來攔住了他,厲聲喝道:“兀那廝,休要多事……這鳥廝睡了女人卻不給錢,自要教訓一番。你若敢多事,連你一起教訓。”
說話間,他伸手要推搡玉尹。
可玉尹又豈是他能推搡的動?早在叢生之前,他便是馬行街有名的相撲力士。最近又被燕奴逼着練武,雖算不得登堂入室,卻也長進許多。
玉尹側身一閃,手掌搭在那閒漢的臂膊上,輕輕一帶。
腳底下同時試過了小絆子,就見那閒漢呼的一下子,就飛出去老遠。
噗通,閒漢被摔得鬼哭狼嚎,趴在地上,卻動彈不得。
最近一段日子的習武,玉尹已經漸漸能控制力量。別看他只是輕輕帶了一下,卻本能的用上了一個巧勁。摔不傷人,但是卻能讓對方在短時間內,無法動彈。
“哪來的不長眼的鳥廝,竟敢在瀟湘苑鬧事。”
幾個打手見此,立刻圍上前來。
而玉尹則快步走到羅德身邊,一隻手把他攙扶起來,臉上帶着笑,“幾位哥哥,切莫動手。
小乙與他雖算不得熟悉,卻深受他父親大恩。
不如這樣,他欠了多少錢,我幫他還上,幾位哥哥且放他一回,可否?”
玉尹不是個喜歡爭強鬥狠的,而且這殺豬巷,也是個是非之地,他不想久留。所以言語間,更給足了面子。幾個打手相視一眼,有些猶豫。
“卻是使錢便能好嗎?
老孃這兩日陪他,確使了不少心力,怎地也不能輕饒了他。你們幾個,是個好吹噓的。平日裡說自己如何了得,怎地見了人連動手也不敢嗎?”
想必是妓女怒的狠了,玉尹表示願意還賬,也不肯罷休。
“有卵子的就給老孃好好教訓他們。”
打手面面相覷,同時發喊,便撲向了玉尹。
玉尹心知有些不好,早在那打手還未動手的時候,便輕輕推了一下羅德,讓他到一邊去。三個打手撲過來,玉尹不慌不忙,閃身一讓,而後猛然身子一傾,一隻胳膊橫裡而出,噗通把那打手打得攔腰而起,倒在了地上。
“小乙,小心!”
陳東突然大喊。
玉尹只聽身後傳來沉重的呼吸聲,忙一哈腰,身子向後一靠,便撞進了那打手懷中。說時遲,那時快,玉尹身體一抖,一個霸王卸甲,崩開了打手的胳膊,腳下使了個鴛鴦拐,啪的將那人踢飛出去,連帶着把另一個打手,也砸到在地。
“莫動手,否則我便不客氣了!”
玉尹後退一步,順勢撩起衣袂,塞進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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