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精靈森林?
蘇菲正在通過“元”與奧薩羅講話,聽了他的問題,她無奈地說道:“不,在那之前我得去趟馬森勞倫東南方向的小國錫比烏,我的姐姐仙朵拉失蹤了,我打算先去找她。”
奧薩羅眼中精芒一閃,不動聲色地問道:“珊貝兒怎麼說?”
“事情比較複雜,不要責怪珊貝兒,她們已經盡力了。”蘇菲將仙朵拉和蘭斯老師之間的事以及她遇見的那一男一女大概講了講,“肯定是事出意外,我主要擔心與那些叛逆者有關。那樣的話,就麻煩了。”
她講話的時候,奧薩羅蹙起了眉頭,“你姐姐是因爲拒絕了那個王子纔不得不離開的?”
“呃?”蘇菲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問,“她可能是生了他的氣。”
“生氣?”奧薩羅似乎有些不解,他英俊的臉上掛着憂鬱,盯着她的雙眼非常嚴肅,“她生氣爲什麼不回家,去錫比烏做什麼?陷自己於險地不是明智之舉。”
“我想她可能不想讓人找到她吧。”蘇菲垂下眼睛嘆息着。
“既然她不想讓你們找到……”
“奧薩羅。”蘇菲打斷他,她擡眼望向他,眼睛裡的迷濛宛如一池秋水,在他心裡漾起了漣漪,只聽她說道:“現在局勢很複雜,我們家裡人都很擔心她。就算她不想讓我們找到,我們也得想一切辦法找到她。我希望不是因爲我的關係牽連到了她。”
“因爲那些叛逆者知道你手中有他們要的匕首和項鍊?”這樣說着,他的目光裡多了幾縷罕見的溫柔,那些都是有着他的符號的東西,現在它們慢慢在她這裡重聚。
蘇菲搖頭,“不,他們不知道匕首也在我這裡。”
“還有地圖。”奧薩羅補充道。
“嗯,”蘇菲點頭,“假如叛逆者要通過綁架我的家人朋友來脅迫我,我當然不能視之不理。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仙朵拉。”
“不要太在意那些東西,即使你把它們交出去,最終還是會回到你那裡的。所以不要讓它們束縛到你。”
蘇菲愕然,她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豁達,“可是叛逆者要得到這些東西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他們已經在這上面用了不少時間和精力了,否則也不會因爲那把匕首將我的朋友安卡拉斯一家滅門了。”
奧薩羅嘲諷地冷哼,“他們以爲得到了那幾個東西就能控制我,真是不知死活。假如真是如此,你儘管把東西給他們,沒有什麼比你本身的安全更重要了,知道嗎?”
“控制你?”蘇菲緊張起來。
“你覺得有可能嗎?”奧薩羅的眼中閃過戲謔,他朝她擺擺手,“他們全都想歪了。不過,就讓他們那麼以爲好了。”
“可是那地圖,那地圖不像是假的啊?”
“除了你還有其他人能看得到那地圖上的東西嗎?”他臉上酷酷的,可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蘇菲長長出了一口氣,“好,我知道了。”隨即忍不住笑起來,這人也是個深藏不露的腹黑。
她的笑容讓奧薩羅忽然想到一個詞“歡喜”,那正是最近一段時間困擾着他的四個單詞之一。“我現在在魑魅谷洞,脫不開身,要不要去找你姐姐自己決定吧。我會讓貝蒂娜、菲奧納和珊貝兒配合你。”
“啊,那邊……”蘇菲好奇地問:“你找到地圖上的那棵大樹了嗎?奧薩羅,它究竟與生命之樹有沒有關係啊?”
奧薩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他似乎想朝蘇菲笑笑,可是卻並不成功,“創世神留下了一個複雜而有趣的命題,目前我還沒有找到解開的方法。”他揚了揚下巴,示意蘇菲好好看看他所處的環境。(笑兜孔方兄手打)
其實蘇菲一開始就注意到了,但她以爲他是在練功呢。因爲通過“元”她可以看到,他似乎是懸空站在漆黑的外太空,周圍都是閃爍的星星,再凝神一看,原來那些小星星都是發着銀色光芒的字母組成的,而在每組字母的中心都有一片蘇菲曾在小葵那裡看到過的,據說是奧薩羅常常用來記錄私人事物的銀貝葉。
蘇菲點點頭,這項工作必是極爲耗費精力的,她朝他笑,“那我不多耽誤你了,啊,還有件事我想問問你的意思。”
“嗯?”
