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特*阿福萊特的語氣猛然一頓，作爲全球頂級的演員，他剛剛還在罵陳光是小丑，但就陳光這一瞬間的眼神，卻讓他想起了另一個小丑角色。
正是希斯*萊傑在《蝙蝠俠前傳3黑暗騎士》中飾演的小丑，那個電影史上最經典的大反派之一。
陳光此時的眼神空洞裡帶着癲狂，平靜裡卻又充斥着嗜血般的殺意。
“不然……我……我在晚上會親自幫你拍下照片發到我的社交網絡賬號上去！”
本特*阿福萊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原本想說我就要揍你，話出口時卻變成了這樣。
他真不想承認，自己竟因對方一個眼神而陷入了直面撒旦般的恐懼。
陳光展顏笑了，“那我可真要謝謝你了，記得把我拍帥一點，否則我會告你侵犯我的肖像權。滾吧，奧斯卡頒獎典禮上見。”
本特*阿福萊特好歹也是享譽全球的巨星，何曾被人這樣對待過。
他一時間面紅耳赤，下意識的想要發怒，卻又震懾於陳光剛纔的眼神，灰溜溜的回頭看了看，然後鐵青着臉扭頭就走。
咖啡廳裡其他人見本特吃了癟，湊一起竊竊私語，大體都在給本特鳴不平，認爲陳光這人缺乏修養。
陳光耳朵靈光，不屑撇撇嘴，給罵太多都完全麻木了，愛誰誰去。
剛稍微小發一飆，倒還有點好處，起碼已經認出他來的咖啡廳老闆沒敢過來趕走他。
一個小時後，陳光回酒店換了身筆挺西裝，打上領帶，將自己的滿頭秀髮打理得瀑布般飄逸，然後在呂小樑找來的頂級化妝師精心打扮之後，終於站上了《巾幗》全球首映禮盛大的舞臺。
此時，他的身後燈光明媚，紅毯一路望去，華彩奪目，背後的巨幕海報邊緣閃爍着LED霓虹的彩繪。
他頭頂的大型LED倒計時標識牌上，正剛好走到了華盛頓時間七點四十分。
天光集團在洛杉磯的近六十個員工，同樣衣着光鮮的從紅毯一路站到了他身邊。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華貴，除了和對面早已人聲鼎沸的另外兩家首映禮比起來顯得格外冷清寒酸之外，完全沒毛病。
那邊場地雖然沒有《巾幗》這邊的大，但同樣燈光璀璨。
可會展擺設和外在這些東西都是次要的，舉辦發佈會或者首映禮，要講到排場，歸根結底還是在人。
地憑人貴，找幾千個小學生搖旗吶喊，也不如找一位國際巨星往那兒一站來得氣派。
與國內一樣，甚至更加瘋狂，歐美這邊的明星在那兒杵着揮揮手，點點頭，就是活生生的人氣。
譬如曾經的流行天王傑克遜，在全球範圍擁有數不勝數的擁躉。
他人一走到哪兒，只要他願意出現在公衆視野裡，哪怕是窮鄉僻壤的山村裡，都會沾染上他的貴氣。
隨便找個記者甚至攝影愛好者擡手就是一張照片，只要相框裡有傑克遜本人，即便他背後的是土牆瓦房，也能擺在時尚雜誌的封面上卻不墮了名頭。
流行巨星就有這種影響力，就像這會兒在對面兩家的紅毯邊上，臉上掛着淺笑，隨意的擡手揮舞也能引發人羣瘋狂尖叫的沃特森、威廉*瓊斯、本特*阿福萊特、火星哥和斯通一樣。
人家人堆裡隨便抓一個出來，氣場上就能讓陳光這邊的全員給壓得喘不過氣。
你自己臉上再淡定，別人都會覺得你是死鴨子嘴硬的死撐着，沒有用。
大概都等不到明天早上，現在時不時在那邊拍完照片，轉頭又衝這邊來拍照或者錄像的記者或者吃瓜羣衆們就會把這對比明顯的發佈會發到網上去。
這些人的標題陳光都能想象得出來。
“幹！真是一個人都沒來啊！”陳光罵了句，“三狗子，去找幾條狗來，要貴賓犬。”
呂小樑和方天宇默默無言，老闆，你說好的淡定呢？
被……狗吃了嗎？
還是說，你打算讓狗來吃掉？
方天宇“老闆，這有點不太妥當吧？”
呂小樑也趕緊勸他，“老闆，蛋定！蛋定吶！”
陳光百無聊賴的一擺手，“算球，就這樣吧，我本來忽悠了一些人來的，看樣子也給鴿了。再等五分鐘，咱們就轉頭進電影院裡面去，之前準備的什麼演講都取消了吧。對了，讓你們印的《世界派》上冊印好了嗎？”
呂小樑點頭，“都搞定了，老闆你看。”
陳光從呂小樑手裡接過依然帶着熱氣的《世界派表演藝術》上冊，隨意翻看了兩眼，倒也分外滿意。
之前他還擔心事發倉促，只能搞來包裝超級簡陋的打印合訂本，但現在拿在手裡的書，卻有着十分精美的包裝，塑膠封皮，藝術字體的書名看起來也很高大上。
輕輕的翻開，紙張厚實、帶着抹柔和的淺黃，裡面印刷的英文字體清晰，間隔合理，一眼望去，這本倉促成書的《世界派表演藝術》依然有着藝術品般的精緻。
當然，最讓陳光滿意的卻還是這本書的封面。
真不愧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三狗子這貨有眼光啊！
陳光看着封皮上自己的大臉，賊帥！
P得真好！
呸！
