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駁馬

兩旁樹木不斷往身後退去,宋文緊追山鹿不放。

山鹿往前疾奔,卻怎麼也甩不掉後面追來的宋文,眼看兩者之間距離越來越近,山鹿腳下猛的一蹬,往前跳出好遠,算是甩開了後面宋文一點。只是慌不擇路,它竟然跑進了一個山坳裡。

山坳三邊都是陡峭的崖壁,它怎麼跳也跳不上去,正想回頭尋路,宋文卻追了上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沒想到還能遇到這麼一頭笨鹿,宋文笑着慢慢走了過去。

這笑容是那麼的齷齪,那麼的猥瑣,那麼的淫蕩。

看到逃無可逃,山鹿心一橫,低頭頂着尖長的鹿角直向宋文刺來。

宋文不屑的嘴角一撇,待它跑近之時,猛的伸手抓住山鹿頂過來的鹿角,用力往地上一甩。“嘭”的一聲,山鹿被摔倒在地,正想爬起來,卻被走上來的宋文狠狠跪壓在脖子上,還緊緊的抓住它的腳,讓它怎麼掙扎站立,也站不起來。把山鹿壓倒在地,宋文就從如意扇中取出繩子,綁住山鹿,然後放進如意扇裡。

這次進山總算是不虛此行,這頭山鹿大約有三四百斤,夠他過個肥年的。宋文樂得大笑起來。可沒笑幾聲,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爲他發現自己迷路了。方纔爲了追山鹿,埋頭狂奔,連路都沒看,現在都不知道到了哪裡?這下糟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如龍似虎的吼聲,接着又是一陣虎嘯和熊吼。

也不知遠處發生了什麼事,竟然吼得這麼大聲,心中好奇,就順着傳來吼聲的方向走去。

林木參天,植被茂密。

宋文原以爲先前林子裡的樹木已經夠高夠大,沒想到和眼前一比,連兒子都算不上。眼前樹林植被茂密,一點也沒有冬日的蕭瑟,反而綠意怏然,林中兩人合圍、三人合圍的樹木隨處可見,他都不知道怎麼形容眼前這片樹林了。

這裡簡直就是個植物的王國。成千上萬種植物用幾千種深淺不一的綠色衝擊着你的視覺空間,樹葉的形狀千姿百態,斑駁的樹皮、複雜的紋路,讓你想用來描述它的言語是那麼的蒼白,那麼的空洞無力。

地上匍匐着各種藤葉枝蔓,從樹幹根部的陰影裡順着巨大的樹幹向上攀爬,在頭頂上織出密密的窗簾,把整個叢林填充得密不透風。這個茂密的大叢林中很難發現花朵的蹤影,彷彿所有的樹木在抽枝散葉出一派繁盛的剎那被永遠地定了格。

正午的陽光灑下,空氣中有潮溼的腐葉味道,周圍很安靜,只聽得見自己呼吸的聲音。間或從森林深處傳出一兩聲鳥叫,但是循聲望去,卻看不到任何鳥兒的身影。

時間和空間彷彿在叢林中的某個環節上錯了位。宋文走了許久,周圍的景色仍然是讓人不安的似曾相識,彷彿陷入了一個巨大的綠色輪迴,走多久都是在原地踏步,而遠處傳來的吼聲,卻真真實實的提醒他自己正在前進。

又走了一會兒,終於走出樹林,宋文不由呼了一口氣,彷彿要將在林中呼吸到的腐朽氣息全部呼出。

眼前是一道山樑,前面似乎就是傳來吼聲的地方,究竟是什麼東西在那大吼大叫呢?或許走過這道山樑,秘密就會揭曉。

宋文往山樑上爬去。

幸好是在冬季,又穿着長靴戴着手套,把自己保護得嚴嚴實實,要不然他可不敢這麼囂張的到這片叢林裡來。

在天氣稍微熱一點的時候,叢林裡的蚊蟲就會滋生出一大堆。被那東西一叮,身上就會腫出一個旺仔小饅來,最少也要兩天才能消,更不用說林中的毒蛇、毒蜂什麼的。但即使是冬天,林中還是有些蚊子,一路走來宋文就被叮了好多口,幸好他進來的時候帶了萬金油,擦一下,冰冰涼涼,沒有被蚊蟲咬後的瘙癢,要不然有得他受的。

