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零六章 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李守素點點頭,對一邊的李𪟝說道:“懋功,雖然這些貴族們十分可惡,但到底是贊普的臣子,就算看不慣我們,但對贊普忠心耿耿,有些事情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鬧的太僵, 贊普那邊也不好做。”

蘇勖也點點頭,眼下漢人和吐蕃貴族之間的鬥爭並沒有緩和多少,甚至還在加劇,畢竟利益是不能調和的,漢人勢力擴張,就會壓制吐蕃人的權利,只是現在的吐蕃還不能離開漢人的支持和幫助, 蘇勖等人勢大, 吐蕃的貴族們也只能是看着。他們還指望着漢人幫助他們崛起呢!

李𪟝看了一邊的祿東贊一眼,點點頭,實際上他認爲這種手段是錯誤的,松贊干布最後還是會站在吐蕃貴族的立場上的,漢人只是對他有用,但並不值得信任,甚至包括蘇勖也在其中,只是這句話不能當着祿東贊面前說出來而已。

“我看啊,等擊敗了李賊,我們這些人也該回鄉養老了,看看蘇先生,當初我們來的時候,是何等的英俊瀟灑,可是現在呢?也已經老了。”李𪟝微微有些感嘆的說道。

蘇勖聽了點點頭,略帶深意的看了李𪟝一眼,他聽出了李𪟝言語中的意思, 他這也是準備借祿東贊之口,將自己等人心中所想都告訴松贊干布和那些吐蕃貴族。

祿東贊面無表情,實際上, 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實際上,他身處政治中心,跟在松贊干布身邊,看上去位高權重,更爲重要的是,他所起到的作用也很特殊,他是松贊干布的親信,是吐蕃貴族,同樣也是蘇勖的弟子,不經意間,就爲漢家官員和吐蕃貴族之間的紐帶。

蘇勖等人的言語讓祿東贊來轉述是最適合不過的事情了。祿東贊也相信,這是蘇勖等人的心裡話,畢竟在吐蕃還是吐蕃貴族的吐蕃,蘇勖等人雖然很得到信任,可是相對於吐蕃貴族的利益還是不夠看的。

“懋功,李賊在年前的時候,就開始動員兵馬了,楊弘禮等人都在年前離開了巴蜀,顯然是商議今年決戰的事情, 老夫的意思是,趁着李賊的兵馬還沒有反應過來,你儘快領軍出征,搶佔先機。”蘇勖目光落在李𪟝身上。

“懋功放心,糧草的事情,我會盡快籌措的。”李守素正容說道。此事關係到他的身死,按照大夏的規矩,一旦自己等人落入大夏之手,大夏是不會放過自己的。身死族滅是小事,以後在歷史上留下臭名,這是李守素最擔心的問題。

“不錯,不僅僅如此,我會讓人去中原,就算是收不到糧草,我也會讓人去焚燒敵人的糧草,壞了敵人的糧道,儘可能的幫助你,實際上,只要你的兵馬攻入松潘,就能從敵人那裡得到大量的糧草。”柴紹建議道。

他心裡面也是有些擔心的,畢竟李煜是他的生死仇敵,不殺李煜,他死不瞑目。而這一切都是落到李𪟝身上。

“那好,我會盡快發起進攻的。”李𪟝也不推辭,大家都是一艘船上的人,這個時候,只能是同舟共濟,否則的話,這船翻了,最後都會死的。

第四天的時候,

李𪟝就離開了邏些城,率領大軍朝大夏邊境殺了過去,與此同時,大量的商旅都被收押起來,誰也不知道這裡面有沒有大夏的密探。

松贊干布率領吐蕃的貴族們親自將李𪟝等人送出了城外。

只是松贊干布等人不知道的是,在這些吐蕃貴族之中,並不是每個人都看好眼下這場戰爭的,這些權貴們爲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早就在暗中歸順大夏。

“父親。”韋鬆囊看着大軍遠去的背影,臉上露出莫名的神色。

“回去再說。”韋義策搖搖頭,到底是李𪟝領軍,他並不相信李𪟝會這麼老實,兵鋒直指松潘,看上去這是一個很常見的道路,可是在李𪟝面前,大夏和吐蕃漫長的邊境線上,都是李𪟝進攻的方向,現在軍中上下都聽從李𪟝的調遣,韋義策也不知道對方的行軍方向。