就我這天生麗質，啊去，就我這貌似潘安面如冠玉帥絕人寰的臉，還需要PS嗎？
不需要啊！
陳光把書放回呂小樑手裡，“幹得漂亮，等會就找公司里長得漂亮的小姐姐站在放映廳門口，進去一個發一個，一定要特別講明這就是我們之前宣傳的我的個人表演藝術專著上半冊。”
呂小樑默默的點頭，他心裡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陳總啊，以我之見，咱今天印的這幾百本書目測只能晚上拿去開篝火晚會了。
“唉，弄得是很漂亮，就是我們要得急，成本價都三十三點七美元一本，這樣送人我真心疼。”
話出口的時候，呂小樑卻換了個說法。
陳光十分淡定的拍了拍他肩膀，“不礙事，我感覺多半一本都送不出去。”
我擦，陳總你也蠻有自知之明的嘛！
呂小樑和方天宇同時猛翻白眼。
就這時候，那頭的《陽光男人》首映禮外面的紅毯儀式剛收尾了，站在舞臺上發表講話的導演和主創威廉*瓊斯等人正準備帶着自己的圈內好友，以及拿到首映禮入場券的重量級媒體人往裡面的一號放映廳而去。
轉眼間，外面一大羣記者和圍觀羣衆轟轟烈烈的轉頭就從那邊往《巾幗》這邊來。
更遠些的地方，卑鄙無恥的威廉*瓊斯等人竟沒有第一時間轉頭往裡走，而是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望遠鏡，饒有興致的對着《巾幗》這邊！
陳光卻面不改色，表情一整，再撩了撩自己的頭髮，臉上擺出副鎮定自若的淺笑。
“他們要過來拍我了，給他們拍帥一點。”
陳光看似自言自語，又像是在給呂小樑二人講。
呂小樑和方天宇以及其他天光集團的員工轉過頭去，從側面看着他的側臉，不知爲何，竟從他這淺笑之上聞到股淒涼的味道。
虎落平陽被犬欺，龍遊淺灘遭蝦遊！
何等英雄豪傑的陳總，竟要在這異國他鄉受這奇恥大辱！
可惡啊！
但是，在這樣的處境之下他卻依然能笑對冷眼，卻也正說明陳總的與衆不同之處啊！
換一個人，只怕這時候早已縮着腦袋不知道跑哪兒哭去了吧？
所有天光集團的員工，此時看向陳光的眼神裡都多了抹難以名狀的味道。
崇拜！
並沒有人知道，這時候陳光心裡想的卻是，講真，老夫其實略慌。
隨便給人怎麼嘲笑都好，都不重要，可照現在這趨勢看，咱這是要上演北美首映0票房的逆向票房奇蹟？
這可不太妙了啊！
雖然他對自己的演技有着百分之百的信心，知道別人一旦走進電影院，再從裡面出來，哪怕沒有專著的配合也有很大概率變成自己的自來水。
這也是他最大的底氣所在。
在他之前，從來沒有哪一個電影人敢講他這種話。
哪怕是如今已經被奉爲經典的某些老片，當年上映時也不可能人人叫好，就如當今的四大名著，曾經的文化糟粕一樣，也是在爭議中一路走來的。
常識裡，電影終究是個見仁見智的事情，如今陳光雖有信心，但卻遭不住沒人看吶。
都沒有人進影院，完全沒人看到他的演技，他這一身驚世才華徹徹底底的明珠蒙塵，精心準備的震驚七十億人專著也拿不出去。
這就意味着，他根本沒可能得到什麼自來水的支援，就像是世界第一的芭蕾舞者在空無一人的舞臺上蝶舞蹁躚，跳得再好也沒可能得到一人掌聲。
更慘烈的是，等到明天票房統計一出來，擺在外面的票房數據要麼是零蛋，要麼就只得寥寥數人，那可怎麼辦？
票房統計就那麼慘烈的擺着，哪怕自己找水軍，或者收買影評人在網上吹自己都吹不動。
你影評人發在網上的影評，都比你的票房總數更多，你騙鬼呢？
陳光剛有句話一直沒說，他方纔晃眼瞟了一眼首映禮預售票房的情況，他木有看錯，零蛋！
再看那邊售票處的排隊情況，大家都一樣，售票處空空蕩蕩，一個人影都沒有。
但人家《陽光》和《七月》是首映票早給各大媒體搶光了，沒人排隊是因爲沒票賣。
但《巾幗》卻就是單純的沒人買票！
此時此刻，陳光對國際友人深深的惡意感到無比蛋疼。
唉，早知道還是該花錢請點人來看，再不然就該早點在華裔裡面吆喝兩嗓子也好。
老夫稍微有點低估國際友人的冷漠了。
陳光真不想承認自己的失策。
可事已至此，讓他再去臨場補救已經來不及了。
算了，首映崩了就崩了吧。
明天我乖乖認栽，該花錢找人進電影院就花錢，宣傳還是得跟上。
今天出了大糗，明天哪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不要臉皮，我也只能更沒臉沒皮的強吹了。
反正爭議已經夠大，那就索性讓它更大點，大到讓人腦子裡產生疑惑，讓人們在心裡思考，我陳光到底憑的什麼如此囂張。
讓這些人帶着批判的目的稍微進一進影院，不管怎麼說，沒有親自去看過，就沒有發言權。
北美的這些人要想罵得更有層次感，更有深度，更有說服力，終歸還是得進一進影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