蘇菲將褒曼•馬庫斯其人,以及最近家族準備對他採取行動的事告訴了奧薩羅,“我懷疑他可能與魔族的叛逆者之間有聯繫,畢竟黑天薊葵這種東西的來源非常可疑。另外,還有安卡拉斯家族慘案……所以我想讓貝蒂娜留在這裡幫忙處理一下,這樣我也好放心出門。”
奧薩羅很痛快地同意了她的要求,但轉念又說:“不過我希望你和菲奧納儘快跟珊貝兒匯合。”
蘇菲是在晨曦初露的早上,帶着菲奧納悄悄離開天嘉雲城的。此前,她已經準備好了給父母的便條,信上並沒有提到更多的關於仙朵拉失蹤與陌生男女的線索,只是簡略地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對於上次爭吵時,一時衝動對母親說出的話,蘇菲既沒有致歉也沒有糾纏,一字未提。在她的內心,也並沒有一絲的後悔或者自責,既然說明白了,就希望法耶和艾薇今後在對待子女的時候,不管是自己,還是仙朵拉和阿圖羅的問題上,少一些虛榮,多一些寬容和理解,能多站在孩子的角度考慮問題。
不過,對母親的個性和想法瞭解得越多,蘇菲也就越是沒有脾氣。她知道,艾薇只是憑着自己的本事在行事、說話,如果她這麼做了,也是因爲她的天性使然,母親對姐姐和父親帶點單方面施加強迫性質的愛,包括母親對自己的忽視,應該也不是有意爲之的。只是,這樣的傷害對成熟的自己尚且如此,假如碰上的是蘇菲的真身,真不知道該是怎樣的情形。
另一方面,因愛的名義而造成的無意的不良後果,也是生活常見的現象。就如仙朵拉的社交困境,與艾薇對大女兒單向的強勢關愛,以及由愛所帶來的壓力,很可能是相關聯的。
清晨的天嘉雲城,天邊只有朦朧的曙光,一切還籠罩在微微發青的寒霧中,幾隻身披綵衣的小鳳鳥前後相跟着,迅疾地飛過蘇菲的頭頂,向着遠處幾棵高大的龍爪櫸飛去。隱約可見,在大櫸樹的頂端,黑色的龍爪一般的樹枝間,有着幾個圓圓的黑色鳥巢。看起來,這很像是早起的鳥媽媽或鳥爸爸在爲剛剛出生的小鳥寶寶尋食回家的情境。
蘇菲嘆了口氣,不管在哪個界,父母對孩子和兒女對父母的感情大概都是一樣的,對於天生處於弱勢的孩子,想要改變父母的觀念,真的是很難很難,而父母一旦做事不公,強勢壓迫,卻很可能造成孩子一生的陰影。(笑兜孔方兄手打)
好在,蘇菲自己的小宇宙並不需要再用來自父母的愛來供給情感的能量。但至少,艾薇對仙朵拉的關懷是真切的,急迫的,眼下,也只能先緊着處理了危機,再和她溝通吧。
按路程算,帶着菲奧納瞬移去馬森勞倫東南錫比烏小國的路程大概要花費兩天多快三天的時間,白天,她們只是在飯店上稍事休息,這樣一路趕去,蘇菲也感到有些疲勞。
但是,比身體更加疲勞的似乎是心。作爲唯一的旅伴,菲奧納沉悶而倔強,缺乏一種隨和,與貝蒂娜相比,並不是很適合做一起長途旅行的夥伴。當然,蘇菲也很清楚,這其中自然有奧薩羅和柏瑞薩的緣故,主上的命令就是忠實僕從的命運,但怎樣執行卻要看執行者的脾性和喜好。對於沒有和兩姐妹成爲知心的朋友,蘇菲雖有些遺憾,卻並不在意。真的友情只有來自彼此相互的關照和興趣,從來不是單方面的結果。
一路上,離開繁華的首都越遠,戰爭的陰影也越來越濃。往邊境走,被摧毀的房屋和新修的墓地漸漸多起來,荒蕪的田地,燒焦的樹木也越來越多,顯示兩年內這地區曾經遭遇到的不幸和破壞。原本熱鬧的邊境集市,現在只剩下空空的場地和殘破的棚架。