他搖搖頭,雖然是在吐蕃,但中原的一些情況他還是知道的,那是一個以軍功爲主的地方,大夏的勳貴們基本上都是勳貴起家的,這些勳貴不僅僅是有錢財,還能當官,更重要的是有封地,這纔是最重要。

自己現在傳遞的情報,頂多只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自己的錢財,讓韋氏日後在中原可以過上富足的生活,但若是成爲勳貴,擁有廣袤的土地,所立下的功勞還是不夠的。

“恐怕還得想其他的辦法。”韋義策想了想,對韋鬆囊說道:“我準備跟隨贊普去烏海,不僅僅是我,你和你的叔叔都要去,我韋氏成年的人都要前往。”

“父親。”韋鬆囊沒想到韋義策居然下的本錢,連自己兄弟加上叔叔之類的,韋氏族人最起碼也有十幾人之多。

“等我們走後,將家小送到外面去,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了。”韋義策在韋鬆囊的攙扶下上了牛車,牛車緩緩而行,逐漸沒入邏些城中。

“父親。您這是?”韋鬆囊很驚訝的了看着自己的父親,這個乾瘦的老頭,好像隨時都要死去一樣,好像是在幹一件大事。

“我當年爲什麼背叛自己的主人,還不是看出了對方即將失敗,不是吐蕃的對手,現在也是一樣,吐蕃不是大夏的敵手,所以我纔會讓你弟弟去烏海,他有最後的機會將消息傳給大夏的兵馬,但僅僅是如此,也只能保住我韋氏上下的性命而已,這樣是給不了我韋氏富貴的,大夏以軍功封爵,有爵位就等於有了封地,想要在大夏立足,就需要有封地,而想要封地,這麼點功勞是不足的,還需要更多、更大的功勞。”韋義策老眼中閃爍着光芒。

一邊的韋鬆囊看了心驚膽戰,自己的父親果然是在謀求更大的東西,就像當年他背棄了自己的主君一樣,現在也想背棄吐蕃的松贊干布。

王宮中,松贊干布看着手中的奏摺,臉上露出喜色,當他看見祿東贊前來的時候,忍不住說道:“還是我們吐蕃自己人可以信任,看看,韋氏想全家前往烏海,爲我大軍先鋒,他將家中的錢財、糧食和奴隸都獻了出來,並且讓韋鬆囊在鬧市之中徵召青壯,準備跟隨大軍前進。”

“恭喜贊普,賀喜贊普。”祿東贊聽了也很高興,吐蕃到了最危險的時候,隨時都有可能被大夏所滅,眼下的戰爭,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樣子,都無人知曉,這個時候城中有不少的貴族們,都是將自己的家人和錢糧送到鄉下,爲了躲避戰爭之用。

沒想到韋義策卻反其道而行之,派出自己的子嗣,獻出自己的錢糧,支持松贊干布,這是祿東贊沒有想到的,實際上,在吐蕃高層,韋氏的名聲並不好,畢竟是當初的背叛者,沒有人喜歡背叛者,可是現在韋氏的做法讓人吃驚。

“是啊,原以爲這些貴族們都已經腐朽了,現在才知道,這裡面也是有忠義之人,你說現在該怎麼辦?韋氏如此深明大義,若是真的答應他了,其不是讓其他貴族們寒心,我還想着讓那些的貴族們都以韋氏爲榜樣呢!”松贊干布卻是想着如何將利益最大化,甚至是將整個吐蕃的貴族們都調動起來,讓這些出人的出人,出錢的出錢,出力的出力,好幫助自己渡過這個難關。

“臣倒是認爲韋氏是可以作爲榜樣,而不應該將他們留在贊普身邊,不如讓他們率領大軍先行,爲大軍先鋒,讓世人都看到贊普的決心,讓所有的吐蕃貴族們都向韋氏學習。”祿東贊建議道。