爬到山樑上,眼前是一處山中盆地,倏然,他看到盆地中有幾個高大身影,連忙低頭蹲下,從如意扇中拿出望遠鏡往遠處看去。

宋文其實不喜歡用望遠鏡,因爲這東西會看得他眼花繚亂,若非不得已他真的不想拿出來。

盆地之中,沒有參天大樹,只是一片平坦的硬實地面,連草也沒長一根。

地面上,一隻斑斕大虎和一隻大黑熊正緊緊盯着站在一面山壁前的一隻怪獸。

說他怪獸是因爲它似馬非馬,形似馬,卻披着一身細長毛髮,獨角,虎爪,蒼黝色,隱有斑紋。

宋文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山中有老虎和黑熊他倒感覺不奇怪,因爲黑熊確實還有,只是不常見,老虎以前他也見過,不過是虎骨。官府說老虎在60年代已經絕種,可他小時候也就是80年代初期還看過人家在賣虎骨。那時候他雖然小,還是好奇的湊過去看了一下,那股味道聞一下就一輩子難忘。即使到現在,也有人經常看到老虎的糞便,只是沒看到老虎而已。不過今天,卻真實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看着那怪獸,他忽然想起本地地方誌中的一段記載“駁馬,獨角,牙長三寸,蒼黝色,隱斑紋,形如狗熊。”

莫非這東西就是傳說中的駁馬?這也差太大了吧!怎麼可能像狗熊,這麼高大,一點也不像,不過從正面看的話,是有那麼一點像,毛髮像。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斑斕大虎和大黑熊好像要和駁馬乾架,不停的叫囂挑釁。駁馬卻不爲所動,只是站在那裡,不過宋文卻感覺那駁馬有點虛弱,仔細一看,卻發現它屁股後面有血跡,似乎受傷還是怎麼了?再仔細看,又發現它後面有個洞,洞中有隻小駁馬躲在它後面偷偷的伸頭往前面看來。直到駁馬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小傢伙才趕緊把頭縮回去。

莫非這駁馬是剛剛生下小駁馬,才這麼虛弱?宋文心想着。

就在這時,大黑熊張開血盆大口吼叫着往駁馬衝來。駁馬慈愛的望了小駁馬一眼,眼神瞬間變得堅定,腳爪抓地,頭一低,露出上面銳利的獨角,然後用力在地上一踩,身如離弦之箭般往大黑熊衝去。只不過霎那之間,駁馬就來到大黑熊身前,頭上的尖角直刺大黑熊胸口。

鮮血飛濺,大黑熊疼痛得大吼起來,雙眼瞬間變得血紅,人立而起,雙掌瘋狂的往駁馬頭上拍去。

駁馬一看,連忙後退,就在這時,斑斕大虎瞅準時機,猛撲過來,一下子狠狠的咬在駁馬的脖頸上。

欲退不能,欲進,大黑熊含怒而出的巨大雙掌就要拍落,進無可進,退無可退,怎麼辦?駁馬心一狠,猛一甩頭,往旁邊閃去。大黑熊拍下的雙掌頓時落空拍下。駁馬雖然躲過大黑熊的致命一拍,卻受傷慘重,脖子上被斑斕大虎的利齒咬下一個大洞,鮮血如泉水般泊泊冒出。

它踉蹌的退回小駁馬身邊,站在小駁馬面前,無論什麼時候,母親總是它最溫暖、最安全的依靠。

小駁馬擔心母親,稚嫩的發出“吼、吼”的關心叫聲。

駁馬回頭看了小駁馬一眼,舔着安慰了它一下,就轉頭看着斑斕大虎,眼中盡是熾烈的仇恨火焰。

大黑熊被駁馬獨角刺中胸口,含怒拍出最後一掌後,就無力往後倒去。

斑斕大虎看了大黑熊一眼,狂吼起來,不知是悲嘯,還是哀吼,仰或是黯然銷魂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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