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與人的悲喜並不相通。
而且快樂一旦建立在兄弟的痛苦上,那這份快樂就越發香甜了。
最起碼,陸川收回手時,脣邊的笑意久久未曾散去。
當然了,秦雲跟何況這倆壓根不健身的傢伙,逃命根本跑不過大白,最終被狠狠在屁股上叨了兩口才算罷休。
“早知如此……”何況痛苦的趴在草地上:“我們還不如不跑,讓他叨了出口氣得了。”
秦雲也生無可戀的翻了個身:“丟了你我的臉,幸福了大家——芔陸川真不是兄弟啊嗚嗚嗚……”
堂堂七尺男兒,真的好羞恥哦!
下一刻,有人穿着靴子慢慢走來,一柄鐵鍬當着他的面插入了旁邊的草地。
再擡頭向上時,發現對方皮膚黑黑的,正是宋檀那個養牛的表兄弟。
秦雲鬆了口氣,此刻伸出胳膊:“謝了兄弟,還得是你,一看就知道我沒力氣爬起來了……”
“啊……”烏磊爲難的盯着他的手,最後撓了撓頭:“你能翻一下嗎?我要鏟羊屎坨了。”
這片小羊蹦蹦噠噠肯定拉粑粑了,只是草場太大了,他那會兒還沒鏟過來。
秦雲:……
何況:……
下一刻,兩人如同被針扎一般迅速躥起,身體裡彷彿又涌出了無窮的力氣。倒讓遠處的陸川“咦”了一聲:
“體力還不錯呀!”
……
雖然兄弟不靠譜,但兄弟也確實是主心骨。
小心翼翼頂着大白和鵝妹警惕的眼神,在河邊簡單擦洗了一下外套後,吹着河風兩人又不得不把衣服重新套回身上去。
這會兒糾結半晌,還是來找了陸川:
“你說他們萬一把視頻發到網上了,我倆好歹也是知名人物,這多丟人啊。”
“要不你跟宋檀說說?也不是非叫大家不發,但能不能打個碼……”
陸川眉頭擰了一下,疑惑道:“你們是哪裡的知名人物?”
秦雲大感悲憤:“我上過咱們作家訪談的,我還上過電視節目!網站到現在還能查到我的版權採訪呢!”
“何況還是他們省作協理事呢!照片網上一搜就能看到了。”
“我倆怎麼就不算知名人物啦!”
陸川沉吟一瞬,這才小心的看着他倆:“就……你們的臉放到網絡上,在陌生人眼裡,跟一筐土豆裡的一個土豆沒什麼區別吧?”
“我猜應該不會有陌生人能認出來吧。”
好好好!
原來最狠的一刀還是來自兄弟!
秦雲身上的怨念簡直能養活三個邪劍仙,此刻惡狠狠盯着他,咬牙切齒:
“你敢保證你的圖片兒發上去,就沒人能認得出來嗎?”
陸川古怪的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鴨舌帽底下那張清俊的臉上露出難以言喻的慈悲笑意來:
“人跟人的臉,辨識度也是不一樣的。”
何況悲鳴一聲,憤而轉身,此刻拉扯着秦雲:“怕什麼?正兒八經的男人誰怕丟臉啊!與其讓他們發上去被人看出來,還不如我們自己發!” 只要我足夠丟臉,就沒人嘲笑別人讓我們丟臉!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此刻摸出手機來,找到陸川好心發給他們的視頻,一通操作猛如虎,成功發送了朋友圈和微博。
哼!誰怕誰!
……
一通玩鬧,一通歡笑。
最終,當河畔的陽光更大面積的傾灑在水面上,這千里迢迢相聚而來的殺豬宴,也終於到了該散場的時候。
網友們的車票早已定好行程,朱鑫幾個也得抓緊趕回去工作。
回程的大巴車已經停在了家門口,大夥兒在院子裡將各自的行李箱攤開,一兜一兜的往裡面塞着菜。
“這個蘿蔔是上午剛拔的,洗乾淨了,回家還可以放一個多星期。”
喬喬眼巴巴的看着他千里迢迢而來的小朋友,對方臉上的佩奇和奧特曼已經被擦洗掉,這讓他很是失落,這會兒解說的聲音都是低低的。
兩個感性的女孩子紅了眼眶,這會兒舉起手機站到他面前:“寶兒,拍個合照吧!”
她一開口,大夥兒也都圍了過來,等到照片拍完,喬喬又重新恢復精神,繼續跟他們說着這些菜:
“這是大白菜,很耐放很耐放的。姐姐說你們可能在家不做飯,那就把葉片掰下來夾肉夾三明治也可以的。”
蘿蔔白菜又沉又佔地兒,此刻往箱子裡一塞,兩顆白菜就恨不得佔了半面空間了。
大夥兒滿頭大汗絞盡腦汁東拼西湊,行李可以隨便擠,白菜蘿蔔確實一點兒也不能丟。
喬喬沒注意這些,他只是又得意道:
“不過,這些都是村裡種的白菜蘿蔔,沒有我們家的好吃——更好吃的在這裡啦!”
他拿出幾個小盒子:“這是大棚裡摘的,這是白草莓,這是紅草莓……早點吃哦,這個可不能放。”
“這個是黃瓜,一人三根。”
“這裡是小番茄,這個可以放冰箱裡放兩天的。”
他說完,又眼巴巴的看着大家塞滿的箱子,猶豫道:
“其實我偷偷摘了小西瓜的,但你們的箱子……”
好像放不下了呀。
“能放下能放下!”離他最近的女孩子瞬間把行李箱中的化妝包掏出來,就火速寫了個紙條在上頭:
“寶兒,拜託你把我行李寄到這個地址,運費到付就行!”
騰出來的大片空間,剛好可以放一顆小西瓜。
就是西瓜可不像白菜蘿蔔那麼皮糙肉厚,最後被泡沫牢牢裹着放進去,半點都不敢擠壓磕碰。
還有人左右翻騰,把剛纔艱難裝進揹包的蘿蔔掏出來,然後重新把西瓜放好:“喬喬老師,給我個塑料袋兒吧。”
“我我我,我沒帶箱子,老師給我找個大袋子吧。”
不就是左手一棵十幾斤的白菜,右手一棵二十斤的白菜嘛!
他們,能拿!
這麼一通鬧騰,離愁別緒那叫一個蕩然無存,空氣中反而充斥着歡快的氣息。
秦雲嘿嘿笑了起來:“還好咱們可以多玩幾天,而且還開了車。”
“是啊。”何況也唏噓着:“我都不知道他們怎麼過安檢……這玩意兒安檢能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