松贊干布頓時明白對方心中所想,不過是因爲現在吐蕃境內缺兵少糧,這個時候,韋氏的做法固然是鼓舞人心的事情,可用還是要用的。

“那就讓韋義策爲小論,讓其父子兩人領軍一萬先行。”松贊干布想了想,還是同意了祿東讚的話,讓韋義策領軍先行,前往烏海。只是在這之前加封韋義策爲小論,也就是吐蕃的副相,這是僅次於蘇勖的地位,足見松贊干布對韋義策此舉的表彰。

他也相信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必定會讓整個吐蕃沸騰起來,他就是要讓吐蕃上下的貴族們發現這點,最後這些人也只能跟在後面學着韋氏的樣子,大家一起貢獻自己的財物,幫助吐蕃渡過這次難關。

韋義策絕對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種地步,自己只是想着好靠近大夏,施展自己的計謀,將全家老小都帶着,也是爲了方便到時候一起跑的,沒想到,松贊干布爲了報答自己的感謝,爲了樹立一個榜樣,居然將自己冊封爲小論,成爲副相,這下就讓他有些坐蠟了。

“父親,這件事情?”韋鬆囊有些內疚了。松贊干布對韋氏實在是太好了,這個時候背叛,好像是有些說不過去。

“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我們已經不能改變什麼了。你的弟弟不久之後就會去見大夏的將軍了,你我在這時候還能做出什麼改變呢?”韋義策幽幽的說道:“現在都是爲了我韋氏,用漢人的話來說,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吐蕃有了我們的加入又能如何?難道還能改變大夏和吐蕃的局面嗎?根本改變不了,既然如此,還不如爲我韋氏考慮一二,這些年我們韋氏也曾爲吐蕃效力,只是贊普重視漢人,遠離了我們這些吐蕃貴族,這是他逼我們的。”

韋義策面色淡然,聲音平靜,絲毫沒有任何內疚,好像是爲自己的背叛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藉口,不是他韋氏對不起松贊干布對不起自己。

韋鬆囊點點頭,這個時候想回頭都來不及了,自己的弟弟已經去了烏海,想追都追不上了。一個小論又算什麼呢?一個即將滅亡的吐蕃,再高的官位也沒有任何用處,但歸順大夏之後就不要一樣了。

吐蕃贊普給的東西並沒有大夏給的東西多,最關鍵的是,韋氏已經有了決定,並且付出了行動,想改變都已經很難了,韋氏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準備一番吧!”韋義策雙目中迸射出光芒,絲毫不見任何老態,果然權力纔是最好的靈丹妙藥,可是幫助人解決一切問題。

數日之後,韋義策親自帶着韋鬆囊等一家老小,率領一萬大軍朝烏海而去,那裡是大夏和吐蕃的前線,大軍將會在那裡和大夏展開廝殺。

烏海大軍前線,韋節陽穿着皮甲,在他身邊是九名吐蕃士兵,這是來刺探軍機情報的,這已經是韋節陽第三次巡視邊境了,隨着戰爭步伐的臨近,雙方哨探的絞殺越來越殘酷, 巡邊基本上是必死的局面,但在韋節陽看來,這是接觸大夏兵馬的最佳時機。

可惜的是,前兩次巡邊的時候,都沒有發現大夏的兵馬,也不知道是雙方巡邊的時間對不上還是怎麼回事。

“敵襲。”就在這是時候,耳邊忽然傳來同伴們淒厲的聲音,韋節陽望了過去,就見前方出現了一隊人馬,大概也有十幾個人,頓時心中一喜。

“快走。”韋節陽見狀,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只是他並非向南走,而是向西而行。

剩下的吐蕃士兵卻是向南而逃,這個時候面對生死的時候,哪裡還在乎自己的袍澤,任由韋節陽向西逃走,其餘的人朝南飛奔。

而大夏哨探見狀先是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兵分兩路,一路追殺九個人,一路去追殺韋節陽。

只是讓哨探很驚訝的是,對面的敵人並沒有逃走,而是從戰馬上跳了下來,將身上的兵器丟在一邊,靜靜的站在那裡。

“吐蕃韋氏韋節陽奉家父之命求見李九將軍。”韋節陽的漢語說的還不錯,不然也不會和沈昌聯繫了。

大夏哨探原本上前將其擊殺,但聽了之後,面色大變。

“上馬,跟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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