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沸騰的油鍋前
一介書生
竟然是侃侃而談
沒有任何的懼怕
是壯士的風采勇士的
風采
怎不讓人心折神往
徐績還沒有走進大帳,就感到一種炙熱的氣息從突厥大可汗的帥帳裡鋪面而來,他心中微微一怔,繼續擡腿走了進去,眼光一瞄,心中頓時大吃了一驚。
原來,在這方圓二十多米的帥帳裡,既然放置着一尊三足大鼎,裡面騰騰的冒着熱氣,顯然是剛剛燒得沸騰了起來,熱氣使得本來略顯寒冷的帥帳倒是一片暖洋洋的感覺。徐績的心情就沒有這些吹着古代暖氣的傢伙這般舒暢了,他很明白這尊大鼎放在帥帳的用意,這是用來對付他的!這叫他的心裡怎麼會歡暢得起來!
帥帳裡有二十多名全副武裝的武將,都是四十往下三十向上的年紀,面色鐵青,冷冰冰的眼光看着走進來的徐績。徐績倒是面不改色,他仰天打了個哈哈:“沒想到突厥大可汗陛下的帥帳裡環境這麼好啊,真是溫暖如春,讓徐某真有一種回到長安的感覺,哈哈!”他將衣袖整理了一下,若無其事的衝着面無表情的突厥大可汗吉利一拱手:“雁門關來使徐績徐茂公,參見可汗陛下!”
突厥大可汗看了看他,冷如冰山的臉上更加沉了下來:“你就是雁門關的使者?既然是使者,就應當懂得遵守禮儀,爲何不跪拜見?”
徐績微微一笑:“如果陛下和我國開皇天子依然兄弟之稱,徐某自然應該以大禮參見,然而陛下不以天下蒼生爲念,妄動刀兵,使中原和突厥百姓都是生靈塗炭,目前和我大隋已經刀兵相見,徐某怎能再大禮參拜?有道是‘上邦使者,不拜下邦國君’。”
“大膽使者徐績,竟敢對可汗陛下如此無禮!”身邊的突厥大都督雷利風不由大怒喝道:“難道你不怕本大都督將你下了油鍋不成?”
徐績突然臉色一變,他倒不是被雷利風的恫嚇嚇住了,而是將剛纔的和氣如春風的臉變得如同罩上了冰霜一般,他冷冷的道:“這位將軍莫非以爲我徐績是貪生怕死之輩?要是徐某真的怕什麼油鍋怕什麼鋼刀壓脖難道還會前來嗎?如果這是大可汗陛下的意思,如果害怕雁門關區區一個文人,不妨你給我閃在一旁!”說着,徐績冷不防將雷利風一推,由於猝不及防,堂堂的王國大都督雷利風竟然被徐績的突然出手推開了幾步,他心中一震,一雙銅鈴大眼緊緊瞪住了徐績,彷彿突然不認識他一樣。
徐績冷笑一聲:“大可汗,徐某既然冒危而來,當然是不在乎什麼鋼刀臨身,但有幾句話等徐某說完,徐某自然親身投入油鍋,如何?”
突厥大可汗心中一愣,暗暗皺起了眉頭:這雁門關的人倒是和秦叔寶一個脾氣,個個都將生死不當會事,如此看來只是虛聲恫嚇根本折不了他們的銳氣。他點點頭:“徐績,秦叔寶派你前來到底是爲了什麼事?”
徐績回答道:“徐某奉命前來,特爲將夏東多將軍的屍體交回,就是這麼一件事。”
突厥大可汗冷冷道:“兩國交戰,大將難免陣前亡,即使斬首示衆也是慣例所在。秦叔寶並不是不知道這一點,爲什麼偏要派你前來下書交回,莫非是想亂朕的軍心不成?”
徐績暗想:突厥大可汗果然厲害,竟然一語道破了我此行的用意。他嘿嘿一笑:“大可汗陛下何出此言,難道秦將軍是如此之人?”
突厥大可汗沉聲道:“秦叔寶的確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君子,這一點即使我作爲他的臨陣對手也絕對不會否認,但雁門關並不是秦叔寶一個人的,朕很難相信有第二個秦叔寶!”
徐績乾脆給他來個不點頭,也不否認:“陛下盛讚,徐某替秦將軍謝過。”
突厥大可汗問道:“徐績,你們因爲什麼願意交回夏東多將軍,而不要我們什麼條件贖回,你到底有什麼理由?”
徐績正色道:“大可汗陛下誤會了。雖然我雁門關和秦叔寶將軍與陛下刀兵相見,但對夏東多將軍卻是感到欽佩之極。這位突厥少年英雄雖然在地道出口被我軍兵刀頭壓頭頸,卻沒有絲毫的懼色,並且向我雁門關燕山公子羅士信將軍提出了挑戰,不知道大可汗可知道下情?”
突厥大可汗和營帳中的二十多名大將都被徐績說的吸引住了,大可汗愣了一下:“以朕看來,也不算難猜,以羅士信之勇義過人,當會滿足夏東多這一要求。嗯,也許羅士信也會不屑和夏東多比武,因爲夏東多已經是刀扳上的肉,可任人宰割,羅士信不理睬他的要求也在情理之中。”
徐績笑道:“莫非大可汗也難以猜出其中的真相?”
突厥大可汗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你們漢語中有一句話‘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人的決定有時是突然做出的決定,朕怎麼能盡知?”
徐績點點頭:“大可汗陛下說的對,羅士信將軍果然是答應了夏東多的要求,和夏東多在公平的環境下進行了一戰。自然,羅士信在事後也說過,這也不是絕對的公平,因爲當時夏東多已經知道無論勝負都難免一死,這樣勝負竟然沒有了任何的價值。而羅士信之所以同意他的挑戰,並不是戲弄他,也不是出於別的目的,而是因爲同情。”
“同情?”突厥大可汗的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神色:“你竟然說,羅士信對他同情?”
徐績點頭道:“正是。大可汗可能不知道,夏東多將軍曾經對羅士信將軍說過,他的父親死在了雁門關,他的許多兄弟也死在了雁門關,所以因爲這個原因羅士信是憐憫一個失去了父親的兒子,而不是一個被俘的敵國將領。”
突厥大可汗似乎明白了什麼:“結果自然是羅士信勝利了,因爲夏東多的一身本領都是自己苦練出來的,並沒有名師指導。而羅士信就不一樣了,他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