由於目前南部並不是戰爭的重點區域,主要的戰役發生在奧蘭和馬森勞倫邊境的北部,特別是兩大帝國與獸人國相接的三角地區,這裡的兵營並不很多,即使有哨所,自然也不會發覺蘇菲她們的行蹤。
往錫比烏國的道路要穿過一段馬森勞倫帝國的土地。進入交戰國後,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蘇菲加快了瞬移的頻率,休息的時間也相對少了些,等進入錫比烏的地域,蘇菲決定停下來,好好整休一下。
點起篝火,設好結界,坐在空間中取出的沙發上喝着茶水,蘇菲稍稍鬆了口氣。環顧四周,她突然發現,這裡的植被比奧蘭帝國有了不小的變化。
也許是當地土壤的原因,或者水文、物種的特殊性,這裡的植物大都長着刺!有的在葉子邊,有的在枝幹上,甚至小小的秋天結下的乾癟果實,也能看出長着的刺。蘇菲正感到好奇,準備敞開心扉,與身邊的植物交流,菲奧納巡視回來了。
和平時一樣,每當她們駐紮休息的時候,菲奧納都會認真的在遠處周邊查看一遍,設下一些警戒結界。對她的職業態度,蘇菲是讚賞的,儘管也曾經勸過她不必這麼緊張,畢竟兩個人都有強大的精神力,卻還是不能阻止菲奧納按照護衛法則履行她的職責。
蘇菲給菲奧納倒了杯茶水,請她也坐下歇歇。
“你說我們還有多久能到?”蘇菲問道。一路上,主要是菲奧納指點的方位和路線,據她說,在魔族的“傳音小球”裡,也可以用精神力傳遞具體的路線指引。對於這種奇妙的通信方式,蘇菲也感到非常的有趣。晚上歇息的時候,她又親眼看見過兩次菲奧納收發傳音小球的過程,對傳遞速度遠遠超過自己瞬移的傳音球的神秘道理,她百思不得其解,不過目前倒也沒有多大的心情想去弄個清楚。
“快了,也就不到小半天的時間。”菲奧納喝着茶水,語調平淡地說道。對她來說,這只是一個平常的任務而已。
“珊貝兒和你好像很熟,她的那個叫冥白白的小跟班,也非常特別呢。”蘇菲帶着淺淺的微笑說道。
“珊貝兒麼,我們只是常常在一起喝酒而已,特別是柏瑞薩的事件之後。至於冥白白,哼!”菲奧納還是一種孤傲的腔調,很明顯的露出看不上眼的表情。
蘇菲無奈地輕輕搖了搖頭。
不料菲奧納卻主動說起來:“珊貝兒太愛嘉文了,這誰都能看出來,嘉文好像也挺喜歡她的。叛亂事件之後,珊貝兒受到的打擊太大了,她自己以爲確定的東西一下子都變了。珊貝兒恨透了柏瑞薩,她覺得,正是那個人族的壞女人勾引走了嘉文。她說的沒錯,不過,我看嘉文也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對主上……唉,女人一旦喜歡一個男人……菲奧納少有地對着蘇菲說了一大堆的話,說到最後,也搖了搖頭。
“我最痛恨的就是嘉文和那個人族壞女人那樣的傢伙,一臉的虛僞,總是帶着僞裝,看起來忠實,骨子裡輕賤。”她一字一句地說,彷彿最該恨這兩個背叛者的人不是奧薩羅和珊貝兒,而是她菲奧納一樣。
蘇菲不知該如何迴應,她很想對她說不要再用“人族壞女人”這樣的字眼。正在此時,菲奧納忽然站起來,走出結界,面向東南似乎在等待着什麼。果然,不多時,遠處過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